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恶女重生纪事 作者:猗凡 文案 死后重生,心中充满怨念的阿寻,当她因为奶奶的故去,不得不投奔已嫁入豪门的妈妈,阿寻决定再也不要对任何人好。 于是新的故事就此展开……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寻 ┃ 配角:高以泽、管震、韩宛若、阮怜惜 ┃ 其它: ==================   ☆、第1章 恶灵阿寻 ;恶灵阿寻 是吗?被抛弃了吗? 是吗?被伤害了吗? 是吗?如果说委屈求全的讨好,善良真诚的活着,换来的只有这些的话, 那么…… ** 哐当哐当,火车一路飞驰,车窗外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 “方便面,火腿肠,盒饭啦……”列车员推着一车的吃食慢悠悠的晃过一节节车厢。 “给我一袋方便面!”一名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突然动作幅度巨大的往边上扑了过去,连带着将坐在她外侧的一个正枕着胳膊睡觉的年轻女孩差点撞倒在地。 女孩猛的从梦中惊醒,似乎是吓着了,半天没回过神。 中年妇女付了钱后,睨了女孩一眼,口气不善,“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碍手碍脚的!” 女孩仍旧在发呆,眼睛似乎因为惊恐,睁得异常的大而圆。 中年妇女见女孩表情夸张,顿觉恼怒,恶声恶气道:“你不会是想讹我吧?这青天白日的,大家伙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中年妇女尖着嗓门嚷了一通,吸引了不少旅客的注意,但见女孩仍旧是那副模样,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遂白了她一眼,嘀咕了句,“有毛病吧?”然后便偏过头,就着热开水自顾自的啃起了干方便面。 哐当,哐当,一切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开往B市的列车,喧哗热闹的车厢,或兴奋或忧愁或烦躁或冷漠的旅客。 她记得,这一切与她遁入无底的黑暗,绝望的深渊前没什么不同。 此时,她不是正投奔已嫁入豪门的母亲的途中吗? 没错,半个小时后,她将抵达B市的火车站。 冰寒彻骨的漫天大雪,从最初的期盼不安,到之后的焦灼忐忑,再到最后的麻木绝望。 所以在车祸来临的瞬间,当母亲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下她那个继子时,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有…… 冷笑。 她本以为生前遭受苦难,死后定能入得天堂,得到永远的安宁。 但是她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楚寻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 渐渐的,黑暗的气息在她体内蔓延,迅速的浸透了她的全身,直至她的眼底。 “小姑娘,你没事吧?”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面容猥琐的大叔,此时正假借着关心的由头,用他恶心的爪子攥住了楚寻白皙的手,揉捏揩油。 “咔嚓,”骨骼被扭动的声响,猥琐大叔疼的龇牙咧嘴,痛呼出声,“放手,放手,痛死老子了。” 楚寻眼中黑气袅袅,勾唇一笑,施施然松了手。 ** 六岁的时候,妈妈为了与初恋情人重修旧好,即便背负抛夫弃女的骂名,也执意要与父亲离婚。 七岁时,痛失爱妻的父亲,终于在一次次的饮酒过度后,撒手人寰。 然后便是曾经最疼爱她的奶奶开始精神不正常,斥责打骂,家常便饭。 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活着,日日盼,夜夜想,只希望妈妈能回来,还她一个完整的家。 后来,那些喜欢侮辱耻笑她的邻居们拿着刊登她母亲巨幅照片的报纸对她冷嘲热讽时,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又有了自己的小孩,和那个好有钱好有钱的叔叔过着非常幸福,人人羡慕的日子。 好傻!她曾经并不觉得怨恨,反而还希望母亲在抱着小宝宝时,能想到她还有另一个孩子在苦苦的等着她回头看她一眼。 虽然这样的愿望,阿寻也知道是奢望。 不过她并不怨恨,她相信,妈妈爱她,她一直都相信。 因为父亲临死前,虽然常常喝的敏酊大醉,却会将她抱在怀里呓语般的重复着,“宛若那么爱阿寻,只要阿寻在爸爸身边,妈妈一定会回来的,虽然妈妈并不喜欢爸爸,可是她为了咱们的阿寻,她一定会回来的。” 这样的话说的多了,阿寻也是深信不疑的。 ** 火车到站,阿寻清楚的记得,那天妈妈迟到了两个多小时,她就那么孤零零的在车站外候了两个多小时,鹅毛般的大雪染白了她的头发,浸湿了她的衣服,冻僵了她的四肢。 她还是那么傻乎乎的站在车站外的一个广告牌下,因为之前联系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嘱咐她的。即使妈妈迟到了俩个多小时,她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生怕妈妈错过了她,或者因为没有找到她而着急,亦或是,她害怕再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抛弃。 多蠢啊!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蠢过来的! 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会在乎她?谁会珍惜她?谁会……多看她一眼…… 楚寻对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哈了口热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眼中的黑气更甚,嘴角慢慢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很好,一切重来! 这一生,她若活的不好,也定不让任何人好过。即使负了天下人,也决不让天下人再伤她分毫……   ☆、第2章 豪门新家 阿寻是晚上九点多踢开高家位于新平别墅区的豪宅的,那会儿,她站在大宅巍峨的铁门外,顶着酒红色的大卷发,将嘴里嚼了快一个多小时的口香糖重重的吐在地上,微微一晒,“好家伙!豪宅啊!” 墙边的显示屏很快亮了起来,一道稚声稚气的童音传来,“你是谁?” 阿寻看着那屏幕上渐渐露出一个男孩漂亮的脸蛋,夸张的笑了,“嗨!如果没猜错的话,咱俩是同一个妈!” 小男孩沉默了,蹙着小眉毛煞是可爱,过了许久才见他恍然大悟般的张圆了嘴巴,“你就是我的新姐姐?” 一个“新”字让阿寻心中一冷,面上却笑的更加欢了,“新弟弟你好啊!” 大门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了,阿寻将自己空瘪瘪的书包往肩上一提,张牙舞爪的抬腿走了进去。 院内灯火辉煌,人工修建的花园别具匠心,绿意盎然,那么大一片院子竟没有一丝积雪,呵,有钱人啊,竟连四季都能干扰颠倒! 从大铁门到别墅的正大门有一段很长的距离,阿寻还未走几步,就听到几声凶狠的犬吠,阿寻循声望去,那几头恶犬被巨大的铁链拴着,张着血盆大口,对她狂吠不止,暗夜中几双眼睛就像鬼火般,瞪着绿油油的光。 咬人的狗不叫,阿寻坚信这一真理,对着狗吠的方向挑衅般的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而站在别墅大门口,小大人般挺直小腰板,背着双手的高以皓瞪大了双眼,惊诧不已。 那几头恶犬都是小皓的哥哥高以泽豢养的宠物,平时都栓在后院专门辟出来的地方,有饲养员精心伺候着,昨夜高以泽突然回国,今早拎出来遛了几圈,后来高以泽急着飞回美国,忘记了将狗给牵回去。令小皓郁闷的是,饲养员爷爷今天因为家里有事请了一天的假,所以这几只恶犬到现在都没人敢给它们挪窝,害的小皓躲在大屋子里一天了,也没敢走出家门一步。 近距离一看,阿寻发现那小男孩比视频里还要好看一倍,标准的小正太呢。 阿寻知道她的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过了这个新年就有七岁了,正是懵懂淘气的年纪。 小正太的身旁站了两个佣人模样的人,俱都眼神诡异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样的眼神阿寻再熟悉不过,有探究也有鄙视。 阿寻弯下身子,双臂撑在膝盖上,与小正太面面相觑。 浓烈刺鼻的香水味刺激的小正太忍不住的耸动着鼻子,可是考虑到前几天爸爸就交代下来的话,便也强忍着没露出嫌弃的神态。 不过,若不是阿寻故意给自己花了个烟熏妆,一旁的人一定会发现这姐弟俩的眼睛其实特别的像,又大又亮。 阿寻:“长的还挺好看!” 小皓:“你长的好丑!” 俩人几乎异口同声,阿寻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用力揉了揉小皓的头顶,将他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小皓非常抗拒的挣脱开,一旁的佣人也面色不善了起来。 阿寻在佣人出手护主前松了手,懒懒的站起身,讥诮的俯视着他,“你长的像你的爸爸吧?” 小皓略一迟疑,正准备骄傲的挺挺胸脯说是,阿寻眸色一沉,“长大了也是个祸害!我真不喜欢你!” 小皓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被人说不喜欢这还是第一次。 阿寻却没管小皓的反应,直接越过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大屋。 大屋内整体的设计充分体现了富人们所标榜自己的那般——低调的奢华。 阿寻肆无忌惮的走走看看,最后眼神落在客厅柜子上一个十寸大小的相框上,照片上总共五个人,全都是一脸幸福的模样,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照片上的人,除了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她不认识外,其他的几人她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出是谁。 珠光宝气的亲生母亲,儒雅斯文的继父,还有那个沉默冷清的少年——那个即使妈妈不顾她的生死也要保全的继父的儿子,她又怎么会轻易的忘记? “你怎么可以随便乱动我家的东西,”小皓终于生气了,猛的跳窜了起来,劈手夺了阿寻拿在手里的相框。 阿寻回神,脸上的落寞一闪而逝,“呵……你家的?小东西,你是不是忘记了,从今后,这里也将是我的家,你不是才叫过我新姐姐吗?” 小皓将相框抱在胸口,就像是勇敢的保卫着自己家人的勇士般,嘟着腮帮子,一双眼睛不确定的瞅着她。 一旁的佣人终于看不下去,既不显得过分冷淡,也不大热情的开口,“这位小姐,你说你是我们家夫人的女儿,你怎么证明?” “我饿了,”阿寻摸了摸肚子,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佣人有些按耐不住脾气了,提高了嗓门,“你……” 阿寻却突然将随身携带的书包猛的朝身后丢了过去,佣人吓了一跳,以为阿寻故意寻事,气的大骂,“疯丫头,你想干嘛?陈娟,去报警……” “你们不是问我要证明吗?自己找。”阿寻回头,浓艳的妆容让人根本分不清,这笑容到底藏了多少情绪。 所谓的证明很快被找出来,一本被小心翼翼保存着却过于陈旧的相册,还有阿寻的户口本,出生证明。 佣人的脸色变了,年长的那个朝年轻的使了个眼色,年轻的连忙抛开,偷偷给陪同先生应酬的夫人打了电话。 “吃的呢!吃的呢!”阿寻用放在桌面上的玻璃杯大力的敲着大理石桌面,卖力的催促道。 佣人心中肺腑了句,“真没教养,”却也不敢怠慢,疾步走向厨房准备吃的。 各种品相诱人的甜点被很快端上了桌面,阿寻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来,有几口吞的猛了,差点噎着,招了招跪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就跟看怪物似的小皓,“水,水……” 小皓瞪圆了眼睛,忙将一壶茶水推到了她伸手可及的地方,阿寻拎起茶壶,摸到壶身不烫,便直接对着嘴倒了下去。 一旁的佣人看的目瞪口呆,小皓更是眼睛又瞪圆了几分,只差瞪掉了眼珠子。 这一番动作下来,佣人虽然面上不敢给阿寻难堪,心里却颇为轻视,联想起平日里端庄娴雅的夫人,倒又开始怀疑起来眼前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冒牌货了。 “新姐姐,这个叔叔是谁?”小皓将那本旧相册搬到阿寻的面前,纯真无邪的眸子,满是疑惑。 “多单纯的孩子啊,真不忍心告诉你世界的本来面目,”阿寻摇头晃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指着自己一家三口的合影,“你一定想不到在你眼中完美无缺的妈妈其实是个抛夫弃女的坏女人吧?呵呵……” 正在烧水的佣人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抖了抖差点烫了自己。 ** 韩宛若惴惴不安的挽着丈夫回到自己家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头顶着酒红色大卷发,花着浓妆的不良少女,正伸长了长腿搭在茶几上,整个人半吊在沙发上,肆意而张扬。 高家的小宝贝小皓气鼓鼓的站在不远处,撅着嘴,一幅受气小媳妇样。 韩宛若一见着宝贝儿子受委屈,当时就不淡定了,也未理清头绪,指着阿寻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欺负我儿子?” “我啊?”阿寻面不改色,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楚寻!” 韩宛若猛的一怔,仿似受了很大的刺激,激动的指着她,“你是阿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么些年,虽然韩宛若刻意的忘记曾经,但是当年她狠心抛下女儿,女儿扎着羊角辫哭喊着不让她走的可怜模样,几番梦回,仿若昨日,历历在目。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怎么可能是自己的阿寻! 楚寻冷笑一声,站起身,抓了抓自己刺眼的红发,语气轻佻,“不要意外,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长大了百分之九十九都这么畸形。” 韩宛若的身子陡然一软,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沉默不语的高宗翰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的腰身。 竖着耳朵、眼中闪着精光的佣人,不谙世事、一脸茫然的稚龄幼童…… 整个大宅子的气氛,冷清而古怪。 高宗翰温和的扬起了笑容,当起了和事佬,“阿寻啊,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破坏我们家庭的第三者。”阿寻笑嘻嘻的说完这句话,语气很随意,随意的就像是在玩笑一般。 “楚寻!”韩宛若尖利的喊出声,她现在是一名标准的贵妇,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努力的提高自身的修养,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当的起配得上高宗翰的女人,像现在这般尖利的呼喊,几乎是没有过的情况。 高宗翰因为楚寻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不着痕迹的按下韩宛若指向楚寻的手,继续保持温和的笑容,目光真挚而平静,“阿寻,非常欢迎你能来到这个家,从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妈妈是太高兴了,才会有些激动,她为了迎接你,可是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你的卧室也是她亲手一早给你布置的。宛若,宛若?你还不带阿寻去她的房间看看?这么晚了,我看阿寻也累了,先让她休息吧。” “是吗?”阿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对“郎才女貌”的富贵夫妻,“唔……激动的迟到两个小时才去接我?这样的大风雪,即便之后没接到我,也心安理得的去参加PARTY?嘻嘻……妈妈是认定了香市这块地方是风水宝地,即使随便遇到个陌生大叔也是雷锋叔叔,是吧?” 呵呵……十岁那年,她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奶奶时好时坏的精神病,偷偷离家出走,想去找妈妈,结果轻信陌生人,被人贩子拐卖,差点被大自己三十多岁的大叔强、暴,那样的经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3章 高家的小姐陈宛若的干女儿 韩宛若与女儿十一年没见,未曾想十一年后的再次相见,竟是针锋相对。 母女俩闹的不痛快,后来高宗翰见情况不对,及时打了圆场,喊了佣人将阿寻小姐请回房休息。 楚寻晃晃悠悠的上了楼,走到一半,突然顿住,俯下身子看向楼下的高宗翰夫妇,目光郁郁,嗓音低沉,“其实我并不想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韩宛若一愣,美目微闪,情绪有些波动。高宗翰张了张嘴,正想说些宽慰的话。阿寻狡黠的眨了眨眼,哈哈大笑,“被骗了吧?高家是豪门,我可是绝世美人韩宛若的女儿,遗传了她的优良基因,怎么可能不爱慕虚荣,贪慕富贵?呵呵……” 阿寻吹着愉悦的口哨上了楼,韩宛若气的发抖,“她不是我的女儿!她绝对不是我的女儿!宗翰,你看到没有,她根本就是个小太妹!不良少女!” “宛若,”高宗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温和中透着威严,“别那么说那孩子,她的确是你心心念念的阿寻。” 韩宛若正准备上楼理论的步伐顿住了,缓缓转身不解的看向高宗翰,目光在触及他手中陈旧的相册时,眼睛陡然睁大,脸色刷的白了。 几乎是用跑的转眼到了丈夫的身侧,韩宛若神色紧张的一把用双手罩住高宗翰正在翻看着的相册,语气急迫甚至带着几分哀求,“宗翰,你别看,那时的我真的很无奈,我是被迫嫁给楚汉生的。” 高宗翰轻缓的将相册放到妻子手中,眼神温柔,“宛若,过去的事虽然不是我们想的,但是我们必须诚实的面对。是我负你在先,你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即便之后我俩在一起伤害了一些人,但若说到罪过的话,也应该都由我来承担。我说过,我一定会像亲生女儿一般的看待阿寻,我是诚心实意的,亦如你这么多年来像亲生妈妈一样对待阿泽一样,我们是一家人。阿寻是你的女儿,我相信她本质是好的,她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我们亏欠了她。” 大厅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小皓也早在陈婉若与阿寻开战前被高宗翰命佣人领回了卧室,空旷的大厅,寂寥的人心,谁都不知道,因为新的家庭成员的加入,日后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一番鸡飞狗跳。 天还没亮,只露出了一点似血红霞般的晨曦,阿寻猛的从床上惊起,满头满脸的大汗。 眼神惊恐,久久的大睁,无法闭合。 当指甲掐入掌心,感受到刺痛后,她才惶惶然回神,眼珠子动了动,终于有了一点活的迹象,没有,她没有死去,也没有被卷入时间空洞,没有恐惧与孤单,更没有活不了、死不掉的绝望。 花草的芬芳,食物的鲜美,冰雪的刺骨,卧室的温暖,无论是哪一种无不提示着她…… 她活着,真真实实的活在这个世间。 不管是好是坏,幸或不幸,活着真好! 阿寻意识到这一点后,神经一松,重重的仰躺回了大床上。乌黑的发丝映衬出一张雪白消瘦的脸,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立体而鲜明,只不过过于消瘦了一点,但是这种消瘦,在她惊恐的眼神下,只会让人忍不住的生出怜爱疼惜之情。 她不是告诫过自己,这一世要为自己好好的活,那昨夜对韩宛若夫妇的愤怒又缘何控制不住? 恨不会让自己幸福,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幸而已。 更何况,有些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牺牲自己的快乐去恨。 恨,是需要代价的。而她如今,最不愿做的就是任何让自己不快乐的事。 *** 上午十点半,韩宛若控制了一早上的好脾气,终于开始出现崩裂。 从早上八点十分开始,一直到现在,佣人们一共上去喊了三次,就连她也亲自喊了两次,阿寻的房间除了懒懒的应了声,“知道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 韩宛若昨晚与丈夫谈心到深夜,她也泪水连连的自责这些年来对阿寻的亏欠,并且下定决心在往后的岁月里加倍补偿她。所以,今儿她起了个大早,为女儿精心准备了一份爱心早餐,并且也计划好了今日要陪伴女儿一天,先增加点好感度,再力争从形象上先改变女儿。 一想到女儿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以及那浓妆下根本分辨不出眉眼的脸,韩宛若的太阳穴就突突的疼。 不过让她头疼的还不止这一桩,因为今儿早饭时,她的宝贝儿子小皓愣生生的问了句,“妈妈,你是坏女人吗?” 韩宛若不以为意,笑嘻嘻的给小宝贝剥了个鸡蛋,嗔怪的睨了他一眼,“小皓,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书?怎么尽说些奇怪的话?” 小皓澄澈的眸子无邪的看着妈妈,“是那个新姐姐说的。” 韩宛若闻言面色一沉,小皓毫无所觉,继续说道:“那个新姐姐还说了许多奇怪的话。妈妈,你不是说新姐姐是我的亲姐姐吗?可是她为什么说不喜欢小皓?哥哥和怜惜姐姐就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更何况大人间的事太复杂,即使说了,他也未必能理解。楚寻因为奶奶去世不得不来投奔亲生母亲的事,前段时间,韩宛若与高宗翰时有提起,却不知何时被小皓听了去,打那时起小皓便时不时的打听起这位从未蒙面的姐姐的情况。 孩子的问题多了,大人自然就会想着敷衍,所以在一来二去的交流中,小皓便自动自发的将阿寻理解为自己走失多年的亲姐姐,这样的认知就跟他一直理所当然的认定高以泽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一样。 小皓是孤独的,所以对于哥哥姐姐这样的存在也是非常向往的,当他听说自己还有一个亲姐姐将来到这个家时,他是由衷的感到兴奋与开心。但是亲姐姐昨晚对他的态度,让他有点小受伤。 *** 韩宛若因为楚寻的事正在闹心,门口却传来了一道轻快亲热的喊声,“干妈。” 韩宛若一听那声面上情不自禁的扬开了笑容,刚刚偏过头,眼前白影一闪,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女已然扑在了她的膝盖上,撒娇般的拉着她的手,甜腻腻的又喊了声,“干妈。” 韩宛若笑意更甚,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扁扁嘴,佯装生气道:“我还当你都忘了我这个干妈呢,这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干妈,”阮怜惜娇滴滴的磨蹭着韩宛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高三,功课有多忙,你看我今天不是学校刚放了半天假就奔你这来了嘛。” “好孩子,真是比我的亲闺女都亲,”韩宛若这话说的非常自然,言毕又疼爱的捧住干女儿的脸看了又看,“瞧瞧我的乖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成绩已经很好了,用不着那么拼。” 阮怜惜咬了咬嘴唇,“我再拼也拼不过阿泽呀,一样的年纪,他已经是哈佛大四的学生了。”说到这,她仿似恍然想起般,掩饰不住的喜悦,“对了,我听小皓说,阿泽回来了,他在哪里?怎么回来了也没联系我。” 韩宛若心知肚明,暧昧的看了怜惜一眼,“他呀,办完事就走了。” “走了?”这一声故意惊讶,阮怜惜不自觉的拔高了音量。 “我听说博文最近去了你们学校好几次,还给你送了不少参考书?” “嗯,”阮怜惜淡淡的应了声,已然没了方才的热情。 韩宛若看在眼里,淡笑着拍了拍干女儿的手,“怜惜,听干妈一句劝,阿泽并不适合你,他生来只是让女人仰望的,他根本不懂的爱人,也不会爱人,你若和他在一起会很辛苦。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干妈更支持你和博文在一起。” “可是干爸很爱干妈你啊?”阮怜惜因为韩宛若的话红了脸,可又不死心的反驳道。 韩宛若就跟亲生母亲一般,推心置腹道:“傻孩子,他俩虽然是亲生父子,可性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啊。我虽然是他的后母,但对他的性格却是比谁都了解。不过,怎么说呢,你们都还小,你也可以尝试着努力打动他,但是我担心的是博文,干妈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若是他对你失去了耐心,干妈担心你得不偿失。” “哼,”一直以来沈博文对阮怜惜都是予取予求,这也养成了她潜意识里将他当成自己所有物的习惯,此时听韩宛若说道沈博文迟早会对她失去耐心,莫名其妙的,阮怜惜竟有点儿小小的恼火,“若是他那么容易就对我失去耐心的话,说明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这样的感情太脆弱了,给我,我也不稀罕。” 阮怜惜嘟着嘴,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即使生气了,也是可爱的表情,让人忍不住的喜欢。 韩宛若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我任性的宝贝女儿哟,妈妈该拿你怎么办哟?” 阮怜惜小宠物般的将头埋在韩宛若怀里撒娇,她的眼睛无意识的随便张望了下,却在某一处猛的定住尖叫出声。“啊……” 韩宛若被吓了一大跳,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楼梯转弯处,趴了一个女孩儿,浓密的乌发又黑又长,垂在脸颊两侧,将一张本就消瘦的小脸包裹的都有些窄长了,尖尖的下巴,一双眼睛却是黑的吓人。那一身白色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显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鬼魅味道。 韩宛若深吸一口气,因为惊吓,眼睛都瞪圆了几分。 阿寻见她们终于发现了自己,顿时失去了继续欣赏“母女情深”戏码的兴趣,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最后将头发撩到脑后,不在意的朝她们摆摆手,“你们继续。哈……欠……” 她一说话,眉目便鲜活了起来,让人不自觉的眼前一亮。 阮怜惜的第一反应是,那个女孩是个美人,而且是个绝不输给她的美丽女子。 这样的美,让阮怜惜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身旁的干妈韩宛若。 而韩宛若在经过了最初的惊骇后,陡然生出一股因为被吓而产生的怒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楚寻抖了抖肩,嗤的一笑,“有钱人的规矩就是多。” 她一笑,韩宛若倒愣住了,如果说昨晚她还在怀疑这女孩或许是假冒的话,那么现在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这样的绝世样貌,与她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即使现在俩人往人群里一站,一百个人也会有八十个人站出来说他俩是母女,还有那二十人则在纠结到底是母女还是姐妹。 “小姐……”佣人突然出声。 阮怜惜本能的应声,“什么事?” 四十多岁的张阿姨有些尴尬,因为她面对的方向正是楚寻。 阮怜惜尴尬了,目光无措的看向韩宛若。 楚寻慵懒的一笑,浑然不觉,抬臂一把揽住了张阿姨的肩膀,亲热的凑到她的脸侧,“亲爱的,我快饿死了,给我准备点吃的吧。”   ☆、第4章 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姐们 当年韩宛若义无反顾的离家,投进了初恋情人高宗翰的怀抱,不是没有一丝不舍,那丝不舍便是她的女儿楚寻。 普天下当娘的,虽然如韩宛若是因为酒后失去意识,与痴恋她多年的楚汉生发生了关系,进而未婚先孕被迫嫁给他为妻,但对于女儿,她虽然情感复杂了些,但是打心底深处她还是爱的。 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她能脱身尚且是难事,更匡论带走楚家的独苗。 也就在韩宛若住进高家一个月后,她偶遇了乖巧黏人的阮怜惜。 阮怜惜的父母都是外交官,长期待在国外,她自小便养在爷爷奶奶身边。 韩宛若心疼阮怜惜没有父母在身边,又想到自己那远在他方不能相见的亲生女儿,情不自禁的便将对女儿的思念全都转移到了阮怜惜身上。 这样的爱日积月累,不知不觉中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后来阮怜惜的父母归国过新年,有感韩宛若对怜惜的照顾,便热情的让女儿认了韩宛若当干妈。打那时候开始,韩宛若是真真将阮怜惜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对待。 时间真是把残酷的利刃,原本藏在心底,每每想起都会痛一下的亲生女儿,最后竟也生出了不想再相见,就此相忘于茫茫人海的念头。甚至,就连阿寻的存在,也只是提醒着她曾经不堪的过去,她的狠心绝情,以及她对楚汉生埋藏在心底说不出口的深深愧疚。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韩宛若才会在继子高以泽回国办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陪同他协助解决他的问题,直到高以泽恍然想起父亲提起过继母的女儿今日会来,在他的质疑下,韩宛若才情绪复杂的随着高以泽驾驶的车去了火车站。 已然迟到了俩个小时,韩宛若在高以泽的陪同下又找了半个小时,后来高以泽因为要赶飞机回美国,与继母告别去了机场。韩宛若看着高以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内,便也不再继续留在火车站耗费时间,而是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让司机开车来接她离开了。 她想,楚寻也有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用担心会走失。若是她没有等到自己来接她,应该多少明白自己的心意,坐车回去了吧。 虽然楚寻的爸爸和奶奶都不在了,但是她不是还有一个远房表姑嘛,每年韩宛若都会给楚家寄一大笔钱作为楚寻的养育费,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都被毫不客气的退回,但是最近四五年,那边还是收了。 韩宛若也和那位楚家的远房表姑通过电话,很和气善良的一个人,阿寻若是能回到那位表姑身边,由她亲自抚养,韩宛若也会由衷的感到放心的。在往后的年月里,她将会寄更多的钱去那边,只要她在一天,在物质上就不会亏待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一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她竟不曾料到,阿寻居然会找到她的家,并且登堂入室,杀她个措手不及。 如今,高家有了两位小姐,一个是喊了韩宛若干妈将近十年的阮怜惜小姐,还有一位则是韩宛若的亲生女儿楚寻小姐。 虽然这两位小姐都是高家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姐。但高家的帮佣犯了难,带着名字喊声小姐吧,显得生分,但显得亲近的叫法,一直都是称呼阮怜惜的。 韩宛若扫了眼家里正在干活的佣人,女主人派头十足的扬高声音吩咐道:“从今后,我的干女儿怜惜,你们都称呼她大小姐,至于我的亲生女儿楚寻,你们便喊她二小姐吧。” 阮怜惜震惊的看向韩宛若,虽然心里已然有数,但亲耳听到还是另一回事,那个女孩她果然是干妈的女儿,那个在她小时候曾很多次被韩宛若提到的女孩——她的聪明伶俐,她的乖巧懂事,她在音乐方面的过人天赋…… 震惊过后便有些无措,阮怜惜拉住韩宛若的手,不好意思道:“干妈,我又不是高家名正言顺的女儿,这么称呼我不大妥当。” 阿寻倒是无所谓,俩条细长的胳膊搭在桌面上,懒懒的枕在胳膊上继续呼呼大睡,闻言瓮声瓮气的开口,“你不用不好意思,在高家名不正言不顺不止你一个人,我姓楚。” 韩宛若听着这话觉得分外刺耳,不自觉皱了眉,抬手将怜惜揽在怀里,对着楚寻说,“阿寻,你不用不高兴,在我眼里你和怜惜都是一样的亲,你俩都是我的好女儿。称呼你二小姐是因为怜惜的确比你大一天。” “太后娘娘隆恩浩荡!”楚寻对着韩宛若的方向,深深的作了个揖。 她真的没有生气,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可韩宛若偏袒阮怜惜偏袒的明显,还是灼伤了楚寻的眼。 韩宛若瞠目结舌的看着阿寻一时没了声音,倒是一旁的阮怜惜突然噗嗤笑出了声,“干妈,阿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阮怜惜快步走到楚寻身边,离的近了,越发觉得楚寻真的很瘦,很白,头发眉毛睫毛眼眸也是黑的鲜明。 这样清晰分明的美,比当年的韩宛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在看什么?”阿寻揉了揉鼻翼,眼神古怪的偏头瞅着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的阮怜惜。 阮怜惜回神,爽朗的笑了,伸出右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阮怜惜。听干妈说我们是同龄,我只比你大一天,往后咱们就是姐妹了,我很开心,往后好好相处吧!” 软怜惜独自热情澎湃的自我介绍,韩宛如站在不远处看着,也是心中满满的安慰,只是,阿寻一手托着脑门,仍是表情淡淡的,不咸不淡的应了声,“你好。” 阮怜惜一只手垂在楚寻面前,等了半天,也没见楚寻有更多的回应,登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阿寻,跟怜惜握个手啊,你不会连这点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吧?”韩宛若的语气不重,但也不算多好。 “你确定?”楚寻的目光越过阮怜惜直接看向韩宛若。 在韩宛若面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前,楚寻赶紧的站起身,伸出手。她一站起,阮怜惜才发觉原来她的个子也颇高,足足比自己高了有j□j公分。 楚寻草草的和软怜惜握了手,“大小姐幸会幸会。”言毕转身直接朝厨房走去。 此时佣人也将早餐做好了,端到了餐桌上。 楚寻在韩宛若的注视下晃晃悠悠的走到水池旁洗了手,又晃晃悠悠的走了回来。 阮怜惜在看到楚寻洗手后,面上便有些挂不住,方才与楚寻握过的右手,也不由自主的悄悄攥起。 韩宛若看在眼里,心中有气,可想起昨日丈夫的那番话,心知不能再和楚寻起冲突,便强压着克制住了。 楚寻洗完手看到那“母女俩”都盯着自己瞧,心思一转,明白了,脸上扬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嘿嘿……你们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我昨晚脚趾头痒,挠了许久,早上起来还没洗脸刷牙呢,这不,该吃早饭了,当然得洗洗手了。” ** 如果说,在楚寻刚刚下楼时,韩宛若因为楚寻外表看上去没有昨晚那么糟糕,而生出侥幸心理,认为阿寻并没有她之前估计的那么无可救药的话。 那么阿寻之后的表现,以及现在她饿死鬼投胎般的狼吞虎咽的凶残模样,韩宛若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要命!她的太阳穴又控制不住的突突突的疼了起来。 阿寻将早饭连着午饭一起吃了个大饱,韩宛若心思沉重的观察了半天,在阿寻又准备上楼睡觉的时候,突然出声叫住了她,“阿寻,你上楼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逛街?”阿寻舔了舔嘴唇,“没兴趣。” “我看你来的时候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你是准备往后都穿着这身睡衣出入各种场合?” 最终,楚寻并没有与韩宛若一起出门,而是打着响指上了楼,她说:“这样的话,也不错,舒适自在。” ** 高宗翰开车接小皓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外出购物的韩宛若与阮怜惜还没有回来。 佣人上前接过高宗翰的公文包,高宗翰随口问了句,“阿寻小姐呢?” 佣人神神叨叨的指了指二楼,“除了吃饭的时候下来了会,今天一天都待在楼上。” 高宗翰点了点头,拉着小皓走到了楼梯口,蹲下身子,拍了拍儿子的头,“还记得爸爸今天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小皓用力的点了点头,背着小书包笔直的站在父亲身前,“小皓知道姐姐刚来我们家非常不习惯,小皓一定帮助姐姐尽快融入我们的大家庭。” 高宗翰温和的笑了笑,“好乖,那姐姐我可就交给你了噢。”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皓立正稍息,敬了个军礼,然后便欢快的上了楼。   ☆、第5章 多余的人 出乎高宗翰的意料,小皓在楼上没待一会便咚咚咚的跑下了楼,高宗翰看向小儿子,发现他的小脸绷的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说话的小模样倒跟他沉默冷清的哥哥有几分像了。高宗翰心中疑惑,对他招了招手,“你这是怎么了?” 小皓暴跳着大声宣布,“我再也不要和坏姐姐做朋友了!” 十分钟前,小皓与闲来无事在楼上溜达的阿寻迎面相撞。 阿寻身形消瘦,被敦实的小皓猛的一撞差点摔倒在地,阿寻捂着被撞疼的肚子,快速的吸了几口气,气急败坏道:“小鬼!走路不看着点啊!” 小皓眨巴着眼睛,脆生生的问,“姐姐,你是谁呀?” 漂亮的事物总会让人产生好感,小皓目不转睛的盯着阿寻看,真心觉得这个姐姐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阿寻却没好气的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小皓面前,“相册,拿来!” 小皓一愣,不大明白的皱起了小眉毛。 这孩子可真是喜欢皱眉,阿寻白了他一眼,“限你睡觉之前送还给我,否则我揍扁你这臭小孩!”言毕扬长而去。 这样凶狠的语气,小皓反应了好半会才朝着阿寻的背影喊道:“你是新姐姐?”刚喊完想到爸爸今天责备他不该这么称呼阿寻的时候,急忙改口,“阿寻姐姐!” 阿寻已经懒懒散散的回了房,小皓开心的追了进去,站定在阿寻面前,阿寻靠在床头,都懒得抬眼皮多看他一眼。 “阿寻姐姐,我考虑清楚了,虽然你不是我非常亲的姐姐,但我一定会努力像喜欢怜惜姐姐那样喜欢你,我一定会努力的。” “小东西!”阿寻一脸的不耐烦,双手交抱在胸前,“谁告诉你,我需要你喜欢了?自作多情!” 像喜欢阮怜惜那样的喜欢她?呵…… 小皓有些恼又有些委屈,但他是小绅士,当然不能随便甩脸子,他还答应了爸爸要好好照顾阿寻姐姐呢。 “阿寻姐姐,爸爸说我们应该相互喜欢,我们是一家人……” “小东西,”阿寻突然将手按在小皓的头顶,狠狠的瞪着他,“你难道忘记了?我昨天才警告过你,我非常不喜欢你!不要再招惹我,滚!” ** 晚餐的时候,阿寻在佣人的三催四请下姗姗来迟,倒也不是她真的想故意摆架子,而是和那一家子同桌而食,阿寻只要用想的就觉得食难下咽。 韩宛若对于阿寻的迟到非常不高兴,可是碍于高宗翰在场,又不好发脾气。她指了指摆放在沙发上的一堆包装袋,看也不看阿寻,说道:“那是怜惜亲手帮你挑选的衣服,你应该好好感谢人家,辛辛苦苦替你跑了一下午。” 阮怜惜闻言连忙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其实我今天刚好想出去逛逛,与干妈一起逛街很开心。” “唔?真是大手笔,全都是高档货呢。”阿寻避重就轻,笑眯眯的说,眼中金灿灿的闪着贪慕虚荣的光。 韩宛若嫌恶的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教,高宗翰及时打岔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开饭吧。” 长形的欧式餐桌,高宗翰坐在首席,他的左手边一排分别坐着:小皓、韩宛若、阮怜惜。 被一儿一女左右包围着的韩宛若温柔的笑着,轻声细语的为儿子调整座位。 阿寻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看向他们母子三人的视线。 阮怜惜,她从第一天踏入高家就从照片上看到的人,如今正如韩宛若的亲生女儿般享受着她的呵护。 丈夫,妻子,女儿,儿子,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她,楚寻,此刻是那么的多余…… 阿寻自嘲的笑了,然后胳膊一伸,拉开了高宗翰右手边第一张椅子,施施然坐下。 高宗翰表情正常,温和的对阿寻笑了下,对面的三人却是同时愣住了,小皓因为方才的事对阿寻心怀怨恨,此时一点不留情面的大声喊道:“那是哥哥的位置,你不可以坐!” “小皓!”高宗翰警告似的呵斥了儿子一声。小皓被吓的噤声,韩宛若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小皓又没说错话,你干嘛那么凶?” “不可以坐?”阿寻不屑的轻笑一声,看向小皓。 说实话自方才小皓被阿寻瞪过后,就有点害怕与她的眼睛对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阿寻姐姐一旦生起气来,那双眼睛特别的吓人。 “阿寻,小皓不懂事,你别听他说,阿泽他在国外读书很少回家,这个位置常年空着的,你只管坐。”高宗翰面向阿寻解释道。 “那谢谢高先生了,”阿寻弯了眉眼,笑道,“可是,若是您的儿子回来呢?我坐哪?” 高宗翰毫不犹豫的回道,“当然还是这里,你比阿泽大一个月,长幼有序,阿泽回来坐你旁边。” “当”,阮怜惜一不小心碰到了勺子,勺子敲在瓷碗上清脆的响。 阿寻条件反射的看向阮怜惜,后者快速的调整情绪扬开了笑容,阿寻却淡漠的又移开了视线,众人看在眼里,为了避免尴尬,都没有再吭声,而是沉默的用起了晚餐。 因为阿寻的存在,往日优雅沉默的晚餐,今日的动静变的格外的大。 众人表情各异,唯有高宗翰表情如常,时不时的照应着在座的各位。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高宗翰突然说道:“阿寻,明天跟叔叔一起去学校报个道可好?” 韩宛若惊诧的抬头看向高宗翰,“宗翰,你说什么学校?” 高宗翰,“君泽国际。” 韩宛若不由的提高了声调,“她去那里干吗?” 阿寻眼眸一闪,虽然仍旧低着头吃饭,但嘴角却慢慢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那样嫌弃的语气,她曾经听到过太多次了。 高宗翰装作没听出韩宛若语气的不好,继续笑着说:“当然是去读书啦,我想阿寻与怜惜同龄,今年也应该高三了吧?那么明年六月份的话就要高考了,时间紧迫,现在不抓紧不行啊。” 韩宛若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勉强扯了个笑解释道:“呃……我的意思是,阿寻才来这里,环境都还没熟悉,你这么快将她送到学校我怕她适应不了。再说,还有十几天就放寒假了……” “能去学校吗?好棒!”阿寻快速的接了话,显得很兴奋的模样。 其实楚寻这辈子最讨厌的几样东西,其中一样就是学校。小的时候,她记得她是喜欢的,后来母亲离家出走,家不成家,她渐渐的讨厌和别人接触,性格变的叛逆。再之后因为照顾患有精神病的奶奶,她经常的旷课早退,成绩一日比一日差,直到后来根本听不懂老师说的是什么。 女学生嫉妒她,男学生欺负她,老师又不喜欢她。 总之,学校就是没意思透顶,糟糕透顶的地方! “阿寻,你学文科还是理科?”阮怜惜微笑着的问道。 “文科?理科?”阿寻抬手按在额角,挡住了半张脸,脸色古怪,心中暗道,这有区别吗?反正不管是哪一科,她的成绩同样一塌糊涂。 “阿寻是学理科的,我已经和她以前的学校联系过了,她的学籍已经转过来了。”高宗翰回话道。 理科吗?阿寻抓了抓头发,好像是吧,那会儿她最好的朋友选了理科,为了不与她分开,她也毫不犹豫的选了理科。选科,就是这么简单。 “太好了,我也是理科。”软怜惜兴高采烈道:“干爸,你是校董,让老师将阿寻分到我们班吧。阿寻看上去就聪明,她的成绩一定很好。阿寻,往后学习上你一定要多多帮助我噢,我很笨的。” 阿寻费了十二万分的功力硬挤了个笑,“好说,好说。” 不过用不了多久,阿寻不仅笑不出来,而且还要开骂了,她没想到,阮怜惜居然谦虚到了那种地步。更没料到,阮怜惜那甜甜美美的样儿,居然是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学霸,而且还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之后,每当有人将她和阮怜惜做比较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的在心底狠狠骂一句:卧槽! 当夜阮怜惜没有走,与爷爷奶奶通了个电话后,便直接留宿高家。高家有韩宛若专门给她准备的卧室,阿寻上楼的时候经过她的卧室随便瞄了下,那当真是大小姐的卧室啊,足足比她的房间要大两倍还不止,里面的家具用品样样精致。阿寻的目光随意一扫,然后在一处猛然定住,我去!居然还有一架钢琴! 阿寻知道自己的房间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储物室,她不清楚韩宛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她收拾出这间房的,不过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她感到非常的欣喜,因为这里比她以前住的地方要好太多倍了。 人呐,还是纵向比较幸福些,横向比较多没意思! ** 第二天早上起床,阿寻再一次感受到了有钱的好处。 昨晚她才点头同意去“君泽国际学校”读书,今儿一大早就有人将专门按照她身材量身定做的校服送来了。 校服是英伦风格的小西装格子裙,因为现在是冬天,外面统一配了一件羽绒服,男生黑色,女生红色,衣服的胸口处印有醒目的学校标识,“君泽国际学校”,黑底金字。 楚寻站在卧室内的穿衣镜前将自己收拾整齐,说实话,这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真的很漂亮,但是阿寻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 “School……我的坟墓!”楚寻一把将头发撸到前面,做出贞子的经典动作。 “鬼啊……”卧室门突然被撞开,小皓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下了楼,尖叫连连。   ☆、第6章 贵族学校 君泽国际学校是香市有名的贵族学校,学校的创办人是高宗翰已故的前妻君涟。 君涟是中州(本文所有地名全为作者杜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赌王君世昌的幼女,一位高智商低情商的传奇女子,只可惜君涟自小体弱,因为家族联姻嫁给高宗翰后,直到第四年才千辛万苦的怀上了高以泽。 高以泽出生,君涟喜不自胜,计划着要为自己的儿子这一生铺好黄金大道,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手笔的兴建了“君泽国际学校”。 高以泽周岁,君涟送他的生日礼物,便是这所学校。 只可惜天妒红颜,高以泽三岁,君涟终因忧思过度,郁郁而终。 ** 话说,楚寻因为要去上学的事,心情颇为沉重,在楼上墨迹了许久,最后又心血来潮的自导自演了回贞子降生,把上楼来喊她的小皓吓的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高家的小宝贝被楚寻吓到了,任谁想都会认为那是楚寻故意的,所以当她从楼上下来时,韩宛若的脸色当真是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小皓埋在妈妈怀里,惊魂未定,刚一瞄到楚寻,吓得又往妈妈怀里拱了几分,韩宛若搂紧儿子,万分心疼,又是亲额头又是拍后背,“妈妈的心头宝哟,别怕别怕。”待瞥到楚寻后,韩宛若神情一变,冷了脸,语气陡然凶道:“你这孩子也是自找的,妈妈又不是没警告过你离某些人远一点,不是任何姐姐都像你怜惜姐姐那样真心疼爱喜欢你的。” 被点到名字的阮怜惜此时正对着因为换上校服而看上去容光焕发的楚寻怔怔发呆,心思百转千回,被惊醒过来后忙收了视线,装作不在意的站在一边。 小皓仍在惊吓中,突然被母亲这般说,顿觉委屈,猛的抬起头,大声辩驳道:“是爸爸让我上楼喊坏姐姐的,我讨厌死坏姐姐了!谁要亲近坏人!” “小皓,怎么这么没礼貌?”高宗翰沉声呵斥住了儿子。 韩宛若火气冲冲的瞪了丈夫一眼,“你凶儿子做什么?我说你怎么回事?胳膊肘老往外拐,帮外不帮里啊?” 韩宛若这话说的急,说完后,见高宗翰眼神古怪的看着她,顿觉失言,面色尴尬。 “呵呵……”阿寻突然凉凉的笑出了声,上前几步,站定在小皓面前,“你妈妈不说我还没在意,怎么着咱俩也是亲姐弟啊,往后姐姐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的,小东西!”阿寻阴气沉沉的说完,最后竟伸出手捏了捏小皓的腮帮子。 小皓似乎也傻了,愣愣的由着楚寻将自己的小脸扯变形,一声都不敢吭。 那阴冷的眼神仿似来自地狱的修罗,虽然大屋内温暖如春,韩宛若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离我儿子远点!”短暂的沉默后,韩宛若突然爆发,尖着嗓门猛的将阿寻推倒在地。 …… ** 谁愿意死皮赖脸的待在这?而是除了这她根本无处可去。 家,在奶奶去世后便没了。 表姑一家打着照顾疯病老人、弱稚孤女的幌子,长期霸占楚家财产,奶奶之后病的神志不清,他们更是将楚寻最后的安身立命之所也给夺了去。 若不是她机灵,恐怕早就遭了表姑父的魔抓,成为表姑手中的摇钱树。 韩宛若给她不断的寄钱有什么用?只会让心怀不轨的人对她徒生贪欲而已。 “阿寻,阿寻?”高宗翰回身喊了好几声,阿寻才从过往的记忆中回过神,可这些遥远的记忆比起自己曾经被禁锢到时间的黑洞里,眼不能明,耳不能听,舌不能言,日日夜夜,不生不死,又算的了什么呢? 阿寻面无表情的伸手推开车门,可因为方才被韩宛若推倒在地扭伤了手腕,此时稍微一使力,便痛的她忍不住蹙了眉头。 “阿寻,”高宗翰喊住她,眼中尽是愧疚,“对不起。” 楚寻顿了推门的动作,看向高宗翰,在确认他脸上呈现的是真情实意的愧疚之情后,苦笑一声,“高先生,寄人篱下,是因为我走投无路,不过这种状况不会太久,我不会因为住你的吃你的,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言毕,长腿一迈,推门下车,一阵寒风吹过,几朵白雪飘落在她乌黑的长睫上。 修长的身影,精致的五官,冷傲的表情,引得“君泽国际学校”的学生纷纷回头张望。 这些学生中有一个纤细瘦小的身影也随着身边窃窃私语的同学回身看了眼。 那是欧阳经语第一次见到楚寻,那一眼,楚寻给她的最直观的印象是:高冷! 那种高大上冷傲的人绝对不是她愿意去接触的类型,欧阳经语面无表情的回头,疾步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楚寻站在学校的大门外,正默默的在心中为自己祈祷,突然胳膊被人亲热的挽住,阮怜惜一张满是笑意的脸便呈现在了阿寻的面前。 “阿寻,一起进去吧。” 楚寻尚不及反应便被阮怜惜拉进了学校里,路上不断有过往的同学凑上前与阮怜惜打招呼并试探性的询问她身旁的美女是谁。 阮怜惜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笑,更加亲热的拉住楚寻的手,颇为自豪的介绍道:“她叫楚寻,我的好姐妹,往后大家都是同学了,你们要多多关照她哦。” 同学们纷纷应承,争前恐后的在楚寻面前自我介绍了起来,楚寻有些招架不住。当她最后与阮怜惜告别,跟随高宗翰走进校长办公室之时,感觉整张脸皮都笑僵了。 长的美,学习成绩好,人缘又好,在学校没待几日,楚寻就暗暗对阮怜惜比了个大拇指。这样的高度,恐怕是她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好想诚心结交这样的朋友,可是她已经不会再轻易交付真心。被好友背叛,被人轻视奚落的滋味,她再也不要再尝一遍了。更何况因为韩宛若的关系,也注定了她与阮怜惜做不成朋友。 楚寻觉得很遗憾,却又那么的无可奈何。 从校长室出来时,意外的,她居然碰到了小皓。 “君泽国际”是一所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于一体的学校,各个年级的教学楼虽然分开,但教师办公室却是在一起。小皓是他们班的班长,此时正抱着一摞早上收上来的家庭作业本。旁边还跟了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追着小皓说个不停,只可惜小正太兴致不高,爱理不理的样子。 俩姐弟擦肩而过,却在同时别扭的偏过头“哼”了一声。 “坏人!” “小东西!” 早上阿寻是坐的高宗翰的车,而小皓与阮怜惜则是由司机开车送来学校的,所以先前阿寻被阮怜惜拉着走进学校的时候,阿寻一直在想,小东西被他的好姐姐就这么毫不留情的抛弃,再亲眼见证好姐姐投入到敌人的怀抱,该是怎样一副心情啊? 不过,关她什么事! ** 楚寻的一天校园生活是在与各科老师的大眼瞪小眼中度过的,崭新的书本,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公式,楚寻仿佛置身云雾里,茫茫然,脑袋一团浆糊。 她的同桌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弱小害羞内向的女孩,那女孩留着齐耳短发,戴着黑框眼镜,自始至终一本正经的端坐在课桌旁,不断的看书啊做题啊背书啊,无论上课下课,一刻也不停歇。 楚寻托着腮帮子,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女孩,脑海中呈现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同桌化身海贼王,义无反顾的投身知识的海洋,乘风破浪,豪情万丈,而她站在海边,声嘶力竭的大喊:姑娘,让我加入你吧! 只可惜“海贼王”已扬帆起航,虽然对她招了招手,但她连一只小船都没有,所以只能干死在沙滩上了。 “唉……”阿寻想的入神,幽幽一叹。 欧阳经语终于忍受不了楚寻灼热的目光注视,停了手中的笔,微微偏过头,声如蚊呐,“同学,你不看书写作业吗?” “呃?”楚寻的眼珠子终于活了起来,不是她不想写,而是她不会写啊。 欧阳经语又道:“真羡慕你们脑子好的人,”言毕又全身心的埋进书本中去了。 楚寻愣了半晌,突然用纤细的手指捂住了脸,她真的好想去死!为什么大家都对她有这种误解啊? 像她这样长相出众,个头又高挑醒目的人,若是被人晓得她的学习成绩其实惨不忍睹,该让她如何抬头挺胸的做人啊? 可是明明她每次都有解释的机会,为何她却不情不愿?甚至还很享受别人崇拜? 没错,她就是如此浅薄无耻的人! 反正她不说,别人也不知道。 是了,这个时候的楚寻压根忘了还有期末考试这回事。 “阿寻,一起去WC吗?”阮怜惜娇俏的站在楚寻的课桌边,压低声音说道。 在学校,女生的友谊都是从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什么什么开始的。这种事楚寻以前也干过,还欢天喜地的认为,她们是愿意和她交朋友,啊呸!她们只是想让她帮她们打扫厕所而已。 所谓珍贵的女生间的友谊,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且不断的被利用罢了。 “我不上厕所,”楚寻从指缝间看了阮怜惜一眼,然后胳膊一软,趴桌上睡了。 阮怜惜三番四次吃了软钉子,面上也不恼,笑的仍旧天真活泼,喊了其他女孩一起。 阮怜惜一走,楚寻又睁了眼睛,看着书本发呆。 她在思考,学习她落的太多了,成绩想在短期内有大的提高,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既然升学无望,那么她将靠什么来离开这个家,自食其力呢? 或许趁现在她还有地方住,还能忍受那个家之前,尽快找一份工作,自给自足,才是上上之策。 那么她要找什么工作?刷碗工?服务员?超市导购?还是打扫厕所……   ☆、第7章 恶灵现身 雪停了,铺天盖地的白。 放学铃声响起,楚寻看了眼窗外死白死白没有生气的颜色,低低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将桌面的书本文具一股脑的赶进了书包,拎起就走。 “阿寻,你去哪?”还是那道轻柔的声音。 楚寻回头,毫无意外的,看到的还是那个完美无瑕的笑脸。 “待会还有晚自习,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阮怜惜微微笑着解释道。 “噢”楚寻表情没怎么变,照旧拎着书包往教室门口走去。 作为高三重点班,即使现在是放学时间,其他班级早就哄叫着炸了天,重点班仍旧是安安静静的,所以当班花阮怜惜一开口,同学们也条件反射般的看向了楚寻。 “你现在去食堂吃饭吗?我们一起。”阮怜惜又道。 “不用了,我回……去。”楚寻淡淡的应了声,言毕已出了教室。 “好*,”有男生低声说了句,不参杂感情,无所谓褒贬。 “那新同学是什么身份啊?看样子挺难处的……” ** 楚寻不紧不慢的穿过一大波一大波赶着去食堂吃饭或者回家的学生,径直走向大门口。 途中有一伙高个子男生经过她时,似乎是为了刻意引起她的注意,高声笑谈了起来,可惜楚寻心事忡忡,目不斜视,并未理会那帮男生,男生们有些小失望,你推我搡,嘻嘻哈哈。 远远的,楚寻就看到了高以皓,小正太站在自家的小轿车旁翘首以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楚寻正思量着他八成是在等阮怜惜,谁料小正太竟对着她神气一笑,然后在楚寻快走近他时做了个鬼脸,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上车。 楚寻愣了愣,宾利便在她的怔愣之中绝尘而去。 当然,这并不是司机师傅的本意,而是小少爷耍了脾气,放了狠话。司机师傅是苦命的被剥削阶级,不能不当回事,只能心里默默祈祷:阿寻小姐你可别气啊,回头我就来接你! 楚寻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双手抱胸,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嘴皮子一掀,“小混蛋。” 此时有辆卡宴徐徐的停在了楚寻的面前,车窗摇下,一个十j□j岁的男生笑嘻嘻的伸出了头,“嗨,美女,载你一程啊!” 楚寻睨了他一眼,又睨了他一眼,再睨了他一眼,在那男生快招架不住的时候,终于说了句,“我确定,我不认识你。” 卡宴车内响起一阵闷笑,男生方才被她冻的僵了脸色,一听这话又活跃了,热情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然后,楚寻便在那男生滔滔不绝的自我介绍中,默默转身,挥挥手,没听进去一句话。 楚寻慢悠悠的走回了学校,停在了一颗高大的常青树下面,然后从书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撕了包装,不紧不慢的嚼着。 虽说口香糖是坏女孩的标准配置,但事实上,她是喜欢巧克力的。 据说大量的糖分和能量摄入会让人的心情变好,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爱吃是真的。无论是心情好时还是不好时,亦或是忙碌时无聊时,只要是口袋里装了,来一块,脑袋瓜子就会变的活络起来。 好不容易,死后重生,她明明应该敲锣打鼓的欢呼雀跃,可是她却不晓得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楚家的家业早就被她那个佛口蛇心的表姑霸占,她有家无处回。 韩宛若,她的亲生母亲不喜欢她,她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韩宛若巴不得她离开。或许她应该像很多小言里的坚强苦情女主那般,即使在外面受苦受难受尽折磨也应该骄傲的昂头挺胸,义无反顾的走出这个“家”。即便被现实折磨的死去活来,也绝不接受高家一丁点的施舍,然后再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力与无与伦比的“开挂精神”,即使被现实磨砺的惨不忍睹,还是会被慧眼识珠的人间龙凤一眼相中,俩人一眼万年,海枯石烂,最终冲破重重阻碍与磨难欢喜大结局。 那样的爱情……楚寻抬头望天,还不若被包养来的实际吧,因为任何偶像剧里每当男女主角步入婚姻殿堂就可以宣步大结局了,这说明啥?后面就没戏了。 若是再开演的话,估计也是另一部故事——豪门虐恋。 例如,《前妻的诱惑》。如此反复,乐此不疲。反正这就是坚强苦情女的宿命,总能在被反复蹂躏中一直j□j下去,再找到真爱。 呃……糖分摄取过多,脑子有点不听使唤,想的似乎不着边际了些。 楚寻甩了甩头,她深刻了解自己是个没内涵没修养坏脾气也没多少能力的女生,没有离家出走开创新世界破釜沉舟的勇气,更对自身没有一点信心,她深信即使她碰上温柔多金专情的男主,自己也终是那恶毒女配的命。 所以,想依靠男人翻身农奴把歌唱,这条道,对于她来说根本走不通。 那么,打工养活自己?自力更生艰苦创业,成为女强人? 她凭什么?一个未满十八岁,高中还没毕业,除了长的有点儿像贞子,其他一无是处的家伙! 一个不小心,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被卖到夜总会,陪酒卖笑的可能性倒还大一点。 算了吧,生活不易,死后重生更是不易。 既然已经有那么多人艰难的活着,何苦再多她一人,又不是要上演《悲惨世界》! 或许,上一世的她,心气够高,j□j成会傲气的选择苦情女主的路线再被生活虐个千百回。会不会有白马王子出现,她无法预知,但表姑父的经验告诉她,遭黑手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点。 然而这一世的她,清高不在,脾气渐长,人格分裂,趋于变态。她只想安逸享乐的肆意人生。自私自利,随遇而安,路见不平袖手旁观,无下限掉节操。只要她过的好,其他一切如浮云。 “嘭”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在她的脚边。 楚寻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不知何时自己身旁竟站了好些人,大家俱都围着她指指点点,言辞轻蔑。 这样相似的场景,楚寻又是熟悉的!尼玛,为何她前生遭遇的尽都是苦情剧的戏码!楚寻神经一凛,正待发飙,方才看到砸在自己脚边的重物竟哆哆嗦嗦的站起了身,用双手护住屁股后面的裙子,埋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小脸惨白。 嗤笑的人群在看到楚寻后,俱都愣了下,或许大家没料到常青树下居然站了个人,而且还是个眉目鲜明的美人。 这样漂亮的女孩,对于长期在学校混的同学来说,不该没有印象,所以大家在看到她后,惊艳之余又多了几分探究。 楚寻懒懒的看了眼,大概分析了下,应该是拉帮结派的同学在欺负弱小的同学。 路见不平,关我何事? 楚寻不为所动,又从书包里掏了个巧克力,抬头望天,细嚼慢咽了起来。 带头的俩个女生,长相都是颇为凌厉的那种,一看就是欺负人欺负惯了的。她俩在看到楚寻后,也是随意多看了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冷笑了声,继续将目光放到可怜巴巴的欧阳经语身上。 “你哑巴了吗?我在问你裙子后面红了的一大片是什么,你别藏着掖着啊?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不带姐姐们分享分享吗?”女孩上前就要拉扯欧阳经语。 欧阳经语宛若宛若惊弓之鸟,吓得猛的一弹,语气都带了哭腔,“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真恶心,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生!”另一个女生轻蔑的冷笑了声,“你别在这装可怜讨巧卖乖了,我一看到你这张脸,就想撕了你。” 拉拉扯扯,冷嘲热讽,还有几人拉车间,楚寻不经意的看到欧阳经语屁股后面的裙子上暗红的一片。 那是…… 楚寻眉头一动,曾经,她月经初潮,因为没有妈妈的教导,她几乎因为自己流血吓的半死,甚至还在数学课上哭的昏天暗地,后来被同样被她吓到的男老师送到校医务室,在了解“病况”后,她足足被同学们笑话到初中毕业。也就是那时候起,她开始最恨上数学课,成绩也一落千丈,甚至越演越烈,直至现在看到数学课就头疼眼花。 那段不堪的记忆哟,楚寻揉了揉额角,那会儿她的生理课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否则她怎么可以二到犯那种常识性的错误? 眼前的推搡,辱骂仍在继续。楚寻终于不堪其扰的懒懒开口,“喂!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楚寻的声音不算大,但很奇怪,大家却都听到了,或许美女本就比较吸引注意吧。 欧阳家的两位小姐们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谁?” 楚寻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方才因为拉扯缩在她在脚边的欧阳经语,努了努嘴,“她,我同桌。” “呵……”欧阳温岚笑了,双手抱胸,“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个强出头的,你们是朋友?” “不是,”楚寻回答的很干脆,欧阳温岚正待冷笑,楚寻又道:“不过我看你这样子很讨厌,能不能滚开?碍眼!” “你!”欧阳温岚性格急躁,一听这话,上前就想掌掴楚寻。却被楚寻一把握住手腕,再被她猛的一甩,欧阳温岚因为惯性,一屁股栽倒在地。 欧阳温岚吃痛大叫,作为妹妹的欧阳温情岂有不帮之理。不过她就狡猾了许多,楚楚可怜的扯了扯身旁男友的袖子,“哥哥,你看!” 小男生们气血重,看到自己的女友或女友姐姐吃了亏,焉能不伸张男子汉的正义,讨个好,卖个乖。 “你是哪个班的?别多管闲事!看你长的还不错,哥今天心情好,不想动你,你快走。” “滚!”楚寻吐字清晰,眸色越来越暗,漆黑的发亮。 “贱人!”男生丢了面子,自然要挽回。不过方式——恶心了点。 当然,这世上,总有些男人,以欺负弱小,殴打女人来彰显自己的男人气魄。 欧阳温岚的男朋友出手了,他本想一把掐住楚寻的脖子,逼着她给自己的女人认个错陪个不是,这事也就了了。 谁料,楚寻却在他出手的瞬间不受控制的骤然一笑,猛然擒住他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胳膊脱臼了。 男朋友哀嚎连连。这一惊,大家非同小可。 其实,就连楚寻自己也愣住了,但是在又一个男生袭上她时,她的身子还是本能的做出了反击。 …… 这之后,不用猜都可以料到,凡是攻击楚寻的都被撂趴在了地上,俩个骨骼脱臼的,三个头上鼓了个大包的,还有几个被吓的噤声不语的。 楚寻在那伙人全都倒下之后,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瞠目结舌的欧阳经语,再面无表情的回身,踏着那帮“死尸”离开了学校。 好在,高家的车刚刚赶到,司机师傅一看到她便笑脸迎了过去。 楚寻的脸色很不正常,没说一句话,直接进了后座。 汽车发动,疾驰而去,窗外景色变幻,她突然脑袋一偏,昏睡了过去。 …… 黑漆漆的世界,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点光亮。 但楚寻还是看到了她,那个周身散发着可怖黑气的女孩。 “你是谁?”楚寻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你 ,你是我。” 楚寻大骇。 女孩黑发飞扬,阴冷一笑,陡然撞向楚寻。楚寻本能的后退,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撞飞,可女孩的身子却贯穿了她。 女孩的脸在与她重合的瞬间,阴森森的笑了,“终于出来了,真的好开心啊!”   ☆、第8章 追杀令 楚寻第二天起来后,头特别的疼。倒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而是她昨晚学习到深夜作业还是没写完,呃……与其说是没写完不如说她没写,因为她压根就不会写。 于是她拼命的复习啊,啃书本啊。可复习与她来说,根本就是重学。而且还是毫无基础的重学。 总之,她昨晚学的很艰苦,可今早起来才发觉,她的脑子除了疼,仍旧是空洞洞的。 悲哀……楚寻哀嚎一声,将头埋进了面盆里,对着洗脸水吹泡泡。 不晓得她现在努力的话,还来不来得及。在她发现自己有其他特殊才能之前,她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学校里吧,考个大专什么的,或者技校也成啊。至少有一技傍身,出来找工作也方便些。 “出卖色相倒是个容易的工作,来钱还快。”心头有个声音冷不丁的说道。 楚寻一惊,猛的从面盆中抬了脸,在确定自己是幻觉后,又恢复了平静,慢悠悠的擦脸收拾洗漱用品。 按理说高家这样的豪门别墅,每个卧室都应该配备专门的洗浴间,只是阿寻住的地方本来就是收拾出来的储物间,理所当然的连厕所都没有。所以每回阿寻在家上厕所,或者早晚洗漱都要占用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所幸高家小一辈都被安排在二楼,高氏夫妇住在三楼,所以即使阿寻从走廊的这一头晃晃悠悠走到走廊的另一头,也不会高频率的碰到那对夫妻,这让她稍感安慰了许多。 楚寻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条斯理的换了衣服,心情照旧沉重,因为今儿个的大难关是,她昨晚连课堂作业都没做出来,难不成她要上交空白作业? 呜呜……她是不会告诉别人,从小到大,她都有教师恐惧症来着。 但凡成绩差的学生没有不怕老师的。即使那些看起来牛逼哄哄的功课差的男生,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怯懦。 楚寻的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正准备将被子叠好,竟摸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她顺手一带。 陡然间,一条吐着芯子的青蛇缠在她的手臂上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楚寻吓的惊叫一声,猛的甩手将青蛇砸了出去,一咕噜跳上了床,冷汗直冒。 房门口小皓使劲的捂着嘴,在憋出笑声前赶紧的离开了楚寻的房间。 “丢人,一条假蛇也能吓成这样。”又是那个冷不丁的声音。 楚寻却因为这个声音安静了下来,赤脚下床,果然那只不过是个高仿玩具。 楚寻气的头疼,不过因为方才的惊吓,早起的困意倒是一扫而光了。 早上吓一吓,倒也神清气爽,不错! “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原谅了欺负你的人,该死的小鬼,杀了他。”冷冷的声音又起。 这次,楚寻不得不重视起来了,若不是她幻听的话,难不成闹鬼了? “喂!你是谁?出来!”楚寻镇定的瞪视着这个屋子,在经历死后重生后,鬼怪什么的,真心吓不到她了。 那个声音没吭声。 楚寻又候了几分钟,在佣人敲门喊她下去吃早餐后,那个声音又突然出声了,“我在你体内,怎么出来?” 恍然间,昨晚那个梦宛若过电影般鲜明的回到了楚寻的记忆里。 “那不是梦。” 楚寻陡然睁大了眼,居然会读心术? “不必惊讶,我在你的体内,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一个人的身体怎么可能被俩个人占着,你到底是哪里的妖魔鬼怪?想干嘛?” 那个声音沉默了,楚寻等的不耐。 那个声音恶狠狠的开口,“我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怎么能说我们是俩个人!!” 那个声音非常的生气,似乎楚寻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楚寻愣住了,半晌,那道声音又阴冷的开口,“我是你的恶,往后有什么你想做而不敢做的,敢做而不愿做的,都由我来帮你做。我们是一体的,你好我便好。你不好,我便不好。” 楚寻下楼,不其然的又看到了大客厅靠窗的位置上,那架大型的黑色钢琴。 那是昨晚楚寻回家的时候就看到的,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般,高贵又神秘。 晚饭的时候听高宗翰闲聊起,楚寻才知道原来那是高家的大少爷的,因为大少爷要回国过新年了,所以提前空运了回来。 好大的手笔,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无法理解。就因为要过个年,来回的空运,当真是有钱烧的慌。 楚寻盯着那钢琴看了好一会,左右手竟不自觉的动了起来,那根本就是条件反射。没错,在她过世的奶奶高强度的训练下,她几乎到了看到黑白交错的物件就忍不住上前弹一弹的地步。 楚寻的爸爸是国际有名的钢琴家,才华横溢,敏感多情。楚寻正是遗传了他的基因,在音乐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天赋过人。后来楚汉生过世,楚寻的奶奶因为思念成疾,患了精神分裂症,每回她只要想念儿子了,无论是清醒时还是失去理智时,都会严苛的教导楚寻弹钢琴。或许楚寻在其他方面都被照顾的很差,但惟独在学琴方面,奶奶请了最好的老师严格的教育她,高强度不分昼夜的训练她。 也或许正是这种毫无乐趣可言的学习方式,让楚寻对钢琴可谓是深恶痛绝! 在这样强烈的厌弃情绪下,即使她想过了往后当刷碗工,打扫厕所的阿姨,也没想过靠弹琴吃饭。所以当奶奶去世,她的老师——享誉国际的钢琴家迈高先生愿意赞助她出国深造时,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甚至连理由都没给一个。迈高老师非常的遗憾失望,表示随时等候楚寻回心转意。 若不是,这架演出钢琴强烈的存在感提醒着楚寻某些事,她都快将那事给忘了。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经历了时间黑洞的摧残,某些事真的仿若远古的记忆般,被埋藏太久了。 钢琴——上一世,从出生一直纠缠到死的物件!伴随了她整整十一年不愉快的岁月!糟糕的记忆!她要过新的生活,过往的,不越快的东西,自然要统统甩掉! 手指的骨骼似乎隐隐的又开始疼了起来。楚寻猛的攥紧手指,冷冷的瞥过脸。 “不喜欢那东西,就砸掉,有什么了不起。”恶灵怂恿道。 楚寻真想这么干,可是……看样子好贵的,砸坏了,要赔不少钱吧。 “阿寻,”韩宛若在看到楚寻发呆后,愣愣的看了她许久,似乎想到了某些事,当楚寻的眼睛看向她时,便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古怪。 “你喜欢钢琴?”韩宛若问。 楚寻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道:“我讨厌死了!” 韩宛若只当她是气话,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早餐时,高宗翰早早去了公司,没有了他调节气氛,整个用餐过程气氛很诡异。高以皓因为早上吓到了楚寻,报了昨天的“血海深仇”,吃饭的时候心情很好,甚至多吃了一个鸡蛋。还刻意与妈妈腻歪了起来,韩宛若疼爱儿子,小皓撒娇,她自然欢喜都来不及。 楚寻翻着白眼吃完了早饭,心道:死小鬼!有什么了不起,迟早我也当妈,有自己的小孩!哈哈……反正不就是一个“妈”嘛,被人喊妈总比喊人妈要高级一个档次! 吃完早饭,俩姐弟别别扭扭的乘坐同一辆车去了学校。韩宛放心不下,也跟了去。 小皓借机又在楚寻面前狠狠秀了把母亲情深。 俩人到了学校,韩宛若离开。 楚寻俯视了眼只到自己腰部的小萝卜头,一个爆炒栗子下去,“咚”的一声。 高以皓的脑壳脆生生的的响。 “臭小孩!” 小皓吃疼,气的跳脚。牙齿一龇,身子一窜就想打楚寻,楚寻长腿一迈,“嗖”的一声就没影了。 看,那风一般的女子! 小皓追的气喘吁吁,最后在早读的铃声敲响后,只得气的跺了跺脚,回了教室。 楚寻到了教室,住校的学生早早就到了,走读的也来了大半,楚寻算是来的不早不迟。 不过有部分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楚寻浑不在意,回了座位,坐下。因为她的身高主要靠腿来支撑,所以当她坐下时,倒没那么显眼了。 欧阳经语跟个受惊的小兔子般,因为楚寻重重的放下书包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今日她看楚寻的眼神要和善温暖了许多。昨日的她也很和善,不过楚寻看得出,那是一种隐藏在和善外表下的冷漠疏离,而今日明显不同。 “怎么,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朗朗的读书声下,楚寻声音不大,戏谑道。 欧阳经语展颜一笑,点头如捣蒜。 “好办,作业拿来,我帮你看看有没有错的地方。”楚寻高端大气的说。 欧阳经语很顺从,也不废话,抽出自己的作业恭敬的交给了楚寻。 楚寻很满意,大大方方的展开她的作业,然后再拿出自己的作业——抄! 欧阳经语一愣。 楚寻镇定的解释,“写作业伤脑细胞,像我这样聪明的人,脑细胞当然要留在关键时刻用,现在用了,浪费!你明白吗?” 不明觉厉! 欧阳经语重重的点了点头,即使楚寻在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几次三番的询问之时,欧阳经语也自动解读为:大神在故意考她! 当作业抄完,下了早读,楚寻已经能允许欧阳经语邀请她一起上厕所了。 当然,她并不会理解为,这是俩个女生之间友谊的开端。她才不需要朋友,她只想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欧阳经语可以帮助她提高学习成绩,属于可利用范围之类。 楚寻能这般想,不乏恶灵的功劳,这厮的职责之一就是要吞噬善灵,控制脑细胞,恶意满天下。 上完厕所回来,一直以来以学习氛围浓郁,安静著称的高三(一)班远远的就听到了乱糟糟的说话声。 楚寻进了教室,声音戛然而止。 楚寻还当恶灵跑了出来,吓到了人,四周看看没什么可疑的,淡定的坐了回去。 岂料,欧阳经语竟惊讶的捂住了嘴,惊恐的盯着黑板久久不能动弹。 楚寻奇怪,方才看了过去,黑板上,几行不算漂亮的字迹: “追杀令:高三(1)班欧阳经语、楚寻,限你俩中午吃饭之前,来一趟高三(7)班。 管震!” 阮怜惜神色异常的走到楚寻的书桌旁,语气“阿寻,你什么时候得罪管震了?!”   ☆、第九章 楚寻昨晚学习的很晚,精神抖擞的挺过早读后,第二节课就开始打瞌睡了,第三节意识昏沉,第四节听了小半节课的天书,终于在化学老师的催化剂下起了化学反应,直接趴桌上呼呼大睡了。 重点班都是勤学苦读的乖孩子,像楚寻这样明目张胆的睡觉,老师们这还是头一遭碰到。但或许任课老师多多少少都知道楚寻的身份,只能暗叹了句不求上进,也不管她,反正除了她多的是想好好学习努力向上的好学生。 下课铃声响,楚寻被欧阳经语推醒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便毫无心理负担的走出了教室。 窗外早就候了一众等着看热闹的人,高三嘛,枯燥嘛,稍微来点小娱乐都会让同学们热血沸腾。 “楚寻同学,我们陪你一起去!”班里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站起身,大声喊道。他一说完,立刻又站起了几名男生,俱都是清一色的眼睛男。 不过那眼镜男们虽然因为学习的重压,面色灰败了点,肩膀孱弱了点,但眼神却都很坚毅。 楚寻面色尴尬,欧阳经语却很感动,千恩万谢。 突然有个女生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凭什么我们班的女生要被其他班的男生欺负,欺负我们班没男生吗!” 青春期的男生最是经不起激,此女生话一出,登时男生们几乎都站起了身,纷纷道:“我也去!我也一起!” “大家不要冲动,”阮怜惜是学习委员,此时看大家群情激奋,再看看楚寻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干净漂亮的脸,心中竟泛起了丝丝古怪的感觉,“大家马上就要高考了,正是学习紧张的关键时刻,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万万不可影响了学习。我觉得没什么大事的话,大家和平解决最好,我马上去请老师,大家该吃饭吃饭,该学习学习,不要轻易插手这件事。” 方才壮观激动的场面,因为软怜惜的几句话,有些冷了下来。 但凡成绩好的学生,百分之j□j十都特别的冷静理智,若不是这样的情绪掌控着他们,随便出点事就干扰了他们,那么他们又怎么能定下心来学习? 阮怜惜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转头看向楚寻,“阿寻,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不是不帮你,而是有些事我们必须采取更理智的做法。” 楚寻表情古怪,顿了顿,掩嘴打了个哈欠,“我说,我上个厕所,你们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言毕第一个迈出了教室的大门,扬长而去。 通常下课放学的时候也是上厕所的高峰期,楚寻从三楼一直走到一楼也没找到坑位。不过倒是听了不少八卦。呃……八卦的中心都是在议论她和经语,说是高三一班有个叫谁谁谁的被管老大下了追杀令,然后各种版本的几人间的恩怨情仇都出来了,再延伸到欧阳经语的身世与这几年的遭遇……叽叽喳喳。 楚寻游走在各个厕所之间,议论她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好些好事者商量着上完厕所就去高三(7)班围观。楚寻揉了揉鼻子,真是可怜,她明明就站在她们中间却没人关注她,偏偏要她去见了管震才能有幸被围观。 果然,这样的社会现象又验证了一条颠扑不灭的真理:女人只有靠男人才能上位! 高年级的学生世界很无聊,厕所也很臭,楚寻决定去初中小学部那边看看,或许那边的坑位没有这么拥挤,也没有那股怪味。 哼哼,她就不信,她这两条大长腿和小学生抢个坑位都抢不到! 楚寻在小学部方便完,手中拿了个饭卡,正在考虑今天吃什么,突然看到正前方,高以皓正背对着她站在皑皑白雪之上。 小皓的面前俏生生的站了个理了蘑菇头的小女孩,小丫头细皮嫩肉的长的贼可爱了。 小女孩笔挺挺的将一封信件模样的东西递到小皓面前,可小正太压根理都不理,只是不耐烦的站在那,也没什么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女孩终于被失败感击败,瘪了瘪嘴,哭相都挂上了,只需要再三秒,似乎马上就会崩溃的大哭。 “什么东西?收着不就是了。”楚寻的胳膊从高以皓的头顶穿过,接过小女孩手中的信。 小皓与小女孩俱都是一惊。 而楚寻已经不紧不慢的开始拆信了,小女孩“哎呀”一声,娇羞的扭过屁股就跑开了,小皓则是大怒,暴跳道,“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谁准你乱看别人东西了!” “唔,你也知道是别人的东西,那你着急个什么劲啊?”楚寻左躲右闪。 小皓急的结巴,“那,那,那也是别人要送给我的!” “你不是没收嘛,我收了,就是我的了。”转眼间楚寻已经将信给拆开了,朗声道:“亲爱的高以皓先生,先生!嗬!” 楚寻的感慨还未结束,高以皓猛的飞跃而起,扯住阿寻的胳膊,只听“啪”的一声,楚寻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拍飞了。 然后俩人便看着那个东西,在空中划了一道不算优美的弧度,再在地上艰难的滚了几圈,然后准确无误的滑进了不远处的窨井里。 楚寻愣愣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小皓却在这时抓住时机,一把夺了她捏在手中的信,撕碎,揉成团,扔掉! “死小鬼!你还我饭卡!还我饭卡!” 于是乎,高以皓夺了信件还未来得及嚣张得意,就被楚寻扯着衣领,在风中摇摆凌乱了。 ** 小学部的饭菜出奇的好呢!楚寻站在一堆的小学生中间,指挥着高以皓跑前跑后,点了一桌的吃食,毫无羞耻感的大快朵颐。 高以皓是小学部的名人,算得上小小的白马王子吧,所以议论他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高以皓眼神鄙夷的看着楚寻用餐,小正太优雅的吃了会后,终于忍不住提醒,“我说你,能不能少吃点,你一个人都抵得上我们一个班女生的饭量了。” 楚寻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停滞发育的小鬼怎么能理解我们这些青春发育期姐姐的苦恼。”言毕轻蔑一笑,“小矮人,与其嘴巴上逞英雄不如多吃点饭长个子吧。” “哼,”高以皓虽然面上不屑,行动上却狠狠扒了几口饭。 好想抓狂啊,为什么他不能再长大点,为什么他是这么小点的个子,若是他能像哥哥那般高大,他一定会一拳将眼前这个讨厌的姐姐打趴在地。 哈哈…… 俩姐弟吃完饭,相看两生厌,嘴一抹便一拍两散了。 楚寻没有回教室,而是裹紧了羽绒服,一个人在学校里瞎转悠。 再过两天学校就要期末考试了。 问题很严重,楚寻很忧愁。 “喂!恶灵,你脑子好不好?帮我考试吧。” 恶灵非常无语,她很想咆哮,她只是她的恶念,可不是什么万能神器。 楚寻等了半天没等到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心中大是失望,不禁肺腑起来。 恶灵与她心意相通,气的炸毛,楚寻不自觉的因着那黑暗因子也暗沉了眼眸。可巧了,身旁有对学生情侣经过,无意瞥见楚寻黑了一张脸,俩人后脊一凉,急急调转方向,跑了开去。 “你有什么不满的?我只是你的恶意最大化,又不是智慧女神上你身。” “切,我还当我苦尽甘来,大神垂怜,替我开了挂,原来身体里竟蹲了个没用的家伙。” “你说什么!”恶灵的恶意突然膨胀,楚寻脸色一变,莫名其妙竟恼了、怒了,恨了、怨了。 她就是带着这样阴气沉沉的表情回到教学楼的,周身半米开外,活物统统退散。她从最东边的楼梯上来,看到一个物件自高三(1)班的教室中飞了出去,然后便是一伙人趾高气扬的从教室里呼喝着走了出来,再从最西边的楼梯下去。 那伙人中有几个人她有些印象,不过也仅止于有些印象而已。 暗黑的眼眸重新恢复清明,她陡然恢复神智,却又茫然四顾了起来。 昨晚放学后的事,她不是全然没有印象,只不过那些过电影般的景象,怎么回忆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她什么时候变的那么英武不凡了? 虽然曾经也因为某些无法忍受的事与男生厮打过,但那也是小学时的事了,现在她都是青春期了,青春期男女体力上的不公平体现的淋漓尽致,她才不会傻到因为打架的肢体接触而被男生占便宜呢。 楚寻心思一转,失声道:“是你?” “是你自己!那本就是你想做的,别忘了,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冷冷的声音冷嗤一声。 楚寻惊慌不已的回了教室,本来乱糟糟的教室却因为她的出现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她的座位旁,欧阳经语的身边围了好些人。 “阿寻,你没事吧?你去哪了?害我好一阵担心。”阮怜惜看向她,满脸关切。 楚寻莫名其妙,却看到欧阳经语正看向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半边脸印着指痕,颤抖的手还捏着碎了的眼镜。   ☆、第10章 所谓暴力事件 楚寻拧了眉再一次看了眼欧阳经语。 红了鼻翼,泪盈于眶,欲言又止…… 软蛋不值得同情! 楚寻生怕收到欧阳经语寻求援助的信号,她不是心肠多软的人,但也不见得多硬。遂赶紧的摸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头一埋,枕胳膊睡了。 她这一睡,旁边站了一众或“义愤填膺”或“打抱不平”或“纯看热闹”的人俱都傻了眼。 午饭前欧阳经语独自一人去了高三(7)班,那时视饭如命的管震早就第一个冲进了食堂,祭了五脏庙后大摇大摆的回到教室,却看到一个长的娇娇小小的女生站在她的座位旁跟面壁似的。 管震本以为又是哪个暗恋他的低年级小女生想来表白,心中厌烦,大着嗓门道:“喂!小丫头,你初中部的吧?爷对比我小两岁以下的女生没兴趣,回去!” 欧阳经语愕然。 身后有人凑上前在管震耳边低语了几句,管震微扬了眉,冲着她又喊,“那个姓楚的呢?打了爷的人就想当缩头乌龟?爷守着男人间的规矩没让他们告到学校那边去,那是爷义气。你替我转告他,是条汉子就来跟我单挑,躲躲藏藏像个窝囊废!” 欧阳经语来不及辩驳解释就被好事者推出了教室。她心中大概明了,定然是自己那俩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撺掇各自的男友在管震那里编了故事造了事端。但欧阳经语却没这个机会和勇气跟管震解释。 管震在她的印象里,无异于洪水猛兽,悍匪头目。他身形高大,面相凶狠,脾气暴躁,经常一言不合便和人大打出手。在香市无论是道上混的小混混还是各个学校的不良少年都惧他三分。也因为有管震在,很少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找“君泽国际”学生的麻烦,原因无他,亲疏远近,管震是个护短的主。 楚寻在桌子上趴了会,方才将她的座位围的水泄不通的同学们并没有散去,这让她感到呼吸不畅,非常不舒服。楚寻忍了忍,心中愤愤:我怎么和麻烦精坐到一起了! 胳膊突然被人碰了下,楚寻不耐的抬起头,待看清眼前的东西时吃惊的站起了身。 阮怜惜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义正词严道:“那帮人简直太可恶了!他们不想好好学习,我们还想学习呢!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已经让同学喊老师过来了……” 楚寻哗啦啦的将书包里的东西倒了一桌,全都浸满了雪水,还有被折坏的笔,撕坏的作业本。 这样的事…… 楚寻闭了闭眼,曾经也遇到过。 小学三年级,因为有同学背地里骂她妈妈是“不要脸的烂女人”,她一怒之下扇了那学生两耳光,后来在放学的路上,被打同学牵着她家长的手凶神恶煞般的堵住了楚寻回家的路,如法炮制也扇了她几耳光,一顿恶狠狠的训斥威胁后,那家长又将她的书包扔到了很远很远的臭水沟里。 再之后的事她根本不想回忆,家庭破碎,没有父母庇佑的孩子,由天堂堕入人间。楚寻一直想不起来,自己的厌学情绪是何时产生的。现在猛然惊醒,大概,老师对那件事的处理上,便是她产生这种消极情绪的开始吧。 “谁干的?”楚寻问。 “管震那帮人,你……” 同学话没说完,楚寻一股脑的将书本又胡乱塞回书包,然后一脚踩上板凳,直接上了桌子,在众目睽睽之中,踏过几张桌子一跃跳到了门口,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楚寻身材高挑,容貌妍丽,那一跳一跃间,翩然若鸿,姿态风流。 同学们在经过短暂的惊诧后,有人惊叫了一声,俱都呼啦啦的挤到了外面。 高三(7)班,在年级中不算最差的班,也不算好班,但却是全校最活跃的班。 大中午的,简直比小学生的班级还吵闹。 管震便在那嘈杂的吵闹声中,睡的比猪还沉。 此人,在之后的很多年,楚寻对他的评价依旧是无脑单细胞生物。虽然那时,他已经是一名心思缜密,有勇有谋的刑警队大队长。 “你们谁是管震?!”来人声音很亮,带着汹涌澎湃的怒气。 七班瞬间安静了下来,同学们不明状况,却是本能的将视线对准了那睡的昏天黑地的某人。 楚寻也不废话,举起手中因为浸了水而沉重无比的书包,“嘭”一声精准无误的砸在那人的脑壳上。 管震正睡的酣甜,猛的挨了重重一记,脑袋一懵,旋即惊醒,“嚯”的站起身,摸着脑门怒火滔天,“我操!谁干的!” 管震有下床气,很严重的下床气,虽然现在他并不在床上,但生平有俩件事他最不能容忍,一是饭没吃饱,二是觉没睡够。 楚寻因为管震的脏话,俏脸一红,眸中黑气更胜,随手抄起一个凳子就扔了过去。 管震这才看清施暴者何人,一怔。 也就那一秒钟的怔愣,管震虽堪堪避过那个凌空飞来的凳子,楚寻却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的面前,再飞起一脚直袭他的胸口。 管震尚未回神,一个趔趄,后面有凳子挡了下,他便那么华丽丽的仰面栽倒在了地上。 楚寻一不做二不休,猛的一跳,重重压在他的胸腹部,抡起拳头,噼里啪啦。 管震自打娘胎里出来,打架无数,多少社会上混的,学校里横着走的,悉数栽在他的拳头下。 打女人?他不屑。 被女人打…… 艾玛!他一定没睡醒吧! 惊呼声,尖叫声,起哄声,此起彼伏。七班当真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 楚寻一个人在公园内待了许久,孤零零的,雪花打在她的脸上,凉凉的。 楚寻擦了一把脸,雪水融在她的脸上,像没有味道的眼泪。 两个小时前,她不顾学校门卫的阻拦,执意离开了学校,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瞎晃。她是识得回高家的路的,她的识路本领一像很强,若不然,十岁那年,她被拐卖也不可能顺利逃脱。 她真的想安安静静的读书,她从未打算惹是生非,她想顺利的毕业,找一份自己可以胜任的工作,然后安安稳稳的,一个人,过日子。不被打扰,也不去打搅任何人。 可是,现在,学校她还能待下去吗?高家人又会怎么看待她?韩宛若,她的亲生母亲,一定会用更加冷酷无情的面容对待她吧。虽然早就不报希望,可真的不想看到,本应是自己最亲的人,却对自己是那样的态度。 楚寻抬起脸看向天空,雪花融进了她的眼,化成水珠。 “你伤心什么?你又没错,错的都是别人,你是被逼的!你应该怨恨报复而不是伤心自责!”依旧是冷冷的而具有蛊惑性的语调。 “闭嘴,”楚寻低声道,“我想安静一会。” 刚刚升起的黑气散去,悄无声息的。宛若先前她在管震的一声暴喝中惊醒过来一般,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被她压在身下,揍的灰鼻子土脸的某人,张皇失措的,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姐,您好!”有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大约三十岁上下,打扮的非常骚包,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皮肤白净,油头粉面,他说起话来,习惯性的捻起兰花指,看上去不男不女。 楚寻瞥了他一眼,然后掉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小姐,赏雪啊!”男人腆着脸又道。 楚寻不耐的站起身,心道:逃避不是办法,即便是狂风暴雨,来吧!这世上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吗? “好身段!好样貌!”男人盯着楚寻的背影一阵赞叹,疾步追了上去。 楚寻猛的转身,对着他比了比拳头,威胁意味很重。 男人被吓了一跳,娘娘腔腔的用手指理了理刘海,单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热情巴拉的递到楚寻面前,“小姐,我刚才观察你很久了,我是璀璨星光影视公司的,我是经纪人达令刘,你叫我达令就好了。我看小姐你气质出众,样貌非凡,一看就是吃影视圈这顿饭的。小姐,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若是你愿意来我们公司发展的话,将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两年之类必定大红大紫,红遍东南亚,走向好莱坞……” “嘭……”楚寻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在达令刘的鼻梁上。 滴答……一滴血。 滴答……又一滴血。 “哎呀,妈呀!”达令刘尖着嗓门,花容失色,女人味十足的慌忙用手帕擦起了鼻子。 待他终于止住了血,茫茫雪海中,哪儿还有楚寻的影子。 不远处的雪地上,轻悄悄的躺着他的名片,一阵风吹过,名片翻了几个滚。   ☆、第11章 暴力事件余波 “啪啪啪……砰砰砰……”剧烈的拍门声。 “楚寻!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干妈,干妈,你别生气,你听我跟你解释,这事根本不怪阿寻……” “不怪她?好好一个女孩子家居然骑在男生身上打架!这是一个淑女该做的事吗?她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丢人现眼!”韩宛若胸口起伏,气急败坏道。 高宗翰回到家里时,楼上正闹的厉害,小皓眼尖,一眼瞄到爸爸后,脚踩跟斗云般转瞬蹿到了父亲身侧,带着一种独属于小孩子的简单兴奋之情急不可耐道:“爸爸,今天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阿寻姐姐将管老大给打了!哇唔!” 高宗翰反应不大,这事他在公司就听助理汇报了,这也是他匆匆结束高层会议,急忙赶回家的重要原因。 “楚寻!你别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韩宛若尖着嗓门喊道。 “哐当”,楚寻毫无预兆的拉开门,冷冷清清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你想怎样?” 韩宛若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指着她怒斥道:“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我听了你高叔叔的劝想关心关心你在学校的情况,我竟不知道你这般能耐!啊?你一个女孩子居然学人家打架?还骑在男生身上!你还有没有羞耻心?我带过的孩子就没一个像你这样的!阿泽,怜惜,甚至就连小皓,各个都是乖巧懂事,品学兼优。我看你也不要读书了,省的自己没学好还带坏了好学生。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就生了你?!” 韩宛若气的很了,最后一句话说的颇重,她自己并未意识到,但旁人却听的真切,不仅是阮怜惜明显的顿了顿,就连高宗翰也蹙了眉头。 楚寻面上无动于衷,扯了扯嘴角,笑的云淡风轻,“这话你得问我那死鬼老爹!” 韩宛若被呛的心口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高宗翰生怕事态扩大化,疾步朝二楼走去。 楚寻由楼上拾阶而下,高宗翰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楚寻突然喊住了他,“高先生!” 高宗翰骤然顿住,循声看向她。 “你说过,只要我愿意会一直供我读书,这话还算数吗?”楚寻淡淡的开口,不紧不慢道。 高宗翰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反应略微激动,几乎是冲口而出,“当然算数!高叔叔对你决不食言。” “宗翰!”韩宛若乍然出声,重重的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楚寻却对着韩宛若的方向,嘲讽的翘起了嘴角。 软怜惜看着楚寻挑衅的笑,又看了眼韩宛若气的煞白的脸,高宗翰亲切温和的表情,暗道了句:这个女孩果然不出我所料,心机重,城府极深。 然而这个被人定义为心机重城府深的阿寻姑娘,当天夜里抱着从家里带来的那本老旧相册,一直失眠到天明。 相册是前一天晚上小皓还给她的,轻了许多,楚寻心中有数,坏脾气的敲了一记小皓的脑门后,转身就回了房。意料之中的,凡是有韩宛若的照片都被拿走了。 她没未想过从韩宛若那索要,既然她嫌弃他们父女,那她何苦要表现出多在乎她的样子? 她想,即使要,也要不到了吧,大凡被厌弃的东西,或被烧或被剪,最后再被丢弃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亦如她被毫不留情的抛弃一般。 只可惜,当年楚汉生太爱韩宛若,本来满满一本相册装的几乎都是韩宛若的照片。如今被韩宛若挑挑拣拣后,所剩的照片屈指可数,楚寻有点儿失落落的,可又觉得没什么…… 爸爸爱的是妈妈,妈妈爱的是高宗翰,奶奶爱的又是爸爸。 除了她,不被任何人爱着。 当年但凡爸爸还顾念一点父女之情的话,也不会在妈妈离开后,就整日买醉酗酒,对她不闻不问,更不会在他撒手人寰之后,她从他的日记或随笔中读到的全都是对韩宛若的思念之情,而未曾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说到底,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楚寻叹了口气,将相册又塞回枕头底下。 “俩个都极端自私的人,他们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自私自利!”心底有个声音蛊惑道。 “你说的对!”楚寻翻了个身,仿若梦呓般喃喃自语道:“人生来便是要为自己而活,自私自利才是生活的本质。” 这个夜晚同样有一些人没有睡的安稳,高宗翰夫妇自然不在话下,还有苦苦追着高以泽的脚步,埋头苦学到深夜的阮怜惜;被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却一直选择忍气吞声而埋在被子里低低啜泣的欧阳经语;以及今天被暴打后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怔怔发呆的管震。 第二日早起,楚寻低着头在走廊尽头的盥洗室洗刷完毕后,还未走回房间,便看到小皓正靠在她的房门口,小皓一见着她,立刻挺直了脊背,脸上难掩兴奋之情,“听说你将我们学校的管老大给打了?是真的吗?” 楚寻理也没理,直接进了屋子,小皓丧气的往墙上一靠,楚寻却突然又开了门,探出脑袋,凶神恶煞道:“死小鬼,若是你再敢踏进我屋子半步,下一个揍的就是你!” 早饭的时候,高宗翰的助理给阿寻送来了崭新的书包与课本,阿寻反应平平,吃完后便于高以皓,阮怜惜一同出了门。 韩宛若经过昨晚的事后,也没再对楚寻恶言相向,只是拿她当空气了而已。 楚寻早早坐上了车,候了好一会,阮怜惜姐弟才在韩宛若的依依惜别下上了车。 楚寻冷嗤一声,看向车窗外,心道: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 阮怜惜坐在中间,小皓坐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没错,因为早上楚寻威胁他的事,小皓又生气了,他本来都已经决定不计前嫌,和坏姐姐和解了,(若英勇的揍了管老大的人真是她的话)。 阮怜惜感觉今天楚寻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带着浓浓的敌意与猜疑。汽车开了一会,气氛很是冷清尴尬,她觉得该说点什么,好消除楚寻对她的误会。 “阿寻,你喝羊奶吗?”阮怜惜将一瓶奶递到楚寻面前。 楚寻从发呆中回过神,看了眼她手中的羊奶,微挑了眉,若是她没眼花的话,这是阮怜惜临走的时候,韩宛若说什么也要塞到她书包里让她路上喝的东西吧。 “我看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阿寻,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阮怜惜将羊奶塞到楚寻的手里。 楚寻还了回去,“不用,我很饱。” 阮怜惜默了默,表情纠结道:“阿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昨天的事不是我告诉干妈的,中午的时候你突然离开学校,我很担心你,连课也没上便追你去了,之后遍寻不到你,我才回了家里,那时候干妈已经知道你的事了,我劝了好久……” 楚寻一只手支着头,手肘抵着门窗,长发垂在脸侧,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知道了,”楚寻打断了她的话,表情淡淡,其中的细节她并不想知道,高宗翰已经答应她会继续供她读书,那么其他的任何事都无所谓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本来支着耳朵听姐姐们说话的小皓又无聊的继续玩起了游戏机,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出司机师傅老杨似乎是颇有兴致听八卦的样子。 阮怜惜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她行得正坐得端,不能在任何人心中留下污点,遂重新打破沉默,“阿寻,你听我解释……” “你很,烦。” 阮怜惜俏脸微红,轻咬了嘴唇,满腹委屈道:“阿寻,你为何讨厌我?是因为干妈对我好吗?若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嫉妒,毕竟你才是干妈亲生的……” “不是讨厌,也谈不上喜欢。”楚寻真的被这个多愁善感的大小姐脑补的有些烦了,大早上的,难道就不能让她安静会吗? 阮怜惜沉默了一会又道,“就因为这样,你才一直拒绝我对你的好?为什么?我们都是妈的女儿,为何不能相亲相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干妈有多伤心?阿寻,我知道你受过很多苦,但这世上好人还是很多的,愿意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也很多,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所以……” “所以,请你不要再招惹我,离我越远越好!”楚寻突然截住了她的话,厌烦阴冷的看向她。 阮怜惜怔怔的盯着她的眼,直到到了学校,也没再多说一句。 楚寻拎着簇新的书包率先下了车,今日的她依旧是趾高气扬,明艳无双! 楚寻旁若无人,径直走向高三(1)班。 因为有了有钱人高宗翰的庇护,她相信即使昨天自己做了天理不容的事,也绝不会有人胆敢明目张胆的给她难堪,找她麻烦。 “管哥,管哥……” 管震收回了视线,朝着身旁低年级的学弟脑门就是一巴掌,“吵死个人!” “管哥,要不要拦住她?给你报仇!” 另一个男生手中举着昨日楚寻砸管震的书包,跃跃欲试。 管震劈手夺了楚寻的书包,瞪了俩人一眼,他的左眼因为昨天挨了楚寻的拳头,现在又青又紫,看上去特别滑稽。 管震拎着书包走了几步,觉得有点儿奇怪,顿了脚步,探手往里面一摸,竟摸出一块大石头。 管震一愣,怒了,“我一板砖拍死你俩!” 高三(1)班又以集体诡异的沉默迎接了楚寻的到来,楚寻施施然坐回了座位,片刻后阮怜惜也进了教室,又委屈又可怜的看了眼楚寻。同学们都是火眼金睛,来回逡巡中便嗅到了俩人间不寻常的气息,众人各怀心思,交头接耳。 阮怜惜刚一落坐,她身旁的女生便关切的凑到了她的跟前,“小惜,你怎么了?” 阮怜惜一脸的不开心,但还是对着她笑了笑,“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好。” 同桌还想再问什么,突然楚寻脾气非常差劲的凶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丧着脸这是给谁看啊?” 阮怜惜一愣,想当然的以为楚寻是在骂自己,当即鼻子一耸,表情一变,热泪盈眶了。 “楚寻,你不要太过分!”软怜惜的同位豁然起身,怒视着楚寻。 楚寻侧转身看了眼那女生的方向,有点莫名其妙,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翻开书本。 “对不起,”欧阳经语低低的道了声歉,她的一双眼睛被眼泪泡的就跟金鱼眼似的,楚寻看着更觉烦躁。 “跟我道歉干嘛?包子!”楚寻不再理她,侧过身子,直接拿后脑勺对着她。 阮怜惜僵了僵,这才发现自己弄错了,讪讪的擦了泪,也埋头看起了书。 上课下课与前几日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但敏感如楚寻自然感觉到了老师们看她眼神的不同,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亦如她预料的一般,没有一个老师即使对她反感的咬牙切齿,也不会当众给她难堪。 只是令她不爽的是,每当下课后就有许多其他班的同学鬼鬼祟祟的围在高三(1)班的门窗外议论纷纷。 而她,正是众人议论的中心。 欧阳经语的金鱼眼严重妨碍了她的视力,她磕磕巴巴的抄着板书,模样艰难。又因为眼镜昨天被欧阳温岚踩坏了还没来得及配,只得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楚寻看她看的唉声叹气,恍然间似乎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念及此,一股怒火没来由的就蹿了上来。欧阳经语有几个字看不清,正准备问楚寻,措不及防迎上她的视线,吓的手一抖,笔掉在了桌上,发出“啪”一声轻响。这之后整整一天,欧阳经语都没敢再找楚寻说一句话,不过楚寻也落的耳根清净。 放学后,老师宣布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正式开始期末考试,楚寻顿感死期将至,慢悠悠的收拾好书包就出了门。 楚寻刻意绕到学校的商业街买了几根巧克力,漫不经心的嚼着,还未走开几步,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管震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负手而立,蹙着眉头,一脸的探究。   ☆、第12章 苦难的考试日 天气阴沉,带着刺骨的寒意,楚寻迎上那人的目光。 那人板寸头,浓眉,眼睛不算大,但特别锐利有神,鼻子高挺,身材高大结实。如此寒冷的冬日,他只穿了件衬衫,袖子卷至臂弯,露出的那截小臂紧实而有力。 在韩流的侵袭的当下,花样美男盛行的今天,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有这样一身肌肉倒真真少见。 “喂,你!”管震的声音亦如他的长相一般,粗犷又爷们。 “我叫楚寻。”清脆的声音,干净通透。 那一声入耳,管震只觉得煞是好听。 俩人又对视了数秒,也就这短暂的几秒之间,俩人四周顷刻围了一堵人墙。 “有事?”楚寻又道,面容平静。 管震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女孩,心思复杂难辨。他指天发誓,那天真是个误会。在他的认知里女孩都是娇娇弱弱,易碎好哭,手无缚鸡之力的。所以当有人告诉他有个叫楚寻的人将几个男生撂趴下的时候,他理所应当然的认为是男的。而且还是个可与他比肩的猛男! 管震一时按耐不住争强好胜的心,又经不起有心人的撺掇与刻意隐瞒,就让人用自己的名字去高三(1)班下了战书,誓要为受了委屈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你不怕我?”管震纠结来纠结去,突然意识到这么一个有趣的问题。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女生不怕他呢?虽然他也一直被女生暗恋着,可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也曾公开的表示过怕他怕的要死,但即使这样,仍旧有女生前仆后继的给他送情书,表达爱意。原因无他,害怕并刺激着! 更何况这个年纪本就是台言荼毒的青春期,几乎每个女孩子都幻想着自己是那个能征服邪魅拽霸酷男主的圣母苦情小白花。 “你作奸犯科了?”楚寻问。 管震猛摇头,废话,他爹是公安局局长,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杀人越货了?”楚寻又问。 “怎么可能!我们家三代英雄,一门忠烈!”不过……他倒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一个非常厉害的狠角色,据说这些年跟在君家大少爷身边混的风生水起。君家是黑社会起家,如今又在做赌徒的生意,你说能在中州那块地方站得住脚,做的又是那种买卖,这身家能有几个是清白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管震就是服他哥!虽然他家老头子一看到他哥就喊打喊杀。 楚寻听管震如是说,顿觉这人有趣,忍不住翘了嘴角,放下戒备。 管震因她毫无预兆的微微一笑,生动了面容,不由的眼前一亮,旋即愣住了。岂料楚寻闲适的挽了一缕被风吹乱的长发绕着脑后,竟抬步朝他走了过来。 没来由的,在俩人靠近的瞬间管震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十八年来,从未有过异动的心脏,此刻竟火热的跳动了起来。 他觉得这是心脏病的前兆。 \ 他突然很期待,期待这个女孩接下来将会作出怎样的举动?将会和他说些什么话? 其实不仅是他,所有围观的人,这会儿都屏住了呼吸,每个人都睁圆了眼,生怕错过了接下来要发生的精彩好戏似的。 然而…… 然而…… 楚寻只是单纯经过他的身侧,没有片刻停留,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扫过他分毫。 “老大,老大。”有男生摇了摇管震的肩膀。 管震蓦地回神,看向那抹高挑纤细的背影,急急喊住她,“喂,你!” 楚寻未理,脚步依旧不紧不慢,渐渐走远。 “喂,楚寻!”管震觉得这名字取的真好,简洁干脆,又顺口好听。他丫的,那天他一定是脑子灌水了吧,否则怎会一听到姓楚的当即就联想到楚霸王那一类型的雄壮男人! 楚寻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对着身后摆了摆手,“后天期末考,祝我好运吧!” ** “上课睡觉觉,下课打闹闹,考试死翘翘。” 为期三天的苦难日,终于在小皓每天念咒似的那几句话中结束了。 楚寻拎着一袋文具走出教室,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想不管成绩如何,她现在最想做的只是回家好好睡一觉。 “嘿!你若是再这样不爱惜我的身体我可要怒了!”恶灵憋了半天的怒气骤然爆发。 “不会了,不会了,考试都结束了,临时抱佛脚也没意义了。”楚寻疲于应付。 “刚才多好的机会,你为何不抄?你是傻瓜吗,通宵看书多伤身体!”恶灵仍在发怒。 “你还好意思说!”这事不说还好,一说阿寻倒来了脾气,若不是她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差点被恶灵蛊惑做出什么没脸没皮的事,心惊之余急忙交了试卷,她又怎么会连选择题都没填完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她明明,明明还有大量的时间可以做题,她若是绞尽脑汁的想,费尽心思的琢磨,总还会蒙对个把题吧,这,即便是多出三五分也是非常好的事啊!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是这般的执拗愚蠢不知变通,也难怪你上一世活的凄凉,蠢的!”恶灵凉飕飕的说道。 楚寻原本挺直的脊背,被恶灵刺的陡然一弯。她垂了脑袋,表情沮丧,自怨自艾道:“你说的对,我一直都很蠢。” 高家的私家车与前几日一样,早早的停在了校门口,楚寻开了车门,果不其然,小皓正呆在里面一脸严肃的玩IPAD。 这几日考试,小皓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进入考场,再早早的离开。 楚寻坚定的认为,能有如此气度面对考试的人,成绩一定是渣的不能再渣了。 所谓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不过小皓明显比她大气从容多了,哪像她,明明就已经被判了斩立决,偏偏还要做垂死挣扎,结果愣是让爽快利落的斩立决变成了凌迟。 基于某种同病相怜的情绪,楚寻突然有点儿同情起小皓来了,甚至觉得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顺眼了许多。 “别灰心,明年好好学,总有你翻身的一天。”楚寻安慰着小皓。 小皓听的莫名其妙,分神从游戏里看了她一眼,板着小脸道:“我们不是吵架了吗?为什么主动找我说话?你认输了?认输了就给我下跪道歉吧,本少爷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楚寻一愣,虎了脸,探手揪了小皓一耳朵,“死小鬼!一天不打就皮痒痒了是不?” 强权之下,单方面的罪与罚。 老杨师傅方才下去方便了,势单力薄的小皓被扯的嗷嗷叫,大骂,“你法西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天理难容!你天打雷劈啊啊……” 管震来到这辆车旁边时,楚寻已经毫无悬念的制服了小皓。小皓梗着脖子,鼻孔喷气,嘴里碎碎念,“等我大哥回来你就死定了,我一定要让他给我报仇,打的你屁滚尿流……”小正太说完最后的几个字,似乎又觉得不够文雅,太不贴合他的气质了,想了想改口道:“打的你落花流水,碎尸万段。” “好狠呐,”管震插了句。 姐弟俩俱都吓了一跳。 楚寻侧过头,正好迎上管震趴在车窗外的一张大脸。 看清来人后,楚寻就不大高兴了,第一天考试,她还是满斗志昂扬的,因为这之前的一天两夜,她除了吃饭就没出过房门,誓要打一场漂亮的考试攻坚战。谁知这家伙大清早的,送了她一包书。 包书,包输!她还没去打这场仗呢,就咒她输了,你说她的心情能明媚吗? 虽然,这书包连着课本是她的不假,但姓管的是瞎子吗?没看到她又换了套崭新的装备?! “手机号多少?”管震拿着自己的手机,没好意思看她,但语气倒是很冲。 别怪他,有的人吧,越是心虚,口气就越冲。因为怕被拒绝,所以就更要表现的蛮不讲理,*炸天! “干嘛?”楚寻问。 管震立马露出一种这还用问的神情,“废话,马上寒假了,你不给我号码我怎么联系你?” 楚寻看了他好一会,才回了句,“没有。” 然后车窗被摇起。 管震第一次问女孩要号码,第一次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怪难受的哈! 然后此君回身看了眼身后正眼巴巴瞅着他的兄弟们,一仰头,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家伙想追你?”小皓偷偷看了眼楚寻,语气不大好。 楚寻有点意外,若不是她错觉,小皓应该是挺喜欢“管震”的啊,若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管老大”,还神气活现的向她打听他的事。这会儿,怎么连“那家伙”都用上了? “你脾气那么差,若是跟那家伙在一起了,哪天你们翻脸了,他一定会打死你。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打架王,可不像我只是嘴巴说说,我从来不对女生动手的。”小皓一本正经的威胁道。 “唔?”楚寻头枕着胳膊似乎真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你若是谈恋爱的话,妈妈一定生气的。妈妈最讨厌早恋的小孩了!”小皓再接再厉道。 可惜,这句话用错了地方。楚寻眉头一闪,眼眸暗了,“小鬼,成年人的龌龊世界你怎么能懂?你回去大可以告诉你妈妈,我新交了个男朋友,叫管震。” 小皓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缩在座位内,垂头丧气的。 车内安静了一会,小皓突然自言自语道:“奶奶喜欢生气,爸爸喜欢公司和妈妈,妈妈喜欢爸爸,大哥喜欢上学,怜惜姐姐喜欢大哥和博文哥哥,博文哥哥喜欢怜惜姐姐,那家伙喜欢坏姐姐……” 楚寻动了动耳朵,斜睨着他,“你嘀咕什么呢?” 小皓哼了声,小孩子脾气道:“要你管!反正你们都有人喜欢!” 楚寻没吭声,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心中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她何曾被人喜欢过? 想太多……   ☆、第13章 鸿门宴 考试结束,当晚韩宛若特意在酒楼订了一桌丰盛的大餐为孩子们庆祝。 高宗翰因为晚上临时有应酬,所以没有过来。 今日的座次是这般安排的,韩宛若坐在正南方,她左手边是小皓,右手边依次是阮怜惜、沈博文。从理论上来说,楚寻是坐在小皓与沈博文之间,但因为那一家子挨的近,楚寻俩边的距离拉的都有些大,乍看上去,颇有点被孤立的感觉。不过楚寻并无所谓,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看看就好,即使那热闹的场景里,没有她,只要感受到别人的快乐,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为某件事而热烈庆祝,欢乐温馨的场景,让楚寻感到温暖又新奇。 温暖,她刻意忽略了,新奇的是,她不明白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就值得庆祝了?虽然不明白,但她还是乐在其中,即使她嘴上不说,面上也刻意掩饰着。 韩宛若高举杯,“来,孩子们,妈妈祝你们事事顺心,学习越来越好,祝愿博文能够顺利考研,怜惜能考上称心如意的大学,小皓门门一百分!Cheers!” 小一辈全都站起了身,只除了楚寻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沈博文眼神怪异的看了楚寻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疏离,不过并没有恶意。 阿寻来高家这么久,今晚是第一次见到沈博文,第一眼的印象挺好。他约莫一米七七上下的身高,五官并不出彩,但是整体一看,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他与人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笑,礼貌而谦虚。从细微处看,他还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待人体贴周到。 阿寻从高家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沈博文是高家的远房亲戚,他的父母都是B市的公务员。而他本人则是在香市读香南大学,目前大四,学的是法律,按照父母的意愿,是希望他毕业后考公务员,继续走仕途,而他本人则想当一名锄强扶弱、宣扬正义的大律师。 “阿寻,干妈在给我们敬酒呢,”阮怜惜赶在韩宛若发火前温柔的提醒了句。 楚寻淡淡的扫了眼阮怜惜,自从上次俩人说开后,阮怜惜一直很回避她,也没再热情主动的找她说话了,见到她也是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 俩人间的不寻常,韩宛若早有留意,这期间她从司机老杨那打听了些,七七八八的大致也了解了。只不过考虑到那段时间孩子们都在考试,害怕影响他们情绪,便一直隐忍未发。 此时见乖巧的干女儿站出来打圆场,而她的亲生女儿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不识好歹的回了句,“你们喝你们的,不用管我。” 韩宛若腾的火起,“楚寻,你到底懂不懂礼貌?” 楚寻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她不会喝酒,更没有人教过她酒桌礼仪。她不站起身陪酒,只是因为她害羞。有些人的害羞就是这样子,越是羞涩不知所措,给人的感觉越是冷漠不可接近,甚至是没礼貌。楚寻的性子可以说是这种人的典型。 楚寻没有说话,韩宛若沉了脸,道:“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今儿个大家都在场,索性我就直说了。楚寻,你和怜惜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背地里欺负她了?我看她这几日都愁眉苦脸的。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楚寻淡淡的看向阮怜惜,后者显得很激动,站起身,脸色泛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阿姨,你别问了,我和阿寻是好姐妹,我们怎么可能有矛盾?”说话的同时又看向楚寻,摇着头解释道:“阿寻,我什么都没跟阿姨说,你千万别误会。” “怜惜,你别帮她说话,你们的事老杨都告诉我了。你让她自己说,她到底背地里怎么给你难堪了?” “没错!我就是给她难堪了!不过不是背地里,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让她滚!滚的越远越好!”楚寻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说,但是她就是想知道韩宛若的反应,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楚寻!”韩宛若脸色气的煞白,小皓不解的看向楚寻,沈博文若有所思,看向阮怜惜的眼神益发的充满了怜爱。 “以前你表姑给我打电话……”韩宛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楚寻心头猛的一跳,直直的看向韩宛若。 “你表姑告诉我,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孝敬长辈,友爱同学,还能帮着她做事,我当时的感觉真的很安慰。心道你在那样的环境下,能长成那样实属不易。可现在看来,你表姑根本就是在偏袒你,你压根就是有性格缺陷的不良少女!你表姑老好人,料想这些年,她照顾你肯定不容易,定然也是受了许多委屈。你这孩子,只知道一味索取、嫉妒,心中充满怨恨,怨天尤人,又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破罐子破摔。你说,谁能受的了你?!” 楚寻突然有种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的冲动,韩宛若那般的看轻她,她没觉得有多大痛。让她痛的无法言语的是,她曾经视作唯一希望的亲生母亲竟与一直折磨她、算计她、甚至逼的她无家可归的表姑一家有联系。 还老好人? 呵…… 楚寻觉得自己的脸这会儿一定都扭曲了,若不然,大家伙为何是那种见鬼的表情? 韩宛若见楚寻面容扭曲难看,心中更是厌恶,一个连自己情绪都不会控制的女孩,将来如何在上流社会游刃有余?她又怎么带的出手?既然她注定无法在上流社会立足,那不若早早的离开,对大家都好。 韩宛若心中那般思量着,遂加重了语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坏?第一天上学就和人打架,第二天上课睡觉,今天我又听说你竟然和你们学校的坏小子谈起了恋爱!你自问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些事?你别以为你那破成绩我不知道,老师都将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你刚考完的那几门加起来一百分都拿不到!成绩差还不求上进,你是吃准了你高叔叔不好意思说你是吧?他不好意思,可我是你亲妈,我好意思!你要是真的学不进去,也别浪费时间了。为了你好,我们花点钱送你出国读书吧,到时会按月给你寄生活费,保证你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只要你安心的待在国外,不违法乱纪。你看怎样?” 韩宛若由衷的认为自己的提议很好。因为马上新年,高家的亲疏远近都会走一走,她本来因为出生低微嫁入豪门,就被高家亲戚诟病。这些年,她小心谨慎的做人,低调行事,照顾高以泽更是大少爷般的伺候着,生怕有人在背后说她的不是。她甚至为了取得高家老太太的信任,不惜对着君涟的遗照发誓这辈子都会将阿泽视如己出,甚至不会再要自己的孩子。 韩宛若觉得自己这些年在高家人面前活的很卑微,而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荣耀都是自己拼劲努力争来的。因此,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拖她后腿。若是因为一个各方面都丢人现眼,还与她不亲的外姓女儿而连累她又被人嘲笑讽刺,那她不如早早下手,将这样的隐患消除与无形。 楚寻安静的听完,听到最后竟噗嗤一声笑了,“高夫人舞的一手好剑!” 韩宛若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阮怜惜眉头一动,压低声音在韩宛若耳边嘀咕了句,韩宛若当即寒了脸。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好一顿鸿门宴! “你这丫头心眼真不好,我是为了你好,你却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你的母亲,你真是……真是……” “真是心肠歹毒!”楚寻脸上挂着笑,嘴里却说着冷血的话,“怎么办?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让我朝东,我偏要往西。你待我好,我偏待你坏。高夫人,这些年,你似乎过的太舒心很了,舒心的误以为全世界都得听你的命令,围着你转了。看样子,我的出现是多么的必要啊!” ** 自从和韩宛若彻底闹崩后,楚寻是彻底被韩宛若无视了。 家里因为女主人的态度,佣人们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寄人篱下,仰人鼻息,阿寻之前就做过心理建设,先前被高家主仆热情的捧着,很是让她不知所措,这会儿,她反而轻松自在了些。 是嘛,攀高踩低,这才是社会的常态嘛。 成绩单在几日后被直接送到了高家,高宗翰没什么表示,说了些鼓励的话。韩宛若拿着阮怜惜的成绩单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是要买奢侈品奖励她,又是让小皓像怜惜姐姐学习。 让楚寻感到意外的是,小皓居然真的门门考了一百分。 天可怜见的,害她还白白为那臭小孩担心了一把。 你说,有那样一个爱拿子女炫耀,爱慕虚荣的妈,做儿子的,压力能不大吗? 不过,那日她与韩宛若的争吵,她并不是完全的没听进心里。她想,本来她投奔高家,也只是为了找一个落脚地。若是韩宛若真的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给她提供一个住所,并继续供她读书,那她倒真的很想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第14章 高家的天之骄子 为何那么伤,那么悲,似想倾诉什么,却又欲语还休,痛彻心扉…… 钢琴声戛然而止,楚寻等了一会,一切仍是静悄悄的,她就在这时猛然惊醒。 楚寻睁大了睡眼惺忪的眼,枕巾湿了一块。 钢琴声未再响起,楚寻细嚼着方才曼妙的曲调,渐渐的就不大痛快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 曲子只弹了一半,叫人还怎么睡的着! 这种感觉,简直比生孩子生了一半,突然卡住了还难受。 孩子刚露头定是满腔的喜悦欢快,麻溜的生下,也定然是喜大普奔,偏生生了一半,要生不生,等了半天,还不生,那种感觉就真真不好了。 楚寻就是带着这种复杂难受的情绪,一咕噜的从床上翻身而下,蹬蹬蹬的跑下了楼,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恶心。 一楼的大厅内,本来一直用布帘盖住的黑漆油亮的大钢琴,此时整个的呈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楚寻忍不住赞叹了声,“酷!” 钢琴的另一头,高以泽正蹙着眉头,冥思苦想,这首曲子是他母亲生前所作,只可惜曲子一直没有收尾部分,j□j处,便骤然断了头绪。君涟一直颇为遗憾,高以泽想帮母亲续完这后半段,可一直无法领略其精髓,每每续完,都有种狗尾续貂之感。 高以泽听到一道女声,礼貌的招呼了声,“下午好,怜惜!” 楚寻不屑的歪了鼻子,走下楼梯,待看清钢琴后坐着的年轻男子,眸色一闪,而后恶狠狠的瞪了眼。 高以泽一愣,大脑运转飞速,而后笔挺的站起身,“你好,高以泽,你是姑姑的女儿楚寻?” 高以泽自小便称呼韩宛若为姑姑,高家老太太不喜欢韩宛若,高宗翰无奈,只得让大儿子称呼韩宛若为姑姑。 高以泽长的极好看,皮肤很白,五官比例恰到好处,身材修长匀称,身着深蓝色中山装,金属纽扣发出耀眼的寒光,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就仿若自带发光体一般,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童话里走出的奇幻贵公子,大抵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高以泽是今天下午一点多到家的,原计划是明天的飞机,因为刚好同学临时有事,便和他换了航班。 他也未提前通知家人,拎了一箱子书便回了家,大屋子内空荡荡的,佣人吃惊的看着他,颠三倒四的解释了半天,高以泽才了解到父亲被奶奶喊去说话了,韩宛若以及小皓和怜惜都去逛街买衣服了。 高以泽点了点头,用过佣人急忙准备的午餐后,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钢琴旁。他习惯性的弹起那首熟悉的曲子,然后在高、潮处戛然而止,宛若他母亲年轻传奇的一生般,在最璀璨炫目的年华,轰然陨落。 高以泽打完招呼,见楚寻没什么反应,也无所谓尴尬不尴尬,重新坐回去,然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方才的曲子又重头弹了一遍。 楚寻昨晚受了凉,一夜没睡安稳,下半夜起身将宿食吐了后,总算好了些,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挣扎着起床,觉得头还是晕的厉害,索性继续睡觉,按照以往的经验,再大的病一直睡下去,总也有好的时候,楚寻安慰着自己又继续昏天暗地的睡了过去。 这之后半梦半醒,一直躺到了下午三点钟,这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来敲她的门,她知道,在这个家,因为女主人的缘故,她算是彻底被无视了。 本来她和韩宛若已经谈妥了,韩宛若给她一笔钱,她消失在她的面前,有生之年,尽量吧,彼此不要再相见。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高宗翰知道了这事,死活都不同意,特义正词严的表示楚寻未满十八岁,还未成年,做家长的不能不负责,呱唧呱唧说了一大堆的道理。最后竟还延伸到了法律与伦理道德的高度。 最后韩宛若与高宗翰谈妥,等楚寻满了十八周岁,拿了身份证,能另立门户了,再有她决定是走是留。 楚寻郁闷的要死,她是巴不得离开这个家,可人高宗翰不这么想啊,他觉得在楚寻小的时候,因为他与韩宛若的自私,伤害了阿寻,致使她的十一年来过的非常不幸,如今阿寻既然来投奔他们了,他作为继父说什么也要补偿她。若是将她送出国,那就是再次伤害她,弃她于不顾,放任自流,若是往后她有个什么不好,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所以说,在某种时候,楚寻都有些怀疑,高宗翰与韩宛若到底哪个是她亲生的,哪个才是那个“后的”。 高宗翰是好意,楚寻并不领情,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韩宛若不敢惹丈夫生气,自然不会再资助她出去逍遥快活,那么,楚寻也只能在高家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直到,她能独立门户那天。 高家的佣人见楚寻下楼后,见她穿着睡衣,衣冠不整,对高家的大少爷又是那种态度,心中都很不忿,这脸色自然也不大好了。 楚寻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摸到厨房后,正在厨房忙活的佣人陈娟,将抹布往灶台上一扔,屁股一扭走了。楚寻张了张嘴,正想问她有没有吃的,最后只得闭了嘴。 居然有剩饭剩菜?楚寻觉得自己简直太好运了,也没管是谁吃剩的,拿到微波炉加了热,因为不想弄脏铺了华丽桌巾的餐桌,便直接站在灶台上狼吞虎咽了起来。 陈娟也没走远,回身鄙夷的看了眼楚寻,然后对着二楼正朝下看的张姨招了招手,示意她看向楚寻的方向。 市井来的穷酸丫头,怎么能和名流小姐比,无论是举止仪态都差远了去。 例如吃饭,方才陈娟觉得看大少爷吃饭,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可现在看那野丫头吃饭,简直就是倒胃口。 饭餐很香,楚寻吃的很开心,可让她膈应的是,高家的大少爷还在旁若无人的弹钢琴。 一遍,两遍,三遍…… 一遍又一遍。 My God!同一首曲子,一共弹了五遍,还准备弹! 楚寻那种生孩子的感觉又来了。 第五遍高、潮处戛然而止,高以泽静默数分钟,抬起手…… 楚寻糊了满嘴的油还没来得及擦,风一般的蹿到高以泽身边。 “当”,低沉浑厚的钢琴音响起。 高以泽一怔,好看的眉眼动了动,看向楚寻压在他手上还沾着饭粒的手。 佣人们吓了一跳,尤其是年轻一点的陈娟,惊的直跳脚,心头暗骂了句,“好不要脸!居然敢非礼我们少爷的手。” 楚寻满脸的不痛快,那表情就跟便秘了似的,她到底该怎样告诉,告诉他,她有严重的强迫症。 你说你要弹就好好的弹完,非得这样折磨人吗? 楚寻现在的状态就跟百爪挠心似的,浑身不舒坦。 “你故意的吧?”楚寻没好气道。 高以泽慢慢抽出了手,眉头微微蹙了下,他是处女座的男生,骨子里有着严重的洁癖,所以楚寻的突然触碰,让他感到非常的不高兴。但是他又是修养极好的男生,所以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疑惑的看向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弹完!”楚寻指着钢琴命令道,没错,就是命令的语气,因为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若是这首曲子她不能听到完整的,她这一整天都会很不好,或许明天还会更不好。这种情况很糟糕,曾经她的老师迈高先生就是这么治她的,每次楚寻若是犯懒不愿意练琴,他总是先弹一首动听的曲子,却只弹一半,每当这时,无论楚寻在做什么,都会一边恨的牙痒痒一边第一时间抛下手头的事情,坐到钢琴边继续演奏接下来的部分。此法百试百灵,迈高老师也是屡试不爽。 高以泽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众位亲,可别看他一副俊颜貌美的长相,就以为他温和好说话,若真是这般,高家后院那些藏獒、德牧都是谁养的? 他在国外的一些朋友,都喜欢戏称他为“抖S星王子”,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陈娟,”高以泽宛若大提琴般温润低沉的嗓音响起。 陈娟得令,一手拿了包湿巾一手拿了包餐巾纸,一溜烟的跑到了高以泽身前,站定的同时还用屁股将楚寻往边上撞了撞,占据有利地形。 楚寻正在寻思这家伙搞什么鬼,紧接着,她便看到了风度翩翩的高家大少爷优雅的扯出了一张湿巾,然后以自己的手绝不碰到她的手为准则,毫无风度的将她的爪子从钢琴上推了出去,再矜贵的用湿巾仔细擦净了楚寻留在上面的爪印,这之后又用干纸巾细细撸了一遍。 楚寻看的是目瞪口呆,暗叹高家大少爷好爱惜乐器,比她的迈高老师还宝贝钢琴。 你蠢啊!人家是嫌你脏,好不好! 高以泽慢条斯理的擦完,楚寻本以为他一定会继续方才的钢琴曲,谁知他竟盖了琴盖,然后站起身,走了。 高以泽站起,楚寻才发现这个面相嫩嫩的男生,个头很高。 俩人错身而过,楚寻未动,高以泽走了几步,楚寻回过头,急道:“喂,小鬼!你还没弹完!” 高以泽的脊背猛的一僵。 她,她居然,居然叫他——小鬼!!!!!! 高以泽胸口起伏了下,面容平静,长腿一迈,直接去了厨房,本想接一杯水喝,却不料看到厨房的灶台上几个空了的餐碟。 他的眉头陡然皱紧,凌厉的目光扫过楚寻最后落在负责打扫厨房的陈娟身上。陈娟狠狠打了个冷战。高家大少爷出了名的洁癖,从不吃别人的东西,也绝不会将自己吃剩的东西给别人分享,这可是大少爷的大大忌啊!每个高家佣人刚来的第一天都被耳提面命过,主人家其他人或许被伺候的怠慢一点都没关系,但是大少爷的各种好恶,那可是绝对要牢记于心的。 陈娟忽然感到,自己在高家的职业生涯,或许该到头了。 气氛正胶着,都快东结成冰了。 突然一串欢快热闹,甚至有些嘈杂的钢琴声响起。 “俩只老鼠,俩只老鼠,谈恋爱,谈恋爱。俩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 楚寻好些日子没碰钢琴,随便弹了首曲子,活动活动了手指,预热下。 高以泽素来淡定的脸不淡定了,没错,弹的是幼稚园的《俩只老虎》不假,但谁能告诉他,这唱的是什么? 真正变态的是她吧! 那是君涟的遗物,高以泽一直视若珍宝的物件,他的朋友,他的老师,还是他的亲人。 她就是那么的糟蹋它! 高以泽心中的小恶魔爆发了,他突然很想用粗重的铁链将她牢牢的拴在后院,好好的j□j一番,让她知道尊重别人遗物的必要性! “……真变态……真变态……”半死不活的唱腔。 第一遍是节奏欢快热闹的不可思议,楚寻一心二用,唱的同时心道,错了错了,不是这种感觉。第二遍又换成了哀怨缠绵死气沉沉的调子,高以泽听的咬牙切齿,疾步走到她的身后,也顾不得洁癖不洁癖了,曲指成爪,直袭她的后衣领,那架势绝对是要提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扔到地上无疑了。 但是最后一句“真变态……”唱完后,曲调陡然一转,几乎可以说是无缝连接,高以泽那挨着楚寻后衣领的手下意识的顿住。 这首曲子,每个音符,他都烂熟于心,即便是衔接的瞬间。 楚寻闭了眼,迈高说她是音乐天赋极高,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她绝少去看五线谱,从来都是用耳朵聆听音乐。别人弹个几遍,她就能凭感觉弹出那首曲子,分毫不差的同时还能融入自己的感情,这样的天赋,让很多音乐人都望尘莫及。 高以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方才他一直没仔细看她,此时看着她,才发觉原来她长的很好,属于那种很明艳醒目的美,只不过太瘦了,脸色也不太好。那双手,绝对是一双天生用来弹钢琴的手,手指修长有力,很漂亮。 高以泽略一沉思,便调出了脑海里库存的关于韩宛若的资料背景,她的前夫是国内著名钢琴家楚汉生,楚汉生师出享誉国际的大钢琴家迈高大师…… 音乐声陡然惊醒高以泽,高、潮处,那浓烈的陨落坠入之感直袭心头,高以泽眉头一动,心道不管你是不是音乐天才,擅动我的东西,就是该死! 魔抓伸出,他正想继续方才未完的事。 但意外的是,钢琴声并没有结束,而是流畅的继续了下去,婉转动听,有陨落的遗憾,更有不服命的挣扎,浑然天成,一气呵成。 一曲终了,高以泽宛若雷劈,彻底傻掉了。 楚寻的孩子终于生完了,便秘也通畅了,浑身止不住的轻松,爽快! 她后仰身子,动作幅度巨大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胳膊不其然的,受到了阻挡,似碰到了某个人。 她回转身,看到的便是高以泽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灼灼,眸中似藏着万千种情绪,复杂难辨。 这样的情绪,楚寻只读出了一种,那就是“震惊赞叹”。 楚寻见怪不怪,关于音乐方面被赞美的多了,自然免疫力也上来了。 楚寻站起转过身,见高以泽仍旧没什么反应,一时玩笑心起,盯着他的眼睛,大着嗓门喊了声,“小鬼,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第15章 楚寻站起转过身,见高以泽仍旧没什么反应,一时玩笑心起,盯着他的眼睛,大着嗓门喊了声,“小鬼,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你们在干什么!”乍然一声怒喝,或许是过于急切愤怒,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尖利。 楚寻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抬起胳膊将高以泽结结实实的往后推了下,高以泽措不及防,后退了一大步才稳稳站定,恍然回神,目露不悦。 阮怜惜疾步跑至二人面前,方才她和韩宛若等人刚下车时,听到佣人说大少爷回来了,她一时难耐激动之情,第一个跑进了大屋,谁知入眼的竟是楚寻与阿泽宛若一对璧人般相对而立,脉脉含情,甚至楚寻还不知廉耻的挑逗勾引阿泽,问出那么恶心的话! 阮怜惜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响,已身不由己的大喊出声,并疾步横插在俩人之间,挑衅的抬高了下巴,眼神宛若刀子般割向楚寻,后者心头一寒,面上一怔。 高以泽垂了眼眸看着阮怜惜的头顶,提醒般的轻喊了声,“阮怜惜。” 阮怜惜猛然惊醒,慌乱的换了眸色,一只手虚掩住嘴巴,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娇羞无比的回身仰望着高以泽,脸上仍旧是完美无瑕的笑,甚至还带了点好看的淡粉色,她轻轻应了声,“阿泽,你回来啦。” 霎那间的转变太快,楚寻眨了眨眼,当她再次看向阮怜惜时,眼中多了份若有所思,然后慢慢翘起了嘴角,笑了。她施施然转过身,正准备离开。 突然,高以泽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越过阮怜惜,精准无误的握住楚寻的小臂。 楚寻一顿,眼神落在自己的小臂处,眸底深处的暗黑气息渐渐凝聚。 阮怜惜满脸的不可思议,结结巴巴道:“阿泽,你……” “等等,我有话问你。”高以泽直视着楚寻,眼中有着迫切和汹涌的喜悦。 “哥哥!”小皓人未至声先到,激动又兴奋。 黑气顷刻散去,楚寻表情不悦的用力甩开了高以泽的手,后者顿知失态,刚想开口解释,小皓一头蹿进了家门,手舞足蹈的连声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紧接着,韩宛若,沈博文,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内。 大屋内,瞬间热闹了起来。 小皓兴奋的俩眼发亮,楚寻看他那架势本以为他会一头扑进他哥哥的怀里,谁知他却在即将碰到高以泽的瞬间,急刹车,稳稳站定。他抬起头,眼睛闪着亮光,掩饰不住的狂喜,脆脆的喊了声,“哥哥!” 高以泽俊俏如玉的脸庞浅浅浮现出一抹笑意,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皓受宠若惊,连珠炮似的询问,“哥哥,你是何时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通知家里?我本来还想明天与妈妈一起去机场接你呢……” 韩宛若也是脸上堆满了浓烈的笑意,问长问短,高以泽礼貌却也不甚热情的应着。沈博文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阮怜惜,又看向高以泽,最后与楚寻的目光相撞,愣了下。 楚寻瘪了瘪嘴,暗道了句,奇怪的一家子!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向二楼,高家的热闹没有她的份,她何必还站在这碍人眼? “楚寻,”韩宛若突然看向双手插在口袋内,闲适自在的楚寻,心情又不大明媚了,“从卧室出来你就不会穿衣服了?” 这话说的,就跟她没穿衣服似的。楚寻背对着众人做了个鬼脸,不以为意,“我还想继续睡。高夫人有意见?” 韩宛若沉了脸色,心思一转,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不会才起床吧?” “可不是,二小姐的确刚起不久,她昨晚可是吃过晚饭就回了房呢,”陈娟着急忙慌的插话,一脸的委屈,抱怨道:“夫人,你真该说说二小姐,她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床,起来后,饿了又不喊我们一声,自己跑到厨房里乱翻,竟将大少爷吃剩的饭菜给吃了。大少爷为这事还发了我好一顿脾气,夫人,你给评评理,这可真怪不得我啊,我在有钱人家做了那么久的工,从没遇到过哪家有修养的小姐随便动人家吃剩的饭菜,你说阿寻小姐她,她……” 这一席话一说,众人的脸色可真是精彩纷呈了。包括楚寻自己,无语的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她转过脸,就跟吞了只死苍蝇似的,皱眉看向高以泽,“好啦,我都不嫌吃了你口水,你气个什么劲啊?” 人常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家面面相觑,表情诡异,高以泽不自在的握手成拳,贴着嘴唇轻咳了声。众人反应过来,讪讪的笑了,楚寻尚不知失言,“切”了声,兀自上了二楼。 阮怜惜弯了眉眼,央道:“阿泽,你回来可太好了,我下学期就要高考了,你可要抽空帮我辅导。” 高以泽淡淡的应了声,阮怜惜略感失望,但脸上笑容不减。在高以泽调转身子走向大厅沙发的瞬间,她眼尖的发现他耳根后有一抹尚未褪下的红晕。阮怜惜愣了愣,笑容僵硬。 今日的晚餐比平常迟了半个钟头,高宗翰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韩宛若见丈夫回来,张罗着让佣人将晚餐准备上桌。高宗翰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着高以泽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大约一点多,”高以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怎么没去你奶奶家?” “我听说爸爸您在那里,我想你们可能有事要谈,所以就没去打扰了。” 高宗翰眼神怪异的看了大儿子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吩咐道:“今年和往年一样,我们都去你奶奶那过年,你明天抽空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她挺挂念你的。” “好。”高以泽应声。 高宗翰思索着也没什么话说,回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佣人,问了声,“饭好了吗?” “要不咱们边吃边聊吧?”韩宛若笑对着众人,眼睛却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丈夫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测那个难缠的婆婆又和丈夫说了什么不利于她的话。 “吃饭啰!”小皓欢呼着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却没有跑向餐厅,而是直直的跑向了楼梯口。 “小皓!去哪儿?”韩宛若急喊了声。 “我去喊那个又懒又蠢又好吃粗鲁的坏姐姐!”小皓说话间已然上了二楼。 小家伙一连用了好几个前缀,而且都不是好词,高以泽心底默念了遍,顿觉好笑。 片刻后,二楼传来了大力的敲门声,“开饭啦!开饭啦!” 过了一会,楼上才传来楚寻愤怒的声音,“我揍你啊!不吃,滚开!” 正在摆弄碗筷的韩宛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皓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得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小皓笑的嚣张,一阵风似的飞奔下了楼,楚寻紧随其后,却是没什么力气,跑到了大厅就停了下来,站在那喘粗气。 小皓笑的打嗝,高宗翰回身看去,呵斥了声,“小皓,别胡闹,将鞋子还给姐姐。” 众人这才发现楚寻是赤着一只脚跑下了楼,或许方才的情景是,楚寻在房间内被小皓敲门敲的心烦气躁,气势汹汹的举着鞋底想吓唬他一下,结果却被小皓一把夺了拖鞋,俩人这才追打了起来。 韩宛若看到楚寻就心烦,斥责道:“你怎么还是一身睡衣?唉!鞋子也不好好穿,你真当高家是一般的蓬门小户啊?”言毕也不给楚寻反应的时间,对着小皓嗔怪道:“快去洗洗手,都吃饭了还玩什么鞋子,也不嫌脏。” 小皓吐了吐舌头,听话的去了厨房洗了洗手。 楚寻穿好鞋子,想想都已经下楼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再上楼的话,那就显得太不大气了!遂也跟着小皓去洗了洗手。 餐厅内,高宗翰已经坐好,佣人们将舒适豪华的座椅都抽了出来静候主人落座,高以泽站在高宗翰右手边的第一张椅子旁,谨守礼仪的他在等韩宛若先坐下,软怜惜,沈博文也一一效仿,静默不动。 楚寻洗完手,习惯性的走向自己一直坐的位置,待走至跟前才发现高以泽竟站在那,心下了悟,正想走开,却不其然撞上韩宛若凌厉的视线,楚寻脚步一顿,仰头看向高以泽,“麻烦,让一让!”说话的同时已经用肩膀撞向了他。 高以泽这次反应敏锐,还未等楚寻撞上,已向边上移开了一步。 楚寻顺势坐下,毫无愧疚之色,一脸的理所当然。 “楚寻!你怎么回事?我看小皓说你粗鲁野蛮又不讲理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韩宛若情急的看向高以泽,“你还不赶紧起来,跟阿泽配个不是,那是阿泽的位置!” 韩宛若说完就要来拉楚寻。 楚寻眼巴巴的看着高宗翰,“高叔叔,你不是说过,这个位置往后都是我的吗?” 高宗翰因为那一声“高叔叔”受宠若惊,虽然那句话他不记得他曾说过,但他还是选择了默认,并探寻的看向高以泽,“阿泽?” 高以泽的回答便是身子往边上的座位移了移,然后表情如常的坐下。沈博文坐于高以泽的下手,也顺势往下坐了一个位置,坐下的同时,他习惯性的看向阮怜惜的方向,果然看她变了脸色,但她还是隐忍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沈博文有些心疼,可又很无奈,他爱的人爱着旁人,他能做的只有看着她为那人或悲或喜,他唯有一声叹息,却无力介入。 楚寻虽然下午三点多才吃过,但是丰盛精美的晚餐还是让她食欲大开,小皓就跟与她较劲似的,也是火力十足,大杀四方,一顿饭吃的火花四溅。 高以泽看的新奇,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心道,难道真有这么好吃? “阿泽,听说你这次回来暂时就不走了?”高宗翰酝酿了半天方才开口。 高以泽看向父亲,正襟危坐,“是的,爸爸。虽然已经计划好了继续读研,上学期在国外的实习单位也待了半年,可还是想来自家的公司磨练一下,毕竟国内外的环境差别还是很大,我想多学习学习。” 高以泽遗传了母亲的高智商,虽然为人没什么趣味,但读书却是意想不到的好,如今虽然不到十八,却已经是世界著名大学大四的学生。 高宗翰沉默了数秒,应道:“这样也好!你奶奶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这样吧,后天就是年三十了,等过完年我再安排你进公司,至于你什么职位,我也需要和你奶奶商量商量。年轻人要多磨练,尤其是家里的公司你也是时候该接触了,毕竟往后家族的公司都是要你来继承的。” 高以泽面容淡然的应了声,韩宛若却是脸色一变,但那一瞬间的不自在稍纵即逝,她迅速的站起身拿起汤勺作势要给高以泽盛汤,“阿泽,来尝尝你爱喝的汤。” 高以泽推脱了下,推不掉,只得起身舀了碗。 韩宛若笑吟吟的又道:“阿泽能不走简直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一家团聚了,有你在这啊,奶奶也会愿意到我们这多走动走动了。说来,奶奶对阿泽真是太好了,那么大岁数了一直挂着董事长的位置,可不就是为了你,你可要好好的向心的学,尽早接了你奶奶的重担。唉,你弟弟太小了,要不,他也能帮你分担分担了。” “妈,我才不要当董事长!我不要死!”小皓人小听不大明白,想到妈妈背地里骂奶奶老不死的还挂着董事长的名号,遂插话道。 韩宛若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塞了一个鸡腿到小皓的嘴里,打着哈哈道:“小孩子真是不会说话,妈妈虽然平常说当懂事长会辛苦死,那是夸张的说法,又不是真的会死,小笨蛋!” 吃过晚饭,愿意聊的便聚在一起聊了会,不想聊的便早早上楼休息了。 沈博文与高以泽是沾亲带故的表兄弟,俩人又都是男人,自然共同话题就比较多些,阮怜惜挤在他们之中,听他们说了许久的话,等高以泽觉得乏了,三人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阮怜惜回房的时候,不住的回头,“阿泽,说好了啊,往后有空就帮我补课哦。” 晚上十点半,高以泽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心中略是奇怪,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后,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正向最东边的盥洗室走去,高以泽诧异的略皱了眉,片刻后,脚步声又起,高以泽直接走了出去,这才看清原来是楚寻正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没睡?”高以泽自言自语道。而后心头一个主意已定,转身回了房,拿了五线谱与2B铅笔径自走向了楚寻的房间。 他脑中的旋律似乎还在回荡,他真的很想再听一遍那美妙的钢琴曲,但他现在更想让她将那曲谱给写下来,并问问她对那首曲子的感想,他想知道,非常!   ☆、第十六章 高以泽敲了三四声,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想了想方觉自己太过唐突了,正想转身离开,房门悄无声息的,仿似带着某种鬼魅般的气息,缓缓的自动打开了。房间内漆黑一片,走廊上有灯光,照的里面不太真切,突的,一副森白的骷髅面孔陡然出现在门口,高以泽眉头一敛,抖S体质瞬间爆发,抬臂,迅捷如风,大手一张精准无误的钳住那张脸。 骷髅面孔倒似被吓了一跳,大叫出声。 高以泽展眉,怔怔的放手,哔,他还当好运的被他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呢,无趣。 楚寻愤愤的解下万圣节面具,那是上次小皓吓她的时候被她扯下的玩意儿,她还当深更半夜的小皓那臭孩子又来寻衅滋事,正想以牙还牙呢。 高以泽沉吟着开口,“对不起,我……” “嘭”关门声生生斩断了高以泽后面要说的话,他站在门口愣了片刻,有些不爽,好歹让他把话说完吧。 前面一直强调了,高以泽是长了一张温和正太脸,其实内里是S体质,他不习惯被拒绝,也非常小心眼的记恨所有让他不爽的人。 “咚咚,”高以泽面无表情,继续敲门。 一声,两声,三声。 “哐!” 楚寻探出头,因为她的皮肤很白,头发又黑又长,此时她单单伸出一个头,因为心情不好,眼睛又黑又亮,还隐着若有似无的黑气,看上去颇为诡异。 所有暗黑的,危险的,艰难的,野性难驯的,他都喜欢。 “喂,你一个有修养的贵公子,这样深更半夜的敲异性的房门,不觉得很不合适?”楚寻没好气的开口。 “抱歉,有事麻烦你,”高以泽将纸笔递到楚寻的面前。 楚寻一眼瞄到那五线谱就觉得胃疼。 “请你将今天下午那首曲子……” 楚寻没等他说完又要关门,高以泽敏捷的伸出胳膊一挡,抵在房门口,依旧的面无表情,但语气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有事求我,可是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拜托,哪有求人的这么横!” 高以泽眉头一挑,收回了胳膊,笔挺的站在房门口,“麻烦……” “嘭!” 房门擦着高以泽的鼻尖关的严严实实。 高以泽默默的想,好想揍她,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 或许是他太心急了?大晚上敲女生的门,的确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 高以泽转身,才走了两步,楚寻的房门再一次由里而外被拉开了。 “喂,小鬼!”楚寻探出头,耷拉着脑袋靠在门边。 “高以泽。”高以泽低气压的开口。 “随便啦,反正我比你大。” “高以泽。”高以泽继续纠正她心底深处错误的认知。 楚寻翻了个大白眼,不过她现在实在没力气与他浪费时间,“你有药吗?给我点!” 高以泽静候片刻,见她仍旧眼巴巴的看着他,才无语的开口,“你都不说什么药,我给你什么?” 楚寻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道:“像你这么年纪轻轻,难道除了会感冒发烧胃疼还会有其他毛病?” “我有头疼片。” “没错,我正头疼。给我点吧。” 高以泽就跟看白痴似的,看了她数秒,“头疼的原因有很多种,你确定你是和我一样的情况?” “是药总该有些疗效的吧,我小时候很少吃药,我听人说平常不吃药的,一旦生病吃药很管用。” 高以泽走了回去,静距离的看着她,而后下结论道:“你发烧了?” 楚寻吸了下鼻子,惊诧道:“你真神,这你都知道?” 很明显好不好,方才是他没注意,细看之下,无论是脸色还是鼻音都不正常,靠近了,高以泽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热气。 “我给章医生打个电话。”高以泽说着话掏出手机。 楚寻反应巨大的一把按住高以泽的手,摇了摇头,“太夸张了,大晚上的我不想去医院。” 高以泽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她握住自己的手上了,楚寻似有所觉,讪讪的收回了手,嘀咕了句,“一个大男生跟个古代的贞洁烈妇似的,有钱人毛病就是多。” “章医生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随叫随到,你不用去医院。” 楚寻打了个哈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睡睡就好了,有钱人呐,晚安。” 虽然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楚寻恹恹的关了门,心道是不是晚上吃多了啊,否则怎么发烧还反复呢,一定是发烧后不能多吃,那明天一天都不吃好了。 当夜,高以泽最后还是给楚寻找来了几盒治感冒发烧的药,楚寻正被发烧折磨的辗转反侧,见高以泽送药来,差点就对他感动的全体投地了。高以泽面色淡淡,只是在楚寻接过药的瞬间,将五线谱递到她的面前,“以物易物,明天我想看到完整的曲谱。” 楚寻歪着嘴将五线谱及感冒药一把揉进怀里,暗道了句,我就知道这死小鬼没这么好心! 第二日楚寻照旧起的很晚,或许是那些药真的起了作用,楚寻一大早神清气爽,只不过衣服穿好后,肚子咕噜咕噜,她纠结的揉了揉,今天到底是吃还是吃呢? 屋外艳阳冬雪,大冬天的,难得好天气,楚寻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将头发高高的绑了个马尾,精神饱满的下了楼。 楼下大厅内,韩宛若邀了几个相好的太太们正在聊天,太太们优雅端庄,隔一会便有笑声传出。 真清闲,不是都已经年二十九了嘛,家里就一点不忙?楚寻嘀咕了句。 “呀!高太,那是谁家的小姐啊?”一个太太突然惊诧的喊出了声。 韩宛若后脊一凉,这丫头除了吃饭时间不是喜欢一直待在房间里嘛,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真该死!早知道应该让佣人上去知会一声。 “宛若,她跟你可真像呢!”另一名太太意有所指道。 “这个丫头呀,”韩宛若艰难的开口,缓缓转过头,看到楚寻的瞬间,不由眼前一亮,这孩子,早该这么打扮的嘛,瞧这小模样长的多好,就应该梳理梳理,平时穿个睡衣披着头发死气沉沉的站那,若不是她还在出气,她一准被她吓个半死。 “她是我……” “亲戚。”楚寻不冷不热的接了话,如果从亲生母亲口中听到与此类似的话还不若她自己开口呢,至少没那么伤。 太太们有知道内情的互相对视了眼,笑容诡异了起来。 韩宛若是二婚,这是圈子里众人皆知的事,虽然很多时候大家都闭口不谈,但韩宛若也知道游手好闲的太太们最爱扒人家的家底,只有当面不说的,哪有不知道的?更何况楚寻来到高家,也已入读“君泽国际”,太太们的孩子也有年纪相仿的,更不可能不了解个七八的。 韩宛若本也没打算隐瞒,只是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吧了,现在却听楚寻这般说,又见太太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心中就有些气了,她是气楚寻故意与她撇开关系,让旁人看了笑话,可她不曾想过心思单纯的楚寻只是不想看到她尴尬的模样。 “这孩子!没事跟阿姨们开什么玩笑!”韩宛若面上带笑,嗔怪道。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楚寻差点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是小皓了,否则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优待。 “她是我与前夫的女儿,名唤楚寻。”韩宛若优雅的介绍了起来,“阿寻,过来,这位是孙阿姨,许阿姨,林阿姨……” “你叫楚寻?”许阿姨在听到楚寻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看,此时楚寻无奈的走到众位太太之间后,许阿姨更是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一副想要深谈的样子。 “管太,看你的样子认识阿寻?”一旁的王太好奇道。 许阿姨闻言笑的更暧昧了,摆摆手正色道:“阿寻跟我家儿子是同学,听他说起过。” 楚寻眨眨眼,没往心里去。她才上学几天啊,除了欧阳经语跟阮怜惜,其他人,她根本是名字与脸对不上号。 “哦。”太太们笑的颇有深意,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太太们开开一些男欢女爱的玩笑也属正常。 果然,王太又开口了,“宛若,你这女儿长的真好!追求她的男孩子一定不少吧!你可真好福气,俩个女儿都长的倾国倾城,等到了婚嫁的年龄,我估摸着全香市的男人都要为这两朵金花争的头破血流了。” 韩宛若开心的说着谦虚的话,楚寻却被酸的受不了,对着诸位太太点了点头,“阿姨,我还有事,失陪了。” 韩宛若对今天楚寻的表现,总体还是非常满意的,这丫头来高家这么久了,也就今天让她觉得生下这孩子没后悔的那么彻底。 能有一个人遗传了她的容貌,并且在旁人看到这人的时候,能赞起她当年的绝世美貌,总会让她感到些许惆怅和骄傲。 楚寻尚未离开,只听其中有个太太突然说道:“高太,我听说你前夫是大钢琴家楚汉声吧,那你女儿的钢琴一定弹的非常好!” “真的呀,那给我们弹一首啊,我女儿也是从小就学钢琴,本来我还想培养她当个钢琴家呢,可天赋不行,最后只能当兴趣了。”热络的王太又兴趣满满的大声说道。 太太们一起哄,韩宛若自然就会应下。 对于女儿的钢琴,她还是满有信心的,楚家是音乐世家,就连她那个后来得了精神分裂症的婆婆也是学小提琴出身,曾经还是国内某知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阿寻自出生就对音乐很敏感,她记得阿寻还很小的时候,就会听着音乐打拍子了,五岁时参加市少儿钢琴比赛获得第一名,并与同年举办第一次公开独奏,直到六岁,她离开他们父女那年,阿寻更是参加了各项演出或比赛无数,更数次与父亲同台合奏…… “我不会弹,”楚寻一声干脆的拒绝,将韩宛若从回忆中拉回。 “怎么可能!”韩宛若扬高了声音。 楚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我真的不会弹。” 太太军团都是丈夫们的后方支援,虽然因为丈夫事业上的需要,即便是虚与委蛇也都是面上热情的互相结交着,但私底下彼此都有点看不上对方,或者存着看笑话啊攀比这些暗搓搓的心思。 这其中也包括那个同样养了俩个女儿,却从未被人夸过长的倾国倾城的欧阳太太。 嫉妒之心,女人尤甚。欧阳太仔细观察楚寻的脸色,估摸着这丫头即使会弹,技术也是一般,遂佯装劝解道:“算了,高太,既然阿寻说她不会弹那就别为难她了,我也知道很多孩子小的时候天赋异禀,可长大了就平庸了的。或许,上帝给她关了一扇门又开启了一扇窗了呢,对了,阿寻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我听说来的时候就直接进了重点班,了不得。” 欧阳太说这话,大抵有些记恨俩个女儿升高中的时候,她曾托过韩宛若将俩成绩平平的女儿塞重点班去,可韩宛若礼都收了,事却没办成。关于这事韩宛若也冤啊,她一直对“君泽国际”不是很了解,替欧阳太办事的时候才真正晓得,原来那学校是君涟留给高以泽的财产,也算是遗物吧。 高宗翰虽然是校董,不过那只是名誉的,因为高以泽未满十八,暂时替他监管,但是实际掌握实权的却是高以泽。 高家大少爷少年老成,早熟的很。早早就接触了学校的事务,韩宛若当时找了校长的确将欧阳太那俩孩子塞进重点班了不假,可高以泽回国后,习惯性在学校待几天,他处事严谨,公私分明,看那俩欧阳家的小姐成绩不行,还喜欢瞎闹腾,将校长找了说来一通后,又将俩小姐给送回原班级待着去了。 就为这事,韩宛若还气的好几天心口疼,可她不能说啊。那是人老妈留下来的遗产,她能指手画脚嘛?不过也因为这事,韩宛若也意识到了某些事的严重性,当初她嫁进高家高老太太就明确表示,高家的一切往后都是高以泽的。让她别痴心妄想分到高家的一分一毫。当初她爱高宗翰爱的惨烈,什么样的毒誓都发了,更没想过去觊觎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财产。更何况有高宗翰吃的喝的用的,就不可能缺了她分毫。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在享受物质的同时,心也渐渐变了,直到她千辛万苦的生下小皓,她常常会想即使她不需要为自己考虑,只要守着高宗翰,她就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她的小皓呢?她的小皓往后该怎么办?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这边的欧阳太夹枪带棒的开始挤兑韩宛若了,韩宛若虽然爱笑,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当下就有些恼火女儿是故意不给她脸,让她难看,遂生气的命令道:“你亲爸是顶级的钢琴家,你怎么可能不会弹?你故意的是不是?” 韩宛若的紧张胁迫,众太太们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到底,楚寻还是心软了,似乎,她可以怎样气韩宛若都行,但是看到别人欺负韩宛若时,她还是会感觉不舒服。 楚寻在韩宛若殷切的注视下慢慢走向高以泽摆放在大厅那肃穆大气的钢琴。 她可以吗?再一次在众人面前演奏? 自从父亲与她最后一次合演,暴毙在舞台上后,她很长一段时间碰不得钢琴,后来在疯疯癫癫的奶奶百般训斥下,她终于又开始再弹了。 但是,她再也无法,在众人面前演奏。 只有毫无心理负担的兴之所至可以,或者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就像昨天弹奏的那般娴熟自如到忘我之境,但是,在众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   ☆、第十七章 “gang!!!” 杂乱、不平、毫无感情,甚至连技术都没有,肖邦降E大调《夜曲》被弹的面目全非,暗淡失色。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大家表情怪异,有震惊不解者,有惋惜同情者,有一笑置之者,也有目露不屑,蹙眉冷笑者。 仍旧,还是不行吗? 楚寻埋着头,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慢慢紧握成拳。 “怨恨吧!用力的怨恨吧!为何要忍耐?发泄出你所有的不满,尽情的发泄!你若不好?为何让人好过!”嚣张的带着煽动性的声音在心底轰轰烈烈的炸开了。 楚寻闭着眼,眉头深锁,往事一幕幕过电影般快速的在她的脑海内回放。 为何还会痛?为何还会伤心? “因为你有心!” 心?楚寻怔怔然。 “将你的心交给我,与我签订恶魔的契约。从今后我来做你的心,往后你就不会有烦恼,不会有痛苦,这个世间的纷纷扰扰,你都不会有感觉,你只需爱你自己就足够了。”暗黑的气息在她的头顶笼罩,恶灵狰狞的诱惑着。 这样真的可以吗? 楚寻的嘴角逐渐弯起一条诡异的弧度,眸底颜色深沉。 “是谁?”这一声响亮而有力,带着压抑的怒气,惊的楚寻猛然回神,眸底的黑气也在一瞬间散去。 大厅内众人齐齐循声望去,这才看到高以泽疾步冲进了大厅,带着汹涌而又竭力克制的怒气。 韩宛若脸色一变,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嗖的站起身,急迫的大喊,“楚寻,你还不下来!” 那架钢琴是君涟的遗物,高以泽视若珍宝,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东西,韩宛若真是一时糊涂,竟忘了这一茬,居然还由着楚寻乱弹琴。你说,拿别人家的遗物当玩具,人家能不生气吗? 高以泽原本在后院逗弄自己那几只凶猛无比的猎犬,心中却有些焦急,他在等着拿了那曲谱,再去探望奶奶。后院有花房,早上随同太太们一起过来的少爷小姐们也都随着阮怜惜在花房内喝茶说话。 后来高以泽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栓好了猎犬往大厅走,那些少爷小姐们自然是一路跟随。远远的,高以泽就听到那杂乱无章的钢琴音了。越近越心惊,而后心头一跳,高以泽怒火中烧,到底是哪家没规矩的熊孩子在玩他的钢琴?! 高以泽飞奔而去,只留下一众莫名其妙的少爷小姐们,阮怜惜与高以泽青梅竹马,对他知之甚深,见高以泽突然迈开步子跑了,自然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 楚寻站起身,回过头,她的脸色很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茫然四顾,眼中空无一物。 “刚才是你?”高以泽定定的看着她,惊诧不已。 或许是太过惊诧,高以泽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这时突然有人挡在了高以泽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喂!又见面了!”那人先是咧着嘴笑看了楚寻一眼,再回过头挑衅的看向高以泽,强势的劝解道:“我知道你小心眼,可你一个男人总不至于和一个女孩子计较吧。” 高以泽懒得搭理管震,抬手压下他挡住自己的胳膊,“不关你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往后阿寻的事就是我的事。”管震复又抬起胳膊,气焰嚣张。 这俩家伙从小就不对付,倒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但也属于那种相爱相杀的类型。不过你若这么形容他俩,一定会换来俩人共同举着拳头,将你胖揍一顿。 相杀没错!可他俩啥时相爱了?! “我记得,半个月前我回国办事,有个女孩向我表白被拒,哭哭啼啼的被你撞到,你替她强出头,也说过类似的话。”高以泽面无表情,陈述事实道。 管震一听这话,陡然色变。 这,在他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成心的挑拨离间啊! 管震激动道:“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我就是想找你打架,故意寻的借口。” “你终于承认了,”高以泽依旧不咸不淡的语气。 管震顿觉食言,炸毛道:“我承认又怎么了?不是你说过打架也要有理由的吗?啊!” “好吧,”高以泽慢条斯理的卷起了袖子,“看你这样子,今天这场架是避免不了了。” 管震本能的也跟着撸袖子,想了想又有些纠结,遂着急的解释道:“这次跟上次真不一样。” 架,最终也没打成。 你想啊,有太太军团们坐镇,拉架的肯定比打架的还凶猛。 自然,也因为管震的搅合,混淆了众人的注意力,楚寻胡乱弹了君涟遗物的事也就被糊弄过去了。 楚寻一个人离开大厅时,阮怜惜见左右无人注意便偷偷跟了过去。 有些话,她觉得很有必要当面与她说清楚。 昨晚她听到走廊外有说话声,一时好奇心起,悄悄推开了条门缝,待看清高以泽竟站在阿寻房门口,惊的差点发出了声音。这之后,当高以泽敲开了她的房门,从她要了一些感冒药后,她的心中只剩五味杂陈与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了。 阮怜惜觉得楚寻就是她命里的克星,她的出现就是为了夺走她身边的一切。 不过一切哪有那么容易!之前她还担心过,韩宛若会因为亲生女儿的出现而待她不一样。可结果呢?韩宛若依旧爱她,比曾经还要爱她。 阮怜惜相信,任何事情只要自己肯努力,肯用心机,就一定会有回报。 “喂,你去哪?”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阮怜惜吓了一跳,连忙放慢了脚步,只见她的侧后方突然飞快的跑过一个人影,那人在经过她身侧时,看也没看她一眼,似乎压根就没发现她的存在。 楚寻拧眉看向朝她跑来的管震,有点奇怪,“有事?” 管震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赞了声,“你今天真靓。”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楚寻表情古怪,没理他,继续朝大门外走去。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何不接?放假这么多天也不见你出门。”管震紧随她的脚步,兀自热络的说着话。 楚寻顿了下步子,偏过头看向他,“熟人吗?我们?” 管震语气夸张的反问道:“架都打过了还不熟?” 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么。 楚寻站定,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认真的问,“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管震看了她几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很癫狂,“你真有意思,哈哈……” 楚寻不高兴的蹙了眉,她没有在玩笑,她是在很认真的问话。 “嗨,做我女朋友吧。”管震突然止住笑朗声道。 这,神一般的转折。 管震的声音很大,惊的躲在不远处的阮怜惜不自觉的瞪大了眼。 楚寻没说话,管震又等了会,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好歹这是我第一次跟女人表白。” “为什么?” 管震双手抱胸,“我思考了很久,为了洗刷被你打的耻辱,只有你当我女朋友,咱们这笔账才能算清。男人被老婆打不丢人!” 这,神也猜不到的理由。 最后黑气缭绕的楚寻又将管震给揍了,不过这次只用了一拳就GAME OVER了,原因简单又粗暴:想当我男朋友,打过我再说! 这是恶灵暴怒的心声,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知道恶灵大人是只多么自恋过头的傲娇小魔怪,甚至连水仙花都自愧不如。 管震捂着被砸的眼泪扑簌簌的右眼,无语凝噎,我去!老子从不打女人!   ☆、第十八章 晚上九点半,楚寻房间 “明天你装病,年三十的,高家所有亲戚都在,你去那不合适。”韩宛若冷眼看着楚寻,等待着她的反应。 楚寻点了点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样子看上去有些萎靡。 本已做好吵架准备的韩宛若有些诧异,默默的注视了楚寻好一会,终有些不忍,从皮包里翻出一叠钱放到她的桌边,“过年了,你自己出去买些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会在那边待到初四,家里会留两三个佣人照看家里,你想在家里吃或者外面吃,随你。” 韩宛若言毕拢了拢睡衣就离开了,临开门前,又不放心的转过头质疑道:“你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这么安静,还真有点不像她。 楚寻静默的眸子终于动了起来,勾了勾嘴角,“你猜?” 韩宛若寒了脸,声音瞬间变的严肃了,警告道:“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不要给我惹事。若我过的不好,你也别想过的好,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因为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别忘了,这里是高家,你姓楚。” “高夫人!”楚寻突然高声喊住她。 韩宛若站住脚步,本来已经拉开的房门,缓缓的又合上了。那样的称呼让她情不自禁的皱了眉头,“什么事?” “借我一笔钱,我消失在你的视野内,等我有能力了再偿还你。”楚寻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若是她曾经那样的行径,追根究底的还是因为她对她的亲生母亲尚存一丝幻想,那么经过后来这一系列的事后,她也渐渐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韩宛若盯着她的眼看了许久,似乎是在辨认她说话的真假。 “你应该知道,你还未成年,你高叔叔是不会同意你搬离高家的,我们有这个义务照顾你……”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楚寻打断她,问道。 韩宛若显得有些局促,最终还是定了定神,说道:“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生的,虽然你对我有诸多的顶撞和不满,但是从母亲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你得到很好的照顾,要不然我也不会在离开楚家后,还多方打探你的消息,并给你寄抚养费。” “你有打听过我的消息?”楚寻的语气显得有些许的哀伤,若是母亲打听过,那应该知道她过的非常不好,可为何竟一直对她不管不顾?不过阿寻哪里知道韩宛若所谓的多方打探也就是从楚家那位远房表姑那知道一些粉饰太平的事。 毕竟是亲生女儿,争吵时再激烈,现在心平气和的聊天,韩宛若见楚寻那样的神情与语气,心中也有些不忍,“阿寻,那时候我刚到高家,我也受到了百般的刁难,有诸多难处。那种难处只有你结了婚,当了别人家的儿媳妇才会明白。我不是不想你,不是不念你,只是那时我根本没有能力接你到我身边。高家这边,每个人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眼睛都像毒芯子似的,时刻想找我的错处。况且楚汉生将你看的就像他的命一样,我根本争不来你的监护权。” “既然你在高家那么难,当年为何要走?” 韩宛若被堵的哑口无言,刚才有所放松的戒备心又提了起来,“楚寻,不挖苦讽刺你就不会和人说话了,是吗?” 楚寻默然,或许她是真的不善与人沟通聊天吧。 “天不早了,你睡吧,别胡思乱想了,你父亲与奶奶都不在了,将你养到成年是我的责任。高家老太太那边人多关系复杂,我让你别去也是为了你好。”韩婉若说着话又一次拉开了房门。 “若是我与高以泽都出现生命危险,你会选择救谁?”楚寻急急说道。 韩宛若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颇为不悦的教育道:“楚寻,你觉得这样攀比有意思吗?你这个孩子心态一点也不正常,阿泽是你高叔叔的儿子,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亲。根本不存在救谁不救谁的问题。” “那如果只能选择救一个呢?” “越说越离谱了!”韩宛若气恼的摔门而去。却又猛的在门口顿住,吃惊的喊了声,“阿泽,你怎么在这?没在奶奶那留宿?” 俩人在门口随便说了几句话,然后韩宛若推开了门,嬉笑的脸庞,却隐着警告,“阿寻,阿泽有事找你,对人礼貌点,知道吗?” 言毕,等高以泽进去后,虚掩了门。 “乐谱,”高以泽也不废话,单刀直入。他今晚之所以拒绝了奶奶的留宿,也是因为这事。 楚寻眼皮子掀了下,对于雄性物种闯入自己的领地,感到非常的不满,“没有。” 高以泽静默了片刻,“你对我有敌意,为什么?” 楚寻惊的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有那么明显吗? 高以泽扫了屋子一圈,最后眼神落在她正趴着的桌子上,淡淡的开口,“数学23分?满分150,就算你蒙选择题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分数吧?” 楚寻的脸瞬间变成熟透了的番茄,高以泽在楚寻恼羞成怒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咱们做个交易吧,你将乐谱给我,我辅导你数学。” 楚寻本能的回了句,“谁稀罕!”说完后细一琢磨心中又有些后悔。 “楚寻,授之以鱼不若授之以渔,与其伸手从别人要钱何不自己学会挣钱的本领?”他说这话时眼神正落在楚寻桌角那一叠钱之上。 那是韩宛若的钱,韩宛若的钱就是高家的钱,而现在名正言顺的高家人正站在她的面前教育她。 楚寻咬牙,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盖住那一叠期末考试试卷,双手抱胸挑衅道:“怎样?我就是喜欢不劳而获。无论怎么说,我都比你大,我一个当姐的还轮到你这个弟弟来训斥了?” 高以泽不悦的看了她一眼,“楚寻……” “叫姐。” “我知道你不想寄人篱下,在我看来,与其求你的母亲施舍给你,不如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你开个价吧,十万?十二万?三十万……” “一个亿。”不得不说,一句“求你的母亲施舍给你”还是戳到了楚寻的痛处。 “你是成心的不想和我好好谈了?”高以泽面色未变,心头却动了脾气。 他缓了缓语气又道:“你考虑清楚了,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们都可以谈。” 言毕,高以泽看楚寻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垂着眼眸似乎在想心事,他也不急于一时,遂转过身朝房门口走去,临开门之前又道:“不要对我心存敌意,没必要,对你也完全没有好处。不要再问我和你遇到危险时,你的母亲会选择救谁,这个问题很白痴!” 高以泽离开了好一会,楚寻才反应过来,随手抓了一本书“哗啦”一声砸向房门,怒斥道:“你小子才白痴!” 第二天,楚寻计划之中的生病了。 先是韩宛若来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是小皓,再然后高宗翰也走了进来。 楚寻躺在床上,一手搭在额头上,一副病歪歪的模样,高宗翰深感诧异,问了好几声楚寻能不能随他一同前往高家大宅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复后,只得喊了家庭医生,叮嘱了佣人多多照看着,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高家老太太是个守旧的人,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平时她不愿与子女住在一处,但是大过年的,她老人家最忌讳子女迟到、缺席。 楚寻看得出,虽然高宗翰是真的在关心她,但是对于她不能去高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难不成,高家大宅真的是龙潭虎穴?楚寻默默的想。 “阿寻姐姐都不用去了,我也不去,我要留在家里,”房间外,小皓耍着小性子,不情不愿的磨着妈妈。 “你想惹你奶奶生气是不是?”韩宛若轻声呵斥着。 小皓从鼻孔里发出哼哼声,“我去了更惹她生气,凭什么阿寻姐姐生病了就可以不去?我也感冒了,你看你看,我流鼻涕了……” 高家一家子离开后,楚寻在床上墨迹了一小会便一咕噜爬了起来。 她将自己梳洗整齐后,便轻快的下了楼。 大屋子内空荡荡的,楚寻轻快的脚步随着入眼的全都是静止的家具,而渐渐冷寂了下来。 佣人房内开了一条门缝,大约是躲在里面闲聊的人听到了脚步声,遂探出了头。 “二小姐,现在给你准备早饭吗?” 楚寻因为看到大屋内还有人,心中一喜,高兴的扬开了笑容,“王阿姨,过年没回家?” 王阿姨毕恭毕敬道:“嗯,我老伴早没了,女儿跟外孙在婆家过年,大约初三以后才去我那边待个一两天。” 楚寻欢快的跑到佣人房门口,笑弯了眉眼,“那刚好,我们一起过年吧!” 王阿姨拘谨的没有说话,倒是里面有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您是小姐,我们是佣人,您哪里舒服哪里呆着去,与您一起过年,我们哪儿敢呀。” 说话的人叫何华,平时与陈娟很要好,但陈娟因为高以泽回来那天,在韩宛若跟前搬弄是非被开了后,何华便记恨上了楚寻,暗地里与佣人们碎碎念了楚寻不少坏话。 其实这事哪里怪的上楚寻,完全是因为高以泽看不上在主人家面前挑拨是非的帮佣,才辞退了她。这人呐,就是这样,得罪不起真正压迫自己的人,偏喜欢找那些同样无辜可怜却又表面上高出自己一截的人出气。 楚寻的笑容僵在脸上,王阿姨看着有点不好意思,遂开口询问道:“二小姐,你想吃啥?我给你弄。” 何华拽了王阿姨一把,“厨房里吃的喝的多着呢,再不济昨晚的剩饭剩菜也有,她自己去微波炉热一下又不是不可以,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第19章 恶灵上身 “揍她!”心底的小恶魔又咆哮了。 楚寻眉头一拧,眸中笼了黑气,不受控制的一拳砸了过去。 也就在那样的瞬间,楚寻猛然清醒,挥去的拳头,生生偏了力道,狠狠的一拳砸在了门上,房门撞上后墙,发出”哐当“一声大响。 房间内一片寂静,几人静默了片刻,楚寻心有余悸,呆呆的看着自己被砸疼的指关节,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还想打人了?”反应过来的何华,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尖着嗓门喊了起来,“尼玛!你算老几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姓高吗?我吃你的喝你的,拿你的工钱了?你还想打我?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你以为现在还是旧社会啊!你看不起我们佣人咋地?我告诉你,这事咱俩今儿个没完!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现在就报警,有王阿姨作证,反正闹出去了,我一个佣人又不在乎什么丢脸不丢脸。” 何华泼妇骂街般,撒起了泼。 王阿姨抱住不停的想往楚寻身上扑的何华,劝道:“小姐刚才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也没被打啊,何必将事情闹大?” “王阿姨,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啊!她刚才明明就是想打我啊!只不过打偏了而已。有钱人了不起啊,我男朋友也不是好惹的,他可是社会上混的,黑道白道都有他的人,他怎么舍得我白白受了别人的欺负。” 此时看大门的老陈也走了进来,加入到劝说的行列。 楚寻被吵的耳鸣,有些招架不住,她心中的小恶魔又开始咆哮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寻实在无力应付这样的泼妇,上前开打吧,女人打女人,难看!不发飙吧,那厮越骂还越起劲了! 怎么办? “我替你解决。”小恶魔着急的上蹿下跳,不过这也是一种意识上的感觉。 “不能打架。”楚寻道。 “坚决不打!”小恶魔保证。 “好吧,我该怎么做?” “闭上眼,诚心的祈祷,将自己的灵魂放空,祈求你的另一个灵魂来主宰你的身体,对,就这样,诚心一点……”小恶魔急不可耐的循循善诱道。 一秒,两秒,三秒…… 在何华不依不饶的叫骂声中,王阿姨都有些同情起高家这位外来的不受重视的二小姐了,楚寻突然两眼放光,一蹦三尺高,打了个响指,发出一声欢快的大叫,“呦呵!终于出来啦!” 然后在王阿姨的目瞪口呆之时,楚寻蹬蹬蹬跑到厨房,一手抄起一把菜刀,霍霍霍的跑向了何华等人,举起刀就向何华劈了过去。 何华骤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挣脱王阿姨就蹿了出去。王阿姨也不知是被楚寻吓的还是被何华吓的,反正俩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 何华一阵乱跑,撞倒了不少东西,发出乒乒乓乓的乱响。楚寻乐的哈哈大笑,全无平时半点形象可言,虽然她平时就没什么形象,但现下更糟糕。 看门人老陈哆哆嗦嗦的,一会想要给老爷夫人打电话,一会又想报警,纠结了半天,竟拨到了120。 何华最终被楚寻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哭带认错。 楚寻摸了摸她的头,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真扫兴!这么快就没得玩了!” 然后挥手一扔,那两柄刀又精准无误的扔回了厨房的置物架上。楚寻拍拍手,潇洒走人。 何华在楚寻走后,两眼一翻白,也晕了过去。 恶灵阿寻离开了高家后,一路趾高气扬,蹦蹦跳跳,跟个蛇精病似的,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过大过年的,路上行人稀少,车辆也是来去匆匆,急着赶回家亲人团聚。 楚寻来到一家餐馆,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店里非常忙,老板娘便亲自招呼上了楚寻,“小姑娘,几位呀?” “我一个!”楚寻笑哈哈的说道。 老板娘愣了下,好奇道:“大过年的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家里人呢?” “我爸爸和奶奶都不在了,妈妈改嫁,继父一家子不想带上我,不过我有钱吃饭,嘻嘻……”楚寻语气轻快的说出事实。 此时的她,心是满的,说出这些话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的不舒服。 相反的,老板娘的眼神变了,她同情的看着楚寻,然后在楚寻点的那些餐单后面又添了两样,后面打了个括弧——免费。 楚寻中午吃了个铁饱,因为悲惨的身世换来了两碟免费菜,让她感到非常的高兴,楚寻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并暗下决心往后一定要合理利用自己的悲惨身世,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这之后,她的确也这么做了,是在吃下午茶,晚饭,以及夜宵的时候,只可惜,或许是她表现欲太强,愣生生被人当成了被遗弃的悲惨孤女,夜宵的时候,若不是她跑的快,就差点被闻讯而来的警察叔叔给带走了。 晚上到家的时候,何华远远的就迎上了她,小碎步跟着她,腆着脸笑嘻嘻的迎合讨好。 王阿姨也早就清醒了过来,不过在看到楚寻时却有些畏惧,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少爷下午的时候回来了一趟,说是找二小姐您有事。” “那小屁孩有事?”楚寻随口问道。 王阿姨愣了愣,还是何华反应快,接口道:“大少爷让您给他打电话。”言毕见楚寻没什么反应,又着急忙慌的将家里的移动电话递到楚寻面前,“要不我给您拨过去?号码我晓得。” “不用了,我想起来那家伙找我什么事了。”楚寻摆摆手,懒懒的伸了个大懒腰,“今天好兴奋啊!几百年了,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何华与王阿姨表情怪异,面面相觑。 “对了,你俩可以借我点钱吗?”楚寻突然回头,眼中冒光。 王阿姨没吭声,何华面露难色,倒不是她不想讨好这位阴晴不定的二小姐,而是她的钱全都贴补她那位据说黑白通吃的男朋友去了。 “不愿意?”楚寻不高兴了,被拒绝让她心情很不好啊。 何华连忙解释,“不是,二小姐,我们佣人能有几个钱啊,您没钱可以跟夫人要的嘛,夫人的那些金银玉翠那件不是价值连城,你何苦为难我们这些佣人?” 楚寻“切”了声,懒得听她抱怨,直接奔上楼去了,然后踢开了自己的房门,一个人自娱自乐,捧着本书卷成的话筒,嚎到大半夜。   ☆、第20章 入V第一更 好温暖,好惬意,好安静…… 恍然间,似有一个黑影大惊失色的朝自己急速跑来,楚寻怔怔然,那不是我的脸吗? 楚寻尚在怔愣中,便被那黑影猛的一撞,整个人骤然下滑,宛若失重的飞行物般。 “轰隆”一声,双脚似着了地,有了实在感。可咽喉部却绞窄般的疼,连呼吸都是痛的,楚寻本能的伸出双手拼劲全力扣抓那箍住自己的物件,眼睛也在同时大睁开来。 入眼的年轻男子脸色铁青,眼中乌云密布,嘴唇紧抿,双手紧攥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壁上,似乎只要再多一分力,她就会在他的手中丧命。 求生的本能让楚寻攒尽最后一丝气力,一脚踹向了男子的□。 男子虽然勒紧楚寻的脖子,可丝毫没有放松警戒心,她的脚在踹向他之时,他已然偏开了身子,并一只手捉住了她行凶的脚踝。也就在他被分散了注意力的当口,楚寻终于寻的一丝机会,挣脱男子的手,并在他重新袭向自己之时,一口咬住他右手的虎口。 男子痛的低吟一声,声音很好听,楚寻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搞错重点了。 男子猛的挣开被她咬住的手,楚寻下盘不稳,向后一仰,一头栽了下去。 “咚”一声,后脑勺磕上了地板,总算清醒了几分,再一回头,眼前哪有什么面目狰狞的凶杀犯,分明就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贵公子高以泽嘛。 不过此时,这人脸色阴沉,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被咬过的右手虎口也渗出了血。 “喂,你发什么疯?”楚寻揉了揉后脑勺,嗓子又痛又哑。 高以泽的眸色很冷,脸上却又挂着不正常的红晕,闻言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唇轻启,“请滚!” 滚?滚哪儿去!楚寻后知后觉的四处张望,这才发觉,这个房间的环境很陌生,内里布置既硬朗又简单,房间的壁橱上,一排排的书,密密麻麻。 “这是哪?”楚寻茫然道。 回答楚寻的是,高以泽不耐烦的提着她的后衣领直接将她给扔了出去,然后“嘭”一声将房门给带上了。 楚寻跌坐在门外的地板上,外面的环境熟悉多了,这,这不就是高家嘛! 可刚才是怎么回事? 楚寻咽了口吐沫,嗓子生生的疼。 “喂!你有毛病啊?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死小鬼!”楚寻瞬间满血复活,战斗力爆棚。 房门被啪的震天响。 虽然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高以泽的房间,但这并不妨碍她发飙。 楼下的佣人纷纷探出了头,俱都惊恐不已的盯着楼上。 房门被用力拉开,高以泽好看的眉毛蹙成了疙瘩,怒不可遏道:“你是变态吗?” “啊?”楚寻傻了,这是哪跟哪呀? 高以泽看出楚寻眼中的茫然,面色更冷,“很好!变态完又开始装失忆了,是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楚寻惶恐道。 “你真该去当演员!”高以泽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很大力很大力“嘭”的一声关了房门。 楚寻怔愣许久,刚想重新敲开房门和他说个清楚,心底深处那个小小的声音开口了,“别敲了,都是我的错。” “你到底干了什么?挖了他家祖坟还是抢了他女人?” “没有,亲了他一口而已。” “亲……”楚寻整张脸都扭曲了,结结巴巴道:“用我的嘴?” 当然,恶灵没有告诉她的是,她是以何种凶残火辣的方式扑倒小帅哥高以泽的。高以泽措不及防被她粗暴的投怀送抱惊吓的好半会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她的吐沫糊的满脸满嘴,才终于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奋起反抗,那会儿他气的七窍生烟,失去理智,差点失手灭了那丫的!这之后的那个下午高以泽一直待在浴室就没出来过。 唉,有洁癖的男孩子伤不起啊!更何况,帅哥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好忧桑! 同样的,那个下午,楚寻一直都在悔恨与焦躁不安中度过的,虽然她也是受害者。 恶灵坦白从宽道:我看电视里人家抱在一起亲亲,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就想尝试一下,可巧了,他来了,SO…… 楚寻抱着头,躲在卧室内,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天黑了,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她才小心翼翼的开了房门。 “小姐,吃晚饭吗?”何华不知何时上了二楼,满脸堆笑。 楚寻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他走了?” 何华顿了顿,而后笑了,“大少爷刚刚走。” 楚寻长吁了一口气。 “小姐,需要将饭菜端到房间去吃吗?”何华又殷勤道。 楚寻奇了怪了,这何华怎么突然对自己那么好了,想了想,恍然道:“何华,今天星期几了?” “周六啊,大年初四了,本来先生和夫人说好今晚回来的,可老太太那边又有事就给耽误了……” 何华仍在絮絮叨叨,楚寻兀自震惊过度不能言语了。 这,都大年初四了啊,整整过去四天半了啊,那她除了非礼高以泽这一桩,还有没有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 天,我为何要醒来? 这之后的事实证明,伤天害理的事,恶灵的确没做,但惹怒韩宛若的事倒是做了不少,例如,这几天她出去吃喝玩乐全都是打着高宗翰的名号,以至于,新年结束,各种各样的催款单全都寄到了高家。另外还有,恶灵用光了韩宛若好几瓶据说是极其贵重的进口香水。至于怎么用的?喷厕所去了…… 韩宛若认定了楚寻是故意的,在家里大发雷霆,楚寻百口莫辩,只能自认倒霉。 话说回来,初五那天,高以泽并没有与高宗翰夫妇一起回来,楚寻稍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心想那小子不会想不开跳海自杀了吧? 想想又不对,那样的人,一看就是会杀了别人毁尸灭迹的人,怎么可能自杀!楚寻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心底就是认定了他是那样的人。 后来听小皓说高以泽去中州外公家拜年去了,楚寻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么,因为被亲了一口,就去寻死觅活,这得多脆弱的心脏啊! 虽说楚寻嘴上是这么安慰自己,可心底却认定了自己做了忒没节操的事,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是高以泽某种形式上的姐姐,这点是无可否认的啊!你说,一个当姐姐的非礼了弟弟,怎么说都有点*的意思了吧。 楚寻越想越觉得自己禽兽不如,遂下定决心要补偿高以泽,思来想去,没得主意。陡然间灵光一闪,那家伙不是曾向她要过那首曲子的曲谱吗? 那,要不…… 楚寻说干就干,当即跳下床,闭上眼,冥思苦想,回忆那首曲子的旋律。 半小时过后,她咬着铅笔,表情惆怅,无奈一叹,她当真是属于那种学的快,忘的也快的类型。如果说当时她弹那首曲子是即兴而作,那现在她真的忘的一干二净了。 所以说,那天她那么干脆的拒绝高以泽谱曲子,不是她不想挣那笔钱,而是她根本没那本事啊! 楚寻在楼上气的打滚! 楼上传来几声悦耳的男声,楚寻的耳朵猛的一竖,她听得出那声音是高以泽的。 哦,倒不是她刻意注意了谁的声音,而是她天生对声音敏感,尤其是悦耳的声音,更是有着天生的喜爱之情。 小皓似乎是得了礼物,高兴的上窜下跳。楚寻悄悄的将本就是虚掩的房门拉开了一条门缝。 她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口偷看了半天,直到高以泽进了屋内,她才背靠着房门,努力的做着心理建设,“我这是干什么呀?凭什么我做贼心虚?做错事的又不是我!要怪只能怪我人格分裂了!一个精神有毛病的人,法律都不追究责任,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是,*真的不算大逆不道吗?” 楚寻在心底将自己唾弃了一千零一遍后,终于狠了狠心肠敲开了高以泽的房门。 高以泽面无表情,待看清那顶着一头乱糟糟长发的怪物是楚寻后,右手用力一关,楚寻反应敏捷,在关门的瞬间,十指紧扣房门边缘,用身子挤上,或许是过于急切的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大喊了声,“老弟……” 高以泽面色一黑,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嘭”一声,房门还是被无情的关上了。 这之后,一直到寒假结束,楚寻都没找到机会和高以泽说上一句话,倒是管震找了楚寻好多次,俩人有次聊到高以泽,管震不屑的表示:高以泽就是个不折不扣小肚鸡肠的小男人!楚寻默默的点了三十二个赞。   ☆、第二十一章 开学伊始,高以泽端坐在宽敞的校董办公室内,一只钢笔在高三(1)班花名册某个名字下点了点,语调冷清,“成绩这么差,怎么进的重点班?” 教务主任毕恭毕敬的坐在办公桌的对面,闻言犹豫了下回道:“是你的父亲……” 高以泽在那个名字下面打了个大大的叉,轻蔑的点评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教务主任吃惊盯着那个叉,“校董的意思是?” “君泽国际的规矩不能坏。”高以泽轻描淡写的说完这句话后,又继续翻阅了其他卷宗。 于是楚寻在开学的第一天,屁股下的凳子还没捂热,就被班主任喊出去谈心了。班主任九曲十八弯,兜兜绕绕了半天,楚寻才闹明白班主任无非是觉得她成绩太差,拖了班级后退,想撵她走。 楚寻心中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面上却更加自命不凡,瞥了眼教室里一帮等着看好戏的众人,趾高气昂的转身又回了教室。唉,自从她得罪了阮怜惜后,无形中似乎被整个班都孤立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班主任眼见着劝说无果,着急的在门外挠墙。楚寻三俩下收了课桌上的书本,同桌欧阳经语好奇的偷偷瞄了她几眼,楚寻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我走了,保重。” 欧阳经语疑惑道:“你去哪?” “哦,”楚寻故意提高了音量,表情骄傲又不屑,“姐自然去姐该去的地方。这地方太压抑了,不适合姐。”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阮怜惜坐在她的侧后方,闻言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她的同位靠了过来,阴阳怪气道:“本来我还当插班进来一个优等生,没想到期末考全班倒数第一,就这种成绩肯定是被老师撵走啰。” 阮怜惜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教室里大家小声的议论纷纷,起先都是讨论成绩的,之后有个男生突然说了句,“多好一顶级大花瓶啊,走了真可惜,放那啥事不干,光看着都赏心悦目,没有美女养眼了,这学习多枯燥啊!”他这么一说,立刻引来了其他男生的附和。 男生嘛,就那么回事,不管是成绩差的要死的还是好到逆天的,都摆脱不了人性的本能。 阮怜惜隐了脸上的不悦换上美好的笑容,回身看向后排的男生,扬高了声音,“同学们,还有四个月我们就要高考了哦,Fighting!”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大家听的舒服,注意力轻而易举的就被转移了,有男生起哄道:“学习委员!咱们说好的哦,上了大学可不能再以学习紧张为借口,拒绝我的追求哦!” 大家哄堂大笑,阮怜惜红了脸颊,看上去娇俏可爱。 ** 教务主任是知晓楚寻的特殊身份的,为了不得罪人,他特意让高三(1)班的班主任将楚寻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态度和蔼的给楚寻沏了杯茶,并呱唧呱唧了很多废话,最终大气的表示只要不是重点班,随便楚寻挑哪个班待都可以。 楚寻长这么大还没被老师这么优待过,有点儿受宠若惊,虽然她也知道教务主任的优待是因为高家的缘故,可这种感觉好好哦,难怪人人都挣着抢着要当有钱人了。 可巧了,管震大刺刺的推门而入找教务主任有事,看到楚寻难免好奇的多问了句,楚寻随口一答,管震当真觉得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提起楚寻搁在椅背上的书包就走,“犹豫什么,走,去我们班,往后我罩你!” 主任翻了个大白眼,呵斥了句,“管震!” 管震恍然想起,他来这是带了任务的,回头应道:“老舅,我妈让你赶紧给她回个电话,她说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今晚的相亲宴你务必参加,否则她杀到你家,让你不得安宁。” 楚寻跟着管震走出了办公室,既惊讶又好奇道:“你舅还没结婚啊,看样子年纪不小了吧?” “唉!我前舅妈五年前跟人跑了,我舅也挺不容易的,这些年一直单身带着我表弟。我表弟你见过,就上次喊你大嫂那小子。” “去!”楚寻朝着管震的小腿就是一脚。 “我说,你就答应和我交往吧,你看,我各方面条件也不差,往后谁要欺负了你,我还能帮你出气。”管震大着嗓门说道。 刚巧高以泽处理完学校的事务从校董办公室出来,迎面走来。 高以泽一脸的严肃,目不斜视,也不知道方才她与管震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楚寻本想打招呼的,看他那死样子只得讪讪的放下了手。 管震双手抱胸,偏着头,从鼻孔内哼了声。这俩人过年前闹过不愉快后,就一直没说话。 楚寻觉得管震那样一个豪爽的男生,高以泽都与他处不来,高以泽真是当之无愧的小男人,心眼比j□j还小。 喔!说脏话了,不好意思。 “他怎么在这?”楚寻小声的问。 “你不知道?”管震反问过后,也没直说。 不过用不了多久,楚寻总算是明白了,那会儿她当真被雷的外焦内嫩。开学典礼上,她是以高中生的身份跟座大钟似的端坐在会场上,而她名义上的弟弟居然西装革履的站在主席台上,且以校董的高大上身份对台下所有人训话。那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模样,引得底下的小女生们频频惊叹放电,楚寻震惊过后,扫了眼四周都能看的见的粉红色泡泡,自言自语道:“我不是见鬼了吧?” 旁边的女生白了她一眼,愤怒的纠正,“那分明是大神好不好?” 这之后楚寻听了许多关于高以泽的传闻,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小男人果然不是人! 话说开学后没几天就到了最让学生们悸动且热切期待的情人节了,所有准备表白的和已经是一对儿的都蠢蠢欲动的行动了起来。 甚至即使在课堂上,楚寻都听到了女同学们在悄声议论关于制作手工巧克力的事,楚寻咽了咽吐沫,巧克力啊,她的最爱。   ☆、第二十二章 高三下学期,楚寻主动要求住校,对于这一要求,韩宛若是求之不得,行动迅速的帮她将一切办妥了。而与她相反的是,一直住校的阮怜惜却选择当走读生住进了高家。 对于这样的变化,最高兴的莫过于韩宛若了,楚寻看在眼里,暗道自己的决定当真是英明神武!楚寻刚走那天,小皓也不知道闹什么情绪,非得嚷嚷着也要住校,磨练意志与自理能力。韩宛若劝了半天也不成,最后还是高以泽经过他身旁时,多看了他几眼,小皓才慢慢止住了撒泼打滚。 对于这个哥哥,小皓一直是又敬又怕的。 提到阮怜惜,不得不说一下,因为她的父母是驻H国大使,过年期间,他们不能回来团聚,阮怜惜只能随着爷爷奶奶掐在年二十九当晚一起飞去了H国。这一住就住到了开学,后来临开学的前夕,阮家父母得了假便一同陪着女儿回了中国,并带了丰厚的礼物向韩宛若表示感谢。 高阮两家交好,阮家父母也知道韩宛若待阮怜惜就像亲生的一般,所以对于将女儿交给她教育照顾也是百分百的放心。这也就是为何阮怜惜由住校生变成走读生,并且住到高家,阮家人没有太多异议的最重要原因了。 阮怜惜喜欢高家的大儿子,这事双方父母心里都有数,更何况孩子们也大了,这种事儿,宜疏不宜堵,等这学期一结束,上了大学,他们想光明正大的谈恋爱,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阮家爷爷奶奶见过高以泽,对他的评价非常之高。他们都是开明的人,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信了孙女说搬去高家住是为了能得到高以泽辅导的借口。只不过毕竟是阮家的孙女,自从怜惜住去后,他们没少往高家送东西,虽然高家也不缺那些,但毕竟那是阮家的心意,韩宛若也都高高兴兴的收了。 言归正传,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当天刚好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按照学校的惯例是放假一天的。这天的前一天晚上,高家一家人坐在餐桌上,高宗翰突然说了句,“阿寻呢?” 韩宛若莫名的看了丈夫一眼,其实若不是丈夫提,她倒忘记了还有这人,或许是潜意识里回避吧,虽然楚寻才走了几天,但她从感觉上就跟家里从来没有这一号人似的。 “肯定在学校里啊,这孩子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就说了,这学期要好好用功读书了,你不是不知道她成绩多差,唉,能考个大专我都要上香拜佛了。”韩宛若漫不经心的说着。 高宗翰又道:“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吧,明天过小年,一家人总要团聚在一起才好。” 说到过小年,韩宛若却将话头引到了软怜惜身上,“怜惜啊,明天中午你先去陪你爷爷奶奶过小年,我们晚上等你一起过年。” “嗯,好!”阮怜惜笑嘻嘻的重重点了点头。 此时高宗翰又道:“对了,博文放假也回来了,阿泽你给他打个电话,明天过来一起吃个饭。” 高以泽应了声。 高宗翰看了看儿子,犹豫着开口,“阿泽,过完小年,你就要去公司上班了,你奶奶有没有说给你安排什么职位?” “董事长助理。” 韩宛若吃惊的看了丈夫一眼,俩人都没出声,过了好半会高宗翰才勉强的笑了笑,“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你跟着你奶奶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当年高宗翰不惜与家人闹翻也要娶韩宛若,高老太太扬言若是儿子执意如此,那高家企业的未来继承人只能是大孙子高以泽。这大位跳过了儿子直接给了孙子,这要搁谁身上,谁都会心里不舒坦。不过,高宗翰心里也清楚,自己资质平庸,当不起大任,可心里的梗还是落下了。所以这么些年,高宗翰与高以泽一直不大亲厚。 相对于高宗翰夫妇的心事忡忡,阮怜惜倒是全程笑嘻嘻的。韩宛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高以泽,又看了眼干女儿阮怜惜,心中思量着,若不干脆撮合他俩?到时候有女儿帮衬着自己,小皓将来的日子也会好些。可她又觉得这样对怜惜不够负责任,她是真心的疼爱阮怜惜的,所以才会为她的将来着想。 以韩宛若过来人的眼光看,高以泽是真的不适合当老公,阮怜惜那样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她怕她往后的婚姻会不幸福。有钱固然好,可与一个不知道爱你的人在一起,也注定了一辈子痛苦。 那沈博文倒是个好小伙,他是真心实意的待软怜惜好,韩宛若看在眼里,她也相信沈博文迟早会打动阮怜惜,他将来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只可惜沈家世单薄了点,韩宛若纠结了,既思虑着阮怜惜将来的幸福,又想保全自己与小皓在高家的地位。 正在此时,佣人抱着移动电话走了过来说道:“先生,夫人,二小姐说了,她明天有活动,不回来过节了。” 韩宛若嘴上嘀咕了句,“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却根本没将这事往心里去,楚寻能不回来再好不过,省的又顶撞她,新年正月的闹的她不痛快。 小皓将餐碟往桌上一推,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高以泽看了小皓一眼,小皓却将目光对准了韩宛若,“妈妈,为什么姐姐不回家?你去给姐姐打电话让她回来!” 韩宛若为难的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高宗翰却想的比较多,他看向高以泽语重心长道:“阿泽,不是我说你,你在为人处世方面太一板一眼了,再怎么说,大家也是亲戚,你就那样一点不给情面的将阿寻从重点班给调到其他班去了,也不怪她心里有气,不愿意回来。” 高宗翰说这话呢,也有几分巧合在里面,因为楚寻刚被高以泽从重点班撵走,她当天晚上就跟韩宛若提了住校的事,韩宛若生怕她反悔似的,办事迅速,第二天晚上楚寻就没回来了。 关于这事,高以泽没觉得自己做错,反而觉得楚寻有点小题大作,因此对她的印象更不好了。 可楚寻的想法却很简单,在高家住的透不过气,自然不如住在学校来的舒坦,反正一开始她投奔韩宛若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无处可去。 高宗翰言毕,也未等高以泽说话,紧接着又道:“待会我让老杨开车去接阿寻,阿泽你也跟去吧,毕竟是一家人别闹的那么僵。过年的时候咱们就没带她了,现在过小年,可不能再让她一个人了。” 阮怜惜一听这话,赶在高以泽说话之前插话道:“叔叔,这事不怪阿泽,你想啊,明天还是什么日子?” 高宗翰疑惑的看向阮怜惜,后者微笑道:“明天是情人节啊!现在年轻人之间可流行过这个节了。我听说阿寻和管震在交往,百分之*十明天俩人约会。” 阮怜惜说出这些话之时刻意看向高以泽,见他没什么反应,心头长长出了口气。 做为继父,高宗翰不好说什么,遂对着韩宛若说道:“找个机会你和阿寻谈谈吧,毕竟现在高三最后一学期了,等上了大学再谈恋爱也不迟。” 韩宛若的表情却有几分惊喜,寒假期间管震的确来找过楚寻,不过那会儿她并没多想,此时听阮怜惜一说,倒乐了,“随她吧,女孩子啊,若是能读书读的好固然是好事,可若真的读不进去,还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将来也有个依靠。阿寻成绩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幸好她那张脸长的像我,若是她能被管家那小子看上,我倒要烧高香了。阿寻的事,你也别管了,顺其自然吧。” “可现在的孩子们都早熟,你就不怕……”高宗翰急时刹住了话头,看了眼饭桌上的孩子们,当他们的面提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的确不大合适。 “我倒巴不得他俩出点事,再怎么着管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阿寻不是还有你做靠山嘛,这要真有点事,管家会不负责?你放心好啦,许敏兰和我也是老熟人了,挺温和善良的一个人,阿寻到他们家吃不得亏……”韩宛若越说越远,言谈之间一片乐观。 高以泽无声的摇了摇头,不过一想到管震那样的野人也会学人家谈恋爱了,高以泽深深的感慨,岁月催人老啊! ** 然而正月十五那一天,楚寻醒了个大早,还没刷牙洗脸就将对面床铺的欧阳经语给推醒了,后者看了看天色,一脸好商量的说道:“咱俩洗漱结束,然后背一小时单词,再一起去吧?” 楚寻显得非常兴奋,“不行不行不行,我第一天去上班,一定要早早去,给老板留个好印象。” 说到楚寻能和欧阳经语住到一起,这之前还有一小段故事,那天楚寻不是跟欧阳经语到过别了么,说自己走了,要她好好保重。却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俩人就碰面了,碰面的方式很“英雄救美”式。 那欧阳经语与俩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同,她在家里不受重视,打小便常年住校。这学校里虽然比成人社会要简单些,可也是个小社会的缩影。欧阳家在香市也算是有头脸的,趋炎附势者也众,那些想巴结欧阳家与他们家做生意的,孩子们有样学样,自然也结成了小团体。 欧阳姐妹不喜欢那个逆来顺受的,成绩却该死的好的欧阳经语,那些与她们交好的姐妹们自然也是为了讨好欧阳姐妹,时不时的找经语麻烦。 那天,楚寻从宿舍的电梯下来,才踏上五楼的大门,就看到一个人跌倒在自己脚边,再一看,嗬!这不是自己那小可怜同位么! 小可怜的对面正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女孩子,各个面目狰狞,眼睛长在脑门上。 小可怜趴在地上找了会眼镜,最后竟以匍匐的姿势跪趴在了楚寻的鞋面上。 楚寻叹了口气,弯腰看着她,宛若救世主一般,“为何我每次见到你,你总是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我就是那传说中骑着白马为你而来的……小白龙?” 这之后,有女生上前挑衅,楚寻二话不说,一脚踹翻了也不知谁搁在走廊上准备洗东西的脸盆。 刹那间水花四溅,白瓷的面盆砸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个女生瞬间变了脸色,原本嘈杂的走廊寂静无声。 楚寻扶起欧阳经语,特英武豪迈的宣布,“从今后她就是我的人了,你们再敢欺负她就是和我作对!” 楚寻事后回忆了下自己那会儿的表现,她的评价是,故事的前半段荡气回肠,可后半段英雄的台词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味。直到很多年之后,有次同学聚会,有个女生喝多了,口无遮拦道:“阿寻,你现在跟我交句实话,你是双性恋吧?你别急着否认,我老早以前就看出来了,从你那年将咱们的小经语从那几个悍妇手里救下,我就看出你俩“嘭”火花四溅的奸、情了,哈哈……” 然后,楚寻悄悄移了视线,她发现某人的脸又阴云密布了,呔!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明早8点8分整准时发送,谢谢,么么哒。 另外推荐好朋友希斯的新文《影后在上》,不胜感激。   ☆、第23章 楚寻的人生新目标 空荡荡的公交车上,俩个女孩并列坐在最后排,戴眼镜的女孩手中捧着本书,专心致志的看着,个头高挑的长发女孩却趴在车窗外东张西望。 楚寻看了会车外的街景,有点儿无聊,瞥了眼欧阳经语,拖着下巴道:“都是近视眼了,还这样糟蹋眼睛,想变成瞎子吗?” 欧阳经语看的认真,闻言应了声,“没办法,时间不够,只能平时刻苦点了。” 楚寻没有说话,垂了眸子看欧阳经语手中的书,可惜,她根本看不懂。 过了会,欧阳经语偏过头说:“阿寻,你考虑清楚了吗?这学期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你现在和我一起打工,会非常影响学习。” 楚寻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而后故作轻松道:“你都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为何我不行?” 欧阳经语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眼睛仍旧看着书本,淡淡道:“我没有生活费。” 楚寻诧异的看向欧阳经语,她不相信能念的起贵族学校的学生会没有生活费。恍然间,她想起关于欧阳经语身世的传闻,于是她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听说你是私生女?” 欧阳经语捧着书本的手陡然一僵,脸色一瞬间变的很难看。 楚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她对着手指,埋着头道:“对不起。” 欧阳经语没有说话,眼睫扇动,隐着情绪。 “我很讨人嫌对不对?”楚寻自怨自艾道:“我不会说话,做人差劲,性格又不好,所以我没有朋友,也注定被所有人嫌弃。” 突然间欧阳经语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凉凉的,却陡然让楚寻心头涌过一丝暖流。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缺点,为何不尝试改变?”欧阳经语轻柔的开口。 楚寻看向她,却不知为何说出了心里话,“我一直在尝试改变,却发现每次都用错了方法,没有人喜欢我,所有人都讨厌我。”她说到这,表情陡然一变,莫名其妙愉悦的笑了,“不过,我也不需要别人喜欢我,我喜欢我自己就够了,喜欢别人又被别人背叛伤害的感觉太糟糕!” 欧阳经语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她是个口拙的人,平时话就不多,此时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遂捏了捏楚寻的手,然后继续看书。 俩人到了那家高档面包店后,店门已经打开了,店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可亲,待人温柔。她见到欧阳经语带来的楚寻后,非常满意,取笑道:“呀!我们店来了位面包西施,往后生意一定红火。” 欧阳经语在这家店已经干了两年兼职了,每天晚上她放过学后都会乘二十分钟的车来这里,然后在十点店里关门后,再乘最晚班的车回学校。每逢节假日更是全天候的在那里上班。 楚寻很诧异那样一个管理严格的学校,怎么就能纵容一个住宿生晚出晚归,她疑惑过,自然也问过。当时欧阳经语顿了好一会,才悠悠扬扬的笑开了,那样的笑容很美,楚寻印象深刻。 欧阳经语说:“我很感激他,是他帮了我。” 楚寻想问是谁,欧阳经语却没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他和我说,存在是因为价值创造,淘汰是因为价值丧失。过去的价值不代表未来的地位,所以每天都要努力!” “因此我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像他那样的努力!”欧阳经语说出这些话时脸上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言毕她就抱着书本直奔教室去了。 “切!一看那样子,就是因为爱情!”楚寻瘪了瘪嘴,也扛着一大摞的书,大摇大摆的去了教室。 按照店长的安排,楚寻做为新手自然是跟着欧阳经语后面学习工作流程。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楚寻干活上手很快,不到半天功夫,前台后厨都能帮的上忙了,干起活来比老手还麻溜。 今儿个因为是情人节,店里很忙,楚寻手脚快,跑前跑后,减轻了不少店员的工作压力,店长赞了好几声,颇为满意这个新员工。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寻神采奕奕的跟欧阳经语说道:“书呆子,我终于知道我高中毕业后该干什么了。” “考大学啊,”欧阳经语吃饭的功夫还在翻着说,所以楚寻说话她并没认真听。 “切……”楚寻扯了扯嘴角,“就我那成绩,就连最低大专线都会成问题,要是砸钱吧,也会有书念,不过我可不想再花高家人的钱了,丢人现眼不说,还伤自尊。” 欧阳经语微诧的抬了眸子。 “以前也怪我自己太没自信了,我总认为打工很难,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可现在我发现根本不是那样嘛,”楚寻说道这突然双手紧握住欧阳经语的手,“谢谢你,经语,谢谢你给我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谢谢你引领我走向美好的明天,你就是我的幸运星呀!” 欧阳经语被她吹捧的鸡皮疙瘩掉满地,“你不会是想开面包店吧?” “当然呀!我要坚定不移的在这家店干下去,存钱,学做面包,等我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面包师了,我就自己开店,然后一家店,两家店,三家店……哇唔……往后你来我店里吃面包,不管吃多少都不收你钱。” 楚寻完全沉醉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可是你若不考大学的话,管震不会同意的吧?” “管震?”楚寻一愣,“我的决定关他什么事?” 经语反问道:“你们不是在交往吗?我觉得吧,既然你们有在认真交往,有些事还是你俩一起商量商量比较好。” “屁!”楚寻粗鲁的骂了句,“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恋爱中的女孩子总是会否认的,欧阳经语心里表示理解,然后她又说:“虽然吧,恋爱是荷尔蒙分泌的结果,但是我还是觉得既然相恋了,就要抱着负责任的态度,你若是想和管震走的长远,最好还是考个大学,即使玩到大学毕业也没关系。因为上流社会,还是非常在意学历问题的,我想管家不可能会接受一个高中毕业的儿媳妇……” “简直越扯越远了,你才和管震是一对呢!”楚寻气急败坏道,“我的人生目标是当女强人。” 店内有人进来,店门被推开,有风进来,吹得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 有店员跑到后面的休息室喊了声,“楚寻有人找。” 楚寻疑惑的走了出去,只见管震人模狗样的将自己装扮一新,捧了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各种拽霸酷的站在吧台旁,看到她后三两步蹿到她跟前,神气活现道:“阿寻!大过节的,你让我一阵好找!!”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未更新,今天晚些时候会补上。   ☆、第24章 情人节巧克力 “一品轩”蛋糕店内,楚寻正在后厨喝水的空档,店长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她上前亲热的拍了拍阿寻的肩膀,“阿寻,都五点半了,你可以下班了,你收收东西先走吧,今天辛苦你了!” 楚寻瞥了眼正在店里忙的团团转的欧阳经语,疑惑道:“可我听经语说今天店里忙,她会晚上十点才下班。” 店长笑着解释道:“你是新人刚来,一下子让你上十几个小时,你身体怎么吃的消?再说……”她暧昧的看了眼在店里坐了一下午,正在打瞌睡的管震,“总不好意思让你的小男朋友一直等下去吧。” “店长,那是我同学,关系处的比较好而已。”楚寻无奈的又解释了一遍。 正在此时有个店员走了进来,她嗫嚅的开口,“店长,可不可以请假?” 店长的反应很大,“你有事?”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多岁,正是恋爱的大好年纪,她纠结着开口,“呃,唔,男朋友突然从外省过来了,店长拜托了。” 店长看着店内来来往往的客人,为难道:“小媛,不是我不通情达理,可是你也看到了,店里今天实在太忙了,我若放你走,店里忙不开不说,其他员工工作压力加大,他们也会有意见的啊……” “可是今天不是来了新人了嘛,”小媛说着话将目光看向了楚寻。 楚寻猛然反应过来,说实在的她正精力旺盛,根本不想走呢,于是她马上应道:“是啊,我不在嘛,店长,你就继续让我上班吧,我若现在回去也是无聊。” “可是……”店长是个非常好的女人,从公平的角度来说,她实在不愿意欺负新人。 然而楚寻已然将水杯放好,继续欢呼雀跃的工作去了。店长看了眼充满期待的小媛松口道:“玩的开心点,不过本来你的加班费我可要给阿寻啰。” “应该的,应该的,”小媛兴奋的抱住店长,她飞快的在更衣室换完衣服,经过店内时,她刻意经过楚寻身边,贴近她的耳朵小声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管震在店内睡的香甜,等手机又是震动又是响铃响了两遍后,楚寻走了过去,趁人不注意,朝着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管震吃痛从猛中惊醒,带看到楚寻正在他桌边收拾他点的那堆未吃完的蛋糕,惊喜道:“你下班了?” “快接电话。”楚寻瞪了他一眼。管震乖乖接了电话,三言两语,楚寻听出是管震的妈妈在催他回家过节,等管震挂了电话,楚寻也将那些吃剩的蛋糕打包好了,满满一大袋。 之前管震害怕楚寻赶他走,每隔二十分钟就点一份甜品,这不知不觉都堆了一大桌子了,本来他就不爱吃甜食,能强撑着吃了两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管震见楚寻将蛋糕打包好,笑着赞道:“阿寻,你可真贤惠,眨眼功夫这一大堆东西就被你收拾整齐了。” “快走吧,今天元宵节,别让阿姨等久了。”楚寻将那一大袋蛋糕递到管震手里。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我家过节?”管震咧着大嘴笑。 楚寻神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还在上班。” 管震想到自己已经消失了一下午,回家指不定老头子怎么训他,所以也没敢再耽误,“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楚寻看着管震走开了几步,突然喊道:“等等……” 管震随着楚寻的目光看向自己落在沙发上的红玫瑰,他立刻苦了脸,眼中满是恳求,被拒绝的话,可是很丢脸的。 楚寻非常难得的感受到了管震的脑电波,妥协道:“那咱们说好了,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管震笑开了。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收的,”楚寻以足够俩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强调了遍。 “好哥们嘛,”管震大力的拍了楚寻一巴掌,拍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欢天喜地的跑走了。 今天忙的尤其的晚,十点四十,楚寻与欧阳经语才站在公交车的站牌旁。 “最后一班直达我们学校的公交车没了,我们只能改乘21路,不过还要走一站半路才到。”欧阳经语看着站牌说道。 楚寻手中捧着两份蛋糕,那是店长为了感激他俩一直坚持到最后才下班而赠送给她俩的情人节礼物。还有一份新鲜烘焙的巧克力,那是欧阳经语在后厨帮忙的时候特意做给楚寻的,名曰“义理巧克力”,为的是感激楚寻这段时间来对自己的帮助与照顾。 一声汽车的喇叭声,一辆卡宴缓缓的停在了俩人的面前,车窗摇下,老陈师傅伸出了头,笑眯眯道:“二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啊?你去哪儿?我送你!” 楚寻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无比的亢奋,闻言高兴的拉着经语就跑了过去,大喊道:“那太感谢你了陈叔叔,我们回学校。” 楚寻拉开车门,整个人进去了一半,生生顿住了。 后排座上,高以泽正襟危坐,膝盖上还放了几份文件,他垂眸看的认真,似乎即使外面天崩地裂也干扰不到他一般。 “怎么了?”欧阳经语站在车外,并不了解里面的情形,遂奇怪的问了句。 楚寻见高以泽自始至终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费劲的样子,遂知趣的退了出来,旋即拉开副驾驶座位又坐了进去。 欧阳经语也是在看到高以泽后猛然顿住了,同时脸烧的通红,老陈师傅催了声,经语才小心翼翼的上了车。 汽车启动,欧阳经语低着头,轻轻开口,“校董,谢谢你了。” 高以泽微掀眼帘,瞥了她一眼,点头示意道:“不谢。” 楚寻从后视镜看到高以泽那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总裁架势,不屑的从鼻孔哼了声,“切。” “阿寻,你的玫瑰,还给你。”鲜红的玫瑰就像烫手的山芋似的,被经语塞到了楚寻的怀里。 “我都说过不要了,你非说可惜要带回宿舍里,怎么现在又要给我?”楚寻捧着蛋糕巧克力,她可不喜欢那些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 “那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嘛,你既然收了玫瑰,就得对玫瑰负责,”经语急于撇清与红玫瑰的关系。 楚寻又从鼻孔里发出了声古怪的声音,一张雪白的脸在红玫瑰的映衬下,煞是好看,不过表情就不大让人恭维了。 “二小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女孩子要注意安全。”老陈好意的提醒道。 “没事儿,我和经语一起,”楚寻避重就轻道。 “和男朋友约会?”老陈又道。 “哈哈……”楚寻大笑了几声,却未回应。 高以泽微不可查的蹙了眉,眼神中透过几丝不耐烦。 经语极小心的瞥了眼高以泽,解释道:“不是,杨叔叔,我和楚寻在勤工俭学。” “勤工俭学?”老陈惊诧的重复了句,眼神诡异的看了眼楚寻。 楚寻含糊不清的应了声,抓着头发看向车窗外。 车子很快到达了学校,楚寻对老陈师傅表达了浓烈的感激之情,最后非得留下一份蛋糕送给他当做谢礼。 楚寻随着经语往回走,经语走走停停,心事忡忡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楚寻奇怪道。 “阿寻,你难道没发觉你刚才谢错了人?若不是校董他让司机载我们一程的话,老陈师傅根本没有这样的权利送我们回学校。” 楚寻转了转眼珠子,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送人了,她自己还不够吃呢。 “所以,”经语从书包里掏出一份巧克力,“趁他们还未走,你快去把这个送给校董当谢礼,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言毕,经语已经身子一转跑走了。 楚寻愣愣的拿着那一包巧克力,在手中掂了掂,虽然不情愿,可是她还是快步走了回去。 也奇了怪了,那辆车送她们到底目的地后,也没急着开走,似乎专门停下来等她们进学校一般。 楚寻暗自咬了咬牙,心道:小样,你是算好的吧。 楚寻敲了敲后车窗,车窗应声而下,楚寻将手中的东西扔到里面,“接着。” 高以泽反应敏锐,精准的捉住那包东西。 “刚才谢你了,”楚寻转过身的瞬间又不爽的嘀咕了句,“真是便宜了你小子。” 楚寻快速的跑回去,与经语会合,在门卫处,门卫是熟悉经语的,她有学校给开的外出证明,但楚寻就麻烦了,君泽国际管理严格,对学生要负责任,自然就不能纵容学生晚归。 门卫正不依不挠的一会要楚寻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一会又要楚寻给她的家长打电话。楚寻正觉一个头来个大,值班室的电话响了。 门卫接了电话,片刻后,放下了。当他再次看向楚寻客气了许多,并告诉她明天有空去教务主任那领一张随时外出的通行证。 楚寻欢欣雀跃对着门卫道了声谢后,就拉着经语往宿舍跑了回去。 楚寻一路大叹自己好运,叹完好运后又感慨那么好吃的巧克力送高以泽,太可惜了。 “阿寻,你难道对刚才的转变就没有一点点怀疑吗?” “怀疑什么?”楚寻仍旧很茫然。 “你以为刚才是谁帮了你?除了刚刚载我们回来的高以泽,谁还会帮你?” ** 老陈师傅将汽车开进高家的大宅子后,高以泽拿了公文包就下了车。 高以泽还未走远,老陈就快步的追了上来,“大少爷,您的东西落下了。” 高以泽看了眼老陈拿在手中的巧克力,面无表情道:“你拿回家吧。” “大少爷,”老陈劝道:“好歹二小姐的一片心意,再说我血糖也有点高。” 高以泽看着老陈满是褶子的笑脸,懒得与他客气,遂伸手接过,直接拿在手上。 之前高以泽在高家大宅还未吃过晚饭就接到了奶奶的电话,这之后就去了奶奶住的别墅。祖孙俩聊了许久,直到将近十点高以泽才告别奶奶。 高家大厅的大灯仍旧明亮,高以泽快步上了二楼,刚刚在自己的房门口站定,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阮怜惜手臂撑在门沿,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笑嘻嘻的说道:“阿泽,你回来啦?” 高以泽点了点头,“还在学习?” “嗯,现在有空吗?我有道题不会写,可以给我讲解下吗?不耽误你多长时间。”阮怜惜央道。 高以泽略微想了下,放下了搁在门把上的手,直接走向阮怜惜,后者欣喜万分,拉开了房门将他迎了进去。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但阮怜惜并未换上家居服,而是一身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头发也仔细的梳理过,精致可人,但高以泽并未在意,而是直接将公文包放在阮怜惜的书桌上,转而认真的看向她放在桌面上的练习题。 阮怜惜手搭在抽屉上,显得很激动,没错,她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学做手工巧克力,费了几天功夫,专门请教了糕点做的很好的奶奶,总算无论是巧克力的外形还是包装上都能见人了,才一气做了好多份带到高家。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阮怜惜学着日韩那些女孩子,给高家每个人包括沈博文一起都赠送了巧克力,感激他们这一年来对自己的照顾。但独独高以泽,她想郑重的送给他,因为意义不一样。 阮怜惜打开了抽屉,眼睛却落在高以泽的公文包上,然后她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在高以泽都开始讲解题目了,她才结结巴巴道:“阿泽,你这巧克力……” 那份巧克力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制作,而且是用了很大的心思,做巧克力的人手很巧,不像她临时抱佛脚学做了几天,仍旧很粗糙。 “哦,楚寻给的。”高以泽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然而阮怜惜听在耳里,却宛若五雷轰顶,怔怔的半天没有声音。 高以泽讲解完题目,见阮怜惜没有回应,奇怪的看向她,喊了声,“怜惜?” “她怎么会送巧克力给你?你怎么就收下了?”阮怜惜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高以泽听着奇怪,不答反问,“有问题?” “你怎么能收她的巧克力呢!”阮怜惜仍旧重复这一句。 高以泽觉得阮怜惜突然纠缠这种事有点儿无聊,遂站起身,将公文包收好,“你若喜欢就送你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阮怜惜愣愣的看着高以泽的背影,心中感觉很微妙,他这样的反应,她可以理解为他根本对楚寻没意思,因为一个男孩子若是看重那个女孩子,他不可能轻易将女孩送给他的东西再随便转送他人,尤其对方是另一个女孩子。但她同时又悲哀的发现,高以泽不仅对其他女孩子不上心,对她同样也是无所谓的态度。阮怜惜情绪复杂,呆呆的将那份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拿在手里,狠狠的摔在地上,“楚寻,枉我一直对你不错,你太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最好还是什么不说比较好,常常世事难料,我自己都很头痛,呼……   ☆、第25章 被迫辞职了 很快到了四月份,二模成绩放榜那天,楚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成绩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很淡定的接受了。她不是没努力过,只是她真不是学习那块料,好在她已经找到了人生新目标那就是当面包师,人常言行行出状元,既然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特长,那她当然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那个什么子不是曰过嘛,此路不通,另辟蹊径嘛! 不过她这么想,其他人可不这么想,第一个找到她的就是隔壁班的管震,管震看着她的时候一脸的痛心疾首。楚寻一看他那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有话就放,别整的需要我帮你买泻立停似的。” 管震夸张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阿寻,为了咱俩的将来,你还是将你面包店的兼职给辞了吧,你好好学习考个大学不成么?” 瞧这话说的敢情她不想考大学似的,可是她来得及吗?从小基础就没打好,这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叫她现在从头学起?当她是复读机还是脑子被外星人穿了啊?于是她拍了拍管震的肩,说:“管太宽,我真不是读书那块料!我还是识相点早早的毕了业找份工作才是正经事。” 管震顺势拉住她的手,半是央求半是强迫的说:“那不成!好歹你得陪我把大学念完,你那么早进入社会,万一一个没开眼被外面的灯红酒绿迷惑了跟着别人跑了,那我多亏呀!” 楚寻抽回手白了他一眼,“那刚好验证我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值得你惦记!” “那不成,任何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若真跟人这么跑了,你不地道!” “我去!”楚寻白了他一眼,恰好上课铃声响,她直接回了教室。 班里的男生照例起哄了下,楚寻也不当回事,反正她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管震再这么死乞白赖的追她,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随他吧,高三压力大,少男少女们生出些迤逦的小心思也可以理解,等一毕业,大家各奔东西了,这些小心思也都会随着大家的分别而烟消云散。 晚上放学后,楚寻候在去食堂的必经之路等经语,经语见到她后第一句话便是,“阿寻,你二模真的考了全年级八百多名?” 楚寻一听到成绩就脑仁生生的疼,“我去!大姐!不带成绩好的这么关心成绩差的啊!” “不是,”经语着急解释道:“班里传遍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楚寻一听这话不对,“我是七班的,干你们一班什么事啊?就我那破成绩又不会挡着你们班谁个谁的路,没事提溜我出来挂什么墙头啊?” 经语撇了撇嘴,没吭声,拉着她向食堂走去,楚寻仍旧不高兴,碎碎念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说你们一重点班学生没事做干嘛宣传我这破成绩,真是吃饱了噎着,噎死那几个无事生非的家伙……” 俩人匆匆赶到食堂,楚寻负责占座位,经语排队买饭。因为二模成绩才出来,食堂内闹哄哄的,讨论的话题绝大多数都是与成绩分数有关,楚寻只听的人生无望、前途暗淡,心心念着快点吃了晚饭,好在打工的面包店里寻找点人生新希望。 经语将饭打回来后,楚寻将搁在椅子上的脚放了下来。 经语嫌楚寻这样子占位既野蛮又不淑女,说了好多回了,楚寻仍旧我行我素,她说这样占位简单又干脆,任谁都看得出她这空位有人了,省的跟陌生人多费口舌。 俩人闲聊了几句,听到隔壁桌又大声又充满敬仰之情的赞叹着,“一班的阮学姐真是了不起,全年级二模前五名呢!真是我们女生的骄傲!” “是啊,我看放榜出来的成绩了,前十五名就阮学姐一个女生呢!学姐不仅长的漂亮,而且成绩又好,女神啊!我要像她学习!” 楚寻戳了戳大米饭看向经语,“你多少名?” 经语老实回答,“二十。” 楚寻从自己饭盒里忍痛割爱夹了一块透亮的大肥肉给她,“补补脑!下次争取进前十五!待会去店里,你不要干活,我来,你好好学习,给我争口气!” 楚寻自认为在学习方面她已经无药可救,遂跟所有望女成凤的父母一样将希望寄托在了经语身上,她打定主意自己多干活让经语腾出时间学习。有个成绩很棒的朋友,楚寻觉得与她这个差生而言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或许老天也是跟她作对吧,楚寻今儿个拿了通行证想出门,结果却生生被门卫拦住了,门卫说上头下了命令,往后楚寻除了回家其他时候一律不许出门,必须留在学校上自习。 楚寻顿时就急了,她的人生才稍微感到点希望和光明呢,这突然就斩断了她的理想,扰乱了她的人生规划,这什么意思呀?再说了,帮人做事,哪能说不干就不干的呀,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呀! 楚寻跟门卫闹了好半会,门卫就是不放行,只一个劲的说是校长下的通知。楚寻着急的上火,慌忙跑去了校长室,可人已经走了,要找的话也只有明天了。 楚寻没法子只得让经语替她跟店长请个假,并一万遍的嘱咐她一定要在店长跟前美言几句,别因为她偶尔的一次意外事故就否定了她的人品。她可是不迟到不早退爱岗敬业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经语被她拉着说了许多废话,眼看着自己也快迟到了,才狠狠心甩开阿寻坐了公车离开了。 第二天楚寻直接找了校长询问原因,校长却长篇大论晓以利害告诫她学生要以学业为重,尤其是她这样的高三生更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耽误学习。不愧是干校长的,训起人来不带喘气,足足口若悬河的说了她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校长在口干舌燥了想喝口水的空档,楚寻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校长,跟你说句实话吧,我成绩怎么样你也应该看到了,大学我肯定是考不上的,我也不想为了混个文凭将别人的钱给糟蹋了。我往后的路我考虑的很清楚,高考结束就进入社会打工,然后攒钱买房结婚生娃。” ¥¥¥ 按照学校惯例,每隔两周休息两天,住校生可以回家。 自那天与校长谈过话后,又过了两天,刚好轮到休息日,楚寻没有跟经语一起去打工,而是气势汹汹的上了接小皓的车,与她一同回家了。 因为毫无悬念的,蛋糕店的店长果然帮她炒了,不过店长炒她的理由很简单,希望她以学习为重,并且表示若是她考上大学在本市的话还是非常欢迎她往后来店里工作,并且让经语给她结了这段时间的工资。 因为她丢了工作的事儿,管震别提多高兴了,甚至连晚上上自习也拉着她去他们班,口口声声要帮她辅导功课。 小皓看着阿寻姐拉着老长的脸,纠结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阿寻看了小皓一眼,“怎么?你想帮我出气?” 小皓不答反问,“你这么凶残,还有人敢欺负你?” 阿寻白了他一眼,“就是你哥!” 阮怜惜坐在副驾驶,一听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皓大惑不解,“你都多少天没回家了啊?栽赃陷害!” 阿寻没再说话,到了家里后,除了正在做饭的佣人,并没有看到其他高家人,张姨说高先生和夫人晚上参加酒会,估计很迟回来,让小姐少爷们自己先吃。 晚饭过后,阿寻便回了房,没大一会小皓抱着作业本敲了她的房门。阿寻拦在门口,一脸的惊恐状,“你不是打算让我教你什么吧?” “一个人写作业无聊,我俩一起吧。” 阿寻愣了下,也就这怔愣的空档,小皓已经侧着身子进了她的房间。 或许是远香近臭的缘故,阿寻发现自从她住校后,小皓与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阿寻转身回房的时候,小皓已经在认认真真写作业了,阿寻看他没有在自己房间捣蛋的意思就放了心。小皓写了一会儿,便一下没一下的说起了话,阿寻浑然不觉,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后来小皓作业写完,就摸出了平板电脑玩起了游戏,阿寻坐在他旁边,不知不觉俩人你一次我一次,轮流玩了起来。 大约九点多钟阮怜惜敲开了她的门看着小皓说道:“小皓,你难道忘记了干妈说过你作业写完要送给我检查一遍?” 小皓应了声,将平板随手递给楚寻,拿起作业本给了阮怜惜,“怜惜姐,错的你给我标出来,我待会去你那改。”言毕又坐回了楚寻身侧。 阮怜惜站在房门口顿了好一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寻被她灼热的目光盯的头顶发烫,忍不住看向她,阮怜惜与她对视几秒,表情不悦的说道:“阿寻,不是我说你,你若是自己真的不想好好学,自己跟自己玩就是了,你这样影响小皓的学习,干妈会不高兴的。” 阿寻愣了愣,倒是小皓反应很大,蹭的站起身,“是我来找姐姐的,不关姐姐的事。我每次考试都是一百分,谁也影响不到我。” 阮怜惜没说话,房门也没关就走了。 楚寻平白被责怪郁闷的不行,想了想又觉不对,“你这倒霉孩子!明明你妈让你跟着阮怜惜写作业,你没事跑我房里干嘛?” 小皓没心眼,说话也直,“阮姐姐是真的在认真学习,我在那不自在。” “那谁没认真学习了?你这倒霉孩子心太黑了,你无间道啊你?”楚寻说话的同时三两下就将小皓的东西全部塞他书包里,然后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撵了出去。 小皓端着小少爷架子别扭着不肯多解释,不情不愿的被她推出房门后,丢了句,“姐,不要放弃治疗,你被害妄想症太厉害了!” 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阿寻听到楼下传来佣人的说话声,再一细听,似乎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没一会,二楼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开关门声。楚寻站起身,愤愤的嘀咕了句,丫的!可算回来了!   ☆、第26章 韩宛若给楚寻安排的人生路 楚寻并没有直接跑出去,而是在卧室内换了一套衣服,按照她自己的想法,穿的正式一点万一要是打起来的话那气势也强一些。 高以泽打开房门时,看到的便是一身黑衣黑裤外加披着黑色长发黑着脸的楚寻。 大晚上的,就那一身装扮,乍看上去就跟刚参加完谁的葬礼似的。 高以泽的第一反应便是关门,楚寻早就料到,一脚踏进去,“你敢夹断了姐的腿,姐赖你一辈子!” 高以泽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骤然拉开房门,伸出胳膊擒住楚寻的肩膀,一把将她拽进了屋内,楚寻惊呼一声,一个踉跄跌了进去,差点摔趴在地上。 楚寻将将站定,气的跳脚,“死小鬼!” 高以泽面无表情,解开西装纽扣的同时淡淡开口,“深更半夜几乎用尽生命来敲一个男人的房门,你到底是有多厚脸皮?” 楚寻双手抱胸,侧着身子睨着他,“姐问你个事,是不是你让校长跟门卫说不许我随便离开学校的?” 高以泽因为那个“姐”冷嗤了声,没说话,进了内间开始拿换洗的衣服,看样子是准备洗澡。 楚寻跟着他后面进了里间,入眼的一切让楚寻忍不住咂舌,WOW,别有洞天啊,房间内还有房间不说,居然卧室内还有旋转楼梯,看样子是直通三楼的。 楚寻仰着头,好奇的瞅着楼梯顶端,恨不得将楼梯刨穿看清楚三楼到底是干嘛用的。 “看够了没?够了的话请出去。”高以泽站在她面前,脾气已经有些上脸了。 楚寻不屑的收回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我刚才问你话,你听到了没?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的?明明都让教导主任给我开了出入证明,怎么随随便便就收了回去?你这样你奶奶知道吗?” 高以泽被她盯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别过脸,说:“你二模成绩也出来了,难道你心里就没答案?” “什么答案?”楚寻有点被戳到痛脚,音量不自觉高了几分。 “脑子不好使就别学人家半工半读,你不是那块料!”高以泽的语气要多轻蔑有多轻蔑,打从那天楚寻就跟女疯子似的强吻了他以后,高以泽就决定了,往后若是她不招惹他就算了,若是她敢招惹他,他绝对不会再对她客气。 不过不让她出去打工这事,真不关高以泽的事,那还是韩宛若发现甚至为这事对高以泽还颇有微词。现在吧,韩宛若也不提让楚寻离自己越远越好这样的事了,只一门心思的希望她能和管震好好处,最好能嫁到管家,即使不成只要楚寻能混个文凭,以她的貌以及高家的名望,她能嫁个富贵人家并不难。 韩宛若阿弥陀佛的想,只要能将这尊小瘟神给安抚好了,那她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楚寻自知脑子不好使,可如今被当面指责,不免有点挂不住,气的推了高以泽一把,“说谁呢!” 高以泽回身瞪她,冷冷道:“怎么跟个母猴子似的还动起手来了?” 楚寻回以更加凶狠的怒瞪,冲口而出,“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为了上次我瞎了眼不小心亲了你的事打击报复来着!可亲都亲了,你想怎么样?亲回来还是揍我一顿?”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不过俩人正火星撞地球,自然没有发觉。 高以泽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生,还亲回来?真是败给她了! “你出去!”高以泽无心恋战,赶鸭子似的就将她赶了出来。 “高以泽!好歹我名义上还是你姐姐,你要尊重我!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高以泽气的无语问苍天,他什么时候动手动脚了! “楚寻!你小学没毕业吧?你到底会不会用词?” 楚寻已经被他推到了外间的房门口,“我告诉你高以泽,你若是妨碍了我的人生规划,职业理想,我跟你急一辈子!” 高以泽表情古怪的扯了扯嘴角,“你才几岁,别动不动就一辈子,你的一辈子还是奉献给管震吧。我警告你,再在我这儿胡搅蛮缠,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照样揍你!” 高以泽言毕一把将她推了出去,眼看着房门就要被关上了,楚寻就跟头小豹子似的,嗖的反身一扑,用肩膀抵住房门,手指死死扣住门帮,“高以泽!你今晚必须给我个结果,否则咱俩都别睡了!” “明天问你妈去,谁乐意管你!”高以泽重重的放下这句话,在楚寻怔愣的空档,嘭的一声关了房门。 楚寻惊险的收回扣在门帮的手指,后怕的盯着房门看了好一会,猛的踹了房门一脚,这丫的臭小子心眼忒毒了! …… 第二日,高以泽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接一声的争吵,他今天休息,但下午有会,为了整理材料,他昨晚工作到很晚,大约凌晨三四点才上的床。 高以泽向来睡眠浅,此时更是无法入睡,他抱着枕头叹了口气,不悦的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后,神清气爽的穿上家居服便下了楼。 楼下战火已熄,韩宛若看到他,满脸的怒容旋即烟消云散,她诧异的站起身,惊的右手轻捂住嘴,“阿泽,你今天没上班?” 高以泽应了声,从二楼缓缓而下,优雅的天怒人怨。 “哦,SORRY,我不知道你在家里,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餐。”韩宛若暗恼之前与楚寻争吵失了仪态,急急忙忙去了厨房,转身之前还狠狠挖了楚寻一眼。 楚寻正在气头上,又见韩宛若翻脸对自己与高以泽的态度天差地别,避免其中嫉妒,遂凶狠的瞪了高以泽一眼。 高以泽被瞪的莫名其妙,楚寻已经大着嗓门开口了,“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家教?青天白日的穿个睡衣在大厅里晃什么晃?你们有钱人不是最讲究规矩吗?” “楚寻!”韩宛若尖着嗓门截断了楚寻的话。 楚寻瘪瘪嘴,但浑身的毛仍旧直楞着,就跟只发癫的小刺猬似的。 高以泽慢条斯理的踱着步下了楼,走至楚寻面前,后者掀了掀眼皮子,警戒的往后挪了挪,“干嘛?” 高以泽心头嗤笑,不咸不淡的开口,“我穿什么样关你什么事?这是我家我高兴。” 高以泽言罢转身,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翘。楚寻一愣,三秒后宛若瘪了气的皮球,彻底焉巴了。 韩宛若吩咐佣人给高以泽准备好早餐后,折身看到楚寻闷不吭声的呆坐在沙发上,反而气消了,心情也好了,“你说你小的时候我看你还是挺机灵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越大越笨了呢? ” 楚寻敏感的看了韩宛若一眼,后者伸出手虚压了下,做出安抚的手势,“你先别跟我急,我的意思是你几斤几两你还是自己掂量清了,别做那些没脑子的事,就你?想当面包师?你能不能吃下那苦我不知道,但是你脑子不好我可看清了,一个连书都读不好的人能干什么?反正我是晓得你们楚家好歹是音乐世家,可你连最基本的钢琴曲都不会。我这几日想的也比较多,之前我也有不对,但你态度不好在先,现在我也不想和你计较了。你乖乖给我听话,老实在学校待着,我会让你高叔叔砸点钱,即使你再蠢再笨,大学也有的念。女人嘛,会持家过日子相夫教子才是重点,没事学着点打扮,还有你那火爆脾气,也给我收敛收敛,没男人受的了女人跟个泼妇似的,整天说翻脸就翻脸。管震现在是图着新鲜劲什么事都容着你,等新鲜劲一过,你以为你有哪点招人喜欢?” 楚寻被训的体无完肤,却该死的觉得韩宛若骂的对,骂的有道理。 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啊,正在自卑的海洋中风雨飘摇,不过,“你骂人就骂人,好好的扯上管震算哪门子事?” 韩宛若笑的暧昧,“你呀也别跟我装了,你俩的事我都知道,妈妈是个开明人,对你们小年轻的你情我爱也能理解,管震那孩子家世不错,虽然听说性格暴躁了点,但你俩也是半斤八两,你俩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谈,你用点心将他抓牢了,往后嫁了他,说不定还能当个官太太。”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楚寻说完这句就走了,直噎的韩宛若半点说不出话。 韩宛若气的胸口闷,心中大骂小白眼狼不识好歹!刚好软怜惜坐完作业下楼,又是撒娇又是安抚,折腾了好一会,韩宛若那口气才算顺了下去。 ……   ☆、第27章 矛盾&高考前夕 楚寻本来还对管震半搭不理,可自从上周回家听了韩宛若的那番言论,知晓韩宛若居然存了那种心思就对管震本能的排斥了起来。 管震被楚寻冷了四天,终于忍耐不住,放晚学的时候拦住了楚寻的去路。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好好的,怎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 楚寻拍掉管震拦在自己面前的胳膊,不悦的睨了他一眼,“什么好好的不好好的,我从来就没跟你好过,不理你就是不想理你,我又不是你爸妈,我欠你的?” 管震双手插在腰上,气的头顶生烟,“你这样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不能更好,本来我就不稀罕!起开!”楚寻推了推管震的肩膀,直接从他旁边走了过去。胆小的欧阳经语埋着头迈着小碎步紧跟了过去。 管震气不过,大喊了声,“楚寻!你真没意思!说生气就生气!生气了也不给我个明白!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放晚学的校园内,同学们纷纷张望,交头接耳。 楚寻旁若无人,直接去了食堂,楚寻与经语在食堂打了饭,俩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 经语:“阿寻,你和管震到底怎么了?” 阿寻:“你们为什么非要将我和他扯在一起?” 经语:“因为管震喜欢你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况且我看你俩也挺般配的,嘻嘻……” 阿寻闷闷的说道:“韩宛若也是这么想的。” 经语一时没听明白,“嗯?” “那个女人,那个我应该称呼她为妈妈的女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她以为她是谁?她都已经将我未来的人生给安排好了!我凭什么听她的?她要我用点心计抓牢管震,往后嫁了他家,当个官太太,我呸!她凭什么卖女求荣啊!她凭什么不顾我的感受就利用我官商勾结啊!” 经语愣愣的看着她,戳了戳米饭,“也许韩阿姨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毕竟你是她的女儿,她也是为了你好,在很多父母眼中嫁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往后好歹衣食无忧。长辈不是常说嘛,贫贱夫妻百事哀。” “嗤……”楚寻不屑的嗤笑了声,“那我问你高家有没有钱?高以泽的身价,怎么着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吧。阮怜惜明明是暗恋着高以泽那混小子的,这只要长了眼都能看的到吧?若是按你的说法,韩宛若怎么着也是巴不得将阮怜惜和高以泽撮合在一处啊。可是你猜她怎么说的,她希望她的宝贝干女儿往后能找个爱她疼她的人,给她最好的照顾和幸福。她说高以泽并不适合她,劝她选择沈博文。放着那么大笔的财产都不心动,这母亲做的,才是真真的为儿女着想。” 经语乍一听到高以泽的名字,慢了半拍,“韩阿姨,韩阿姨真是这么说的?” “我亲耳听到的。韩宛若那么爱慕虚荣的女人居然没算计到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为了阮怜惜的幸福说出那番话,她对她的干女儿才是真真的疼到骨髓里去了啊。” 楚寻的声音又脆又冲,引得旁边几桌的学生多看了她几眼。 经语推了推她的胳膊,示意她小声些,而后幽幽的开口,“韩阿姨这样,你心里很不好受吧?虽然是亲生母亲,可待你还不如别人家的孩子。” “恶心!”楚寻“啪”的一声将筷子往边上一搁,“我说经语,你好歹也跟我处了有段时间了,怎么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我怎么会心里不好受?我有这么恶心吗我?她爱对谁好就对谁好就是了,这关我什么事?我和韩宛若只是生物学上的母女关系,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投奔她,等我翅膀硬了,该报答她的就回报她,然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欧阳经语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会,小声道:“经语,你这话说的太叛逆了,韩阿姨无论怎么说都是你妈妈,你因为从小不在她身边,你俩缺乏沟通交流,才会产生误会,你要试着靠近她,接受她……” “呲……”楚寻被经语饱含感情的话激的鸡皮疙瘩直掉,冲着她龇了龇牙齿。 第二天早上,楚寻捧着书本去教室上课,管震正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看书,看书就算了,还摆了个挺酷的POSE。反正从楚寻这一角度看过去的确挺校园小霸王拽霸酷的。 俩人的班级本就是相邻的,即使打了照面也是情理之中,楚寻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直接进了教室。 管震用眼角的余光瞄到楚寻一刻也不停留的进了教室,心中大为懊恼,此时他的跟班兼死党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兴冲冲的询问道:“怎么样?大嫂有没有被你的风采折服?有没有重新审视了你是畅销产品的存在价值?” “你才是商品!“管震懊恼的掷起书本就砸了死党的头,“扮忧郁?她明明连正眼都没多瞧我一眼!” 早上的课快结束的时候,楚寻不由的大恨起了秦始皇,是嘛,那丫的秦始皇既然干了焚书坑儒的缺德事,为何不缺德到底,将书给烧尽! 好吧,她已经被临近高考的紧张气氛给紧张的有些变态了。 不过数学老师似乎觉得还不够似的,临下课的时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快要高考了,早恋的就不要吵架了,以免影响心情;没早恋的就不要表白了,以免被拒绝影响心情。” 他这话一说完,大家包括数学老师在内齐齐将目光对准了楚寻。 管震是学校的公众人物,一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晓得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官震根本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 日子就是这样,既不让你太顺心也不会让你太难受,照样的白天黑夜再白天的过去。 直到高考那一天的到来,楚寻知道这一天过后很多人的命运都会改变,当然对于自信满满,一切尽在掌握的人来说,并不会觉得这一天有多特殊,他们这些人真是叫人嫉妒的天怒人怨。 楚寻知道欧阳经语、管震、阮怜惜等人,他们都会考上心目中的大学,而她只会像个猴子似的,在人类的舞台上玩一会丑,然后再静悄悄的退场,默默的继续自己的猴子人生。 她妄自菲薄的想着,原来她竟如此的蠢笨,一无是处,而她事实上就是这样。 高考前一周学校便放了假让考生回家调整应考。 阮怜惜与楚寻都住到了高家,对于阮怜惜来说,她住进高家就像住自己家一样随意自在,并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而已经习惯了住宿生活的楚寻却觉得非常的不自在,高家与她来说,就是寄人篱下。 不过她幸福的想,等高考结束后,她就可以出去打工了,无论是住集体宿舍,还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她都要摆脱现在的生存模式。 她很久之前就想选择自力更生的生活,可奶奶在世的时候,自然是希望她成才,等奶奶去世,她的生活完全被表姑一家控制,即使她想辍学出外打工,户口本也被表姑藏了起来。她想反抗,却因为未成年,警察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只会说她年纪小不懂事,青春叛逆不体谅大人对她的种种好。 她不想成为表姑的摇钱树,不想忍受她们一家的算计就只有偷跑出来,投奔韩宛若,想借助她的力量摆脱表姑的控制。 不可否认,在没见面之前,楚寻是心存幻想的,可已经长歪了的楚寻,在经历了重生前母亲对她的冷漠后,当再次相见,只会先发制人的展示自己的恶意来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 韩宛若的确让她失望了,不过还好,已经习惯了被人冷漠对待的楚寻,并没有觉得受多大伤。 高考前的几天,韩宛若对阮怜惜嘘寒问暖,无论是什么补脑的提神的好东西都往阮怜惜屋里送。 甚至就连高宗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不悦的瞪着韩宛若,“既然这东西这么好,为何不买两份,家里高考的又不是只有怜惜一个人。” 韩宛若端着一盅煲汤正要上楼,闻言顿了顿,解释道:“哎呦,这东西我可是拜托朋友专门从国外运过来的,还是限购的,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吃,这样的好东西给阿寻吃太浪费了,反正她又不会考的上好大学。” “这还没考呢,你怎么这样说孩子?”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回头我再补一盅给阿寻就是了,唉,阿寻那个白眼狼真该下楼听听,她若知道你对她这么好就好了。” 韩宛若上了楼,二楼的高以泽手中拿着书刚好从阮怜惜房间出来,最近他也被韩宛若郑重的拜托过,一有空就帮助阮怜惜补课。 阮怜惜是个聪明勤奋的姑娘,这一点高以泽十分的欣赏,在他看来,阮怜惜想考名牌大学,只要她正常发挥必定胜券在握,而她现在还是如此的拼命,是想锦上添花。 高以泽觉得阮怜惜的这一点与自己很像,所以教她也是心甘情愿。 韩宛若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东西,看到高以泽后笑眯眯的说道:“阿泽,你怎么出来了?怜惜的课补好了?” “她正在做试卷,等她做完了,遇到不会的,我再帮她看看。”高以泽依旧谦恭礼貌的回答。 看着韩宛若进了阮怜惜的房,高以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走廊的最西边。 明明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有亲爹亲妈的干女儿,可差别为何如此之大呢?高以泽情不自禁的想着,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高以泽看向那头的同时也看到了趴在房门口的小皓。 说实话,高以泽对于楚寻虽然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小皓为何那么喜欢她,明明楚寻时不时的欺负小皓,可那孩子还是一个不留神就跑去招惹她,难不成他弟弟就是传说中的抖M体? 高以泽走了过去,顺着没关严的房门,他看到狭小的房间里,正对房门的小床上,楚寻正倒立在床上,看那涨红的脸,足可以看出似乎已经倒立许久了。 高以泽不解的看着里面的情形,心道难怪成绩不好,人家都在紧张学习的时候,她居然没事玩倒立。 电话铃声响起,楚寻从床上跳了下来,接过手机后,只听她高兴的大声说道:“啊,经语啊!好久没见面了,可想你了!哦……我啊……正在修练神功打通任督二脉啊,经语,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看看倒立能不能打通任督二脉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一下,不管怎么说,只要不让韩宛若鄙视的太厉害就成了,我也知道我很多方面不如阮怜惜,可是她就是喜欢拿我们做比较,很伤自尊啊,好吧,虽然我的自尊早就被她踏进烂泥里面了……” 高以泽心思复杂的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之时,刚好看到王阿姨端着一盅东西上楼,高以泽随口说道:“王阿姨,你又要给阮怜惜补什么啊?刚才姑姑才端进去一碗,照你们这样的补法,身体招架不住,反而适得其反。” “啊,不是啊,是太太刚才吩咐做给二小姐的。” 高以泽一愣,顿住了脚步,而后不由好奇的折身走了几步,“是什么东西?” 高以泽说话的同时,已经将盖子给揭开了。 “是冰糖雪梨,太太说这俩天天热给二小姐降降火。”王阿姨笑容满面的说道。 高以泽怔怔的放了盖子,点了点头,“也是。” 一个是珍贵药材精心熬制的补脑提神的补汤,一个是随便削一个梨子放点白糖就能烧成的冰糖雪梨。 如果没有比较的话,或许冰糖雪梨里也承载了满满的母爱。 可是……高以泽看向阮怜惜那扇仍旧紧闭的房门,韩宛若自从二十分钟前就进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看来韩宛若对她的这个干女儿真的很关心啊。   ☆、第28章 受伤&高考 高考当天楚寻起的很早,大宅子里静悄悄的,楚寻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伸了个大懒腰。 昨儿她又熬夜到很晚,虽说现在即使用十倍的功力学习也只是临时抱佛脚,作用不大,可一想到自己和阮怜惜天差地别的成绩,她就连那么一星半点偷懒的心思也没有了。即便她的招牌保护伞是破罐子破摔,可但凡有丁点的可能她也不想自己的自尊被亲生母亲随意践踏。 尤其还是在另一个优秀的女儿面前。 楚寻走到院子外,压了压腿,又活动活动了筋骨,心中不免哀叹,这要是去考武状元该多好啊,若是这样,她一定脚踢少林,拳打武当,看她韩宛若还敢看不起她?! “怎么起这么早?”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楚寻不悦的看过去,白了他一眼没回话。 高以泽习惯性早起锻炼身体,刚刚跑步回来,熹微的阳光,温润的少年,看上去要多赏心悦目有多赏心悦目,要多朝气蓬勃有多朝气蓬勃。 高以泽讨了个没趣,不过在楚寻面前,他也快习以为常了,更何况他本就是个特立独行的少年,也不在乎别人的反应。对于这个继妹,他是没什么好感的,不过有些同情也是真的。 “祝你今天考个好成绩!”高以泽淡淡的说了句,却是真心实意的祝福。 可这话听到楚寻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成绩渣的同学都有过这方面的感触,一个学渣妹子被一个学霸汉子祝福取得好成绩,这话怎么听上去都会让人觉得是挖苦讽刺吧? 当然,相互爱慕的情侣除外,可他俩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呀! 一直以来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当面祝福你,不是挑衅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楚寻瞬间就炸毛了! “大清早的,有你这么不给人好心情的吗?你是不是一天都见不得我好啊?你的心眼怎么那么坏呢?”楚寻紧追了一句,火气上窜。 高以泽莫名其妙,他真的是那种很难得很难得主动跟人示好的人,所以楚寻的反应,让他非常的不爽。 “你这人到底曾经过的有多悲惨?居然养成了只能听别人说你坏话,听不得别人说好话的变态性格!” “我惨?我哪里惨了!呵呵……我虽然死了爸,可你也照样死了妈,咱们半斤八两,你也不见得比我幸福到哪去!” 高以泽被戳到了痛处,眉头一皱,若不是看在她今天要高考的份上,他才不管她是不是女孩子,一定会给她点教训。 “真是条疯狗!” 高以泽重重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楚寻气不过,上前几步抓住高以泽的袖子,“你……” 要知道高以泽有重度洁癖,平时就不喜欢别人靠近他,更别提还是让他不爽的人了,高以泽在楚寻捉住他胳膊的瞬间,猛的一甩胳膊,楚寻一个踉跄,仰身倒了下去,右手本能的往后一杵,企图缓解摔倒的疼痛,岂料手掌刚重重的杵到水泥地,电击一般的痛麻感自她的手腕窜入她的心底,楚寻心中大惊,暗道了声,“坏了。” ** 因为早上的意外,楚寻右手的腕关节脱臼了。高家人急急忙忙将她送到医院,待她出来后,右手被整个的包起来,挂在脖子上,算是彻底报废了。 高宗翰在开考前十五分钟将她送到了考场,监考老师见进来一个伤了右手的考生,不免既惊讶又关心的问道:“同学,你左手可以答考卷吗?” “还,还成吧,”楚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上午考试结束,楚寻期期艾艾的收了准考证和文具,心里灰蒙蒙的。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心中大恨! 高以泽! 整理试卷的监考老师在整理到楚寻的试卷后,不免又多看了两眼楚寻,先不说准确率,就这卷面分肯定是没有了。 监考老师惋惜的摇了摇头,与旁边的一位老师耳语了几句,意思大概也就是高考期间出了这茬子,真可惜之类的。 楚寻出了教室的门,埋着头还未走几步,就被迎面跑来的管震拦住了。 “怎么样?考的怎么样?”管震的声音非常的兴奋。 楚寻冷冷的回了句,“你是来炫耀的吗?” “不是,我……啊!你的手怎么了?”管震激动的捧住楚寻的胳膊,楚寻被吓的连连后退,“你别碰,我的手若是往后弹不了钢琴了,我哭死给你看!” 管震仍旧是震惊的表情,连连追问,“昨天下午咱俩碰面,你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才一晚没见就这样了?哎呀,你都这样了,一定不能答题了,你考的不好,上不了大学,我怎么办?” “哟,哟,哟,你可真自私啊,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只顾着担心你自己怎么办。” “咱俩将来是要一起的,我不管是担心你还是担心我自己,都是在担心咱们俩啊!唉……你本来成绩就差了,这次要是因为手的缘故连大专都考不上,我这上了大学,你还是高中复读,想正式恋爱也不方便啊!” “管震,你又忘记吃药了?” ** 楚寻随着管震一起出了校门,意料之外的居然被高家的司机给拦住了。 楚寻带着些许吃惊的表情看着司机说道:“杨叔,你怎么来了?我和阮怜惜的考场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你过来了,阮怜惜怎么办?” 老杨还没来得及说话,管震倒笑了,“阮怜惜又不是没有爸妈,轮得到你关心她?” 楚寻踩了管震一脚,“我就是好奇一问,我谁都不关心。” 老杨笑了笑说道:“今天是老张和夫人一起去接的阮小姐,我是同少爷一起过来的。” ** 其实来接楚寻吃饭并不是高以泽的本意,高宗翰在将楚寻送到考场后,突然接了高老太太的电话,让他代替生病的袁副总去一趟日本,将一笔大生意的合同给签了。临上飞机前,高宗翰给高以泽打了个电话,大意是楚寻的考点离他们总公司近,让高以泽中午吃饭的时候接了楚寻一起,并给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原本这些,高宗翰都已经安排好了,准备亲自做,可事发突然,家里生意要紧,只能拜托儿子了。 高以泽当时并没有答应下来,可临近考试结束的时候,还是喊了司机老张一起出了门。 管震原本就由母亲陪同应考,与楚寻出校门的那段路上,不断的游说,让她跟自己一起去吃个便饭,顺便一起休息。 楚寻被他磨的耳根子生疼,途中又碰到了同在五中考试的欧阳经语,便拉了她一起。 于是乎,当高以泽来接人时,楚寻拉了没人送考的欧阳经语,加上死皮赖脸硬贴上来的管震,一行三人都上了高以泽的车。 餐厅里,管震兴奋的摩拳擦掌,招了服务员拿了菜单,兴冲冲的说道:“今天难得大舅子肯铁公鸡拔毛,杀富济贫,机会难得,吃些什么好呢?” 高以泽面无表情的放下水杯,“不用那么纠结,菜我都已经点好了。” 十分钟后,饭菜陆续的上了桌,管震举着筷子,直到菜都上齐了,也没夹一筷子。 “靠!你小子也太抠门了吧?点份肉能贵死你啊?你居然给老子来了一桌全素宴!” 管震的嗓门很洪亮,使得安静的餐厅里,众人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 楚寻觉得高以泽丢了脸心中暗爽,欧阳经语却紧张的看了眼高以泽,快速的拽了拽楚寻的衣袖,“我觉得素菜非常和胃口啊,阿寻,你说对吧?” “没有啊,我也觉得请客吃饭都吃素菜,也忒小气了点。”楚寻慢悠悠的说道。 经语大急,“阿寻,这几天电视都在播,说高考期间饮食宜清淡,易消化,若不然闹了肚子或者大油昏了脑子就不好了。” 高以泽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条斯理的点了点,他看了眼楚寻又看向管震道:“本来我挺不看好你们俩的,可现在发现你俩居然连饮食习惯都一样,这真是臭味相投,天生的一对啊。” “是嘛?”似乎,管震的重点只在“天生一对”上面了,他乐呵呵的摸了摸头顶,也不大呼小叫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非常满意的看着高以泽,“你这小子跟你打交道十几年了,就今儿个说了句让老子舒坦的话。” 管震是属于无肉不欢的类型,所以真正开吃的时候,他还是点了份红烧猪蹄和糖醋排骨。 高以泽不习惯和人分享食物,也极度厌恶在不用公筷的情况下一起吃饭,于是他自己单独要了份个人套餐。 “阿寻,刚才见面忘记问了,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伤的?这得多影响考试啊。”经语小声的询问道。 楚寻不着痕迹的瞄了眼高以泽,不过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哦,早上起来的时候被要死的疯狗咬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它了,大清早的乱咬人。” 管震信以为真,惊叹道:“你们那高档别墅也有疯狗?啊,阿泽,不会是你养的那些狗大爷吧?你都那么细心照顾了还得了狂犬病?赶紧人造毁灭,不然迟早你也得被传染。”   ☆、第29章 疯狗&犟驴 高考结束后便是聚餐以及紧张的等待。 楚寻并没有去参加同学的聚餐,一来是因为她来这所学校也就一个学期,与那些同学本就不熟,二来她也实在没脸去庆祝,人家在饭桌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前途似锦,她去干吗?陪衬?尴尬还是凑人数?还不如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养伤呢。 阮怜惜考试结束后,拒绝了父母要她去国外住一段时间的邀请,而是求了好几次高宗翰,想在高家的公司谋一份差事,打个暑假工。 韩宛若对阮怜惜的心思心知肚明,微笑着摸着她的头发对高宗翰说:“宗翰,你就答应怜惜吧,孩子也是一心想锻炼自己。”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高宗翰放下筷子和蔼的说道:“我拒绝她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怜惜一直读书都很辛苦,现在好不容易高考结束,正好放松放松,出去玩玩。难得的假期用来打暑假工,可惜了。” “哎呀,这不正好说明我们家怜惜勤奋上进吗。宗翰,你准备给我们怜惜安排到那个部门去啊?”韩宛若喜滋滋的说道。 阮怜惜抿唇笑了笑,却是对着高以泽说道:“阿泽,我昨天听你说过,董事长办公室外间的秘书有一个离职了是吧?” “嗯,”高以泽优雅的喝了一口汤,应了声。 “那你能不能跟奶奶说说,让我暂时替上?我一分钱工钱都不要,只想跟在奶奶身边学点东西,因为我的大学志愿也准备填金融贸易。”阮怜惜兴奋的说道。 高宗翰脸上闪过一丝情绪,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了。他虽然是高老太太唯一的儿子,宏泰集团的总经理,却并没有掌握核心权力。只因他曾经忤逆了老太太,爱了美人,注定失去江山。 高老太太之后,宏泰集团命定的接班人是高以泽,与他高宗翰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想到这儿,高宗翰忍不住自嘲的冷笑了声。 “回头我问下奶奶,”高以泽仍旧是淡淡的语气。 “阿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我真的是很想多学点东西,我保证一定会很勤奋的学习,将奶奶交给我的工作做好,绝对不添半点乱。” 明明刚开始恳求的是高宗翰,谁知到了后头,高宗翰都点头了,阮怜惜又求上了高以泽。这让高宗翰联想到自己在公司尴尬的位置,难免心中不是滋味。 韩宛若是个人精,自然瞧出了丈夫的不愉快,她暗暗扯了扯阮怜惜的衣角,心道这孩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犯浑了。 高宗翰或许是受心情影响,搁汤勺的时候不小心重重的碰到了瓷盘,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宛若警告一般,使用餐的气氛顷刻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高宗翰想缓解尴尬,却不知如何开口,默了默,也没再吭声。众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高以泽默默的吃着饭,父亲投向他的复杂眼神,他不是没察觉到,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父亲沟通相处,这种压抑的感觉让他心中苦闷。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待他如竞争对手一般,唯一疼爱他的奶奶也因为太过威严而无法亲近。 高以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活的很累,很孤独。 “高先生,你看你们公司有适合我的岗位吗?”一直沉默了半晌,也犹豫了半晌的楚寻,不懂察言观色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高宗翰吃了一惊。 “你能干什么呀?你会什么呀?只认识二十四个英文字母,组合起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居然想在世界五百强的公司上班?你要是有怜惜十分之一的聪明能力我也不会这么说你了,就你这资质去工作不是丢人现眼嘛?”韩宛若数落齐楚寻来丝毫不吝贬损的词汇。 “谁稀罕!”楚寻是暴脾气,一激就着,猛的站起身,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胳膊肘撞到了坐在她旁边正在喝汤的高以泽,那浓浓的汤水全数撒在了高以泽胸前的衬衫上了。 “真是迟钝!都看见我站起来了还不知道让开点!”楚寻转而怒气冲冲的瞪着高以泽。 高以泽眉头一挑,“真是,狂犬病还没好透彻?” “是呀,上次被疯狗咬的太厉害了。” “你还吠!” “你才是……” “嘭!”极其清脆的闷响,楚寻痛的大叫一声,“哎呀,”然后一手捂着头顶,矮下了身子。 高以泽淡定自若的收回曲起的手指,他刚才那一“榔头”敲的用了七分力,他就不信了,他还降不服这犟劲的小毛驴! ** 半个多月后,高考成绩以及各院校的最低投档线同时出来了。 楚寻差了五分连大专的投档线都没过。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阮怜惜,她超常发挥取得了让人惊叹的成绩,不过分数再高,她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她从来就没打算在国内读大学,在这之前她就已经申请了美国那边的几所著名大学,并且不久之后,将赴美参加那边大学的自主考试。 韩宛若看到楚寻的成绩后,气的没差点晕过去。她预想过最差的,就是没想过阿寻居然连大专都上不了。   ☆、第30章 霸王餐 楚寻找到经语的时候,经语正坐在商场的长椅上认真的看着书。 “唉,真是服了你了,这么吵闹的地方还能看的进去书。”楚寻唉声叹气的紧挨着经语坐下。 这是一处大型商业广场,生意兴隆,顾客来往如织,室内安装了中央空调,凉爽舒适。 “大中午的约我出来做什么?”经语偏头看向楚寻。 “唉!还不是因为我连大专都没考上,就为这事韩宛若都快将家里的天花板给吵下来了。” “我家也是,吵的鸡飞狗跳的。” 楚寻没想明白,瞪大了眼看着她,“你家是为了什么啊?六百多分,还不够你上一个好大学?” 经语无奈一笑,“欧阳温岚,欧阳温情只考了三百多分。” 楚寻恍然大悟,“她们嫉妒了?找你麻烦了?” “差不多吧,你的手好些了吗?”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脱臼了而已,就是当天肿的厉害,连笔都拿不起来。” 经语忧愁的看了眼她的手,“要是那天你没有出意外,大专一定能考的上。” “肯定的啦,我那段时间读书都快读吐血了,目标就是考个大专。不过,即使过了大专线,我也不会上。” “为什么!” “读书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学一门好技术,往后好找工作,既然要读大专,当然要读好大专,我即便刚刚过了大专线,也肯定只能读垃圾学校,垃圾专业,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高家的钱呢,他们又不欠我的。” “但是你妈妈嫁到了高家,他们有义务……” “别跟我提韩宛若,”楚寻突然不耐烦的扬高了声音,默了默又道:“对不起啊,嗯,韩宛若是阮怜惜的妈妈,不是我的。” 俩人安静了一会,经语突然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不开心了,走,我请你吃大餐!” “这个主意太酷了!”楚寻扬起笑脸,欢快的牵住经语的手,走了几步,又别扭的解释道:“我刚才没有不开心,你误会我了,韩宛若喜欢对谁好那是她的事,我从来都不在乎……” 经语拉着楚寻走到一家高级餐厅的门口,楚寻反应迅捷的拽住她,“你看清楚,走错地方了吧?” “你不是一直都想进这家餐厅用餐的吗?” “想归想,可我也只是想进去见识一下,你不是说一般越是高级的餐厅味道越不好吗?” “小点声啦,”经语拉着楚寻又准备进去,却被楚寻死死的拽住,“普通的自助餐厅就好啦,这样高级的,我怕你HOLD不住。” “放心啦,有备而来,”经语得意的拍了拍随身携带的背包,“我今天才结了蛋糕店的工资,还有学校给发了奖学金,数目相当可观。不宰我一下?” “这样啊,”楚寻奸诈的笑了,不客气的捶了经语一下,“早说嘛,走!” ** 晚上八点多钟,环境优雅静谧的英式餐厅。 “阿泽,阿泽?”阮怜惜轻拉住高以泽搭在餐桌上的手,摇了摇。 高以泽回过神,看向对面的阮怜惜,目光落在她覆在自己的手上。 阮怜惜知趣的收回手,“你在看什么?” “没事,我去一趟洗手间。” 高以泽施施然的站起身,阮怜惜微笑着应了,高以泽刚走,阮怜惜的手机就响了,是沈博文的短信,约她一起吃饭。 阮怜惜随意的回复到:我已经吃过了。 短信又响:我还知道你在伊丽莎白与高以泽一起吃饭,但是请你晚上务必与我见上一面,如果你不想我亲自去堵你的话。老地方,不见不散。 ** 高以泽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拐了个弯,走向餐厅的后门,又经过一个长廊后,他立在那里不动了。 不一会,果然见到一个高挑纤细的人影推着一大车的餐具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打工?” 楚寻正一门心思的干活,乍一听这声,吓了一大跳。待一看见是高以泽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死呀!” “果然是疯狗,见人就咬。”高以泽冷冷的语气。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疯狗,没事吠个不停!” 楚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推着餐具又要往后堂去。 高以泽后退了几步,堂而皇之的挡住了楚寻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 自从半个月前楚寻吃了高以泽一记脑瓜崩儿后俩人一直没有说话,即使迎面碰上了,也当对方是空气。那种要命的疼,楚寻记忆犹新,并且下了决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谁允许你出来打工了?”高以泽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划过她白皙的脸庞最后落在她的右手腕上。 “你要搞清楚,你姓高,我姓楚,我们姓楚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姓高的指手画脚?” 高以泽默默的看了她一会,没再说话,而是转身走了,经过楚寻身侧之时,留下一股好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楚寻捏了捏鼻子,嘟囔了句,“骚包的臭小鬼!” 然而高以泽走后没多久,领班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告诉她已经有人帮她结了账,她可以走了。 楚寻吁了口气,“欧阳经语那个坏蛋可来了。” 领班疑惑的回了句,“欧阳经语是谁?帮你结账的是高先生。” “高以泽?真恶心!”楚寻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领班疑惑,“你不是我们老板的朋友?” “谁是老板?” “高先生啊,他和我们的大老板是合伙人。” 楚寻当即就囧了,本来她还觉得在这家餐厅干的挺顺手,正想和领班说说让她往后在这里打工,但一听这话,立刻打消了年头。 楚寻离开餐厅后,还没走多远,就被追出来的领班喊住了,楚寻转身迎了回去。 领班喘着气说道:“楚小姐,你的书。” 楚寻正想回一句,不是我的。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书了,怎么可能还随身携带?但转念一想,难不成是经语的? 领班将书交到楚寻的手中,忍不住打趣了句,“年轻真是好啊,喜欢看言情,相信爱情,相信这世上还有白马王子。” 楚寻闷不吭声的接过,待领班走了后,楚寻瞄了眼书的封面,上面赫然印着:《冷酷王子的傲娇甜妻》 “我去!经语这么重口味?!”楚寻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喃喃低语,“不会是弄错了吧。” 楚寻正想喊住领班,可领班已经跑远了。 楚寻无所谓的将书拿在手里,她从来不看言情小说,也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这世上有白马王子。 她小时候看电视完全随了奶奶,都是家长里短,你争我吵,柴米油盐,以致于楚寻这样风华正茂的年纪已经对爱情这种美好的事物失去幻想了。 结婚不如恋爱,两个人不如一个人,这是楚寻在看了大量家庭剧后总结出的教训。 楚寻走到公交站牌下,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心头陡然一凉,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居然一毛钱都没有了…… 楚寻上午出门的时候就带了十块钱,去掉公交车钱,去掉冰淇淋钱,就留了四块,那还是她刻意省下准备晚上搭公车的。 那会儿欧阳经语阔气的请她吃大餐,岂料临付钱的时候居然发现她的钱包被偷了。 一个月的工资加上君泽国际给发的奖学金,整整五千块。 经语来不及心疼钱,倒因为没钱付饭钱着急的差点哭了。后来还是楚寻给出了主意,说是让经语回去拿钱,她自己押这儿。 经语愧疚的不行,这单单留下楚寻一个人忍受别人奇怪的眼神,该多尴尬啊。 楚寻翻遍口袋也只找到了四块五毛钱,全数推给她,让她速去速回。 经语走后,楚寻便一门心思的等人,后来实在在餐厅坐的时间太长了,引起了餐厅负责人的注意,楚寻与他将情况说明后,负责人让她给朋友打个电话。可经语的手机居然关机了,负责任又让她给家里打电话,楚寻实在不想因为这事又被韩宛若骂,便死撑着不打。 因为一顿饭吃了有六百多,负责人没理由相信一个陌生人,楚寻也只好继续待在餐厅,等待经语来解救她。 从晚餐开始,餐厅突然忙了起来,楚寻心想就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便主动请缨帮忙。 那会儿实在是太忙了,负责人便点头同意了,说是按照小时结算工资给她,从饭钱里面扣。 ** 高以泽从公司出来已经晚上十点了,他开着车从九龙路拐到松林路时,灯光打到人行道,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车子一偏,已经拐到了下一个路口。 高以泽蹙了蹙眉头,踩了刹车。 果然,五分钟后,一个弯腰驼背的人一只手按着腰腹部,出现在他的后视镜内。 当那人刚好走到他的车旁时,高以泽按了按喇叭。 楚寻气的都快哭了,她现在又累又渴,这些杀千刀的有钱人还按喇叭吓她。 高以泽按下车窗,楚寻弯腰驼背的高度刚好能看到里面的高以泽。 “上车。” 楚寻想了下,也就那么一小下,当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高以泽愣了愣,他本以为以楚寻疯狗般的个性,一定会狂吠片刻,而后矫情的“我走我路”,死活不接受别人的好意。 “觉得很奇怪?我又不是受虐狂,你愿意载我,我也乐得享受。”楚寻不悦的白了高以泽一眼。 高以泽不语,发动汽车。 “呀!”楚寻惊喜的喊了声,而后拿起搁在座位旁的矿泉水,拧了盖子,仰头猛灌了起来。 高以泽表情变了变。 楚寻喝完后,舒服的叹息了声,“差点死掉。” “你没发现矿泉水有人喝过?”高以泽古怪的睨了她一眼。 楚寻看不顺眼的斜了他一眼,“就你毛病多!是我喝你喝过的水,又不是让你喝我喝过的水,你叽歪个什么劲呀!喂,你都要死了,还会在乎是不是别人喝过的水?” 高以泽表情不变,“是。” 楚寻登时就觉得高以泽是怪物了,“哇!你变态呀!” “小点声,别将警察给引来了。” “干嘛呀?你小子做坏事了?” “我还未满十八岁,没有驾照。”   ☆、第31章 爱不同时 轿车开到高家的车库之时,楚寻正要下车,高以泽突然说道:“等你手好了,给我弹钢琴吧?” “什么?”楚寻表情古怪又嫌弃。 高以泽非常不爽楚寻的语气,板了脸,“怎么?你欠了我的饭钱还准备不还了?” 楚寻鼻孔喷气,却也无可奈何,恨恨的丢下一句,“知道了。”而后快速的下了车。 “还有,”高以泽紧跟着也下了车。 楚寻回头。 “在你的手痊愈之前,不要再做任何的体力活,好好养着。” 楚寻的表情可以说的上是惊恐了。 “你以为我在关心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缘故废了这只手,最后却赖到我头上。” ** 楚寻刚一进家门,就被韩宛若劈头盖脸的一顿狂骂。 骂她像个小太妹一样深更半夜的东游西逛,骂她不检点不自重,不懂的爱惜自己,骂她蠢笨不学无术还自甘堕落,等等,尽捡难听的话说。 楚寻从来就不是软柿子,韩宛若羞辱她,她当然不甘示弱,“那当然啦,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呀,您当年背夫偷汉这样的事都能做的出来,我出去跟小混混厮混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韩宛若气的脸色大变,指着她的鼻子道:“你给我滚!我没你这种女儿!” “谁稀罕!”楚寻掉头就走,却被刚巧推门而入的高以泽拉住了胳膊。 他方才在门口接了个电话,所以屋内的争吵声也尽数进了他的耳朵。 “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高以泽不悦的看了楚寻一眼,那不悦的表情在看向韩宛若时也丝毫未变。 “阿,阿,阿泽,你回来啦。” “嗯,”高以泽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却仍旧握着楚寻的胳膊不放。 韩宛若之所以今晚发了这么大脾气,主要是因为今天下午太太们聚会时,少不得炫耀了自己的儿女。韩宛若因为楚寻成绩差连大专都没考上的事,被几个太太毫不留情的轮番挖苦了遍。之后竟又牵扯到韩宛若当年抛夫弃女的事。 韩宛若一下午积攒的憋屈愤怒,大家可想而知,回到家后本想将楚寻拎出来训斥一顿,可竟不想楚寻从中午跑出去后就一直没回家,韩宛若忍啊忍,一直忍到晚上将近十一点,这不,火山爆发了。 韩宛若在高以泽面前一直都是以贤良淑德,温婉亲和的形象示人的,此时泼妇一样的骂街,让她既难堪又后悔。 她支支吾吾的解释,“主要是楚寻这孩子太不懂事了,若是她有怜惜十分之一懂事,我也不会大动肝火,都这么晚了,怜惜估计在那边早就睡了,可不像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鬼混……” “她晚上是和我在一起的,我们一起吃了饭,还一起去了公司。”高以泽截断了她的话。 韩宛若一愣。 正在此时,大屋的门被人推开了,阮怜惜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大厅内还有这么多人,一时惊讶的怔在了房门口。 众人看向阮怜惜,只见她头发凌乱,衣服褶皱,脸上的表情惊恐又慌张。 “怜惜?”韩宛若最先开口喊了声。 “妈,你们还没睡啊?我刚回来的路上碰到流氓,吓着我了,我先回屋去了啊。”阮怜惜低着头,匆匆从几人中间穿过去,蹬蹬蹬上了二楼。高以泽在阮怜惜从他身侧经过的同时敏锐的嗅到了一股酒味,以及她脖颈处几块暧昧的红晕,他眸色一深,已然心中明了,却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阮怜惜上楼后,楚寻挑衅般的看向韩宛若,大有大仇得报的嚣张跋扈之感,“嘿嘿,刚才是谁说来着,晚归的女孩子都不检点,您的宝贝女儿可比我还晚呢……” 韩宛若一口怒气提在胸口,但鉴于高以泽就在旁边,想发又发不出来,直气的胸口闷疼。 “走了,”高以泽也不多话,强硬的拽着楚寻就上了楼。 楚寻被拖的脾气大涨,“疯狗!你放手!你个坏蛋快放手!” 高以泽一口气将楚寻拽到了房门口,然后猛的推开门,胳膊一甩毫不客气的将她给扔了进去。 楚寻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到了床上。 “消停点吧!你真以为你现在负气出去就厉害了!法制新闻你不看吗?多的是离家出走的女孩子被先奸后杀的案例。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吧!晚——安!” 高以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晚安”俩个字,而后他重重的带了房门。 楚寻怔怔的盯着房门,而后咽了口吐沫,肩膀下意识的抖动了下,“先奸后杀……嗬……” ** 阮怜惜回到卧室后,就冲进了浴室,而后随着莲蓬的热水哗哗的冲刷过身体,她就一直处于游魂状态,目光呆滞而悠远。 在这之前她依约见了沈博文。 沈博文约阮怜惜见面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求她在自己和高以泽之间做出选择。 他与阮怜惜的关系一直都是暧昧不清的,沈博文知道阮怜惜一心爱慕着高以泽,但同时他也知道高以泽对阮怜惜并没有特殊的感情,可俩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基础稳固,沈博文一直担心高以泽突然转变了对阮怜惜的心意,那时,他恐怕只有黯然退场的份了。 沈博文小心翼翼的爱着阮怜惜,竭尽所能的讨她欢心。而阮怜惜在高以泽那里受看委屈,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沈博文的爱情。 沈博文相信,终有一日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当他看到阮怜惜与高以泽出双入对的出入公司,听到同事们间的流言蜚语,小道八卦时。他再怎么阿Q,也坐立难安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高家与沈家是远房表亲,又有恩于沈家,某种意义上说,高以泽还算是他的表弟。俩兄弟同一个女人,如果一直这么牵扯下去必然会成为外界的笑柄。 但是这段时间阮怜惜一直躲着他,他听说阮怜惜选择了美国那边的大学后,心中也有数了,可他是那么的爱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撇清了,他心有不甘。 他约她,是想说清楚,只想说清楚而已。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会失去控制。 当沈博文听到阮怜惜亲口告诉他,她最终的选择还是高以泽时,他当即就有些崩溃了。 阮怜惜走后,沈博文一个人在自己租住的公寓楼里喝闷酒,当喝的酩酊大醉时,鬼使神差的拨通了阮怜惜的电话。阮怜惜生怕沈博文出了什么事,又打了出租找了回去。 阮怜惜有沈博文家的钥匙,直接开了房门,入眼的便是沈博文跟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沈博文醉的不轻,当阮怜惜千辛万苦的将沈博文架到床上之时,沈博文突然就跟活了过来似的,一个翻身就将阮怜惜给压在了床上。 沈博文热烈又深情的吻着阮怜惜,后者或许被吓到了,竟失去了反应。 俩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这次尤其的激烈,尤其的缠绵且动情。 直到俩人喘息着脱光了彼此,就在那试探性的最后一刻,阮怜惜因为疼痛骤然回神,猛的朝沈博文的肩头咬了一口。 沈博文吃痛,酒彻底醒了。 阮怜惜匆忙的穿好衣服,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招了辆出租车,窝在座位的一角,久久不能平静,她无法理解,醉酒的是明明是沈博文,而她滴酒未沾怎么就失去了理智? 她动了动腿,感觉那里有异样的潮湿,阮怜惜羞愧的无地自容,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的确是动情了。 ** 管震来找楚寻之时,也带来了让楚寻震惊不已的消息。 欧阳经语的爸爸因为从自家的别墅意外坠落去世了。 楚寻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她为了经语上次失约的事虽然因为担心她打过电话去她家里,但那边的态度非常不友好,却也告诉她经语安然无恙的在家里。 楚寻一直打经语手机打不通,心里还小小的失落过,她以前被朋友抛弃背叛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她恢复的很快,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顺其自然吧。 “那经语现在还好吗?”楚寻焦急的拉着管震的手追问道。 “现在欧阳家为了争财产都闹翻了天,吵的那叫个天翻地覆,经语估计不好也不坏吧,反正她在她那个家也就是个透明存在,不过亲爸死了,又没有亲妈,剩下那几个后妈姐妹们也个个如狼似虎……还有高以泽那混小子也在这时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灭绝人性……” “啊?怎么又扯到死小鬼身上了?” “他啊!简直就是天生的吸血鬼商人的料!欧阳家突发巨变,又没个当家的主持大局,这时候像咱们这些普通人肯定要鞠一把同情泪吧?可你知道高以泽那家伙干了什么?他趁机吞并侵占欧阳家的市场,掠夺客源,我听说他现在都在跟欧阳家的那些寡妇谈上股份转让协议了。” “真是够无耻,阴险的呀……” 俩人正在感慨高以泽的无耻阴险,丧尽天良,突然佣人高喊了声,“大少爷,您回来啦!” 于是俩人齐齐回头,便看到高以泽一脸不悦的站在俩人身后,正冷眼看着他们。 “这时候怎么就回来了啊,”楚寻心虚的小声嘀咕了句。 管震耸了耸肩,做了个自我了断的鬼脸,引得楚寻闷笑出声。 高以泽直接选择无视那俩人,直接向二楼走去,在经过俩人身侧时,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然后在管震与楚寻好奇的眼神中,直接扔到了楚寻的怀里,再扣上公文包,做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高以泽看了眼楚寻讽刺般的冷嗤了声。 楚寻尚未及反应,高以泽已经转身走了。 “《冷酷王子的傲娇甜妻》?这什么呀?”管震突然大呼小叫道。 楚寻神经猛的一跳,遮掩道:“那死小鬼怎么那么变态,没事给我这种书干嘛?” “你是说这书是他的?” “啊!”楚寻无比肯定。 “这小子不会有那方面倾向吧,怎么喜欢上这种的小说了!” 端看高以泽的背影仍旧是腰杆笔挺的一步一阶的走着,可细瞧那握在扶手处的右手,嗬,青筋都出来啦!   ☆、第32章 补习&交易 酷暑八月,阮怜惜去了美国,准备迎战美国那边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 阮怜惜各方面优秀,雅思更是早早就考过了,正可谓是胜券在握,她辞别了高家父母,经韩宛若在中间说项,得到了高以泽的同意,暂且住在他那边的公寓。 高以泽按照课业安排在奶奶身边学习实践了一年后,预备在九月份回美国继续攻读研究生课程。 楚寻胳膊扭不过大腿,最终妥协选择上了补习班,准备复读一年再考大学。不过,这期间少不了韩宛若的挖苦讽刺,高宗翰的循循善诱,管震的加油鼓劲,欧阳经语权衡利弊后的真诚劝说,甚至就连高以泽也冷言冷语说了几句虽然逆耳却中肯无比的话。 楚寻在高家继续不好不坏的待着,为了所谓的将来,前程。 后来楚寻发现,只要忘记自己是韩宛若的亲生女儿,而将自己想象成无父无母的孤女,投奔了大富大贵的远房亲戚,那这日子就顺心多了。 ** 楚寻来到中心花园小区2幢2812号房间时,尚未按门铃,房门已经被她不小心推开了,楚寻暗自吐了吐舌头,鬼鬼祟祟的猫了进去。 一串钢琴音符骤然划过,有道声音不悦的响起,“你又迟到了。” 楚寻脊背一正,笑嘻嘻的将书包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卷了袖子就大刺刺的坐到那人身旁,一双带着汗渍的爪子尚未触到琴键,就被高以泽敏捷的挡了回去,“去洗手。” 楚寻做惊恐状,而后快速的起身,直冲卫生间,半道上又似想到什么,折身跑回来从书包里抽了本书,重新栽进了厕所,“刚才就有点急了,你不说都差点忘了,等我一会啊,大号!” 高以泽无语的蹙了蹙眉头。 半小时后,高以泽不耐烦的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在里面生孩子吗?” “我去!我自攻自受啊?”楚寻手中捧着一本书,开了门。 高以泽劈手夺了过去,眼皮子一掀,“这是……小说?” 楚寻抢回书,藏在身后,转移话题道:“不是说要我弹琴给你听吗?快点快点,时间不早了,你待会还要教我功课。” 楚寻还未蹿出去,就被高以泽捏住后衣领又给提溜了回来,“滚回去洗手!” 楚寻擦净手后,悠扬的钢琴曲已然奏起。 俩人间非常有默契,当高以泽的那半段将将终了,楚寻葱白修长的手指已然落在琴键上,无停顿衔接,配合的天衣无缝。 高以泽安静的听着琴曲,目光不经意的一偏,看到楚寻方才看的小说就放在她身侧另一边的坐垫上。 高以泽眉头一挑,瞄了眼楚寻,看她正沉醉在音乐中浑然忘我,遂不动声色的长臂绕过她的腰部,将那书给捞了过来。 “叔侄一窝钻?”高以泽用眼角余光古怪的睨了眼楚寻,快速的翻看了简介。 高以泽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所以当楚寻一曲终了,高以泽已经扫到了男主角们第一次高】潮戏。 “你来弹吧,”楚寻转过身。 “哇!你怎么这么变态啊?连男同志文都看!”楚寻指着他大叫出声。 高以泽表情一变,听这语气怎么还贼喊捉贼了? “这书是你的!” “不是,”楚寻摇了摇头。 “睁眼说瞎话!”高以泽无比正经的瞪着她。 “本来就不是啊,是管震拿给我的。”楚寻神秘兮兮的凑近他,对着他挤了挤眼。 高以泽有那么一刻自认为心领神会了,甚至还因为这句话心底窃笑了。 “管震说啊,你一定喜欢这种书,我说不可能,他就让我拿来试探试探你,没想到……果然是这样啊!哈哈哈……”楚寻说到最后竟然击掌大笑,笑弯了腰,笑的肚子都有些疼了。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高以泽说:“今天琴就弹到这吧,我给你补课。” 高以泽与楚寻之间有交易,楚寻每天给高以泽弹半个小时的钢琴,高以泽给楚寻补一个小时的课,以此类推。 关于给楚寻补课这事,还是高宗翰提出来的,不过那天吃晚饭的时候,高宗翰也就随便那么一说,他了解儿子的性格,自然不好勉强。 可谁料第二天晚上,当楚寻下晚自习回来,高以泽竟敲开了她的房门,主动跟她谈了这笔交易。 楚寻懒洋洋的看着他,“上次我不是说过要将你弹一半的曲子弹给你听吗?你不是生气不答应么。” 高以泽面色一黑,怎么又提上次的事! 上次那是因为楚寻莫名其妙发疯亲了他一口,想以此为补偿。高以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自然不可能答应。可这次不一样,他是用给她补课的方式跟她做交易。 高以泽喜欢交易,这样谁也不欠谁,心安理得。 楚寻受了经语的鼓励,决心要做用功读书的好学生,而经语不知为何一再在她耳边夸高以泽各种好,听的多了,楚寻虽然谈不上对高以泽有好感,但也真心佩服起他了。 会读书的孩子多让人羡慕啊,是吧! 俩人各取所需,便成功的达成了协议。 只不过楚寻因为楚汉生暴毙在演奏会现场的缘故,一直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弹琴,高以泽无奈,只能将母亲的钢琴又搬到了自己在外面的高级公寓。 这套房子是奶奶送给他的,除了让家政阿姨定期来打扫外,他极少住这里。 他非常讨厌一个人的生活,但他冷硬的气质又常常让人产生错觉,以为他就喜欢一个人待着。 俩个小时的补课,楚寻的脑壳都快被高以泽敲破了。 楚寻忍的辛苦,每次挨一记,都会憋屈又崇拜的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道,“我忍,我忍,我忍辱负重,我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等我上了大学就好了,上了大学就好了。啊,为什么我这么笨,你就这么聪明?” 高以泽静默不语,其实他发现楚寻并不笨,只是基础太差了而已,差的就连梯形面积公式都不知道。 但是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因为他喜欢听她每次做错题大骂自己是“笨蛋”的样子。 **   ☆、第33章 游泳风波 楚寻拎着一个塑料袋上了二楼卧室,里面装的是几套不同尺码的泳衣,那是韩宛若刚才给她的。 昨天晚上管震约她今天下午游泳,楚寻张口就回绝了,恰好被韩宛若听到。韩宛若是一门心思的希望楚寻跟管震能有个将来,当然是极力撮合俩人在一起玩耍。于是,今儿一早就去了大商场给楚寻挑了几套泳衣。 在韩宛若眼里,楚寻除了长的好看外,身上没有丁点的优点。管震能看上楚寻也仅是因为她长的好。 女人要擅于将自己的优点最大化,既然楚寻除了长的好其他一无是处,那韩宛若也只有在楚寻的皮相上费心思了。 很多女人,当她们精心雕琢过或者穿上合适的衣服都是美艳如花,婀娜多姿的。那若想验证她们是否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绝佳的方式便是让她们穿上泳装。 美人沐浴,出水芙蓉,不施粉黛,纯净自然,那单薄贴身的衣料,足可以将女人的优缺点暴露无疑。 是男人都爱看女人穿泳衣,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不可否认,在这样一个以貌取人的年代,女人的容貌当真是女人手里极其重要的筹码。 韩宛若想的比较多,所以在给楚寻挑选泳衣方面也非常的用心。 楚寻不知道韩宛若的小九九,心中默默感慨自从阮怜惜走后,韩宛若倒是对她好了许多。 首先是住的地方,楚寻已经从以前的小杂物室收拾出来的卧室搬出来了,搬进了真正有盥洗室,有隔间的大房间。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韩宛若也没怎么骂她了,甚至,就连她因为没有泳衣出去玩儿,韩宛若都早早的去大商场给她买了。 这样的待遇以前只有阮怜惜、小皓他们有,她算哪根葱哪根蒜,当然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韩宛若待楚寻好,楚寻虽然有点儿接受不良,但楚寻并不是个多心眼的姑娘,她虽然感到别扭,但也没那么不识好歹。虽然嘴上没说,但楚寻在面对韩宛若时,原本的利刺也少了许多。 ** 楚寻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兴奋上了二楼,她从来没游过泳,当然,也从来没人带她出去玩过,她过去的十几年,除了练习钢琴,就是听有精神分裂症的奶奶不停的唠叨,要不就是活在表姑一家的算计,周围邻里间的不友好中,根本没有时间娱乐,甚至连陪她一起玩的人都没有。 楚寻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卧室,而后跳上床,将泳衣抖了出来。 因为太过兴奋,甚至都没察觉到镂空的隔间另一边的书桌上,趴着一个人。 楚寻快速的脱掉衬衫七分裤,而后快乐的断断续续的哼唱着,“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鱼,我要游游游向汪洋大海……” 本来因为等待楚寻太过无聊而睡着的高以泽在听到响动后,皱了眉头,他睁开眼的同时正要训斥她没有时间概念,陡然愣住了。 虽然楚寻是背对着他,可楚寻将胸衣解开的瞬间,从背面看到的弹跳弧度还很狠狠的刺激了他的感官神经。 高以泽惊愕不已,当机立断选择继续闭眼装睡。 他就不理解了,他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显眼的趴在她的写字台上,她怎么就没发现?还是说,她误以为自己睡着了?若是这样的话,那这姐们也太无畏无惧了吧。 因为楚寻不愿意跟韩宛若去店里,所以韩宛若给楚寻挑的几种款式的泳衣,都拿了大小号。 每个女孩子都喜欢漂亮衣服,即使是不能穿出去的,都愿意在家里试穿、臭美。那些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新衣服的姑娘,要么是囊中羞涩,要么就是虚伪。 楚寻开心的试穿着不同款式的泳衣,穿好后,便长胳膊长腿的趴在床上,幻想自己在游泳。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大约有半个小时,高以泽终于不耐烦,冷冷的出声,“你好了没?” 楚寻此时正穿着泳衣站在椅子往床上跳,幻想自己是跳水运动员。高以泽突然那么说了句,吓的楚寻一跟头栽到床上,尖叫出声。 “二小姐,你怎么了?”紧接着房门被拍响。 高以泽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捂住楚寻的嘴,紧张的怒瞪着她。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佣人急切的扬高了声音。 楚寻与高以泽对视了一眼,俩人已然心领神会。 高以泽放开手,楚寻朝着房门的方向喊了声,“没事,刚才不小心滑倒了。没关系!” “哦,那就好,二小姐,夫人问你试好了没?她说型号不对的还要送还到店里。” 楚寻应声后,佣人便离开了。 高以泽竖着耳朵,待二楼的走廊上没有脚步声后,才深深的呼了口气。 “你要死啊!”楚寻朝着高以泽的胸口踹了一脚。 高以泽被踹的闷哼一声,刚想发火,才惊觉俩人姿势暧昧不雅,遂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你这臭小鬼,年纪不大,怎么倒学会耍流氓了?洋墨水喝多了连五讲四美三热爱都忘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高以泽偏过身子,耳根却在同时渐渐红了起来。 “你看你,脸都红了,做贼心虚了吧?” 高以泽的确有些心虚了,但越是这样,他越要面子啊。 “我都说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寻虽然不喜欢高以泽少年老成的性子,但也相信他是有礼貌懂规矩的乖小孩,不会故意偷看自己。但她此时就想逗逗他玩儿,遂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姐姐换衣服都偷看,你小子思想真不纯洁,回头我一定要告诉你爸,让他揍你!” 高以泽眸色一深,怒了,某种程度上,他一本正经的根本开不起玩笑。 “你只管说出去好了,看旁人到底信你还是信我?我一个大活人在你屋里睡觉,房间就这么点大,你要说你没看见我,看说出去到底谁信?我才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在我面前换衣服,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真是个心机深沉,不知羞耻的女人。” 楚寻面上一白,表情在一瞬间凝固。 高以泽一愣,下一秒楚寻骤然疯癫般的爆发了,“滚!你给我滚出去!” 高以泽被楚寻以极其轰动的方式从屋内撵了出去,房门“嘭”的一声被再次关上。 韩宛若也惊吓到了,慌慌张张的跑上楼,看到高以泽皱着眉头站在楚寻的门外,忍不住关心的问道:“阿泽,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让阿寻下午在家温习功课,她想出去游泳,所以我训斥了她几句,话说的有些重了。”高以泽一如既往,不咸不淡的解释道。 “所以,她就发疯了?”韩宛若的表情已经明显的偏袒上了高以泽。 高以泽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韩宛若皱了眉,敲了敲房门,“楚寻,阿泽也是为了你好,你发什么疯啊?你今天下午不想学习,好好和阿泽说就好了,你这孩子怎么总拿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小白眼狼!” “姑姑,”高以泽打断韩宛若,别扭的解释:“不管阿寻的事,是我太强势了,没有尊重她的意见。” 韩宛若一愣,高以泽会帮人说好话,真是太少见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房间内,楚寻又怒吼出声。 韩宛若正想发脾气,却被高以泽拦住,高以泽让围在楼上的佣人都散了后,心思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写字台旁,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他承认,刚才他的确是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了。 明明是他不好在先,可家里人却都偏帮着他,一直认定自己寄人篱下的阿寻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要不要道歉呢?高以泽默默的想 ** 一直到中午吃饭,楚寻才下的楼,匆匆吃过后,又跑回了房间。高以泽根本找不到机会和楚寻说话。 俩人就这样僵着,谁也没理谁。 倒是小皓因为听说了楚寻要去游泳的事,缠着楚寻要她带自己一起去玩水。 韩宛若以为管震只约了楚寻,俩人这是去约会,自然不允许小皓当电灯泡了,所以拦住了小皓,让他别烦姐姐。 高以泽在客厅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用平板电脑搜索财经新闻之时,韩宛若正在整理她给楚寻买的泳衣,她一边叠,一边啧啧道:“这孩子身材这么好,我都没看出来,这孩子的外形真是随了我,呵呵……小金?你将这三套泳衣都送上去给小姐,告诉她合身就留着换着穿。还有这几套你替我退了,告诉老板娘,这些型号小了,顺便将账给结了。” 小皓蹲在地板上玩玩具,听到妈妈的话后,一咕噜站起来,抢着要将泳衣送上去给姐姐。 韩宛若避开了他,将泳衣隔空递给小金,面带笑容的训斥着小皓,“我的小宝贝,又想找借口让姐姐带你去游泳是不是?我告诉你了,姐姐啊,这是和管震哥哥约会呢,你一个小孩子不能捣乱。” “可凭什么管震哥哥就能和姐姐一起,我就不可以?明明我和姐姐才更亲一些啊。”小皓不满的撅了撅嘴。 韩宛若笑而不语。 小皓又往韩宛若身边挤,就跟牙疼似的,哼哼唧唧道:“妈妈……我要游泳。” 韩宛若哄骗道:“等妈妈有空了就陪你好不好。” ** 下午三点管震给楚寻打了电话,问她是他来接她还是她自己过去,楚寻因为上午那事心情不痛快,本来都准备不去了。可一想到高以泽今天不上班。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影响心情,还不如去看看朋友们,最后还是兴致不高的答应了。 楚寻出门的时候,高以泽还是跟老僧入定似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脑。 韩宛若和太太们打麻将去了,不在家。 小皓跟楚寻道别时,楚寻看向小皓的同时,高以泽也抬起了头,俩人目光相触,楚寻快速的垂了眼帘,仍旧不理他。 楚寻刚走,高以泽愣神了好一会,如果刚才他没看错的话,楚寻的眼圈是红的? 难道她哭了?高以泽心里泛起古怪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他上午的那些混话? 他想了想突然招了招一旁正无精打采看着电视的小皓。 “小皓,带上你的泳裤,泳帽,我带你去游泳。” “哦!耶!耶!耶!”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会存稿,会努力保持日更,直至结束,大家放心。   ☆、第三十四章 不知羞耻的女人! 那是楚寻小时候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奶奶得了精神分裂症后,常常挂在嘴边,骂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亲生母亲韩宛若。奶奶疯的厉害之时,甚至还将她当做韩宛若追打谩骂过。 如果撩起她后脑勺的头发可以发现,她的头皮有一块疤,便是那时奶奶意识不清之时用碗砸出来的。 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因为有个名声不好的母亲,所以楚寻一直被邻里同学看不起,甚至因为她拒绝爱慕她的男生求爱,都要被骂做虚伪,不知羞耻的女孩。 靠!这是什么世道! “本来因为那小子从小没有妈还挺同情他的,现在看来,天下间的男生都一样,心眼坏!嘴贱!往后还是不要打交道了。”楚寻靠在公交车上,默默的想着心事。 到了约定地点,下了公车后,管震已经在水上乐园门口等了许久。 “他们都已经进去了!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杀到你家去了。” “本来是想不来了,可是在家里又不想见到那死小鬼!” “小皓又招你烦了?” “不是他,哎,你是不是姓管,就非要东管西管?” 俩人吵吵闹闹着进了水上乐园,楚寻进去朝管震那帮已经泡在泳池里的朋友们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欧阳经语,遂疑惑道:“经语呢?怎么没见到经语?” 管震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都好多天没见到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现在乱的就跟一锅粥似的,根本联系不上她。” “哎,你这个人,你是说了经语要来,我才答应过来的。她不来,我来这做什么?” 楚寻作势要走,管震急急忙忙将她给拦住,“来都来了,给点面子行不行啊?反正一起来的都是我的好哥们和他们的女朋友,又不是外人!。” 俩人站在泳池边僵持了会,水中的青年男女笑闹着,有的玩笑着还喊上了“嫂子”。 楚寻虽然性格古怪,脾气又不好,但也没那么不近人情,顾及到管震的面子,她想了想妥协道:“算了,下次不可以骗我了。还有,你要和那些人说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嫂子,大家都是学生,现在就扯上姐夫嫂子了是不是有点太早,太不负责任了,太没意思了!” 楚寻正与管震没好气的说话,突然大腿被人撞了下,只见小皓兴奋的抱住她的腿,惊喜的喊道:“姐姐!” 楚寻讶然,蹲□子看着小皓说道:“你一个人来的?万一丢了怎么办?小鬼!” “不是,是哥哥带我来的。”小皓伸长胳膊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不远处的休息区,高以泽躺在舒适的躺椅上,头顶上罩着巨大的遮阳伞,他带着墨镜,喝着冷饮,身着短马裤,白衬衫,气质卓然, “哎呦,这小子以为自己来晒沙滩浴来了?既然来了水上乐园就应该换上泳裤,大家一起玩个痛快嘛,”管震不满的嘟囔着,同时也走了过去。 “姐姐,我有好多气球要吹,你帮帮我好不好?”小皓央着楚寻缠道。 楚寻到高家一年有余,虽然仍旧与高家人亲近不起来,但相较于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好上太多了。 小皓这般缠着她,她也没多说什么,也就随他走到了高以泽休息的那片地方。 管震拉了高以泽几下,后者懒洋洋的没起身,管震就不想管他了,转过身说道:“走,阿寻,咱们去玩,不管他!换衣服的地方在那里,我和你一起过去!” 楚寻还未说话,高以泽倒先开口了,“她在帮小皓吹气球,你先走吧。” 楚寻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仍了一把到高以泽的怀里,“吹!” 管震抓了一个在手里,刚吹了没几口,泳池那边有人朝他招了招手,“过来!玩游戏,差一个人!” 管震为了等楚寻,早就热的满身大汗,此时见到水恨不得一头栽下去,朋友这一喊更是心痒难耐。 “你先去,我待会就过去。”楚寻朝管震说了句。 管震听楚寻这么一说,兴奋得不得了,屁股一抬就跑了。 高以泽看着管震跑远的背影,一边翻着杂志,一边慢悠悠的说:“你这小男朋看样子也不是特别在乎你嘛。” 楚寻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大约一刻钟后,楚寻吹的腮帮子都酸了,才皱着脸问了小皓,“小皓,你到底要吹多少气球?这些够了吗?” 小皓“噢”了声,转而看向高以泽,“哥哥,够了吗?” 高以泽懒洋洋的看了眼那堆气球,“差不多了吧。” 楚寻大眼一睁,有些没回过味,“这气球是你要的?” 高以泽继续翻了翻杂志,轻轻的“嗯”了声。 楚寻张了张嘴顿了好几秒,才气急败坏道:“我真是疯了!” 楚寻气呼呼的拎起刚才放在一边的塑料袋子就走。 小皓看着楚寻的背影,忧愁的看向高以泽,“哥哥,姐姐生气了耶。” “不用管她。” “那你答应帮我将游戏打通关的事?” “嗯。” ** 楚寻从更衣室出来,气的差点抓狂,她真是背到了家,方才穿泳衣的时候才发现泳衣的带子断了。 不是今天才买的吗?不是说高级货吗?怎么说断就断了,这叫什么事儿! 她正在生闷气,高以泽慢悠悠的端了杯饮料,状似无意的从她身旁经过。 高以泽看向别处,“怎么不去游泳?” “你不也没去?” 高以泽懒洋洋的说:“我不会。” “不会你还来?” “难道你会?” 楚寻偏过头,实在不想和他沟通。 “给!” “什么?” 楚寻看了看他手里的西瓜汁,因为实在渴的厉害,也没僵持许久,就接了过去。 “要不要过去坐坐?”高以泽眼珠子斜了斜,方向直指他之前待的休息区。 楚寻想了想,也就那么几秒,高以泽也不多劝,掉头就往回走。 “等等,”楚寻扁了扁嘴,既然泳衣都已经坏了,她一个人傻站在泳池旁也太奇怪了。 高以泽继续躺在躺椅上看杂志,楚寻靠在他旁边的位置睁着大眼珠子看头顶的伞。 不时有身着泳装的俊男美女从俩人身边走过,有些美女看样子是很想找高以泽搭讪的,但瞄到一旁的楚寻还是讪讪的离开了。 楚寻待了会,突然很有想法的说道:“哎,我说你陪小皓来游泳是假,看泳装美女是真吧?你怎么就那么变态呢?” 高以泽没理她。 楚寻待的有些无聊了,刚刚站起身,正准备伸个懒腰,高以泽从杂志中抬起头,“哎,你别走。” “为什么呀?”虽然她并没打算要走。 “你走了谁给我挡桃花?你乖乖坐我旁边,我这也清静些。”高以泽理所当然的回了句。 楚寻反应了会才明白过来,不高兴的俯□子看向他,“你这家伙是将我当挡箭牌来啦?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又请我喝饮料,又请我在这休息的。” 正在此时,管震跑了过来,“阿寻,你怎么还没换泳衣啊?都等着你过去玩呢!” 楚寻为难的解释道:“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泳衣带子断了。” 管震想了想说道:“你等等,我去给你问问她们有没有多余的泳衣借你一套。” 管震说完就跑开了,楚寻喊了好几声没喊住。 这时,高以泽淡淡的开口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那边的服务台就有的卖。”说完后,他顿了顿又道:“看在咱们好歹是一家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别换泳衣了,难看!你穿泳衣太难看了。” 后来虽然管震借来了同伴备用的泳衣,可楚寻说什么也不换上了,最后捏了个不太舒服的谎,在躺椅上百无聊奈的躺了一个多钟头,最后竟还睡着了。 众人一直玩到下午六点多,管震是个精力非常旺盛之人,游泳结束后,又邀大家一起吃饭,吃过饭再去唱K。 虽然在泳池旁睡了一下午,但身上燥热,仍旧觉得非常的累,楚寻想继续出去玩的兴致不大。管震还想劝说,高以泽来了句,“你们都是准大学生了,暑假想怎么玩都行,阿寻不行,她还要温习功课。” 这帮人大都是君泽国际的学生,作为校董的高以泽这话一说,刺激到的不仅是楚寻,这其中有好几个学生都默默埋了埋头。 高以泽和楚寻小皓刚走,那几个学生就表示要回家温习功课了,气的管震大骂高以泽扫兴!没劲! 这兄妹三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回家的路上找了家餐馆,吃了点东西。 中间楚寻去了趟洗手间,小皓看到姐姐进了洗手间后,疑惑的看向高以泽,“哥哥,你为什么要弄坏姐姐的泳衣?” 高以泽一顿,而后面不改色道:“不是我。” “我都看见了,在我和姐姐吹气球的时候,你偷偷……” “你姐姐穿泳衣丑,我不能让她丢人现眼。” “不会啊,姐姐腿又长又直,皮肤那么白,肯定比那里所有的姐姐都好看。” “是吗?”高以泽漫不经心的语气,面上似乎并不认同,“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她穿了。女人被男人看了是件吃亏事,你做为她的弟弟是不是应该保护她?” “那哥哥这么做也是在保护姐姐啰?” 高以泽挑了挑眉,轻声道:“不是。” 此时,楚寻上完洗手间回来,听到这兄弟俩在说话,便随口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投机。” “哦,”小皓自作聪明的抢答,“哥哥说,下次带我到深水区教我游泳。” “游泳?他会游泳吗?”楚寻嗤笑了声。 “哥哥小的时候就参加过全国性的游泳比赛,少年组冠军!”小皓兴奋又骄傲的说道。 楚寻听完后,没吭声,而是白了高以泽一眼。 高以泽装没看见,继续吃东西,过了会,慢悠悠的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就是蠢,说什么都信。”   ☆、第三十五章 九月六日,机场 高以泽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向机场的入口看去,眸中藏着一丝丝的失望。 “阿泽,你在等什么人吗?”韩宛若不解的看向他。 按照原定计划高以泽今日返回美国继续读研。 他是个独立惯的人,十多岁便一个人赴美求学,除了刚开始几次一大家子都去送他,后来便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来来回回。 高老太太虽然千万分的疼爱这个孙子,但对他的教育却异常的严苛。用老太太的话说,她就是当年太惯着宝贝儿子高宗翰了,以致于他性格软弱,容易感情用事,做事没主见,难当大任。 高宗翰在前妻君涟故去之后,毅然娶了抛夫弃女的韩宛若,这更是让老太太对他失望透顶。 资质平庸的儿子,光有心眼却无半分才能的儿媳妇,老太太是如何都不放心将高家庞大的家业交到这俩人手里。 所以这些年来,老太太除了将精力放在公司上就是费尽心思的调教孙子高以泽。 所幸高以泽天资聪颖,在经商方面极有天赋。高老太太老怀安慰的同时,也对孙子的未来有了更大的期待。 她希望宏泰集团在高以泽手里能走向辉煌,甚至鼎盛。 不过在她完完全全的将公司交到孙子手里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给孙子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孩儿成家立业。 阮怜惜,高老太太早就注意过,但是因为她和韩宛若是干母女关系,不用调查,老太太已经失去了兴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韩宛若会为了昔日情人抛夫弃女,致使前夫一家家破人亡,足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感情淡漠之人。 高家人虽然面上感情寡淡,但高老太心里清楚,高以泽随了她,都是外冷内热之人,经不起折腾。 当年若是韩宛若肯再坚持一段时间,兴许她就同意了她与高宗翰在一起的事。但是最后她放弃了,遇到困难就如此轻易放弃的人,又怎配做她高家的儿媳妇? 言归正传,高以泽回头看了眼韩宛若。 昨天韩宛若在饭桌上说:“明天下午三点阿泽的飞机,你们都跟我一起去送送他。” 当时一起吃饭的有高宗翰、楚寻,以及小皓。 韩宛若这么说的时候,高宗翰非常抱歉的看向高以泽,解释说明天下午两点半有一场重要的股东大会,要求全公司的高管必须参加。 高以泽知道这事,那天他定飞机票的时候,奶奶还特意问了他航班,听他说了时间后,奶奶犹豫了一会甚至还问他能不能改时间,这样她也能去送送他。 高老太严于律己,公私分明,不会轻易为了私事更改公司原定的计划。而高以泽则是习惯了独来独往,虽然这一去又是半年甚至一年,但高以泽并不觉得有人送或者没人送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这一次,韩宛若说要全家人一起送他,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他没有细想自己这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只是方才当他离开家里的时候,他没有看到楚寻,只有韩宛若与小皓陪着他上了汽车,他突然就生出了那么几丝不愉快的情绪。 好歹大家也相处了一年,尤其这最后的一段时间,不是耍的挺愉快的?怎么他这都要走了,还是不短的时间,她居然连送一送,都懒得过来,甚至还玩起了失踪! 难不成又找她的小男朋友玩去了? 哼! 高以泽最后看了眼入口处,转过身的同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接了电话,张口就道:“你跑哪去了?” 楚寻听那边自来熟的语气,愣了愣,说道:“是我,我是阿寻。” “我知道是你。” “你怎么知道?”楚寻显然已经忘记了正事。 “有事就说没事就挂了,我要登机了。” “等等,等等,你先别急着走,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都你这儿了,你能不能晚上吃些时候再走?我这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求你帮忙……” ** 高以泽找到楚寻的时候,她和欧阳经语俩人都坐在中心花园小区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 经语低着头,她的身旁还放着几个大箱子,而楚寻则站在她的旁边,一直喋喋不休,看样子应该是在开导她。 “你这是在小区门口摆摊讨饭吗?怎么不进去?”高以泽没好气的站在楚寻面前。 半个小时前,楚寻吞吞吐吐的说有事要求他。高以泽觉得楚寻都用到“求”字了,定然大事不妙,也没细问,掉头就走。 上了车,问了地址,这才想起来问个缘由。 原来欧阳家自当家的去世后,一直处于混战中,争吵,打骂,全都是为了争家产。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八月底,性格内向,怯懦,又没有后台仰仗的欧阳经语第一个被扫地出门。 经语在外面晃荡了几天,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上了楚寻。 楚寻听了经语的遭遇后,大为恼火,卷了袖子就要为她冲锋陷阵,最后还是被经语死拽硬拉给拦住了。 俩个姑娘坐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楚寻因为被韩宛若管的严,全身上下所有的现钱凑在一起也就五十块,根本帮不了经语。 而经语的大学已经开学两天了,楚寻无奈之下,只得找了被她嘲讽为全身挂满人民币的高以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九点多才开始更新,本来答应两章,结果只更了一章,字数还不多。 明天休息在家,为了弥补,明天更三章补偿大家。走起!   ☆、第36章 无家可归的经语 “走吧,”高以泽眸色平静的扫过俩人。 楚寻见高以泽转过身直接朝小区门口走去,那小腰板儿挺的笔直笔直的,她又看向经语脚边杵着的几个大箱子,下意识的喊道:“高以泽,过来帮个忙!” 高以泽转身,挑高了半边眉毛,“你火急火燎的将我喊过来,就是为了帮忙这个?” 一旁的经语神色尴尬,她局促的看了眼高以泽又拉了拉楚寻,“我自己可以,你别,你别……” 欧阳经语说话间,已然动手背起书包,又拎起旁边的箱子。 “你别拿这么多啊,我帮你,”楚寻急忙弯□子帮忙。 高以泽斜了斜眼睛,不为所动,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去。 经语总共带了三个行李箱,一个书包,还有一个大的手提包。 经语平时没什么爱好,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各种各样的杂书都看。所以那三个行李箱内装的都是书。 因为书本重的缘故,三个行李箱,有两个都坏了,一个推拉杆坏了,一个是箱底的轱辘掉了。 俩人方才过来之时,也是请了师傅帮忙,才将行李箱拖拽到中心花园的小区门口。如今就剩俩小姑娘拖拽这些行李,就显得尤其的费力了。 楚寻主动揽下那俩个坏掉的箱子,沉了一口气,双臂绷的紧紧的,才勉强将箱子提起。而后当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弓着身子远远跟在高以泽身后。 经语背着书包,一手提着装了一些衣服和鞋子的手提包,另一只手拉着尚未坏掉的行李箱。她急切的快步走到楚寻身旁,“你快放下,你快放下,咱俩换换,喏,你提这个包,这个箱子给我。” “哎呀,算了吧,就你跟个小鸡仔似的,别逞强了!”楚寻避开经语,咬了咬牙,吃力的走着,“你看这个箱子虽然坏了栏杆,但轱辘没坏,我推着它走,也不费什么力。” 她刚说完这话,俩人就转到了一条小径上,鹅暖石铺成的小路,周边的绿化做的极好,绿树丛荫,芳香四溢。 楚寻之前过来时,极喜这条小道,说是有种走乡间小道的美妙感觉,可这会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美女,要不要帮忙啊?”此时有俩个年轻人嬉闹着从后面走了过来。 经语让了让没说话,她是个极易害羞的女孩,除了打工时奔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可以说上几句公事公办的话,平时根本不和陌生人多说一句。 楚寻一只手叉在腰部,正皱着眉头看着那条不平的小道喘粗气。她尚未回话,那俩个小年轻已然上前几步,一人一个将行李箱提了起来。 “哇!好重!装了什么东西啊?” “走吧,美女,你家住在几号?” “……”楚寻一愣。 “美女,我见过你,你前段时间常来这。你电话号码多少?认识认识啊,我叫王强。” “哦,我啊,楚寻。”楚寻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也暴躁了点,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没有心眼的姑娘。 “你是新搬来的?我也住这。我在香南大学读书,今年刚大一。” “哦,”楚寻笑着应了,指向经语,“她也是今年刚考上大学,不过她的大学是中州财经大学。” “真的啊!我表哥也在中州那边读书,大三了,他这次回来有事,准备明天就回去。这位同学,你们大学什么时候新生报到?要不,你给我表哥你的联系方式,往后你去了那,有什么需要的,他可以帮你。我表哥人非常热情……” “怎么这么慢?”高以泽冷冷的,略带不悦的,超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横插进了俩人的对话。 几人皆是一愣。 高以泽微蹙着眉头,几步走到几人跟前。 他虽然面相稚嫩青涩,可气质清贵,身架不小,他走到那俩青年面前,足足比那俩人高出大半个头。 高以泽二话不说接过俩男生手里的箱子,看也不看楚寻等人,转过身就走。 那态度,那表情,就跟谁欠了他似的。 俩男生莫名其妙,楚寻尴尬的笑了笑,“他是我弟弟,平时惯的太厉害了,有些没礼貌,谢谢你们啦,真的非常感激。” 高以泽走在前头的身形陡然一僵,欧阳经语心思细腻,即便高以泽那细微的反应,经语也心有灵犀般,她扯了扯楚寻的袖子,“好了,走吧。” 那名唤王强的男生,有些不甘心,跟着走了几步,“阿寻,你留个号码呗,往后常联系,没事约你出来玩。” “我啊……”楚寻刚开口,就被高以泽生生打断了,“楚寻,我时间很紧,没空等你。” 楚寻不敢再废话,对着那俩人摆了摆手,“下次碰到再聊,总之谢谢啦。” 楚寻跑到电梯口时,高以泽正按关门键,楚寻一急,猛的冲了进去,因为速度又快又猛,还被电梯夹了下。高以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电梯夹伤人的新闻没看过?” “那你为什么还不等我?”楚寻抱怨了句。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别人帮你是理所当然,连谢都不用谢!” “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这个世界就因为多了像你这样的人,所以人与人之间才越来越冷漠。” “哼,我怎么没发现你对家里人有多么热情。” 高以泽毒舌惯了,与人争辩更是寸步不让,还尽捡人痛处戳。 “……”楚寻因为那句“家里人”沉默了。 她陡然的安静让本就狭小的电梯,显得更加的幽闭沉闷。 经语站在俩人身后,大气都不敢出,惴惴不安偷偷瞄着俩人的后背。 好不容易,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楚寻本能的伸出手,去拎放在高以泽身边的箱子,而高以泽却先一秒拎住。不其然的,楚寻的手就这么握住了高以泽冰凉修长的手指。 高以泽一顿,楚寻惊的连忙松开,心情颇为不爽的转而去拿其他东西。 就这么一会,她已经开始有点后悔找高以泽帮忙了。 唉,若不是因为管震喜欢自己,楚寻怕跟他牵扯不清,她一定第一时间找管震帮忙。对于一个喜欢你的男生,你一边拒绝着他,一边又享受着他对你无条件的好,这样怎么说都有点不道德吧? 而楚寻来到香市后,认识的人有限,现在经语有了麻烦,她能找到人帮忙的,除了管震,最近熟悉点的也就高以泽了。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几人进了屋内后,高以泽弹了弹手上的灰,也不给人喘口气的机会,单刀直入道:“说吧,想我怎么帮你?是通过法律途径帮你打官司争家产?还是找些黑道上的朋友威胁他们私底下解决?” 经语惊的张大了嘴,着急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这么麻烦。” “你小子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楚寻兴奋的拍了下高以泽的肩,拍过后又恍然想起高以泽最恨别人碰他,遂讪讪的收回手,扯了扯嘴角,“经语说不想和那家人撕破脸,对那家人的家产也没有兴趣,她就是想安静的读完大学。所以……我们就想跟你借点钱,够经语读完大学就好,也不是很多,给你算利息,等我们有钱了就还,可不可以?” 经语的一张小脸,几乎在同时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嗯,”高以泽淡淡的应了。 楚寻笑了,她用胳膊拐了拐旁边的经语,“你看,我说的吧,阿泽小鬼就是个外冷内人的好孩子,你跟他说了你的困难,他一定会帮忙。” “咚”高以泽突然出其不意的给了楚寻一个脑嘣儿。 经语吓的脸色一白。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 当天晚上楚寻没有回到高家休息,而是住在外面陪了经语一个晚上。 高以泽回到家里后,高宗翰少不得询问他出了什么事。高以泽轻描淡写的解释道:“没什么,突然想起点事,就去办了。” “那你明天走?明天我有空,我送你。” “不了,我明天还有事,谢谢你爸爸,我上去休息了。” “对了,”韩宛若突然喊住了高以泽,“阿泽,今天怜惜和奶奶都给你打了电话,说你电话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我知道了。” 韩宛若又道:“奶奶的话,估计已经睡了。但是美国那边现在也就上午九、十点钟,要不你给怜惜回一个吧,她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本以为你今天过去,她兴奋的都睡不着,岂料你突然改变了行程,她难免担心你。” 高以泽答应了声,可上楼洗完澡后,实在没心情打这个电话,只将手机充了电,便没管它。 过了会,手机“叮咚”一声。 高以泽翻看了短信,见上面写了篇幅老长的一段话,无非对他今日的帮忙表达感激之情等等,最后署名是欧阳经语。 高以泽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欧阳经语,若说他是太阳般耀眼的存在,那她简直就微小如尘埃。 欧阳经语的妈妈本来是欧阳家公司的女下属,后来被喝醉酒的欧阳亨强、暴。经语妈本就是单亲家庭长大,胆子小,又没有背景,敌不过欧阳家的势力,于是怨恨之下将经语给生了下来,丢到欧阳家要一辈子膈应欧阳亨,而她则一走了之,多少年过去了,一直没有音信,有人说她自杀了,也有人说她令嫁了,版本很多,但一直没有个确切的说法。 在高以泽的印象中,欧阳经语胆小怯懦又自卑,他曾找她说过几次话,但她从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从来都是极小声的答应,不曾说过一句否定的话。 即使你骂她是小傻子,她也会点头称是。 那样一个女孩子…… 高以泽默了默,打了三个字,“不用谢”,正想发过去,想了想,又怕过于敏感的经语心里有负担,遂添了几个字,“你的帐我算在阿寻头上”。 高以泽想,经语与楚寻那么要好,让经语觉得欠自己朋友的总比欠他这个相对陌生的人,要好的多吧。 而另一边,自发完短信后,心脏一直噗嗤噗嗤跳个不停的经语,在听到叮咚一声后,心脏差点直接歇菜。 她紧张的握住手机,手都开始发抖了,这是她第一次给高以泽发短信,手机短信编辑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她走神的时候,一不小心给发出去的。 欧阳经语怔怔的看着短信内容,她笑了笑,为了高以泽的细心,也为了他的善意。 虽然与高以泽接触不多,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高以泽是刻意这么说的,只是为了保护她卑微的自尊心。 “谢谢,”她默默的说道,而后看向身旁早就陷入梦乡的楚寻。 “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补6月16日一更 等作者补完了所欠的章节,再解释前俩天没更新的原因。   ☆、第37章 中州之行 高以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陪同楚寻一起将欧阳经语送到了中州财经大学。 报了名,安顿好经语之后,也快到中午了,高以泽便喊了两人一起吃饭。 六人间的女生宿舍,高以泽自拎着经语的行李进来后,姑娘们在他身上停留的视线就没断过。高以泽虽然一副开启免打扰模式,可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跟楚寻说了声,在楼下等她们后,便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高以泽刚走,宿舍里顷刻间喧闹了起来。 “啊啊啊!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同学,是你男朋友?”女生A兴奋的叫喊了起来。 经语见她看向自己,紧张的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怎么可能!” “哇!那是你男朋友了?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你男朋友是哪个学校的?”这次她的目光又迫切的转向了楚寻。 楚寻一顿,表情古怪,“我和那小子?哈哈哈……” 楚寻这一笑,宿舍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俱都面面相觑。 “哦,我晓得了!你们是兄妹对不对?难怪,我看你俩长的可真像,一个帅呆了,一个美爆了,双胞胎吧?”女生B自作聪明的说道。 她这一说,瞬间得到了其他女孩的纷纷附和。 女生A又大叫了起来,“哎呀,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他们都是大长腿,白皮肤,身材比例超棒!真羡慕俊男美女组合的爸妈,生出的孩子讨了大便宜了。” “你们发现没?他俩的手也好像的,骨节分明,手指可长了。我喜欢死这样的手了,不像我的手又粗又短。”女生C声音柔柔的。 女生D:“手啊,呜呜……真的很漂亮呢!” 女生B:“哎,美女,你哥有女朋友吗?要不你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花痴!”女生A拍了女生B一巴掌。而后兴冲冲的喊道:“介绍给我吧,你哥哥的形象与我梦中情人的样貌完全吻合,我已经对你哥哥一见钟情了!” …… 高以泽在楼下等的不耐烦,因为是女生宿舍门口,来来往往的女生不时的对他投递好奇钦慕的眼神,甚至有年轻的女孩在经过他身旁时刻意提高了音量想吸引他的注意,这让他感到隐隐的烦躁。 该死的楚寻! 高以泽掏出手机,忍耐不住给经语打了个电话。 恰在此时,宿舍内的四个女生围着楚寻与经语一起下了楼。 女生A非常热情,大喊了声,“嗨!帅哥!” 高以泽一怔,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没握稳。 楚寻先他们几步跑到高以泽身前,压低声音道:“经语的同学说,请我们去食堂吃饭,算是欢迎经语的到来。” “知道了,那你吃完了再联系我。”高以泽言毕就要转身离开。 楚寻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高以泽的胳膊,“你去哪?” “我当然去找吃饭的地方。” “我们一起去食堂。” “一起?”高以泽表情古怪。 楚寻凑近高以泽,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大少爷身娇肉贵,不一定吃得惯食堂的饭菜。可是给经语个面子好不好?她一个小女生本就迟了几天到学校,如今女生间的小团体基本已经形成了,经语想融入进去,可能有些麻烦,但是现在她们肯主动接纳经语,带她一起玩儿。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你帮帮忙吧。” “女生真是麻烦!” 高以泽最终也没拗得过楚寻,和那帮叽叽喳喳的女生一起在食堂吃了饭。 期间高以泽除了喝了杯果汁,饭菜一口也没吃下。 楚寻心知高大少爷毛病多,洁癖的有点不近人情,看到那些女生热情的招呼高以泽吃菜,只得笑哈哈的解释,他来的路上,吃了太多东西,现在不饿。 高以泽按了按饿的都有些疼的胃部,不着痕迹了甩了楚寻好几个白眼。 因为是在学校的包厢吃的饭,高以泽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起身出去结了账。 刚结完账,高以泽的电话就响了。 高以泽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后按了接听键。 “奶奶,我是阿泽。” “阿泽啊,听说你还没去美国?” “是。” “你现在在哪里?” 高以泽看了看四周,回道:“与一些老同学在一起。” “哦,”高老太太意味不明的应了声,“你晚上来我这里下,我有事和你说。” “好。” “高以泽!”楚寻愉悦的声音陡然传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高老太太心思动了动,“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你?” “嗯,是同学。” “高以泽,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楚寻大刺刺的一巴掌拍到了高以泽的肩头。 “奶奶,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啊。”高以泽说完后,收了电话。而后不快的将楚寻的手从肩膀上打了下来。 ** 楚寻与经语道别后,高以泽并没有直接带她回香市,而是领着她去了一家餐厅。 楚寻站在餐厅门口,长吁短叹,“唉,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啊,富人穷人,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呜呼哀哉!” “既然这么不想进来,那你就站在外面等我吧。” “那哪儿成呀!”楚寻快步跟了上去。 楚寻本以为高以泽带她又来吃什么好吃的,结果没想到,高以泽进去后,就点了俩份红枣糯米粥。 米粥上了桌后,高以泽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楚寻看的着急,用勺子大力的搅拌起面前的米粥,等感觉凉的差不多了,再端起,猛的一口灌了下去。 高以泽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看到了吗?吃粥就应该这样,像你这个吃法,非给你急出神经病来不可!” “你干嘛将那碗粥给喝了?” “呃?不是给我的吗?” “你是猪吗?之前已经吃了那么多,现在又将我的粥给喝了?你是饿死鬼投胎?” “不是,这碗不是点给我的吗?” “你又不是没吃饱,我干嘛给你点,我那是多点一份放那凉一会待会喝的。” 楚寻表情尴尬,眼珠子转了转,索性趴在桌子上当死人了。 “对了,中午那顿吃了两百六,加上这两碗粥共两百,唔,还有我们来回的机票花销,我给你去了零头,算个整的,五千,全都记你账上。” “什么?”楚寻猛的抬起头,“你坐头等舱也算我头上?” “那我是为了帮谁才坐了这趟飞机?” “你小子太会做人了,刚才帮经语的时候怎么不说钱的事?现在旁边没人了就原形毕露了!” “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你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难道我还拦着?” 楚寻气的又忍不住龇牙齿。 “今天送经语过来,我都说了不要你来,你偏来,结果多花钱又算在我头上,你真当我冤大头啊!这什么粥啊?一碗就要一百!” “嗯,你若是嫌价格贵了,找老板吵架去。那个我之前给经语的一万,你给我打张欠条吧,利息嘛,按照银行同期的贷款利率。我没让你抵押贷款,也没趁火打劫,已经算是大仁大义了!” 高以泽之前等她们几个姑娘吃饭,等的胃痛难忍,冤有头债有主,此时当然不放过任何打击报复的机会。 “切!”楚寻气的站起身。 “你去哪?” “卫生间!看到你这张脸我现在就想吐。” 楚寻气呼呼的问了服务员卫生间的方向便一头冲进去了。 片刻后,突然见楚寻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高以泽刚想问怎么回事,楚寻抓住他的手就走,“吃好了吧?吃好了我们走吧。” “你没看见我还剩半碗啊?” “哎呀,你是蚊子嘴啊?这都多大时候了,九十多岁的老太太都比你喝粥利索。” 俩人正僵持不下,突然插进来一道低沉内敛的声音。 “阿泽?” 高以泽循声看去,整了整小年轻吵架的表情,挺直脊背,气质沉稳,喊了声,“大表哥。” “嗯,”君钺是中州赌王君老爷子的长孙,高以泽舅舅的儿子。 因为君钺比高以泽足足大了十岁,这俩表兄弟平时并不能玩到一起,关系只能说是一般,倒是君家二少爷君辰与高以泽却是颇为交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州?没听阿辰提起过。” “今天来见一个朋友,恰巧经过而已。” “有空的话去看看爷爷吧,老爷子挺挂念你的。” “好。” 君钺身旁还站了几个男人,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商人,而站在君钺身后的,面部表情刚毅,戴了墨镜,看不清眼神,但整个人的气场给人的感觉,非常凌厉。 他的这种凌厉锋芒毕露,不同与君钺,气质内敛,笑里藏刀。 “那我先走了,”君钺说完话正准备走,可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楚寻时,眉头微微挑高了一点。 “这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阮小姐吧?”君钺突然看向楚寻询问道。 “她……”高以泽刚开口,楚寻就截住他的话,急忙说道:“我是,我是,表哥你好。” 君钺扫过楚寻大而分明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笑了,“我只记得你小时候我见过你一次,没想到倒长这么大了。” 楚寻厚着脸皮笑了笑。 高以泽眼神诡异的扫了楚寻一眼,倒也没当场戳穿她。 “你们俩个在交往?”今天的君钺话显得尤其的多。 “表哥,你不忙吗?”高以泽有些不耐烦君钺刨根问底,在高以泽的心目中,大表哥君钺虽然非常有才能,但人也非常奸险,从小他就觉得与大表哥交谈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因为他的每一句问话似乎后面都隐藏着阴谋。 高以泽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君老爷子也曾说过,君钺的野心与权利欲超过了君家老老小小,甚至比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钺与君辰、君晗并不是一母所生,而身为宏泰集团继承人的高以泽却与君辰交好。这对于权利欲与疑心病重的君钺来说,无疑是非常忌讳的。 君钺听了表弟不客气的话后,也不恼,而是笑了笑,他看向楚寻意有所指道:“阮小姐的眼睛真是漂亮,那,后会有期。” 一行人离开好一会后,高以泽才不客气的抖了抖楚寻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你怎么惹上他了?” “我没有。”楚寻表情不自然的东张西望道。 “你不会撒谎,撒谎也骗不了人。” “我……”楚寻绞了绞手指头,支支吾吾道:“就是刚才我上卫生间的时候没注意男女,直接冲进男厕所去了。” “……”高以泽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也没旁人,就你表哥一个人在里面,然后我就装瞎子跑出来了。” “他当时在干吗?” 楚寻埋着头,哼哼唧唧,“卫生间嘛,除了新陈代谢还能干嘛……不过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你表哥反应太快了。” “听你这语气,还惋惜了?” “不是啦,我是怕你表哥误会了。你说要这样,我多冤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6月16日第二更,另外16日之后那几天没保证日更的,算做一天欠六千字,作者会一直更新,直到赶上当天更新为止。之后尽量保证日更三千。   ☆、第38章 一段平静的美好时光 高以泽与楚寻从中州回来后,将楚寻送到学校后便第一时间赶到了奶奶那儿。 高老太太也就七十出头,因为常年来思虑过重,已然满头银发。不过她身子骨硬朗,说话铿锵有力,不像普通的老奶奶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倒给人常年征战沙场不怒自威之感。 高以泽面对奶奶时也不像一般的孙儿那样会卖萌撒娇,在奶奶跟他说事的时候,他总会过一下脑子再一板一眼的回答。 俩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上下级,但却比上下级要多一份疼惜与恭敬。 “阿泽,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奶奶说这话之前一点铺垫都没有,转的很突然,以至于高以泽不由的顿住了。 “阿泽?”高老太太锐利的眼神停留在高以泽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没有。”高以泽表情不变,“奶奶,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个叫阮怜惜的小姑娘呢?” “奶奶,我记得我有解释过,我和她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哦,听说沈博文也喜欢她?他俩关系不一般?” 高以泽不用猜也知道奶奶口中所谓的“听说”是怎么听来的,她老人家但凡对他的事情都很上心,说为了他专门请私家侦探调查过阮怜惜也不是没这可能。 “好像是吧。” “既然这样,阿泽,你往后也要注意下了,毕竟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不比小时候,你切不可做出一些让女孩子误会的事。” “我知道了,奶奶。” 高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又慢悠悠的开口了,“那个叫楚寻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奶奶对他的了如指掌,让他越来越觉得有些透不过气,高以泽心头叹了口气,正色道:“奶奶,我现在学业很重,我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女孩子身上。楚寻是韩姑姑的女儿,我们理论上也算是异性姐弟,她有事求我帮忙,我也是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帮了她一把。” “一家人……”高老太太情绪不明的重复了遍。 “阿泽,你能这么想奶奶很高兴。但是韩宛若的女儿你不能不防,她既然能迷的你父亲晕头转向,我想她的女儿也定然不差。你切不可着了那女孩的道。哼,那个女人的女儿,我就不信她肚子里没几道弯弯绕绕。” 高以泽不置可否,但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反驳奶奶比较好,省的被她教育个没完没了。 高以泽临走的时候,奶奶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她现在已经着手开始考虑他的终身大事了,等选到条件相当,家世教养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孩就会安排他相亲。 高以泽没有反对,只说了句,“一切听从奶奶的安排。” 高以泽从小在奶奶的教育下,一心扑在学习以及事业上,对谈情说爱一直不太上心,更没有一般富家子一心寻找真爱,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想法。 他觉得人这一辈子吧也就那回事,从生下来开始就为了寻找活着的意义而不断的努力着。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工作,就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似的,这期间还要经历人类必经的过程,结婚生子,而后随着年岁的增大而慢慢老去,直到自己再也动不了,然后将自己一手打拼的天下再交由自己的子女继承下去。 高以泽觉得虽然自己周岁还没到十八,可他的心已经老了,老的就像块朽木似的,即使外面春光大好,也长不出嫩芽。 高以泽第二日便飞了美国,走的那天,他谁都没告诉,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害的楚寻还翘了半天课准备去送送他,结果连他的人影都没见到。 高以泽走了,欧阳经语与管震也都到了外地读大学,韩宛若因为阮怜惜不在身边,转而将过剩的心思都用在了楚寻身上,除了不让她住校搬回家里住之外,甚至还请了家庭教师辅导她功课。 除了学习上,韩宛若对楚寻的饮食打扮上也非常的用心,她经常警告楚寻要时刻控制自己的体重,营养摄取只要均衡足够就好,不允许她吃垃圾食品,不允许吃东西没有节制。楚寻要是哪天出门,她更是碎碎念,要求她必须打扮得体,否则不许出门。 明面上看,韩宛若真是疼惜她这个女儿呀!可是楚寻心里清楚,韩宛若之所以这样待她,也是将她当成了商品,一个可供她炫耀的商品。若是哪天她失去了价值,韩宛若投注在她身上的关心、注意力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人呐,就是这么矛盾,虽然楚寻心里清楚的很,可她只是嘴上排斥着,行动上却老实认真的按照韩宛若的话执行了。 楚寻管自己这种表里不一的做法叫:犯贱! 可当她将自己这犯贱的举动说给欧阳经语听后,经语只幽幽的来了句,“那不是犯贱,是每个人都渴望爱,即使这份爱来的不纯粹,但又有多少人能抗拒得了这份爱?” 楚寻被经语刺激的鸡皮疙瘩直掉,“真是受不了,经语,你恋爱啦?要不然怎么这么感性?” ** 秋去冬来,楚寻在一个学期可以算的上是封闭式紧张努力的学习后,成绩终于取得了飞速的进展,甚至就连老师都说了,照这样下去,楚寻能达到二本线也不是没可能。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楚寻搬回家里后,韩宛若渐渐对楚寻失了戒心,小皓与楚寻越走越近,俩人和谐的姐弟关系也取得了飞跃式的发展。 如今只要没什么事,楚寻走哪儿小皓总喜欢跟哪儿。 学校里,有喜欢楚寻的男生,在攻克不了楚寻的情况下,总喜欢曲线救国,讨好小皓。 小皓这个坏小子,这边刚收取了男生们的好处,那边掉过头就恩将仇报的跟楚寻汇报,“姐姐,刚那个男生不是好人,你别理他!” 楚寻不是傻子,着了几次小皓的道后,也反应过来了,后来她也如法炮制,没事就去小皓他们班级溜达,享受被小女孩们姐姐长姐姐短的吹捧拥护。 楚寻算计着,等过了新年就是情人节了,那时候她可要在小皓的小女朋友们身上好好捞一笔。 一定要多多的,多多的,半年都吃不完的巧克力。 腊月二十六,君泽国际学校除了高三,其他各个年级的都早早放了假。 放完学后,楚寻拿起书包,一场大雪过后,整个校园银装素裹,美的炫目。 楚寻抱着书本走在一群人中间,由于身高原因,她显得非常的醒目。 相较于刚来时的一米六八,她这半年多,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几乎一下子就蹿到了一米七三。 上次给她买新衣服的时候,韩宛若还忧心忡忡的说,“这样就很好啦,可不能再长了,又不是当模特,长的太高,就不好看啦。” 楚寻刚刚踏出校门,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几秒之间,那人已经大踏步跑到了她的面前。 “这才一个月不见,你又长漂亮啦!”管震乐呵呵的奉承道。 管震虽然在外省读大学,可是他几乎每个月都回来一次,要么是借口回来拿生活费,要么就是拿换季衣服。 总之,只要他愿意回家,他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儿还管他原因啊。 “你跑这儿来干嘛?我晚上还要补课,可没时间陪你玩儿。”楚寻瞪了他一眼。 此时,一道极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就是……楚寻?” 楚寻不解的看向那对她说话的女孩。 最多也就一米六五的个头,长的还挺好的,短头发,眼睛很大,很有神。 管震却在这时,突然伸出胳膊将楚寻搂在怀里,“啊,你都看见了,她就是我女朋友。” 楚寻心头恼了,管震这家伙,一天到晚就喜欢拿她当挡箭牌。 “呜呜……”女孩子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好看!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呜呜呜……” 女孩子就跟一阵风似的,嚎过后,掉头就跑的没影了。 楚寻警告似的看向管震,管震立刻松手,苦着脸看向她,“就这小丫头片子缠了我一个学期了,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她还不信,非跟着我到香市来要见见你。” “本来我就不是啊。”楚寻扁了扁嘴。 “不带这样玩的啊,上回我大学同学来香市玩,我带你一起,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也没否认啊。当时我可当你是默认了啊。” 楚寻转过身,故意不看他,隐着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说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甚至还能忍受你暴脾气的男生一直对你好,你要一直死犟嘴说你对他没有半分好感,那就有些假了吧。 不同于之前的排斥反感,楚寻在走向正常女孩的道路上,也渐渐接受了管震的好感。 “上次我还怎么说了?没上大学之前不谈这事!”楚寻白了他一眼。 “不谈就不谈,可咱们说好了,你要谈的话,一定要找我谈。这买东西还讲究先来后到呢,你可不能让人插队!” “滚!你才是东西!你个死家伙,在我身边安插那么多眼线,我就是想给人插队也要有这个机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管震追着楚寻嬉闹着跑回高家时,高以泽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 自上次匆匆一别,粗略算算也有四个多月了,虽然时间不长,可人要变化起来真是大啊。 高以泽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楚寻时,她留给自己的深刻印象,那时她阴郁,沉默,活像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少女。 高以泽本能的排斥她,甚至不愿意小皓靠近她。 那样一个愤世嫉俗,恶意满满的女孩,还是由她自生自灭算了。 可是当他看到韩宛若对待楚寻与阮怜惜截然相反,天差地别的态度后,他突然豁然明朗了。 是啊,在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韩宛若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他一直觉得韩宛若是个非常不错的女人,虽然奶奶一直非常的厌恶她,可她对爸爸对他、小皓,甚至是阮怜惜、沈博文都是真心实意的好。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高以泽也渐渐感觉到韩婉茹对他除了长辈对晚辈的好之外,还有小小的算计与讨好。但韩宛若之所以这样他也能理解,因为奶奶说过高家的所有家产往后都将归他继承。身为母亲,韩宛若不可能不为小皓考虑。 “高以泽!高以泽!高以泽!”一串急切的呼喊声,伴随着楼梯被蹬蹬蹬有节奏的踏响。 高以泽看向紧闭的房门口,“嘭”一声房门已经被撞开了。 楚寻明媚的笑脸应上高以泽微蹙的眉头。 楚寻一愣,而后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一脸惭愧的缩了缩身子,又退了回去,将房门带上。 “你……”高以泽伸了伸胳膊,一脸怔忪。 “咚咚”下一秒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高以泽扯了扯嘴角,恍然明白了,以前他因为楚寻进屋不敲门,俩人没少发生争执。 不过,她现在突然变成这样了,真让他有点不习惯。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除了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了高家的荣誉,为了将要承担起的责任,一直拼搏努力,不曾改变。 “进来,”高以泽淡淡的开口。 楚寻呼啦一声就冲了进来,快步的跑到高以泽跟前,与高以泽对视片刻后,阴阳怪气的叹了口气,“小鬼!都快半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没礼貌,见到面也不喊我一声姐姐。” 她说话的同时,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喜气洋洋的砸在高以泽面前的桌子上。 “什么”高以泽疑惑道。 “唔,经语给我的,我和她凑在一起,一共一千,啊,虽然不多,但先还一点是一点吧。经语说等下学期过了,她拿了奖学金,就能保住自己的学费了,生活费的话,她在学校勤工俭学,应该不用借你的钱了。” “你用你妈给你的零花钱还我的钱?”高以泽不咸不淡的开口,但足够气死人。 楚寻正拿起高以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玩,闻言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还能不能愉快的交谈了?我知道我吃你家的住你家的用你家的了,往后等我挣钱还你就是了。不过这一千里面的三百可是我自己挣的。” 高以泽闻言语气有点儿冲,“你又出去打工了?我说你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就分不清主次矛盾呢?” “我去!我天天学习的时间都不够!那三百块是学校发给我的,名头是最大进步奖,班主任本来说用那钱买点东西奖励我,她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最喜欢钱,她就将钱给我了。” 高以泽听楚寻的描述,似乎都能想象得到班主任吃惊的表情。 君泽国际是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大都非富即贵,楚寻是高家的人这也是公开的秘密。 嗬,也亏得她好意思开口。 “咔!”一声快门声响起。 “哇!好清晰哦!果然是新款手机,喂,你这手机多少钱买的?要不等我考上大学了,你也送我一个吧?” “凭什么?”高以泽夺过手机,不悦的瞄了眼手机上楚寻自拍的照片,按了返回键就装裤兜里去了。 楚寻扁扁嘴,胳膊搭在高以泽的肩上,“好歹大家姐弟一场啦。你又那么有钱,买个手机那不就是九牛之一毛的一毛的一毛。” ** 当天晚上韩宛若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给高以泽和阮怜惜接风洗尘。 管震并没有留下吃饭,而是回了家里,因为他家里也来客人了。 高宗翰下班回家,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沈博文,本来博文是不愿意过来的,可是高宗翰说了两次,沈博文实在不好推辞。 自从阮怜惜与他说清楚后,这半年来俩人基本没什么联系,刚开始的时候越洋电话倒是打过几次,可电话接通后,想说的不能说,互相问候了几句,便挂了。 沈博文刚到高家,与坐在沙发上的阮怜惜目光相接,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阮怜惜今天上身穿了件白毛衣,□格子裙,头发剪短了垂在耳边,看上去光彩照人,甜美的惹人心疼。 高以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阮怜惜又看了看沈博文。 其实他俩挺配的,高以泽心中默默的想,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放着用心爱她的沈博文不要,非要追着他的脚步干嘛?即使他已经和她说清楚,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她还是如此的执拗。 实在想不明白。 “沈博文!过来帮忙!”楚寻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抬眼一瞧,阮怜惜正跟沈博文俩俩相望呢,她又快速扫了眼同样看着他们的高以泽。表情抽了抽,而后扬声喊了沈博文。 沈博文回神,冲着高以泽与阮怜惜打了声招呼,而后调转过头,卷了卷袖子朝楚寻走去。 “帮什么忙?” “啊,你给我剥几个蒜吧。” 沈博文与楚寻有说有笑的进了厨房。 阮怜惜诧异的看向俩人的背影,惊讶道:“他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韩宛若笑了笑,“哦,阿寻的补习老师是博文以前的高中同学,阿寻这孩子也真是的,都说过她很多次了,她还是喜欢直呼博文名字,一点礼貌都没有。对了,阿寻的凉拌菜做的真好,待会你们尝尝。” 韩宛若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阮怜惜突然心中颇不是滋味,她娇滴滴的往韩宛若怀里蹭了蹭,“干妈,都快半年没见了,你想我吗?我可是天天都想着干妈呢,刚去那段时间因为想你们都偷偷的哭。” 厨房内,沈博文感激的用胳膊肘拐了拐楚寻,“刚才多谢你了。” “谢什么呀,大家兄弟一场!再说了,于芳老师还请我帮忙多看着你呢。” “我跟于芳没什么。” “我知道,不过你也知道阮怜惜喜欢的是高以泽,如今他俩都在美国读书,听妈妈说他们都住在一起了,你啊,还是收收心,别当第三者了。好好的第一夫君不做,偏当小三,多不好啊!” “我懒得跟你说。”沈博文郁闷的用尽气力剥大蒜头。 楚寻看沈博文憋屈的样,心情大好,忍不住在厨房内哈哈大笑。引得坐在客厅的人纷纷往那边张望。 阮怜惜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干妈,楚寻和沈博文在交往?” 韩宛若闻言挑了挑眉毛,心道他俩当然不在交往,人管震看的紧呢。不过她有些不高兴阮怜惜都已经选择了高以泽还关注着沈博文。于是略带些些不满的说了句,“既然做好了选择,不该是你关心的事,你就别管了,当初你既然选择了这条最难走的路,就不能瞻前顾后,左右摇摆不定。” “干妈,”阮怜惜突然提高了音量,而后见不远处的高宗翰突然看向她,遂略带抱怨的小声嘀咕了句,“干妈,你干嘛这样说我,搞的我就跟,就跟那些不好的女孩子似的。” 韩宛若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哎,这半年来他身边就楚寻和小皓,与这俩孩子直来直往惯了,她倒忘记了与心思细腻的孩子沟通要注意方式方法。 沈博文在厨房内闷不吭声的剥了一会大蒜,心有不甘的问了句,“阿寻,换做是你,你会选我还是选高以泽?” “啊?”楚寻顿了顿,然而认真想了想,她这么想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看向厨房外的高以泽。不其然的与高以泽的目光相撞,他愣了愣,而后不甚在意的偏过头。 楚寻转头看向沈博文,语气轻松的说道:“以泽哥哥还是用来崇拜就好了,他就像一个冷酷的王子,看着非常让人心动,但若是我绝不会选择这样的人,因为生活不是童话,我一定受不了他的漠不关心和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有他太耀眼了啊,我HOLD不住,找男朋友当然要找差不多的,差距太大的,往往最后都是悲剧收场。最后,你这话问错人了,我和他是姐弟啊,哈哈哈……” 她这话才说完,就听佣人陈阿姨说了句,“大少爷,麻烦你让让。” 楚寻与沈博文同时回头,就看到高以泽面无表情的站在厨房门口。 背后说了人坏话的俩人面面相觑,高以泽却直接走向冰箱拿了瓶饮料后离开了。 “他来多久了?”楚寻惴惴不安的问道。 “不知道。” 楚寻自我安慰道:“我们也没说他坏话对不对?我们还夸他了呢,我刚那番话的意思是他是大神一般的存在,只可仰望不可亵玩。最后我还表达了我们是一家人的美好和谐的概念,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补6月17日一更,   ☆、第四十章 阮怜惜觉得自己也没离开多久,可是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 一直以来她虽然不是高家的女儿,可却受到所有人的瞩目与喜爱。 那种被当做中心的感觉太好,以至于她都分不清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那么深爱着高以泽,只要往后她能嫁给他,高家便是她名副其实的家了。 可是一切经行的并没有她预想的那般顺利,以前她只当她和高以泽相处的时间不够,他俩没有足够的时间培养感情。可当她只身前往美国,她本以为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俩的感情一定会有突飞猛进的进展。 但是,没有,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高以泽经常忙的见不到他的身影,她约他吃饭,他没空。她给他洗衣裳打扫房间,他说他请了家政,让她不要将学习的时间浪费掉。她说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可是他却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看着她。 她确信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感情。 可是,为什么?明明她能感受到他对他的欣赏,以及关心,可是那为什么不是爱? 不是男女之间的爱?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学期,阮怜惜已经觉得自己很疲惫了,她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了,至少她在国内,一切都还没说的那么清楚,高以泽还能自在的与她相处。现在她表白被拒,俩人反而越走越远了。没错,高以泽在回避她。他直接的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表明,他对她没有特别的感情。 然而,令她沮丧不的不仅仅是高以泽,还其他一些人,甚至就连韩宛若对她都发生了变化,她不知道不到半年的时间楚寻在她不在的时候到底对大家施了什么魔法,总之大家都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她了,甚至接纳她,并且爱护她。 这些爱原本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如今却分了一部分给楚寻! “哥哥,这道题这么写?”半掩的房门,小皓声音从里面传出。 “杀鸡焉用牛刀,我来!”那是楚寻的声音。 阮怜惜经过高以泽房门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姐弟三人的关系好像好起来了呢,听佣人说自她走后,高以泽给楚寻辅导了一段时间的功课,也许就那时候吧,呵呵…… 楚寻拿起小皓的寒假作业,抑扬顿挫的念道:“哦……” “没有哦。”小皓急忙纠正。 “我知道,增加点感情使句子更充沛丰满一点,懂不懂?上回我们班同学参加诗歌朗诵就这样子的。”楚寻强词夺理道,而后继续念了,“天空对大地说:你如此的广阔,如此的富饶,如此的美丽。大地对天空说……呃,填空题。” 楚寻念完后看向对面的高以泽。 高以泽斜了她一眼,小皓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姐姐,后面怎么填。” “呃,”楚寻轻轻吐出俩个字,“谢谢。” “啊?”小皓糊涂了。 “我说填谢谢啊,笨蛋,”楚寻拿着寒假作业拍了小皓的头一下,“天空都这么夸大地了,不说谢谢说什么?难道要说不客气?” 房间内沉默数秒,而后突然楚寻惊呼一声。 阮怜惜紧张的贴近房门,她看到楚寻抱着头趴在小皓趴着的课桌上。 高以泽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寻,虽然眉目轻佻,可嘴角却噙着笑意,“误人子弟。” 楚寻这次脑壳是真被崩的疼了,稍微缓过神后,随便抓起桌子上的一个东西就向高以泽身上打去。 岂料抓的不是旁的,正是高以泽搁在桌子上的钢笔,那钢笔笔套未戴,直接甩了高以泽一脸的墨水。 楚寻抓着钢笔,顿住了。高以泽朝脸上抹了一把,待看到满手的黑色墨水,登时就翻脸了。楚寻拿着钢笔的手指向高以泽正想大笑,岂料他一把抓住楚寻的胳膊,再一个翻转就绞住她的胳膊将她脸朝下压在了桌子上。 阮怜惜被眼前的情形吓的紧紧捂住了嘴,在他的印象中,虽然高以泽待人不是很热情,可一直都非常有礼貌,有绅士风度。她只见过他跟管震打架的时候不留情面,从来不晓得,他居然也会对女孩子动手。 “疼死我了。”楚寻嘴上这么喊,脚却不老实的朝身后猛蹬。 直到高以泽将她的腿也用小腿给顶住了,楚寻终于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 “高以泽,我好歹是你姐姐,你这叫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你知道吗?”楚寻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喊道。 “不知道。” “你再这样我就喊了啊?” “你喊吧。” 小皓捧着作业本,偏着头,也将脸搁在桌子上与楚寻对视,“姐姐,你的睫毛好长哦。” 楚寻直接被气歪了嘴,色厉内荏道:“小皓,你到底跟哪一国的?” “我当然是跟哥哥姐姐一国的啊,我们三个是一国的,只不过,国家内部矛盾,我还是俩边都不帮比较好。”小皓笑嘻嘻的看着楚寻。 “你们在干吗?”阮怜惜终于忍耐不住,推门而入。 屋内的三人俱是一愣,而后高以泽松了手,直接掉转过头去了卫生间擦拭脸上的脏污。 小皓觉得好玩儿,也屁颠颠的跟着哥哥去了卫生间。 楚寻活动了活动胳膊,却看到阮怜惜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楚寻怔怔的指了指自己,“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怪吓人的。” “我吓人吗?我哪里吓人了?倒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在其他男生的房间打打闹闹,难道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才吓人?”阮怜惜声音不大,却透着满满的攻击性。 楚寻愣了愣,转而反应过来阮怜惜定然是吃醋了。 是啊,阮怜惜和高以泽是一对,怜惜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打闹,心里不痛快当然很正常啦。 楚寻这么想着反而释然的笑了,她站起身,心思简单的拍了拍阮怜惜的肩膀,“不是你想的那样啦,过年这几天家教老师回家过年了,所以我有不懂的就直接请教了高以泽。家里有个高智商,不用很浪费呢。” “那你也可以找我啊。”阮怜惜不客气的拿开楚寻的手,“难道你觉得我的智商还不如你?” 楚寻愣住了。 正在此时,卫生间内一直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高以泽愠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楚寻!你给我滚进来!我脸上的墨水洗不干净!” 楚寻回神,冲着卫生间的方向喊了声,“洗不掉用84漂白!我走了。” 她利落的收拾好自己的文具,在经过阮怜惜身边时,阮怜惜突然开口,“本来不想说的,但看你过的太无知了,不妨告诉你一声,管震最近没来找你吧?我听以前的同学说,他有个大学女同学最近天天缠着他。俩家的父辈以前是老战友,关系很铁。” “阮怜惜,你……好奇怪。”楚寻带着几分不高兴离开了房间。 楚寻前脚刚走,高以泽捧着毛巾,头发*的走出卫生间,正要兴师问罪,待看到屋内只剩阮怜惜一个人时,愣了愣。 “阿泽?脸上的墨水印还没洗掉吗?我房间有很好用的卸妆水,要不要试试?”阮怜惜展开笑脸,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 虽然这个新年楚寻仍旧没资格去高家老太太那参加高家的新年聚会,但晚上九点过后,韩宛若还是寻了借口跑回来陪她一起过了个新年。一同回来的还有高以泽以及小皓。 韩宛若匆匆吃了饭就回到了高老太太那,而高以泽则是作死的没有驾照还偷偷带着楚寻和小皓开车去了郊外放了烟花。 烟花绚烂,美的炫目,楚寻觉得这个新年过的有意思极了,若是可以,真希望这一刻定格。 “咔!” 楚寻看向高以泽举着手机的方向。 “你干嘛?” “唔,试试手机夜晚拍照功能。”高以泽耸耸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刚才,只因为,她笑的太美,似乎整个世界都明亮了,高以泽本来正在回复短信,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按了拍照功能。 “照的好看吗?回头洗一张给我好不好?” “嗯?我已经删了,照的不好看。”高以泽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嫌弃。 “看!烟花,好漂亮呀!”小皓兴奋的大叫。 ** 作者有话要说:补6月17日第二更,今晚会努力再码一章放上来,嗯嗯。   ☆、第四十一章 大年初四,阮怜惜早早离开了爷爷奶奶家去给高家父母拜年。 若按照往常习惯,阮怜惜每到新年都会随同爷爷奶奶一起去父母的工作地陪同父母过年,但今年阮怜惜借口一直在国外留学,非常想念国内,不想再将寒假的时间浪费在旅程上,直接拒绝了去父母那儿的过新年的请求。 阮家父母虽然心里难受,但也尊重女儿的意愿,况且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的确不适合长途跋涉。 阮怜惜还未走进高家大厅远远的就听到争执的声音,她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什么情况?” 佣人莞尔一笑,尚未回答。阮怜惜已经快步跑向了大厅。 “干爸,干妈!” 阮怜惜的呼喊伴随着她的脚步一起进入了大厅。 大厅内的确是在争执,不过却是因为打扑克。 楚寻抢着将高宗翰出错的牌往高宗翰手里塞,但却被小皓死死的抓在手里不放,楚寻着急的大声嚷着,“你爸没看见你手里只有一张牌,他出错了!小鬼!你手里明明只有一只了,你怎么不报牌!” “我明明报牌了,我只剩五张的时候就说了,是你耳背没听到。”小皓叫唤道。 “也不知是我耳背还是你故意没说。” “我没说你不会问?” “啊,我的确是出错牌了,阿寻手里有三张牌,我说什么也会出三光头或者对子的啊!”高宗翰也在中间搅合。 “爸爸,你怎么也跟着后面赖皮?你们牌品真差。”小皓气的撅嘴。 “我们牌品差吗?”高宗翰一脸无辜的看向楚寻。 “不差!我们很高尚!”楚寻掷地有声。 “行了,小皓,就让她悔一次牌吧,”一直靠在沙发椅上被强迫打扑克的高以泽终于懒懒的发话了。 “哥!你怎么可以向列强低头?” “反正我们已经赢的够多的了,就让他们赢一次吧。大赖带小赖,你赖不过他们的。”高以泽仍旧是跟没睡醒似的,耷拉着眼皮子。 小皓听了这话,鄙视的瞪向楚寻,“我哥哥都这样说了,你还好意思悔牌?” 楚寻赶紧的抽出小皓攥在手里的原本高宗翰已经出下来的牌,笑嘻嘻道:“好意思,当然好意思,谁跟赢钱有仇啊?高叔叔重新出吧。” 高宗翰也是一脸的高兴,翻看了半天,突然问道:“楚寻,你是要对子还是三光头啊?” “不许赖皮!”小皓大恼,嘭一声砸了下桌子。 高宗翰在对子与三光头间犹豫不决,楚寻比了半天,他最终还是会错了意,“三个六!” 楚寻气急败坏的猛拍桌子,“高叔叔呀!怎么跟你一点做拍档的心电感应都没有啊!” “哦,你看他们也要不上,我这次出对子。”高宗翰眼看着就要出牌。 高以泽突然抽出三张牌,“压死!不要妈?嗯,双飞,没了,给钱!” “你们在赌钱?”阮怜惜不可置信的看向四人,原本微皱的眉头,早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深锁。 在她的记忆里,高以泽根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他只会为了学习和工作而努力,即便是休闲也是爬山,游泳,打高尔夫这样高雅的活动,何曾居然会和人打牌了,而且还赌钱! “是啊,我教他们的,”高宗翰显得非常开心,不禁揶揄道:“啊,不好啦,某个人被女朋友抓住在赌钱啦,唔,待会会不会被罚跪搓衣板呢?” 阮怜惜未料到平时挺正经的高叔叔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当即烧红了脸。 楚寻与小皓同时瞄了眼一脸不愉快的高以泽又同时大笑出声。 “怜惜,你要不要打?过来我教你。”高宗翰对着阮怜惜招了招手。 “你们玩吧,我不玩了,”高以泽站起身,“你们刚好四个。” “哟,我们家大少爷生气了!”高宗翰今年似乎显得尤其喜欢开玩笑。 “阿寻,过来!试试这件衣服。”韩宛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朝下面喊了声。 “干妈,新年好!”阮怜惜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拜年的,遂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高宗翰夫妇拜了个年,并且将自己的新年礼物呈了上来。 但韩宛若正在忙,并没有特意跑下来对阮怜惜送来的礼品表达感谢,而是说:“怜惜啊,你等等干妈,我待会就下来。” 阮怜惜看着楚寻被韩宛若叫了上去,心里有些颇不是滋味,犹豫了下,她也跟着上了楼。 楼上韩宛若正在让楚寻试一件新衣服,楚寻有些不情愿。 “啊,难道你没听说最近有个女孩黏管震黏的很紧吗?你要是再不对自己费点心思,自己的男朋友就要被人抢走了。”韩宛若怒其不争的埋怨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管震都已经跟我解释过了,只是那女孩单方面的追求,管震对她没有特殊想法。” “那我问你,管震这几天怎么没来找你?” “今天才大年初四啊,谁家过年不是一大家子在家里,他没事出来找我干嘛?” “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没脑子!他没时间找你就有时间陪那个女孩?”韩宛若这么说的时候,用手指狠狠点了楚寻的脑门一下。 “管震也是才知道那叫王雪的女孩她外公外婆家在香市,王雪的父母来香市,请了管震的父母吃饭,管震当然要陪着。也就一顿饭而已,值得你这么惊慌失措吗?” “我惊慌失措?我还不是为了你?现在儿女都到这个年纪了,你以为长辈们在一起吃饭就是单纯的吃饭?搞不好一顿饭亲都定了也说不定。” 韩宛若越说越夸张,楚寻有些不耐烦,噌的挥开韩宛若往她身上比的衣服,“妈妈,你说句心里话,你现在对我好,到底是因为我是你女儿还是因为管震喜欢我?” 韩宛若未料到楚寻居然会这么问,一懵,便愣住了。 楚寻怔怔的看着韩宛若,一股细若游丝般的寒意慢慢袭上心头,“妈妈还是没有变呢,我还当是我的努力让你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楚寻说完这句话,猛的转过身,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正站在房门口的阮怜惜被吓了一跳,俩人对视一眼,楚寻默默的跑开了。 韩宛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因为女儿的态度,也感觉到心里有点堵。 “哇,这件衣服好漂亮呢,”阮怜惜一副被惊艳到的模样。 “妈妈,你这件衣服的料子好好,样式好特别,是新款吧?妈妈为了阿寻真是费心思呢,妈妈你真好。” 阮怜惜的这番话一下子点到了韩宛若的心上,她郁闷的抱怨道:“怜惜,你给评评理,你说楚寻她是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我这么费尽心思的为她好,她居然还莫名其妙问我,我这么对她是因为她本身还是因为管震喜欢她?你说她幼稚不幼稚?人本就是个社会的人,若想被人看得起,当然要有足够被人看得起的本钱。同理,能被有身份的人喜欢被他们抬举,这本身就是一种资本。” “妈妈说的对呢,妈妈你别气了啊,回头我跟她好好说说,这大过年的,她的确不应该惹妈妈生气。” ** 楚寻一口气跑到后花园的狗舍时,没想到高以泽竟然也在狗舍。 楚寻顿了顿,掉头就准备跑走。高以泽突然喊住了她。 楚寻站住了脚步,她本以为高以泽有话跟她说,没想到他绕着她转了圈,而后来了句,“真是见鬼了!” “什么?” “我说你的眼圈居然是红的,真是见鬼了!”高以泽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 楚寻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你是读书读过头读成老花眼了吧?我明明……” “是输钱输多了,心里不痛快了?” 楚寻不是非常顺畅的应了声,“啊,啊,是啊,你赢了我那么多钱,我还欠你那么多,当然会心里难受。” “哦,” “看在我这么悲伤的份上你会减免我的债务吗?对了,大过年的你怎么没给我发压岁钱呀?”楚寻一甩刚才的消极情绪。 “我给你发?” “啊,压岁钱这东西本来不就是家里有钱的人发给家里没钱的人,以此来膨胀自己虚荣心的东西吗?” 高以泽眼角抽了抽,心道,楚寻这个家伙果真还是不要给她台阶下比较好。 楚寻闲来无事,索性拿了一把扫帚帮忙打扫狗舍。 高以泽不管她,继续用食物训练他的狗。 说来奇怪,他的这群猎犬都可以算的上恶犬了,家里的人除了他也就专门的训狗师傅可以近身,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可楚寻这家伙居然不怕这群猎犬,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猎犬也不攻击楚寻。 “你家里以前养过狗?”高以泽忍不住询问道。 “家里有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奶奶,照顾她都照顾不来了,哪有时间养狗啊。”楚寻随口应道。 “那你有什么训狗诀窍吗?” “没有,我刚来的时候它们还跟我吠呢,后来……”楚寻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了,她恍然想起,曾经有一天她误入后面的狗舍,这群狗朝她狂吠,后来她体内的恶灵突然占领了她的意识,直到她清醒后,那些狗就对她叫都不敢叫一下了。 说来,她都好久没感觉到恶灵的存在了,难道是它已经离开了自己? “后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兴许我天生就有招狗喜欢的特质吧。” 俩人又闲聊了会,高以泽陡然转变话题道:“你和管震正式交往了?” 楚寻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道:“虽然没有亲口答应,但也算默认了。” “他人不错,虽然有点马大哈,也不够细心体贴,但是他对人绝对忠诚,你要对他有信心。”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啊,没什么,我想香市就这么大你肯定听到了什么,恋人间最忌讳的就是互相猜忌,不要被外界干扰,影响了你的判断。” 楚寻扶住扫帚,“高以泽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呢,像个爱情专家一样,难道是因为与阮怜惜恋爱,所以有了经验之谈?对了,早就想问你了,你和阮怜惜发展到哪步了?你们都已经同居了,不会……” “闭嘴。”高以泽不客气的打断她。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龌龊想法,倒是你,和管震发展到哪一步了?拉手了,搂腰了,还是亲嘴了?” “阿泽!阿泽!”远远的,阮怜惜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寻与高以泽对视一眼,而后楚寻笑了笑将扫把扔到一边,“高以泽你这辈子看样子是跑不出阮怜惜的五指山了,真是在哪都能被她抓住呢。” 楚寻还没走开,就与软怜惜打了个照面。后者愣了愣,眉目间闪烁着不友善。 打从那天开始,楚寻就意识到阮怜惜误将她视作了假想敌。 可是,何必呢,既然如此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人,那为什么要喜欢他? 找虐?! 阮怜惜不对她笑,她也不会腆着脸上去对她笑。 俩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阮怜惜说道:“管震来家里了,妈妈叫你过去。” 楚寻轻轻“嗯”了声。 “还有,往后不要招惹阿泽。”阮怜惜这话说的很轻,却也很用力。 楚寻怔了下,为阮怜惜将她看成那种人而生气,也为女生间仅仅因为一个男生就互相敌视而感到无奈。 ** 管震今天是来找楚寻玩的,过年前几天他也来找过楚寻,不过都是参加同学聚会什么的,楚寻因为功课忙,也不喜欢应酬那么多人的场合,就拒绝了。 韩宛若因为管震的到来表现的比楚寻还要开心,管震说订了两张电影票,要和楚寻一起的时候,韩宛若不计前嫌的将楚寻拉到楼上好说歹说非逼着她换了那套新衣服。 那是一件红色的丝绒裙装,偏礼服样式,短款,楚寻是大长腿,穿上后特别显身材。 当她换好下楼时,高宗翰不禁走向楼下,绅士般的将她的手牵到了臂弯,而后乐颠颠的将他牵到管震面前。 “这位骑士,你要宣誓,永远效忠追随公主殿下,为了荣耀,只要敌人存在,你的剑就在公主身边守护,扫清任何威胁。”高宗翰的嗓音很好,就想牧师古典的腔调。 但楚寻还是忍不住因为那些话语被刺激的起了鸡皮疙瘩。 “跪下宣誓啊!”高宗韩冲着管震嚷。 管震愣了下,而后差点双膝跪地。被楚寻连忙拦住。 “老公,你也真是的,别逗孩子们了。”韩宛若无奈的在旁边帮了腔。 刚刚进入大厅的高以泽与阮怜惜在门口站住了脚步。阮怜惜挑高了眉毛而后凑向高以泽耳边,“他们俩看上去可真般配呢,你说呢?” 管震欢欢喜喜的牵着楚寻的手,与大家告了别。 大家看样子似乎都很高兴,除了小皓脸上挂了脾气,“真伤脑筋,为什么我要这样小,若是我能跟哥哥一样大,我就可以和姐姐谈恋爱了,这样姐姐就不用嫁给别人了。” 人常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宛若夫妇只是笑骂了句小儿子尽说傻话,阮怜惜却敏感的看向高以泽。 “楚寻漂亮吗?”她用只足够高以泽听到的声音询问道。 语气古怪,透着浓浓的嫉妒。 高以泽看了她一眼,以前他觉得阮怜惜单纯,上进,勤奋,头脑又聪明,是个很可爱的女生。 可自从她上大学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尤其是在跟他表白被拒后,她更是喜欢疑神疑鬼,旁敲侧击的问这问那。 这让他非常的不悦。 楚寻是他的家人,仅此而已。他想维持家庭的和谐,不想有任何人不开心,虽然他没有那乐观开朗向上的性格去守护任何人,但是他希望,只要力所能及,家里的人都不要再遭受伤害。 互相关爱,不想体谅,彼此挂念,这是他梦想的家庭生活。 ** 楚寻与管震看过电影后,发生了个小插曲,这让她原本欢乐的情绪大打折扣。 电影结束,楚寻说想吃臭豆腐。 管震与她“臭味相投”便热烈的表示愿意去买。 老杨记臭豆腐的声音非常火爆,一条长长的队伍足可以排到马路对面。 管震与楚寻意见一致,为了吃,什么都能忍受,于是管震便光荣的被派去排队去了,而楚寻则在不远处的路边长椅上等他。 可是楚寻才坐下来没一会,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 “哎呀,真是越看越好看呢,难怪管震不愿意放手,男人嘛,好色都是本性。” 楚寻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那天跟管震一起去学校找她的女孩。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管震,那我也可以理解他为何不喜欢你了。”楚寻有些排斥的站起身。 “你别走!我有话和你说!”女孩突然急切的说道。 “……” “我来是向你正式宣战的,我要求和你公平的竞争管震。” 楚寻听了这话,整个人就不大好了,“怎么公平?我和他已经在交往了,你要我怎么给你公平?” “对!就是因为你们在交往了,所以我才会过来很正式的跟你下战书,我直白的向你挑战,就是不想被旁人误认为我是小三。”女孩的气势很强,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你的小三是怎么定义的,但是你难道不觉得硬生生插进俩个正在交往的人中间很不应该吗?” 王雪:“我是在竞争我的爱情,没什么不对的!” 楚寻无奈的摇摇头,“我拒绝接受你的挑战。” “为什么!”王雪突然来了脾气,“难道你觉得管震不值得你竞争?” “其实我非常不喜欢竞争,竞争与我来说就是争抢,所有争抢的东西,即使得到了也不见得会安心。我喜欢顺其自然的,命中注定的东西。” “呵呵……真幼稚呢,这个社会,没有竞争就没有得到。你一点竞争意识都没有,即便命中是你的,也会成为旁人的,如果别人有那个心和你争的话。” “容易被抢走的东西我也不稀罕。”楚寻非常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她真是懒得和这种自以为是的女孩聊天,一点都不愉快。 “你有这种思想我就放心了,因为你注定会输。”王雪说完后,突然眼睛向后看去,而后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快速跑开了。 “楚寻!”管震有些懊恼的,急切的跑了过来。 他跑到她的面前,两只手抱住她的肩,“我好像看到王雪了,是她吗?” “是。” “这个女人!”管震的语气非常的厌烦,“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理她,她这人简直就是偏执狂!” “她说要和我竞争你,被我拒绝了。” 王雪说要竞争他,让管震有些恼,当他是什么了?东西吗?还要被竞争!但是楚寻说她拒绝了,又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了,难道她不喜欢他? “为什么?” 楚寻白了他一眼,“我的东西凭什么允许别人竞争?” 管震向来不会说甜言蜜语,楚寻尤甚。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管震在不断的挖心掏肺的表白示好,楚寻乍一说出这么有营养的话,顿时愉悦到了管震。 管震一激动猛的抱住楚寻,俯下脑袋就要亲她。 却被楚寻险险的截住,管震直接亲到她的手背上了。 “你干嘛?”楚寻瞪圆了眼,脸色绯红。 “呃……”管震反应过来,旋即放了她,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挠着后脑勺道:“你说咱们都已经正式交往了,也有将来结婚的意愿,若是我从来都没亲过你的话,旁人会当我有毛病的,是吧?” “嗯,你们男生就是不纯洁,交了女朋友就恨不得拔苗助长,迅速发展成那种关系。” “我没有!” “不要狡辩!” “我错了,”管震有些丧气的垂下头,回想年前同学聚会的时候,他的那帮死党都在跟他炫耀破处成功,已华丽蜕变为真正的男人。 唯独他,死死撑着老大的雄风,还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拒绝交代“第一次”的心得感受。 “这样吧,再过几个月我生日,我也满十八周岁了……” 管震旋即来了精神,两眼冒星星的盯着楚寻。 “不要想歪了,最多给你亲一下。” 管震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龌蹉的幻想着,要湿、吻,要深吻。 “对了,你买的臭豆腐呢?” “啊!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没到正月十五高以泽就回了学校,同行的还有提前返校的阮怜惜。 高家的老宅子内高老太太习惯性的沐浴在午后的夕阳下,她闲适的靠在藤椅上,目光悠远。 大宅子内很冷清,冷清的死寂,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老太太已经习惯了。 “老夫人,晚餐做好了,现在用餐吗?” 高老太太没有说话,又等了片刻后,她才缓缓的动了动身子。 莱西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搀上高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莱西,你答应我,将来一定死在我后头。” 莱西是中非混血,曾经有过一段非常悲惨的过往,三十多岁时被丈夫家暴撵出家门昏倒在高老太太脚边,之后就留在高家帮佣,直到现在。 莱西没有子女,在她心目中她的主人是高老太太,唯一的亲人也是高老太太。 “老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比你还大三岁呢。” “莱西,是我自私啊,我只想我死的时候能有人握着我的手温暖的死去,我希望我死后有人为我难过哭泣,不然我死后该多孤独啊。” “老夫人,莱西永远陪着你。不过莱西不明白,你既然那么孤独为何不愿意和少爷还有小少爷住一起?” 高老太太没有说话,她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觉得他们会真心实意的愿意和我这个怪老婆住一起?” 莱西还想说话,高老太太挥了挥手,“而且我接下来将要做的事,肯定也会让阿泽厌恶我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婆子。但是为了高家的未来,我不在乎。” 莱西张了张嘴。 “还记得那个叫阮怜惜的孩子吧?听说她跟阿泽关系不错,但我并不想让他们那么轻易的在一起?” “老夫人是想拆散他们?” “很讨人嫌的想法是不是?我的孙子足以得到更好的女孩,无论是样貌、家世、学识还是修养,就像他的母亲君涟一样……我从不后悔我曾拆散过宗翰和韩宛若,否则我也不会有足以让我骄傲一生的阿泽。” 高老太太缓了缓又道:“宗翰才能平庸,他想撑起高家,必须要有一个能力强的妻子辅佐他。可阿泽不需要,高家的所有产业交给他我放心。” “那老夫人,你还要……” “嗯嗯,”高老太太摇了摇头,“要想成为高家的孙媳妇必须要经受住考验,连我的这一关都过不了,若是日后商海沉浮,风云变幻,她不能与阿泽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我又怎能放心的下?” ** 新年过后,楚寻一直过的非常充实,满足。 上课,做习题,背书,补课,考试……如此循环,周而复始,随着考试的临近,很多学生都出现了“高原反应”,烦躁,郁闷,甚至有厌生的消极想法,可楚寻却整日都是乐呵呵的,感觉意外的好。 这种美好的日子啊,不需要担心奶奶什么时候会发病,不需要时刻防备着表姑的算计,表哥的动手动脚,更不需要小心翼翼应对别人奇怪的眼神。 心中没有怨恨,没有仇视,只需要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每日除了学习就是想一些简单的事情,跟小皓讨论吃的喝的,与经语说些属于女孩子的心事,还能跟同学打打闹闹,听管震跟她胡搅蛮缠的说些不找边际,却充满幸福的生活。 嗯哪,总之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5月23日,这天是楚寻的生日。 几个月前,她就和管震在讨论这一天生日的来临,他们要做些什么。 因为之前曾答应过管震“亲吻”的事,所以一直都是管震一个人非常热烈的期待,她反而经常故意扯开话题。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管震虽然也过来陪她了,但是那天他的情绪显得很恍惚,动不动就走神。 楚寻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管震则拍着她的头,叫她不要胡思乱想。 那天,管震临分别的时候只是亲吻了她的额头,楚寻虽然感到意外,却也没有多想。 反而阿Q精神爆发,脑补管震这是有多么多么的珍惜她。 楚寻回到家后,韩宛若特别激动兴奋的追问她,今天与管震在一起做了什么。 楚寻简略说了,韩宛若刨根问底,追问她和管震发展到哪一步了。 楚寻被逼问的招架不住,只得老实交代管震亲了她额头的事。韩宛若大感失望,一叠声的骂她不主动,不懂得如何拴住男人的心。骂着骂着,又忍不住提起阮怜惜,大赞她不仅智商高,情商更高,如今她和高以泽已经正式交往,并且俩人还同居了。 楚寻砸了咂舌,比了个大拇指。 韩宛若或许是太过兴奋,一失口将过几天阮怜惜回国,会在家里给她办一场隆重的成人礼给说了。 楚寻愣了愣,成人礼?那是什么东西? 韩宛若说完后,恍然想起,阮怜惜与楚寻的生日也就差了十天左右,而且今天正好是楚寻的生日。与即将举办的阮怜惜的豪华生日宴相比,楚寻今儿个可真是寒酸,没错,韩宛若在她的生日上并不是十分用心,因为害怕这一天忘记了,甚至一早就将生日礼物给楚寻买了。至于生日蛋糕,也因为管震答应过要陪楚寻过生日,家里就没给准备。 “呃,你不要嫉妒,也不要吃醋,你今天不是有男朋友陪你过生日嘛,而且你也很开心是不是?可是怜惜太惹人心疼了,她的父母不在身边,若是我们再不多关心关心她,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了。” 楚寻恍然明白,兴致勃勃样子,“成人礼就是十八岁生日是不是?哇,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韩宛若愣了愣,不明白女儿这反应是怎么回事,但仍拙劣的解释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是高家,而怜惜现在是阿泽的女朋友,妈妈给她办成人礼也是看在阿泽的面子上。” “我知道!”楚寻两眼闪着光,显得非常兴奋,“而且怜惜往后会是高家的女主人,妈妈,你这么做是应该的。对了,怜惜生日具体是哪一天?我还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唔,管震我也要通知一下,让他一起来玩儿。” 楚寻与韩宛若兴奋的交谈完,就开心的上楼了。 “这是像谁啊?怎么这么缺心眼?”韩宛若看着楚寻的背影,情绪不明的嘀咕了句。 “我觉得这样很好,以她那样过往的经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非常排斥我们,可能这么快的恢复到开朗的性格,真的非常不容易。宛若,这样的女儿,你应该珍惜。不要太偏心了。”高宗翰从三楼缓缓而下,语气郑重的说道。 话说楚寻飞快的上了二楼后,正想给管震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到家,突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钢琴! 华丽的一塌糊涂的钢琴! “哥哥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今早从德国空运过来的。”小皓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可是楚寻的世界已经听不下任何声音,只剩钢琴优美的旋律。 于是,她兴奋的点了下钢琴。 “嘎”,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楚寻表情惊恐。 小皓打着哈欠说道:“啊,师傅只是将钢琴组装好了,但是还没请调音师来调音呢。” “现在美国几点钟?” 小皓看了眼楚寻房间的时钟,“大概早上九十点钟吧,不过哥哥也真奇怪,你又不会弹,送你钢琴干嘛。” 小皓嘟囔着,而后一拍脑袋,“对了,”言毕,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 楚寻因为正是高三,即便韩宛若允许她买一台手机,可以随时和管震保持联系,但也被楚寻拒绝了。 学生嘛,当然要有学生的样子,还是不要被太多外物干扰分心了比较好。 高以泽也曾这么说过,楚寻记忆犹新。 楚寻找出记事本,翻出高以泽的手机号码,然后拨通了房间里的座机。 “是妈妈?”电话那头清晰的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楚寻旋即反应过来,“怜惜,是我啊,楚寻。” “是你?”那边的声音似乎显得很惊讶。 “啊,我是找高以泽的,不过你接了也一样。非常感谢你们送的生日礼物呢!真是太感激了!”在楚寻的意识形态里,夫妻本就是一体,男女朋友也不例外,虽然是高以泽送的礼物,可是阮怜惜是他的女朋友当然有权利享受她的感激。 阮怜惜的脑子转的非常快,带着笑声应道:“啊,没什么,你喜欢吗?” “非常喜欢!不过那么贵重的钢琴,还是空运过来的,一定花了你们不少钱吧?怎么办?虽然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多的钱送你贵重的礼物。那个,你喜欢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阿泽送你钢琴还是我的主意,只要你喜欢就好。哦,不聊了,阿泽洗好澡了,我去给他拿内衣,再见。” 楚寻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怔了好半天,才猛的甩了下头。 嗯嗯,刚才有些不好的画面闯进她的脑子里去了呢,哈哈…… “姐姐,你疯了吗?笑成这样?”小皓手中托着一块三明治蛋糕站在房间内。 “成年人的世界你不懂。” 小皓耷拉着眼皮子,看样子困的不得了,但还是将三明治放在楚寻的书桌上,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大蜡烛,又重又狠的插在三明治中间。 “喂!你不是拿来给我当宵夜的?” “哥哥说生日没有蛋糕,没有许愿会很糟糕,楼下的冰箱里就剩这一块三明治了,你将就着点吧。” “我已经过过生日了,和管震一起。” “那不一样,男朋友能和家里人比吗?”小皓办事特别讲究效率,插好蜡烛,点上,然后迅速唱了生日歌,结束。 “快许愿!快许愿!” “嗯,我希望我往后的每一年都有人帮我庆祝生日,我希望……”楚寻大声的宣布。 “说出来就不灵了。”小皓正抱怨着,突然一阵风吹来,楚寻还没来得及吹蜡烛,蜡烛就熄灭了。 小皓愤愤的朝窗外骂了句。 “啊,看样子今晚要变天,明天要下雨呢,”楚寻快速的跑向窗口,看向已经乌云密布的天空,“我们老家有个说法,说年轻人生日那天最好下雨,因为年轻人就是树苗需要雨水的浇灌,这样会越长越好。” 小皓也同样趴在窗口,“姐姐,我的生日是十月十一号,你不要忘记了,我生日那天你也要陪我过生日。” 楚寻一愣。 “你以为我一直撑着不睡觉等你回来就是特意给你过生日吗?要懂得礼尚往来,知道吧?” 楚寻怔愣过后,点头如捣蒜。 小皓满意的笑了,哥哥说的没错呢,若想讨要恩情,当然要先施恩与人啦!   ☆、第四十三章 阮怜惜删了楚寻打来的电话来电显示后,刚想放下高以泽的手机,但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心思一转,快速的点开了高以泽手机上的信息以及通话记录。 无论是收信箱还是通话记录都没有什么可疑内容,阮怜惜清楚高以泽有随手清理的习惯,像一些无关紧要的短信被他随手删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令人郁闷的是,连她发的短信也被删的一干二净。 不过通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地方就是,高以泽在美国这边并没有十分相好的女性朋友。倒是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一大堆,但都被他很干脆的拒绝了。 正因为此,阮怜惜凭着与他青梅竹马的关系能很容易的约他一起吃饭、外出,则被大家理所当然的误以为是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 尤其是今年开学后,阮怜惜的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狂热的追求者。因为追求者的追求方式过于激烈,阮怜惜被吓了两次后,恳求高以泽假扮她男朋友保护她,高以泽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见阮怜惜实在是受到了惊吓,便点头同意了。隔天阮怜惜便正式搬入了高以泽所居住的公寓楼。 近水楼台先得月,阮怜惜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使俩人不能很快的坠入爱河,但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只要高以泽习惯了她在身边,那她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阮怜惜一边查看着高以泽的手机,一边为高以泽没有藏女人而暗暗窃喜。 但当她点开手机相册时宛若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高以泽不悦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开。 阮怜惜尚不及反应,高以泽突然伸出胳膊夺过了她握在手中的手机,而后淡淡的扫了眼屏幕,按了返回键,拉开书桌的抽屉将手机扔了进去。 刚刚洗完澡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沐浴乳的清香,他脖子上挂着白色的毛巾,一身家居服。看上去赏心悦目,青春盎然。 但此刻阮怜惜却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高以泽的不悦非常明显,虽然他只是皱着眉没说什么,但那排斥反感的气场已然如锐刺般刺伤了阮怜惜。 “我,我……”阮怜惜想解释。 “再过几天你搬出去吧,找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一起合住。”高以泽淡漠的开口。 阮怜惜心头一颤,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阿泽,你和楚寻是什么关系?” “……” “或者说,你对她……” “家人。” “……”阮怜惜一愣。 “和小皓一样的家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高以泽表情认真,以至于阮怜惜连接下来想质问的内容都说不出口了。 她知道有些人不能逼,你逼的越紧,他反而离你越来越远。 “我不喜欢别人乱翻我的东西,这你应该清楚。即使是我的长辈、兄弟姐妹甚至往后的妻子,我都不高兴他们乱动我的东西。” 高以泽说完后便进了卧室换外出的衣服。 一大清早,高以泽刚刚在读书馆待了没一刻钟就被同届的篮球狂热分子硬抓去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篮球,导致一身臭汗的他不得不回家洗了个澡。 高以泽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阮怜惜正默默的在卫生间打扫。 高以泽站在门口,伸手拿过阮怜惜正抱在怀里的脏衣服。 “我说过,你这样我会很为难。” 阮怜惜看着他,嗫嚅着开口,“我,我只想能帮你做点事。”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有请家政阿姨,自己也有手有脚。” 高以泽将自己的脏衣服连带脸盆一起放到自己的卧室,锁上门后,阮怜惜正垂头丧气的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阿泽,你说楚寻是你的家人,那我是什么?我,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高以泽不想谈恋爱的最大原因就在于此,女人真是天下间最莫名其妙的生物了,她们会突然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来考验你对她的爱,更会时不时的拿一些不相干的人跟自己作比较,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她们会不依不挠,甚至还会对你大发脾气,一连好几日不理你。当你抓肝挠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们又颠颠的跑来跟你和好,就跟没那回事似的。她们像只猫,却比猫更让你费尽心思,不仅需要你花足够的时间,最好是无时无刻陪着她哄着她,还绞尽脑汁的折腾自己脑细胞的同时也折磨你的脑神经。 “这个问题很无聊。”高以泽说完后便拎起随身携带的肩包去了学校。 阮怜惜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许久,直到很久后,她终于忍受不住的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 五月底,距离上次和高以泽不愉快的交谈一周后,阮怜惜安排好学校的相关事宜后,回了国内,准备迎接她十八岁的成人礼。 这次,阮怜惜的父亲虽然因为事务繁忙没有回国,但是母亲倪娜却调了整整一周的假陪同女儿庆生。 倪娜与韩宛若见面后非常聊的来,俩人聊着聊着很自然的聊到了孩子们身上。 倪娜放低了声音,“我听说俩孩子住在一起了?呃……虽然怜惜那孩子说俩人只是同住,但我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应该没那么简单。啊,我也没其他意思,现在社会开放,年轻人到这个岁数走在一起,发生点什么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们家阿泽是个有责任心的好青年,你别看他平时冷冷淡淡的,可他做事非常有分寸,他真的要是对怜惜做了什么,绝对不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态,这点你放心。”韩宛若也是乐见其成,亲热的拉着倪娜。 “说的也是呢,阿泽这孩子,勤奋又上进。我和怜惜她爸都非常的满意。只不过,高家那位老太太怎么说?” 韩宛若顿了顿,而后脸上挂了一丝愁容,“倪娜,老太太你也去拜访过她,应该多少了解她的脾气。” “嗯,的确是一个古怪的老太太呢,而且还很看不起人的样子。” “是啊,那个老太太一门心思的希望儿孙找个门当户对的。” “我们家条件也不差啊。虽然是非洲小国的大使馆工作,可也比一些普通家庭要好一些吧,再说过几年我和她爸就回来了。” “但是老太太不这么想啊,她眼光太高太刁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事情,当年我和宗翰恋爱还不就是因为老太太横插一手,将我们给拆开了。若不然我和宗翰哪会吃那么多苦。” “……”倪娜垂了眼眸,“其实我们也不想高攀高家,但是怜惜那孩子……” “我明白,我知道,”韩宛若握紧了倪娜的手,“老太太岁数渐渐大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就算她想管到孙子辈头上,也要问问我和阿泽他爸啊。再不然等过个两年,要怜惜长个心先怀了孩子,我就不信老太太不松口。” 倪娜惊诧的睁圆了眼,而后似乎消化掉了这句话般,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女儿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样子倒贴还真有点不甘心呢。” “怜惜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不会比你少疼她一分,你是她的生身母亲,但这么多年来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们书读的多,见识多,将尊严看的更重一些,但对于我来说,只要往后能过的好,过的幸福愉快,这点牺牲又算的了什么,为了爱的人,值得。” 韩宛若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又有一番计较。 她这大半生一直都被高老太太看不起,她知道老太太心中一直认定的儿媳妇只有君涟一个人。 她不服,即便她费尽心思的修饰自己,掏心掏肺的待阿泽好也换不来老太太对她的另眼相看。 既然如此,那她倒要看看如果老太太最看重的孙子也违逆了她的意愿喜欢了不被她认可的女人,那她会怎么样? 是痛心疾首的接受?还是像当初对待她和高宗翰那样,用尽手段拆散? 这出好戏,她是真不想错过呢。 因为无论成败,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成了,皆大欢喜,怜惜是她看着长大的干女儿,她和高以泽结婚,等于是加大了韩宛若手里的筹码,他们都是小皓的亲人,往后定然不会亏待小皓。 败了,以高以泽骄傲固执的性子,被逼的急了,他甚至会放弃家里所有的财产离家出走独自打拼事业。那么高家庞大的家业,不可能没有人继承,老太太或许会心寒之下还是将家业交给宗翰打理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无论成败,老太太与高以泽会因为这事产生隔阂那是必然的。 只是若是败了的话,那就苦了怜惜那孩子,往后要跟着高以泽一同打拼受累。 可是路是自己选的,又能怨得了谁呢? 她当初也劝过她选择沈博文放弃高以泽,但是怜惜不听。 不过没关系,只要高以泽不与她的小皓争高家的财产,该给的那份她还会一分不少的接济他们的,毕竟,怜惜是她从小看到大,她真正心疼的女儿呀。   ☆、第四十四章 楚寻与小皓放学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乘坐了去市区的公交车。俩人走进了一家十字绣店后,没一会楚寻抱着一个抱枕先一步走了出来。 “怎么样?”楚寻带着几分不安的心情将抱枕递到了小皓面前。 “是送给我的吗?太棒了!谢谢姐姐。”小皓欢呼一声,张开双臂就要去抢,却被楚寻高高举起,求证道:“很棒吗?” “嗯!嗯!”小皓连连点头。 “不是给你的。”楚寻心满意足的将抱枕抱在胸前,嘚瑟的睨了小皓一眼。 小皓不满的双手抱胸,斜了她一眼,愤愤道:“切!男孩子是不会喜欢这样粉粉的东西的!” “都说了不是给你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男人怎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什么?” “咦,抱枕是送给管震哥哥的对不对?” 楚寻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拍了拍小皓的小脑袋说道:“生日礼物啦,送给阮怜惜的。” “真够小气的,”小皓因为没得到抱枕酸溜溜的说道:“你生日的时候,哥哥送你昂贵的钢琴,阮姐姐生日,你就随便搞个小抱枕糊弄过去。” 楚寻原本因为嘚瑟而神采飞扬的脸瞬间黑白化了,她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好歹是我这些天熬夜赶出来的,虽然图案简单了点,粗制滥造了点,也的确不值几个钱,但我真的没钱买贵重礼物啊……” “……”小皓觉得方才的话似乎有点重了,正在考虑要不要道歉。 “小皓,要不你借我点钱吧?”楚寻迅速重燃战斗力,一脸希冀的蹲□子,摇着小皓的小肩膀。 “啊!”小皓攒了许久的钱,正想留着买全套魔幻卡呢,所以此时不是一般的纠结。 “其实我刚才说谎了,你那个抱枕还是非常好的,当生日礼物送真的非常棒!阮姐姐一定会喜欢。” 可是此时楚寻是越看抱枕越丑,压根不信小皓的话了。 “小皓,你能安慰我证明你真是太善良了,可是你还是借我点钱吧,这么寒酸的东西我真的送不出手啊……” “不要……” “你想挨揍?看在咱们姐弟一场的份上我不逼你,你要是不乖乖交出来,我真的要发飙了啊……” “啊,你们俩这是在干嘛?”突兀的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小皓眼睛一亮,拼死扯开楚寻抓着他肩膀的魔抓,就跟负隅顽抗直至最后见到组织的战斗英雄一般,“哥哥,救命!” “……” “请我吃晚饭吧,就当我送你生日礼物的谢礼。”高以泽说道。 ** 因为女朋友要过生日所以也提前赶回来了,感情真是好呢。 钢琴是他们男女朋友一起送我的,我若是回个抱枕的确太寒碜了,唔,经语的馊主意啊,什么礼轻情意重,那是穷人间互相安慰的话罢了。 伤脑经啊,收礼物时开心的不知所以,现在要回礼了,我就要抠门的用情义来当借口。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光吃不吐的貔貅? 楚寻默默的喝着果汁,专注的想着心事。 “虽说秀色可餐,但是你确定你真的要一直看着我的脸不吃饭?” 高以泽正襟危坐,戏谑的笑看着楚寻。 “大弟,借我点钱吧。” 高以泽刚刚送进嘴里的肥羊肉差点没吐出来。他面上一黑,“你刚才喊我什么?” “高老板,你发发善心,再借我点钱吧。” “你真当我这是ATM了?”高以泽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楚寻双手合十,表情凄楚,“拜托了,我这穷鬼一只呢,真要被你们这群富二代官二代给拖死了。啊哟,我为什么收了你们那么贵重的礼物啊,嗯,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吃了进去的早晚都要拉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高以泽蹙了蹙眉头,有些没胃口的喝了口水。 楚寻决定继续打亲情牌,“大弟,都说一日姐弟百日恩……” “噗……” ** 楚寻从奢侈品店出来的时候还在想,虽然被喷了一脸,但能充当利息,那倒是值了。 高以泽的脸色很臭,臭的无论鬼畜都退避三舍。 楚寻猜测他一定是花了钱,心里不痛快。也是啊,这年头黄世仁是孙子,杨白劳才是爷。 而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完美主义者高大少,仅仅是因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喷了水,失了仪态而迁怒他人罢了。 一直到晚饭结束,高以泽结了账,出了店门,高大少爷也没给楚寻一个好脸色。 同样受到牵连的小皓也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耷拉着耳朵跟在高以泽身后。 “喂,给你。” 抱枕被塞到小皓的怀里,小皓一愣。 楚寻冲着他眨了眨眼。 “给我?” “啊,补偿你的精神损失,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楚寻弯了眉眼低声说道。 小皓刚想欢呼,但正好看到高以泽带着“严禁喧哗”的警告扫过他俩,遂迅速调整庆祝状态,拉了拉楚寻的手。 高以泽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俩一眼,继续大迈步朝前走。 楚寻捏了捏小皓的掌心,拉着小皓快步走到高以泽身侧,而后楚寻胳膊一勾,勾住了高以泽的脖子,“好啦,虽然强迫你借钱给我是我不好,但你再这么生气下去,地球都毁灭了,带着对家人的敌视死去,死后也进不了天堂……” 高以泽骤然脖子被箍,表情一怔,并迅速的扭曲了,“你干嘛?” “哄你啊,嗯,家里有弟弟妹妹的父母总是教育大的那个要谦让小的,保护小的。就算小的那个无缘无故发了脾气,若是不想主动和好,那也只有大的这个先迈近一步啰。咱们三是相亲相爱的姐弟么。” 楚寻说话的热气刚好喷在高以泽的脖颈处,痒痒的,高以泽表情僵硬,“你放手。” “你这么说是和好的意思了?” “……”自己动手扯开楚寻的胳膊。 楚寻顺势松开后,再一次从后背将高以泽箍住,后者措不及防,气管被压,狠狠难受了一把。 “你谋杀呀!” “和好吧?” “嗯,”高以泽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啊!高以泽有些崩溃的想。 楚寻满意了,高兴的牵过小皓,拉过高以泽的右手牵着上小皓的左手,再接过小皓的抱枕,用自己的左手牵过小皓的右手。 “啊,这样就是相亲相爱的姐弟三了。”楚寻满意的叹了口气。 高以泽无语的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角,真是恶趣味!却也没松开手。 不过身在哥哥姐姐中间的小皓却无比的开心,一会看看左手边一会看看右手边,两边都拉的紧紧的。 三人一路手牵着手逛了许久的夜市才招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这样,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被保护在中间,什么都不用去想,爸爸妈妈可以做我遮风挡雨的伞。”楚寻突然说道。 高以泽看了楚寻一眼,眸底有一瞬间的情绪涌动,其实,他小的时候何尝没有这样切切的期盼过? 三人到达家里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楚寻有点儿担心韩宛若对她兴师问罪,遂紧紧的跟在高以泽身后,“喂,待会你一定要主动承认错误,是你硬拉着我和小皓一起陪你吃饭的。”不然我晚归一定会挨骂的,尤其还带着小皓一起呢。 这会儿,高以泽突然恶趣味了,“哦?这么快就需要遮风挡雨的伞了?那你叫一声爸爸来听听?” “……”“咚” 这是楚寻第一次逮着机会敲了高以泽的脑崩儿,很用力很响很脆。 出人意料的是,韩宛若是笑吟吟的将楚寻迎回了家。 楚寻正觉诧异,韩宛若献宝似的,从客厅的茶几上一个已经打开的包装礼盒里拿出了一条裙子。 那是一条参加宴会的长裙,很华丽,很漂亮。 “哇!好漂亮!”小皓第一个惊呼出声。 韩宛若笑眯了眼看向高以泽,“真是太谢谢奶奶了!奶奶费心了,给阿寻准备了这么一条好看的裙子。” ** 楚寻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想不明白高家的奶奶怎么就突然送了条裙子给她。 但已经被突然而来的喜悦冲昏头脑的韩宛若却没那么多想不明白,她满怀希冀的认定,奶奶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也认清现实了,终于肯向她低头,向她示好了。 能给她的女儿送礼服那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是了,高老太太与她斗争了这么多年,现在是想休战了。老奶奶能这么想是双赢的好事,即便要韩宛若端着凳子给老太太找台阶下,她也毫不犹豫啊。 第二日,阮怜惜从爷爷奶奶家来到了高家。 昨天下午她因为礼服的事心里头有点不满韩宛若的态度,便直接回家了。 原因是这样的,高老太太派人将礼服送来时,也没明说是给谁的,高家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认定是送给阮怜惜的。 高老太太与高宗翰虽然是亲母子,但俩家少来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高老太太突然向阮怜惜示好,这在所有人的心目当中,自然是老太太看在高家大少爷的面子上,认定了这个孙媳妇。 阮怜惜自然是欣喜若狂,可也面上保持着矜持谦和的笑。 韩宛若也是为阮怜惜高兴的,可少不了心中有那么丁点儿的醋意。 毕竟自己这一辈子都快过去了,也没被婆婆认可过。 虽然韩宛若已经给阮怜惜准备了豪华高贵的礼服,但既然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当然要以老太太的为重。 在众人的催促下,阮怜惜羞羞哒的去房间换了礼服。 可是礼服太长了,阮怜惜即使换上了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也撑不起来。 包括佣人在内的所有人正在讨论如何尽快修改以赶的上明天的生日宴的时候,电话响了。 高老太太的佣人莱西的电话,她温和有礼的跟韩宛若寒暄了会。 韩宛若自然不放过任何拉拢关系的机会,竭尽全力的表示,希望奶奶能参加阮怜惜的生日宴。 莱西说奶奶会过去,但当韩宛若提到裙子不是特别合身,需要修改,并及时改口连连表达奶奶费心了,非常感激奶奶之类的话。 莱西用非常无辜的语气说道:“怎么?送来的人没说明吗?那套裙子不是给阮小姐的,是给楚寻小姐的。听梦幻巴黎的设计总监说,您不是专门给阮小姐定做了一套非常华贵的礼服了吗?老夫人说楚小姐来高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初次见面,先送条裙子当见面礼。” 穿了别人的裙子,接受了别人的各种吹捧夸赞,阮怜惜在知道礼服是楚寻的时候,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如果阮怜惜没拿楚寻当假想敌的话。 尤其是韩宛若在晓得裙子是楚寻的时候,并没有像她那样表达了抱怨的情绪,阮怜惜更是觉得韩宛若偏心,向着亲生女儿,不向着她。 阮怜惜生着闷气回了家,她可不想等晚上楚寻回家后,看到她脸上的炫耀的笑容。 但是阮怜惜回家睡了一夜后,又开始后悔自己离开高家时冲动的表现,毕竟她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与韩宛若对她的喜爱分不开。 她能在高家骄纵并不是仗着高以泽对她的爱。 阮怜惜清醒的意识到,她对韩宛若乱发脾气,等于是自毁长城。 “我一个干女儿算什么?现在说什么最疼的女儿是我,可亲生女儿在身边朝夕相处,她对我的爱贬值那是迟早的事。” 阮怜惜一大早亲手做了糕点,调整情绪,拎去了高家。 她要跟韩宛若赔不是,在她正式成为高人之前,她一定要和韩宛若打好关系,这点是必须的。 清晨的阳光下,楚寻穿着运动服,正站在花园里舒展身体。 修长的身材,黑亮的头发,明媚的双眸。 即使阮怜惜十分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承认,楚寻真的很美。 阮怜惜勉强的调整了表情,正想招呼她。突然另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寻,过来提你弟弟的东西。” 高以泽清风朗月般的站在大屋的门口,他一身休闲装扮,青春的亮瞎人眼。 他喊了楚寻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楚寻身后的阮怜惜。 ‘ 今天是六月一号儿童节,本来高家父母答应陪同小皓出去玩的,可因为阮怜惜的成人礼,还有许多需要准备的地方,小皓只有哭丧着脸求到了楚寻那儿。 因为高考临近,楚寻的学校也放了假,让学生们自己回家调整状态准备迎战高考。 楚寻不忍拒绝小皓,但又害怕耽误学习挨骂,可心里头还是有点儿想出去玩,毕竟游乐场这种地方,对于童年缺失的人来说,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后来还是高以泽最后敲定了出行事项,他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所以非常鄙视的楚寻的优柔寡断。 小皓背了许多零食,姐弟三换了衣裳正准备出行,阮怜惜过来了。 “真是太巧了!我们正准备去游乐场,一起吧。”楚寻兴冲冲的邀请阮怜惜。 阮怜惜却看向了高以泽,但后者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你别看他,他就那样,”楚寻接过阮怜惜手里的东西,说完后又想气什么似的,笑了下,“瞧我,解释个什么劲,你可比我要熟悉他多了。” 楚寻转过身,将软怜惜带来的糕点送到高家的大厅后。 高以泽与阮怜惜便一直站在原地没说话。 俩人从阮怜惜邀请高以泽陪同她一起回国,被高以泽拒绝后,就一直对彼此有些情绪。 高以泽不满阮怜惜让人误会他们是一对,而阮怜惜怨高以泽的地方就多了,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高以泽接受她。 韩宛若看到孩子们一起出去玩,也是很高兴,站在大门口叮嘱了句,让他们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并要阮怜惜早点回来,因为明天毕竟是她的生日,需要她的地方还很多。 高以泽在车上接了通电话,高以泽与那人说话时还报了要去的地方,并邀请那人过来。 楚寻听着奇怪,忍不住问道:“是相熟的朋友?” 高以泽嘴角诡异的勾了勾,并没有回答。 楚寻习以为常,转过头和小皓以及阮怜惜叙话。 几人到达游乐场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沈博文站在大门口。 “呀!是你呀!一起玩好!人多,热闹!”楚寻兴奋的冲上前,大力的拍了拍沈博文的肩。 阮怜惜脚步顿了顿,眸中情绪外泄。 高以泽戏谑的看了阮怜惜一眼,而后大步朝前走去。 “走吧,我已经买好票了!”沈博文不着痕迹的看了下阮怜惜,而后摇了摇手中的票。 “我就说么高以泽那小子怎么会那么热情的邀请你过来,原来是想让你花钱,资本家的本性果然是贪婪又嗜血!”楚寻打抱不平道。 五人进了游乐场后,除了楚寻跟小好玩的是真的开心,忘乎所以,其他三人之间则流淌着诡异的气氛,各怀心思。   ☆、第四十五章 六一儿童节,游乐场里人山人海,高以泽等五人刚进去没一会就被人潮给冲散了。 半个小时后,高以泽终于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发现了背影貌似是沈博文的人,他刚想上前打招呼,便见到坐在沈博文身旁的阮怜惜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高以泽一愣,猛的顿住了脚步。 阮怜惜似乎显得情绪有些激动,貌似是哭了…… 沈博文在经过短暂的错愕后,还是缓缓的将胳膊揽在了阮怜惜的肩头,而后收紧,将阮怜惜更紧的拥进了怀里。 两人就这么并排靠在一颗大树的树荫下,郎情妾意的模样,像极了热恋中正在吵闹的情侣。阮怜惜小女儿情态,一直不停的在小声控诉抱怨着,而沈博文则温柔的哄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供奉着掌心里的公主一般。 高以泽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他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不紧不慢的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几瓶饮料。 十多分钟后,大概是因为阮怜惜哭花了妆容的缘故,沈博文用餐巾纸擦了擦阮怜惜脸上的泪痕,“我去买瓶水给你洗一洗,你看你现在都成小花猫了。” “嗯,”阮怜惜委屈的应了声。 沈博文刮了刮她的鼻子起身离开,他走的很快又专注,所以当他与高以泽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察觉到。 而一直追随着沈博文背影的阮怜惜却看的清清楚楚,她陡然觉得背脊一凉,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高以泽朝着她的方向,笑了笑,而后在阮怜惜终于反应过来,本能的将自己藏在粗大的树干之后,沈博文已经轻快的跑了过来,“怜惜,水来了。” 阮怜惜一惊,第一反应是小心谨慎的看向沈博文的身后,但是高以泽已经不在了。 “怜惜,你怎么了?” “博文,你刚才没有看见阿泽吗?他也在那个小卖部买水。”阮怜惜的脸一片惨白,就像偷情被丈夫捉奸的妻子一般。 沈博文也是一愣,他蹲□子,看向怜惜一脸泪痕的脸,无比心痛的说道:“你到底是何苦?” “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我对你……”沈博文后面的话压的很低,让人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阮怜惜眸光闪了闪,微微噙了个笑,她本以为一切都变了,她会失去所有人对她的注目,但,不全是,至少沈博文心里仍旧只有她。 “起来吧,我们去找他们。”沈博文朝阮怜惜伸出双手。 他看向阮怜惜泪盈盈的眸子,又补充道:“放心吧,我会和阿泽解释清楚的,你不用担心。” ** 高以泽本来都打算在游乐场门口等他们或者直接回家了,却在急速过山车那块发现了正跃跃欲试的楚寻小皓二人。 高以泽眼角一抽,毫不犹豫的从排队的人群里将俩人给扯了出来。 “你有没有脑子?小皓这么小能玩过山车?”高以泽不悦的斥责了句。 小皓想玩过山车很久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大人的掌控,本以为跟着粗心的楚寻能一了心愿,岂料功亏一篑。 楚寻左右看了看,表情古怪,却也没回嘴,而是拉着高以泽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边。 “你干嘛?”高以泽正想发火,楚寻截住他的话头喊了回去,“你说话注意点,那些带着孩子排队玩过山车的家长都看着你呢!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高以泽默了默,当小皓又一次兴奋的提议玩“云霄飞车”的时候,高以泽胳膊一伸,“玩那个吧。” 于是几分钟后,这姐弟三就坐在木船上,而且还是那种很古朴的带桨的木船。 高以泽刚开始的时候非常尽心尽责的卖力划了会,但当船划到一处陡峭的岸边,绿荫遮掩之下,他突然两手一松,身子往后一仰,懒洋洋的靠在了船体的座位上,一双大长腿笔直的搭在船体的对面。 楚寻与小皓愣愣的互看了眼,而后楚寻推了推高以泽的大长腿,“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哦,我休息了,你们随意。” …… 姐弟三人一直到游乐场要关门了,楚寻和小皓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从西大门出来后,楚寻猛然意识到弄丢了沈博文和阮怜惜,遂催促高以泽赶紧打电话。 高以泽懒洋洋的回了句,“手机没电了,”便轻拍着小皓的脑袋领着他朝前走了。 因为高以泽借口今天是小皓的节日,三人便没有回家吃饭,而是由高以泽做东在外面吃了顿。 高大少爷吃东西讲究,细嚼慢咽,等他吃完,时间也不早了。 三人回到家时,工人们正在调试花园内的灯光,灯光璀璨的让整个高家都有了富丽堂皇皇家别院的感觉。 “好美啊!”楚寻忍不住惊叹出声。 高以泽看了身侧的楚寻一眼,见她目光灼灼,情不自禁问了句,“你嫉妒吗?” “什么?” 高以泽不知道楚寻是装傻还是真没听清,但他偏偏就是个不喜欢给人台阶下的人。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姑姑亲生的。” 楚寻一怔。 俩人对视良久,高以泽充满探究的兴味的看着她。他一直都觉得楚寻这人有意思,他曾不经意的关注过楚寻的过往,以他对人性的分析,楚寻有过那样的过往,长歪甚至是养成报社性人格那是顺理成章的,而她刚来那会儿也的确这样。 他甚至都曾清晰的感觉到楚寻对她的敌意以及仇恨。 虽然他觉得他承受她的恨与怨有些冤枉,可是作为别人家庭第三者的儿子,他被怨恨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楚寻并不像她刚开始表现的那样恶劣,不知好歹。 她是简单的,甚至会为别人对她的一丁点好而铭记于心,感恩戴德。 虽然他俩没少吵过,但是他能感觉到楚寻对他的善意,虽然往往是通过恶劣的语气或行动表达出来。 “楚寻!” 楚寻回神,这才发现阮怜惜正站在不远处对她招手。 “我不嫉妒,因为我一直记得我姓楚。”沉默良久的楚寻突然开口,说完后,她莞尔一笑,跑到了阮怜惜身边。 高以泽杵在原地没动,思量着楚寻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影射阮怜惜忘记自己姓氏?还是说这里是高家,所以她没资格嫉妒? 当然,或许高以泽想不到的是,楚寻的意思的确是说自己没资格嫉妒,但是她压根没有影射阮怜惜的意思,因为楚寻在韩宛若的不断灌输下一直认定阮怜惜是高以泽的女朋友。那么男朋友家要为女朋友庆生,那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人家恩爱嘛。 “真好!真漂亮!”楚寻站在阮怜惜身边,仍旧惊叹不止。 “是吗?”阮怜惜阴阳怪气的反问了句。 楚寻眨了眨眼,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我先回房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楚寻还是诚挚的说道。 阮怜惜突然偏过头,目光直直的看向她,“你若真心想让我快乐,就离阿泽远点。” 楚寻微微睁大了眼,有些厌烦阮怜惜的语气,“阮怜惜,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了?” 阮怜惜表情变了变,而后冷哼一声,目露不耻,“从进入游乐场就不见了你们,又这么晚才回来,回来后还在大厅广众之下盯着我男朋友一瞬不瞬的看,楚寻,你想勾引别人男朋友是不是也表现的太明显了?” “阮怜惜!”楚寻扬起右手,疾风刮过,差一点就打着阮怜惜的脸颊了,但楚寻还是在最后一刻拾回理智,险险的刹住了。 因为俩人站在灯光最亮处,所以楚寻石破天惊的举动入了很多人的眼。 韩宛若惊的大喊出声,因为急促,声音都带了几分尖利,“楚寻!你想干嘛?” 楚寻胸口起伏了下,压抑着怒气,憋到最后只凶狠的骂了句,“你该吃药了!” 楚寻虎虎生威的离开了花园,徒留下一脸委屈的阮怜惜,以及一直责骂个不停的韩宛若。 高以泽不解的捏了捏下巴,嘀咕了句,“才说过不嫉妒,这会功夫就恼羞成怒了?” 楚寻回房后,没多大功夫,房门就被敲开了。 高以泽一脸戏谑的站在门口,那模样似乎在说,看吧,刚才不是还说不嫉妒,现在怎么就嫉妒的面目扭曲了? 楚寻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嚷了句,“我就是嫉妒了怎么了?我红眼病,你高兴了!” 楚寻正要将房门关上,高以泽却用胳膊将房门一挡,“陪我看一会书吧。” “……” “现在才九点多,你作为高四生也不好意思现在就睡吧,内啥,我允许你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我。” “……” “嘭!” 高以泽被关在房门外,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他俩作为兄弟姐妹,一直玩耍的不是挺愉快的吗? 这又是吃了哪门子的炸药了? 自负又骄傲的高大少爷觉得自己被甩了面子,有点儿不爽。 所以,他决定了,在楚寻找他说话之前,他坚决不理她了。 阮怜惜生日那天,天气晴朗,一切都很好。 因为重头戏是晚宴,所以整个白天,韩宛若还是在忙忙碌碌,生怕遗漏了什么。 悲剧的是,高宗翰午饭的时候在餐厅内滑到了,倒也没什么,就是崴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的,十分的,影响美观。 午餐的时候,阮怜惜装作不在意的说道:“阿泽,我成人礼的第一支舞你陪我跳吧?” “博文呢?”高以泽表情自然的问道。 阮怜惜面上微僵。 韩宛若微笑着打趣,“成人礼的第一支舞要么是父亲陪着跳,要么就是男……” “阿泽,你真是。”阮怜惜及时截断了韩宛若的话,嗔怪的看了高以泽一眼,“你是故意拿我乔是吧?晓得我亲生父亲因为工作忙不能过来,而干爸又崴了脚,你就故意气我,今天可是我生日哎,寿星为大。” “好,我知道了。”高以泽擦了擦嘴角,同时看了楚寻一眼,见那丫的只顾着埋头吃饭话也不说一句,心中冷哼了声:真没意思!   ☆、第四十六章 夜幕降临,整个大宅子都被笼罩在流光溢彩的华灯之下。 高家的大花园里宾客们已然陆陆续续的赶到,嬉笑喧哗,分外热闹。 自从昨天楚寻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打了阮怜惜后,韩宛若这一整天都对她充满了微妙的仇视情绪。 也是啊,虽然是亲生母女,可毕竟彼此之间有很深的心结。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关系再度僵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寻趴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楼下众人衣衫鬓影谈笑风生,阮怜惜像个耀眼的公主一般站在人群最中心,而韩宛若与倪娜一起,倒像是相亲相爱的俩亲家。 下午的时候,楚寻在二楼的走廊内碰到了阮怜惜,楚寻正想装作没看见避开,阮怜惜却主动走向她。 “我一直等你到现在。”阮怜惜说。 楚寻停下脚步,她有种感觉,阮怜惜找她绝对没好话。 “我的生日宴,我不希望你参加。”阮怜惜毫不掩饰对楚寻的敌意。 “……” “阿泽与我青梅竹马,你从名分上来说还是他的姐姐,你怎么好意思……” 楚寻有点儿恼,从小到大她听多了“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样的话,因为有个背夫偷汉,抛夫弃女的母亲,所以小的时候,她就被恶毒的长舌妇预言,长大后也定然是个不安于室,会勾三搭四的坏女人。尤其她遗传了父母的容貌,越长越好,那些长舌妇的女儿们由于嫉妒更是变本加厉的诋毁她,污蔑她。哪个男同学稍微对她好那么一点点了,就会被人风言风语的传,她又看上了谁,想勾搭勾搭谁了。 这样的传闻多了,再加上有心人的撩拨,导致社会上的不良青年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态来骚扰她。 被同学排挤,老师也带着有色眼光看她。 是啊,你看过哪个好好学习的好学生招惹不良青年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些人来找你,这本身就说明你不是个好孩子。 老师的偏见再传到奶奶那里,奶奶状态好的时候会慈爱的安慰她,一旦发病就会撵着她追打她,痛斥她不学好。 阮怜惜的话让楚寻又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中,她攥紧了拳头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你有被害妄想症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乐意脚踏两只船?” 其实,楚寻这么口不择言当真是歪打正着,她平时就是个不长心的人,沈博文喜欢阮怜惜她是知道的,但是阮怜惜对沈博文态度暧昧,她却不大清楚。 楚寻觉得阮怜惜栽赃陷害了她有些气不过,索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随口捏了个错处让阮怜惜不痛快。 反正,吵架嘛,真要是有理有据,那就不叫吵架,而是讲道理了。 阮怜惜脸上刷的一白,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楚寻被阮怜惜不正常的反应,吓的心头一突,暗道:这姑娘也太纯洁无暇了吧,稍微被污蔑一下下,就气成这样? “你不要脸!”阮怜惜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在这个家有什么地位?” “……”好吧,被戳中痛点了。 “既然你已经撕破脸,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楚寻,我再次警告你,不要打阿泽的主意,你配不上他!” 楚寻双手交抱胸前,因为身高优势,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阮怜惜,你脑子有坑吧?不是说智商挺高的吗?该不会是洋墨水喝不惯变蠢了吧?” 阮怜惜气的呼吸一窒,轻蔑的冷冷一笑,“楚寻,别跟我打太极扮无辜,在我这,绿茶婊伪装白莲花行不通!你强吻过阿泽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强吻阿泽!强吻阿泽!强吻阿泽…… 阮怜惜这话一出,楚寻当即就懵了,脑海里来来回回就只剩这么一句话。 黑历史啊,黑历史…… 不堪回首。 阮怜惜的嘴仍旧在一张一合,但楚寻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大概是鄙视,大概是嘲讽,大概是笑话她自打嘴巴吧。 “这件灭绝人性的事我的确干过,但那与勾引无关,”楚寻满脸黑线的说出这句话时,正好看到高以泽笔挺的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俩人目光相接,高以泽很快偏过了脸,楚寻因为太过没脸见人,所以并未注意到傲娇小子高以泽面上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捏表情。 楚寻回了房间后,愤怒了大约一分钟,惭愧了大约一分半钟,就将刚才的不愉快忘的一干二净了,并神清气爽的开始温习功课。 废话,这点小争小吵楚大仙能放在心上吗?若是连这点小刺激都受不住,那她还不早被气死几千几万遍了。 然而阮怜惜似乎就没有楚寻如此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了,这之后的一整个下午,阮怜惜都沉浸在楚寻那句“脚踏两只船”的愤怒中,以至于当她转身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高以泽也没有心情解释了,而是又委屈又愤怒的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韩宛若在楚寻的意料之中如期而至。 自从阮怜惜走后,韩宛若与楚寻的关系虽谈不上融洽,倒也和谐的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 但阮怜惜这次过生日,楚寻一而再的惹哭阮怜惜,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是楚寻嫉妒吃醋,欺人太甚。 韩宛若也不例外,所以骂楚寻的话也是围绕着这一个中心思想。 她将楚寻狠狠骂了一顿后,结论就是,“晚上你就不要出来了,自己在屋子里好好反省!” “那管震来了怎么办?万一管震妈妈也来了呢?”楚寻一脸无辜的问。 韩宛若气的吐血,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摔门走了。 楚寻扁扁嘴,看着韩宛若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无所谓的嘟囔了句,“什么嘛,还是没说晚上准不准出门啊。” 楼下依然忙碌吵闹,看来这场宴会真的很盛大呢,楚寻抓了抓头发,起身准备关了门,继续好好学习。 却看到高以泽也不知是刚好经过,还是一直候在她的房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事?”楚寻问。 “没事。”高以泽答。 “哦,” 高以泽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被毫不迟疑的关上,表情未变,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夹,还是大踏步的朝大厅外走去。 奶奶刚刚交代了要紧的事要处理,楚寻要是不痛快需要发泄脾气还是交给管震来承受吧。 ** 高以泽是晚上七点多从公司匆匆赶了回来,他刚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就被一大波的年轻人簇拥在了中间。 “什么时候开始?”高以泽直接问了阮怜惜。 阮怜惜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夜晚很美,她的人更是美的耀眼夺目,“八点整,阿泽,你的衣服?” “哦,我这就去换。”高以泽礼貌的和大家说了声抱歉,便快速回了大屋内。 人影攒动的瞬间,他似乎看到沈博文正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表情寡淡的一个人喝着酒,虽然他的外貌很出众,可那样忧郁的气质,竟让他有了几分隐形人的感觉。 高以泽刚走进屋内,就看到了小正太高以皓端正的站在房门口被几个同龄的小女孩围着,一脸严肃的听她们叽叽喳喳。 “哥哥,”小皓很兴奋的喊了声,而后追上他的脚步,“管震哥哥什么时候过来?” 高以泽脚步一顿,两个小时前管震就给他打了电话,声称已经坐上大巴的他因为突发急事必需马上返校,拜托他帮忙跟楚寻解释下。 高以泽皱了眉头,回道:“你怎么自己不解释?” 而后那边突然断了线,再之后就打不通了,高以泽猜测管震的手机或许没电了,但心里仍旧不爽,暗道:你们谈恋爱,凭什么叫本少爷当传话筒?! 小皓见哥哥没回话,又接着说道:“管震哥哥太烦人了,他不来姐姐就不下来,害的我一个人没意思极了。” 高以泽愣了愣,看样子楚寻真的很在意管震,也很希望他过来啊,不过为什么要让他当传话筒? 出力不讨好! 高以泽换好衣服经过楚寻房间时,鬼使神差的,他竟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推,房门没有锁,一推就开。因为用力过猛还发出了“嘭“的一声。高以泽微怔,旋即一步迈了进去。 楚寻正坐在二楼阳台的飘窗上,手里捧着本英语书正在发呆,听到声响本能的循声望去,待看清突然出现在她房门口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一丝不苟、器宇轩昂的帅哥竟是高以泽后,不禁小小的失望了下。 “怎么不换了衣服出去玩?” 楚寻一只手托着腮,看着楼下,“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果然是超然物外,才能看到更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高以泽蹙了蹙眉头,不想继续没有意义的话题,“你在等管震?” “啊,除了他,我想不到我必须下去的理由了。这样一个开心的日子,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大家都不开心,本来我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高以泽不悦的蹙紧了眉头,“会让大家都不开心?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他上前几步,猛的一把拽起楚寻,后者被他吓了一跳,眼神有片刻的慌张。 高以泽面容严肃,声音沉着有力,“换了这身邋里邋遢的睡衣,高家我说了算,没有我发话,没人敢说你不受欢迎。”   ☆、第四十七章 高以泽面容严肃,声音沉着有力,“换了这身邋里邋遢的睡衣,高家我说了算,没有我发话,没人敢说你不受欢迎。” 楚寻被高以泽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俩人都没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点儿微妙。 时间缓缓流逝,不经意间高以泽红了耳根,汗湿了手心。 “你若是生做女儿身的话,一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楚寻一脸戏谑的盯着高以泽的眼睛说道。 高以泽眸色微怔,下一秒不悦的松开了握在掌心楚寻的手。 他单手插在裤口袋,长身玉立,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且含着几分不耐烦,“走还是不走?” 楚寻摇了摇头。 高以泽不再废话,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等等。” 高以泽应声顿了脚步,不耐烦的斥责道:“想下去玩就下去玩,没人敢给你难堪,这里是你家!” 家…… 楚寻心头一震,拿着礼盒的手不禁抖了抖。 高以泽没听到楚寻的回应,刚刚转过身,眼前却被一个礼品盒挡住了视线。 楚寻举着礼品盒,声音已经恢复到以往的轻松自在,“你都拿我当一家人了,那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个东西能不能退货啊?” 高以泽随手划拉开眼前碍眼的东西,疑惑道:“这不是?” “是!是那天你帮忙挑的送你女朋友的礼物,还是借你的钱买的。只不过,我现在不想送了,啊,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既没意思,又不上抬举,可是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做不来给不喜欢的人送礼物的事,求你帮个忙,将这个东西回收了好不好?是你送给阮怜惜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收下。” 高以泽一脸淡然的看着楚寻,不拒绝也不接过。 楚寻再接再厉道:“你也知道这东西我挑的时候废了好一番功夫,若是你嫌弃我选的东西不好的话,那按原价的百分之八十转卖给你可好?” 高以泽仍旧没反应。 楚寻恼火,将礼盒不客气的往高以泽怀里一扔,“算了,阮怜惜是你女朋友,我这样的请求的确显得很过分。那么拜托你件事,将这份礼物带给她。不过千万不要说我送的,就说你自己送的。” “为什么?”这次高以泽终于轻启尊口了。 “你LOW EQ啊,阮怜惜不喜欢我,我的礼物肯定也不会被好好对待。”楚寻狠狠白了他一眼,而后在椅子上坐下,拖着腮,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反正要是我的话,不喜欢的人送的东西一定连拆都不拆,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早丢垃圾桶去了。一想到自己送的礼物也被这样对待,就心塞的难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胸如此狭窄?”高以泽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楚寻呲了呲牙齿,正要发表自己的不满,托着腮帮子的左手突然被高以泽拽了过去,而后一个凉凉的东西滑到了腕部。 楚寻怔怔的看着高以泽如行云流水一般,将那条精致的手链戴到她的手腕上,而后锁扣一卡,抽出卡扣的钥匙握在掌心。 “不错,”高以泽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戴饰品,所以他对自己能一次性搞定,且没有耽误时间而非常满意。 “你神经病啊?干嘛将包装拆了?”楚寻脱口大骂。 高以泽皱了皱眉,“既然不想送就别送了,反正也不是诚心实意。” 谁说不是诚心实意的送,只不过怕别人不高兴收吧了。 “嗯哪,说你女朋友你不高兴了?这么快就开始报复了!不收就算了,干嘛拆我包装?害我下次转送别人还得花钱再包装一次!钥匙拿来!” “这手链你不是刚刚卖给我了?我的东西我想我有权随意处理吧?” 楚寻耳尖一动,惊喜道:“你肯回收了?我就知道你是好人!那……是全款回收还是百分之八十?” “原价的百分之七十,我是商人,不做亏本买卖。” 楚寻扁了扁嘴,而后微叹了口气,“好吧,百分之七十就百分之七十吧,总比还欠你一堆钱好。那个,钥匙呢?” “送你了。”高以泽走至另一扇窗口前,那里草木繁茂,虽然也悬挂了彩灯,可并不是宾客的活动区。 他抬臂一扔,就将那小小巧巧的钥匙给丢出了窗外。 那天,高以泽陪同楚寻挑选礼物的时候,他看得出楚寻非常喜欢这条手链,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楚寻一定会非常高兴这条手链归自己所有。 岂料楚寻睁大了眼,几乎用惊恐的表情紧盯着他,结巴道:“高,高以泽,你没事吧?你不会真像阮怜惜说的那样……你喜欢我吧?我就这样无辜的被小三了?” 高以泽一脸的黑线。 “你知道这条链子的寓意是什么嘛?’一心一意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把钥匙一个锁,解开你心门的只有我。高以泽,我要被你恶心的吐了……” 楚寻表情夸张,高以泽不悦,“我才被你恶心的吐了,一个普通的小饰品都能被你理解出这么多意思,你也真够肉麻的。” “不是我,那天买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店员推荐的时候说的比我还肉麻,还煽情。”楚寻举着胳膊,有点被电到的感觉。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下去找钥匙。” 楚寻闻言也不再悲春伤秋了,赶紧的,回房换了套能出门的衣裳,头发也麻溜的梳好绑在头上。 高以泽看她一身轻便的T恤,七分裤也懒得教育她了,俩人并肩出了房门。 楚寻走了几步仍旧不放心的说道:“高以泽,我和阮怜惜就是因为阮怜惜误会你喜欢我闹起来的,你可真不能喜欢我啊!不然我这小三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高以泽脚步一顿,总之表情极其不愉快的、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这世上有两种女人我不会喜欢,一是喜怒无常的女人,二是朋友的女人,不巧。你这俩点都占全了。” 楚寻口口声声说阮怜惜是高以泽的女朋友,刚开始高以泽非常严肃的解释了,可楚寻压根不信,还笑话他美少年面皮子薄。高以泽懒得搭理她,他本来就是个任何问题从来不解释第二遍的人,反正你爱信不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 高以泽与楚寻刚下楼,就看到了阮怜惜以前的同桌好友田南。 “校董,快到点了,怜惜让我来催你呢,”她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眼神却诡异的落在了楚寻的身上。 “嗯,往后直接叫我名字吧,你们已经从君泽国际毕业了,没必要再那么称呼我。”高以泽淡淡的礼貌的说道。 “我去找东西了,”楚寻做贼心虚般,快速跟高以泽说了句,而后先一步从大厅的后门走了出去。 高以泽没甚反应,脚步不停,朝大门迈去。 “校,高,高先生,”田南改口困难的跟上了高以泽,而后试探的问道:“楚寻同学刚才一直和您在一起?我们以前的同学都想找她玩呢,可一直没看到她。” “不是,”虽然高以泽觉得没必要撒谎,不过若是楚寻需要的话…… 高以泽与田南刚到大厅门口,早就恭候多时的莱西便喊住了他,高以泽随即跟着莱西走了。 田南觉得自己才走了一会儿神,男神便不见了。啊,都怪她刚才太激动了,心目中的男神居然和她并肩走路,且说话了,田南激动的都快头晕目眩的时候,陡然发现男神不知何时不见了。 “校董呢?”有女同学看到了她,拍着她的肩膀问。 “不,不知道,刚才明明还在这的。”田南懵懂左看右看,就是不见高以泽的身影。 “不会吧?生日宴马上就开始了,男主角不见了像话吗?赶快去找。”女同学提着裙子焦急的说道。 “我刚才看到他和楚寻在一起,不会……”   ☆、第四十八章 鲜花,掌声,祝福,赞美,欢声,笑语…… 以及时钟分秒不停的摆动。 阮怜惜汗湿了手心,有些崩溃的在心底无声的呐喊,“高以泽你不是最有绅士风度的吗?你不是说即使不能和我做恋人,也会拿我当姐妹看待吗?那么你人呢?你人呢!你是故意的……你想让我看清事实,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你太狠了!你真的太无情了……” 二十点三十五分。 宾客们已然开始窃窃私语,不了解情况的开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到处询问,“怎么还不开始啊?不是说好的八点吗?” 韩宛若刚刚应付完一位太太,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家的佣人正向她这边看来,悄悄的的用手招了招,佣人快步走到她身边,面露难色,“夫人,到处都找遍了,没找到少爷。” “楚寻呢?她在哪?”阮怜惜也不知何时靠近了韩宛若,声音透着股冷意。 佣人一愣,而后肯定的回答道:“反正二小姐不在屋里,我们为了找大少爷将大宅子都快翻遍了。” 阮怜惜冷笑一声,微微攥紧了手心。 韩宛若怔然,心中旋即通透,惊诧的看向阮怜惜,示意佣人先离开后,急迫的说道:“怜惜,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寻已经和管震在一起了,她不可能和阿泽有什么的。阿寻虽然脾气坏,对长辈也不够友善,但这方面她不可能乱来。” 阮怜惜两道凉飕飕的目光直接的对上韩宛若的眼睛,看的后者一阵心惊。 “妈妈,干女儿果然比不上亲生女儿了是吗?你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亏我还一直那么爱你,甚至比我的亲生母亲还要爱。”原本凉凉的目光,陡然又变成热泪盈眶。 阮怜惜突然迈步跑开,韩宛若胳膊伸了伸,想拉住阮怜惜,却差了分毫。 韩宛若见阮怜惜那样儿,心口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她没有!在她的心中,阮怜惜一直都是她的贴心小棉袄,虽然她因为在高家的利益关系,对怜惜有过算计,但她发誓,即使她为了心肝宝贝小皓想夺了高以泽在高家的所有身家,也打算过要给阮怜惜留下一大笔钱财,至少让她富足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至于楚寻,她想让她嫁给管震,有好的名声,其他的她还真没多想过。 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阮怜惜甜美的声音从音响内传遍了大宅子内的各个角落。 “各位来宾大家好,非常感激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真的千万分的感谢。”阮怜惜言毕向会场的众人鞠了个躬,而后继续说道:“在我过去的是十八年中,我要感激很多人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阮怜惜情真意切,感情充沛的说了大约有一刻钟,直说的韩宛若和倪娜都擦拭着眼泪感动的哭了起来。 最后阮怜惜更是顺理成章又合情合理的解释了生日宴推迟半个小时的缘由。 韩宛若与倪娜听完后对视了一眼,韩宛若更是心情颇不平静的腹诽道:“都怪阿泽,怜惜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然而这时,大宅子一处僻静的喷泉后,楚寻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嘴里衔了颗草根,自言自语道:“不是说要高以泽那小子陪着跳第一支舞的吗?怎么现在变成等爸爸来跳舞了?” “因为男主角缺席,女主角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得不这么说。” “咔”楚寻咬断了嘴里的草根,不耐烦的瞪了身后一眼,“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君钺嘴角噙着笑,慢悠悠的回道:“作为这家主人的你,这么对待宾客好像不大礼貌吧?” 楚寻吐了口气,这男人她认识,就是上次她和高以泽送欧阳经语去中州读书,她误上男厕撞见的那个男人。据高以泽说这男人是他的大表哥,俩人平时关系一般,至于其他的,高以泽就没有多说了。 二十分钟前,楚寻一个人在楼下的草丛中寻找被高以泽扔掉的小钥匙,结果却被君钺的保镖当成不怀好意的人,差点扭断了脖子。 你说,你到别人家做客,结果却跑到隐蔽的地方跟人鬼鬼祟祟的窃窃私语,到底是谁不怀好意? 楚寻气的直蹦跶。 君钺认出了楚寻,而后噗嗤一声笑了,挥退了那个中年男人后,笑着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楚寻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谁,从鼻孔里哼哼了两声,略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却不敢对那男人再有不敬的言辞。 因为她也不傻啊,那精壮的保镖还形影不离的站在那男人身后呢。 只不过那保镖看面相还有几分熟悉感呢,楚寻正在思考,却见那保镖陡然看向自己,她吓了一跳,赶紧转移了视线。悄悄探出脚,正要逃跑,君钺突然开口了,“你也觉得晚宴无趣?既然咱们想法一致,要不找个地方聊聊?” “鬼才要和你聊!”楚寻抛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谁知她才在这处喷泉待了没一会,君钺竟找到了这处。 君钺嘴角挂着笑,自来熟的在楚寻身边坐下。 楚寻本能的往边上挪了下。 君钺笑看着她,“我有那么可怕吗?” 楚寻后怕的摸向自己的脖子,目光却悄悄的瞄向不远处形同影子,却无时无刻不彰显他的存在感的保镖先生。 “可怕倒不至于,就是你的笑太假,跟个狐狸似的。” 君钺一愣,似乎没料到楚寻竟这么直接。 “我本以为从小活的艰辛的人会更懂得察言观色,小姑娘,你真的很擅长招人不痛快。” 楚寻脸上一虎,“你是专程来挑事的吧?” 君钺面上仍旧挂着清淡的笑,“怎么不到前面去玩?” “这又关你什么事?”楚寻非常不耐烦的回了他一句。站起身正要走开,君钺却出其不意的捉住她的手。 楚寻大惊,对于她来说,君钺只不过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且因为他的年纪以及体格的原因,让她感到本能的抗拒。 俩人就这么一拉一扯,楚寻因为惯性身子往后一仰,就那么华丽丽的掉进了身后的喷泉池子里。 砸出了好大一朵水花! 君钺也就愣了那么一秒,而后长臂一捞,就将楚寻给拽了出来。 楚寻被凉水呛到了嗓子,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跟你有仇啊?你这么报复我!” 君钺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楚寻,竟真的眼底深处染了笑意,不过相反的,此时他却板了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啊,我记得你曾经偷窥过我。” 楚寻面上大囧,砸的喷泉池子的水花啪啪响,“我真是冤枉死了,你提裤子的速度那么快,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哦,”君钺捏了捏下巴,“听你这意思,是没看到遗憾了?” 作为隐形人的保镖先生,此时头顶几只乌鸦呱呱的飞过,他的老板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调戏个小姑娘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 楚寻双手环抱在胸前,躲开宾客,偷偷跑回大宅子时,韩宛若正焦急的到处找她。 韩宛若没想到的是,阮怜惜的生日刚过完,她的第一支舞曲将将结束,高老太太竟在高以泽的陪同下一同出现在了家里的大院子里。 韩宛若大惊失色,虽然在老太太给楚寻送来裙子的时候,韩宛若有想过老太太主动跟她示好,或许是看在阿泽的面子上,回来参加怜惜的生日宴。 但是当她在前一天主动去请的时候,老太太的态度却恨冷淡。 直到阮怜惜的生日派对都已经开始了,韩宛若才死心的认命,老太太是不回来了。 因为习惯了,所以韩宛若也并没觉得多失望。 可当老太太真的过来时,韩宛若却有种受宠若惊的惊慌失措之感,这种感觉就像早就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妃子突然被招幸一样的令人难以置信。 阮怜惜也是反应过度,惊喜的丢开沈博文的手,直直的跑向老太太。 这之前,阮怜惜的第一支舞是由沈博文陪同跳的,众目睽睽之下,沈博文替阮怜惜解了围,就在刚才阮怜惜对他还是满怀感激,甚至都想::算了,还是找个爱自己的人恋爱吧。 高家老太太,宏泰集团的一把手,商界的铁娘子,她一出现瞬间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大家迅速的以她为中心,将她围成了一个圈。 韩宛若激动的语无伦次,“妈,你怎么来了?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来,我简直太高兴了,我……” 高老太虽然疏离却也礼貌的对着韩宛若微笑了下,而后看向方才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的阮怜惜,“阮小姐,生日快乐。” 阮怜惜激动的上前搀着高老太太,“奶奶,你叫我怜惜就好了。阿泽,你刚才去接奶奶了?所以才没来得及和我跳舞?” 高以泽面有愧色,“对不起,刚才的确有事。” 阮怜惜释然,不过她的微笑还没有展开,老太太却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随意的搭在老伙伴莱西的手上。 “宛若,我送来的那条裙子你女儿她还喜欢吗?” 韩宛若一愣,而后连连点头,“喜欢喜欢,她非常非常的喜欢呢!” 因为老太君发了话,虽然这之后也没再提到楚寻,而是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说了些生意上的事,但韩宛若却找急忙慌的到处找起了楚寻。 韩宛若太了解老太太了,虽然任何事看上去,老太太都不甚在意,其实她心眼比针眼还小。 既然是老太太亲自吩咐送的裙子,若是当事人不穿出来溜两圈,老太太指不定心里会有多不痛快呢。 更何况,能让高家的老太太肯定了自己女儿的存在,那往后楚寻在高家的其他亲戚面前也能抬的起头了。   ☆、第四十九章 韩宛若看楚寻一身的*气的又是指着她的脑门一连声的责骂。 楚寻弓着身子,双手环胸,埋着头就往楼上跑,心中默念,“我当她是二氧化碳,我当她是二氧化碳。” 韩宛若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叹了声,而后招了两个能干的佣人,一起将楚寻押进了洗浴室。 韩宛若风风火火的在楼上忙的热火朝天,楚寻被剥光涮干净,之后又被压在梳妆台上化妆盘头发。 二十分钟后,一个顾盼生辉的美人儿便新鲜出炉了。 只不过美人拧着眉头,表情扭曲,看上去极不愉快。 韩宛若愣愣的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和楚寻,有片刻的失神,一股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母女俩长的很像,可是她的眼角已经布满鱼尾纹,即使上了厚厚的妆,也难掩岁月摧残下的老态,而她的女儿却青春貌美,正是大好的年华。 当年她是众人眼中出尘绝世的大美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若不然,出身贫寒的她也不会得到豪门子弟高宗翰的青睐,甚至音乐才子楚汉生也为了她寻死觅活。 她当年是多么风光的存在啊!女人嫉妒,男人追捧,而现在美人迟暮,风光不再。 她的女儿则完全继承了她的美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宛若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楚寻的胳膊,直到楚寻痛的一只手按住她的手,不解的看向她。韩宛若才惊觉自己失态了。 瞧,她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没有理由的,有些母亲会因为女儿貌美而骄傲,而有些母亲却会因为自己已经失去,而女儿正在拥有而心生复杂的嫉妒之情。 她们母女间错事了十年的相处时光,也堆积了十年的隔阂。 彼此都不愿将对方融进自己的心里,那么也就注定了,俩人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韩宛若将不情不愿的楚寻拉到高老太太面前时,老太太正被一群中年人围在中间喝茶说话。 而高以泽早就被阮怜惜拉到年轻人中间玩去了。 老太太扫了楚寻一眼,顿了下,周围也是短暂的安静后,而后响起太太们纷纷的赞美声。 “你女儿可比你当年好看多了,”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说道。 众人也不觉这话有问题,纷纷附和。 韩宛若面上僵了下,而后推了推楚寻,“阿寻,还不快谢谢奶奶。” 楚寻在一群大妈大叔中间被夸的跟朵水仙花似的,登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还是不得不跟太太夫人们道了谢。 高老老太太犀利的眸光上上下下又扫了便楚寻,楚寻被她盯的不舒服,刚想借口离开,老太太突然伸出手对楚寻招了招,“这孩子长的可真讨喜,来,到奶奶这儿坐坐。” 楚寻想跑没跑掉,就被喜出望外的韩宛若给推坐到了奶奶的身旁。 正与高以泽走过来的阮怜惜面上大大的不好看了,可本就是她鼓动高以泽陪她一起过来跟奶奶问好的,都到了面前再打退堂鼓似乎大不合适吧。 高以泽本没认出来坐在奶奶身旁的是谁,只道是哪家世伯家的女儿,可走进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看这不是楚寻吗! 这一惊之下,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阮怜惜面上已不大好看,此时见高以泽怔愣,更是控制不住情绪了。 “嗨,阿寻,你现在怎么出来了?” “……”楚寻看向阮怜惜,众人也在同时将目光投向那对将将走至近前的金童玉女。 “我的生日礼物呢?你刚才躲起来甚至都不来为我唱生日歌,不会就是为了逃避送我生日礼物吧?你逃不掉的,速速交出来。”阮怜惜是用打趣的语气说的,可这话还是让心思活络的太太们有了其他想法。 这不是明显的嫉妒吃醋嘛,小姑娘的心胸可真狭隘啊。 楚寻却没听出阮怜惜话中的夹枪带棒,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生日礼物”上。 原来她的礼物被期待啊……要命了!楚寻看向阮怜惜的同时也白了高以泽一眼。 高以泽眉头动了动,移开目光,没吭声。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尤其敏感的,即使是这点细微的小动作也没逃过阮怜惜的火眼金睛。 “阿寻?”阮怜惜喊了声。 “啊,我……”我腕上的小链子你还看的上吗?要不等天亮了我找到小钥匙了再送给你? “这个,你拿去送给怜惜吧。”高老太太笑意融融的将左手小指的翡翠戒指退了下来。 楚寻有些儿反应不过来,这无亲无故的高老太太突然如此抬举她,给她解围,不合常理啊。 然而阮怜惜却在此时变了脸色,什么时候开始的?奶奶居然对楚寻这么好了! 这个楚寻真是手腕了得! 平日里油盐不进的老夫人居然对她另眼相看! 此时高以泽也不免疑惑的看向了奶奶,十分不解奶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高老太太则笑的一脸慈爱无害,她能葫芦里卖什么药啊,考验阮怜惜呗,而且这只是开始而已。 想做她高家的孙媳妇,哪能那么简单?仅凭抓住阿泽的心就行了?呵呵…… 当然,老太太不喜欢楚寻那也是肯定的,就在刚才,她还恍惚间感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谁让她和她妈年轻时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看着就怄的慌。 老太太这边踩一个捧一个,无非就是想来个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最好韩宛若这俩女儿能掐起来,那她后面也就省事了,不需要再考验了,就这脾性度量,根本不用想,想做高家的孙媳妇那是妥妥的PASS出局。 老妇人将翡翠戒指塞到楚寻手心后,后者捧着戒指就跟个烫手的山芋似的,表情古怪,“我有给阮怜惜准备生日礼物,老夫人,戒指还你。” 高老太因为那句“老夫人”眸子动了下,这丫头如此生分,没有顺杆子往上爬,跟她套近乎倒让她有些些意外。 “哦,既然你已经给你这干妹妹准备了礼物,那奶奶这戒指干脆送给你了,”高老太依旧笑眯眯的,“就算是咱们祖孙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 对于陌生人突然示好,楚寻当然不会接受,尤其还是看上去非常贵重的东西。 当然有钱人家戴在手上的戒指肯定不便宜吧,反正楚寻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韩宛若也没发话,因为她也有些看不懂老太太了,平时都对她爱理不睬的,这会儿突然对她女儿这么热情起来了,很让人不解啊。 或许吧,平时老太太太过一本正经,为人也严谨端正的很,一般人根本无法将她联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种小人类别中去。 “我都说了我不要了!”楚寻突然拔高了音量,将老太太硬戴在她手上的戒指又拔下塞回她的手里。 高老太一怔,四周一片安静。 韩宛若心头一跳,斥责道:“你个死丫头,怎么对长辈这么没礼貌!” 气氛有点儿僵硬,大家正胶着。突然一个男人朝楚寻喊了声,“喂,这是你掉的东西吧?” 一个黑色的盒子朝楚寻抛了过去,楚寻本能的一接。 黑丝绒包裹的精致礼盒,楚寻正觉奇怪,君钺万年不变的嘴角挂着笑走进了人群里,“我看你之前在找东西,不会就是找个吧?送人的礼物?” “啊?”楚寻懵了,却在同时接收到了君钺的一眨眼,遂选择了直接闭嘴。 “奶奶,好久不见。”君钺转而恭敬又礼貌的朝老太太一弯腰。 高老太太颇为吃惊的看向君家大少爷,“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君老爷子最近可好?” “爷爷身体硬朗的很,只是有些想念阿泽,想让阿泽有空多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呢。” 俩人寒暄了一会后,君钺看向不远处的舞池,主动邀请正浑身不对劲的楚寻共舞一曲。 楚寻刚想拒绝,见君钺又朝她古怪一笑,顿时心领神会。 长辈们也不愿打扰小辈们玩耍,便放他们走了。 “你的生日礼物还不送人?”君钺拉着楚寻的手经过阮怜惜身侧时突然说道。 楚寻握着精致的盒子,犹豫不决。 君钺却一把夺了礼盒,直接递到阮怜惜面前,“阮小姐,生日快乐,我借花献佛,祝你永远青春靓丽,事事如意。”言毕拉着楚寻直接走向了舞池。 “喂,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会很贵吧?”楚寻小声道。 “不贵,小玩意而已。”君钺说。 “多少钱?” “嗯?” “既然那份礼物是以我的名义送的,总不能让你花钱,你说多少钱?若是两百以内我过会就给你,若是比这些多,我只能跟你分期付款了。” “分期付款?”君钺乐了,“你的母亲是高家的太太,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分期付款?” 楚寻不高兴的切了声,“你也知道这里是高家?我姓楚!” 君钺顿了顿,握着楚寻的手一紧。 楚寻察觉到异样,不解的看向他,却见君钺又恢复了之前戴着面具的假笑,“请。” “我不会跳舞。” “没事,华尔兹,你跟着我的舞步就可以了。” “不行。” “就当抵债吧。” “滚!我又不是舞女。”楚寻说话间又要翻脸。 君钺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扎人的小刺猬,不过我刚才帮你解围,你就不回报我一下表示感激?” “你那明明是多管闲事,人我已经得罪了,根本不需要你巴巴的跑来解围。倒是你,硬替我做主送了阮怜惜礼物,害的我平白无故欠你人情,真是让人不爽。” …… 而另一头,阮怜惜接过那个丝绒小盒子后,很顺手的直接拆开了,她倒是很好奇楚寻会送她什么。 “Propuola的钻石手表!”阮怜惜惊的喊出了声,“这款手表要值十几万吧。” “果然……”高以泽心中默默的想。 不过,他俩怎么会在一起?难不成他那个风流成性的大表哥看上了楚寻那傻丫头? …… ** “你说你男朋友叫管震?他父亲是本市公安局长的那个管震?”君钺盯着一直埋着头吃蛋糕的楚寻,不确定的重复道。 “是啊,你认识?听你这语气。”楚寻大大方方的应道。 君钺表情古怪,颇有些丧气的往身后的椅子一靠,而后眼神诡异的看了身后的保镖先生一眼。 “真没劲,本来还以为你和我那表弟有一腿。” 楚寻差点被噎着,“你们这些人都怎么想的啊?脑回路真不是一般的龌龊。” 君钺眯了眯眼,兴致勃勃道:“哎,无论怎么看我那表弟都比姓管那小子优秀吧,你条件也不差,追你的人肯定不少,你怎么就看上了那小子?愣头青一个,成天只知道打架,一定很没意思吧?” 男朋友被贬,楚寻颇有些不高兴,她拧了眉头,愤愤道:“我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关你屁事!” 君钺表情一抽,而后哈哈大笑,楚寻正不高兴,君钺却转过头看向身后,戏谑道:“嗨,大伯哥,不跟你弟妹打声招呼。” 楚寻莫名其妙,却陡然感觉头顶一寒,虽然隔着一层乌黑的镜片,楚寻也感觉到保镖先生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着她。 楚寻炸了眨眼,恍然反应过来,大呼小叫道:“啊,我想起来了,管震经常跟我说,他有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笑傲江湖,无论鬼神都要退避三舍的神勇大哥,原来就是你啊!” 估计是楚寻的语气太过夸张,用词也浮夸了些,保镖先生明显被寒碜到了,眼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君钺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好哥们。 “不过管大哥怎么给你这种人当保镖啊?”楚寻语气里的嫌弃意味极其浓烈。 “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 “反正看上去不像好人。” 君钺一晒,阴森森的开口,“告诉你个秘密,你是第一个敢当面说我不好还完好无缺的站在我面前的人。” 楚寻拿着勺子的手一抖,君钺这人就有那种让你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的本事。 所以说,这人的气场真是很诡异,很强大! “你把那些人怎么样了?”楚寻情不自禁放低了声音。 君钺冷冷一笑,看向保镖先生,“那就要问他了。” 楚寻看向管大哥的瞬间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之前被掐脖子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往后等管震到了他大哥这个岁数,会不会有家暴倾向。 管大哥眼角抽了抽,一直紧闭的嘴唇终于发出了声音,“你别听他胡说。” 说完后看楚寻还是一脸畏惧的看着他,又无奈的补充了一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动谁都不会动我弟弟的女朋友。” 楚寻刚要放下心,君钺却唯恐天下不乱的凑过来,“听出来了吗?他在威胁你。” “嗯?” “他的意思是说你若是他弟媳妇他就不动你,若是你敢红杏出墙,和他弟弟掰了,嘿嘿……” 管大哥:……(怒) 楚寻:……(冷汗) 舞池那边一曲结束,一曲又起,君钺同时戏弄了俩个人心情大好,他站起身,彬彬有礼的朝楚寻伸出了手,“美丽的小姐,可否请你共舞一曲。” 若是之前,楚寻一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现在她巴不得离管大哥远点,越远越好。 那丫的地狱气息太浓厚,忒吓人了。 君钺刚刚虚扶住楚寻的腰,管大哥突然看向君钺,威胁意味极重。 君钺风流一笑,“放心吧,知道是你弟媳妇后,我已经对这丫头没兴趣了。” ** 高以泽收了电话刚好看到君钺搂着楚寻进了舞池。 他蹙了眉头,小表姐君晗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说是君钺因为与女星有染,如今弄大了女星的肚子,女星吵闹到家里说是不给个说法就将这事捅到记者那里去。 外公为此大动肝火,虽然因为那女星出身不好,不大待见她,可看在曾孙的份子上,又想让君钺和那女星结婚,息事宁人。不过外公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想让君钺成个家,从此收收心。 但君钺本就抱着和女星玩玩的心态,如今要他结婚,不是笑话吗?爷孙俩意见不合,君钺便直接离家出走了。 高以泽虽然觉得君钺离家出走这事没那么简单,但君钺在男女关系上一直比较混乱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VIP章节修改字数不能比原子数少,所以之后修文的时候看到错别字都不能非常如意的修改,唉……真糟心。   ☆、第五十章 高以泽站在舞池外围,取了杯红酒握在手心,状似漫不经心的耷拉着眼皮子。他与君钺虽是名义上的表兄弟,可俩人关系一般,客观上来说俩人相处模式仅止于生意上往来的合作伙伴。 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得罪君钺,高以泽认为不值得。 “那不是君家的大少爷吗?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身旁突然有人说道。 “啧啧啧,一朵鲜花又要被糟蹋了。”有人惋惜的附和。 “那个女孩是谁啊?瞧那小模样!瞧那小身段!真带劲啊!不会是新晋的嫩模或者小明星吧?不过等君大少玩够了,你要是有兴趣,倒可以去排排队。” “可以吗?”男人显得很兴奋。 “君大少的新鲜期向来很短暂,等新鲜期一过,君大少绝对不会介意你玩他玩过的女人,你……”猥琐男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高以泽突然转过头,眼神凌厉,气势冷冽。 “高少。”男人腆着笑脸,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哦,对了,君家与高家是姻亲关系,君大少是这位少爷的表哥啊! 高以泽紧了紧握着酒杯的手指,掷地有声道:“嘴巴放干净点,她是高家的公主。” 高以泽再次回过头时,楚寻正一脚踩上君钺的脚背,君钺动了动眉头,好嘛,果然没有骗他,这不仅不会跳舞,还跳的极其惊心动魄,一只舞曲还未过半,他已经被她前前后后踩了有十来下。 “你是来报复的吧?” 楚寻惭愧的笑了笑,“我们无冤无仇。” “那你这么卖力的践踏我的*,是想让我对你念念不忘?”君钺一脸风流,对于调戏美少女真可谓是驾轻就熟。 楚寻果然中招,倒不是被迷惑的,而是被恶心到了,也就顿了那么一下。君钺一个大旋转,将楚寻更紧的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高以泽眉头一蹙,暗骂了句,“这个傻妞!”正想冲上去分开那俩人。 突然一个女孩子挡在了他的面前,“高,高……” 女孩子扭扭捏捏,意图明显,却因为过于害羞结巴了起来。 高以泽灵光一闪,顺势牵过女孩的手,直接拉着她进了舞池。 女孩是又激动又兴奋,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然而,舞池的另一头,本来作为生日派对的主角的阮怜惜却有些闷闷不乐,方才她和高以泽从奶奶那离开后,阮怜惜就想请高以泽陪自己跳一支舞,却被高以泽以跳舞没意思给干脆的回绝了。 阮怜惜面上挂不住,刚好有一群男生很兴奋的将高以泽给围住了,阮怜惜插不进去话,便找了个角落默默的自怜自哀去了。 “我的天啦!不会吧!”坐在阮怜惜身旁的田南突然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同时猛烈的推了推阮怜惜,“怜惜,你看!你快看!” 阮怜惜有些不耐烦,嘴里嘟囔着还是抬起了头。 “孙晓丽那个小贱人,她怎么,怎么可以……”田南愤愤不平,“简直太不要脸了!” 田南作势就要起身,阮怜惜却一把拦住了她,“等等。” 眼见着高以泽拉着舞伴逐渐舞到了君钺与楚寻的身边,当女伴在男人的手中开始大旋转时,高以泽突然伸手拽过楚寻,也几乎是同时,将自己的舞伴推到了君钺怀里。 楚寻一懵,君钺却是冲着高以泽挑了挑眉头,但仍旧表情愉悦了接手了新舞伴。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经啊?”高以泽搂住楚寻后,上来便是这么一句话。 楚寻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这个得问我妈,是她生的我。” 高以泽无语凝噎。 “你和君钺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君钺?”楚寻看向另一边正舞的潇洒的君钺,那人似乎感觉到楚寻在看他,还冲她调戏般的眨了眨眼。 楚寻表情一抖,“你不是刚才让我下来找钥匙么,我就在楼下碰到的他。” “之前没有过接触?” “没有!” “往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楚寻刚一反问,就收到了高以泽一个大大的白眼,遂小声道:“那人虽然喜欢开玩笑,但看起来不像坏人。” “就你这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蠢脑子还分得清好人坏人?”高以泽不屑又愤怒。 伤自尊了…… 楚寻虽然没有当场给高以泽难堪,甩他脸子,可也没再说话,而是等一曲终了,直接退了场。 不过倒是奇了怪了,方才楚寻接二连三的踩君钺的脚,到高以泽这儿,反而一次都没踩上。 ** 高以泽找到楚寻的时候,那丫的又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想心思。 “你知道君钺替你送给阮怜惜的手表值多少钱吗?”高以泽的开场白非常不客气。 楚寻忍了忍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多少?不会比这个手链还贵吧三四千” 高以泽没好气的扯了扯嘴角,却也没说话。 “啊,真的这么贵啊!天啦!”楚寻又开始发愁欠债还钱的问题了。 “我替你还了他,不过你答应我,往后别再搭理他了,君钺这个人城府深又风流,你招惹不起他。”高以泽表情认真,目光直接的看向楚寻。 楚寻对高以泽主动提供帮助是有些感动的,不过,“这不像你耶?” 高以泽:“……” “你平时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我求你帮个小忙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拜托你半天,你这次居然主动提供帮助,太假了,假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高以泽黑了脸,“随你便!你那么蠢!别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高以泽偏过身,看样子又生气了。 楚寻暗自嘀咕了句,“真是小心眼到家了,”然而面上却弯了嘴角,悄悄站起身,拽了拽他的衣袖,“好啦,跟你开玩笑呢。” 高以泽仍旧不大高兴,大少爷脾气,谱摆的很大。 楚寻扁了扁嘴,做忧郁状,“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一个道理这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当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时,肯定是想得到你什么。” “我可没有,”高以泽突然辩驳道。 楚寻捂着嘴噗嗤一笑,“不生气了” 高以泽切了声,重复道:“我是看在小皓那么喜欢你的份上。” “我晓得,我们是异性姐弟嘛,一家人。那个,阿泽,既然咱们姐弟这么要好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我尽量。”这还是楚寻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称呼他,高以泽的心情有点儿微妙的好。 楚寻突然伸出胳膊揽住了高以泽的肩,“那个,你能不能帮忙将你表哥以我的名义送给阮怜惜的那个手表偷回来” “”高以泽一挑眉。 “我是这么想的,虽然那手表吧值个几千块钱,可在你们有钱人眼里也不算贵重是吧而且我记得阮大美人本来就有个手表值好几万呢。估计降档次的手表她也不会戴的,与其被她扔在角落里被不能发挥使用价值,不如你偷还给我,我再将这条手链偷龙转凤送给她。这样两全其美,我不用欠你表哥人情,不用又欠你钱,阮怜惜不知道是我送的手链或许因为喜欢还会经常戴,哈哈……这么一算,我真是最大的赢家啊,哈哈……” 高以泽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还没有找到锁这根链子的小钥匙,哎,你说,那卖链子的商家应该有办法吧备用钥匙什么的,应该有吧” “有,”高以泽说。 楚寻一喜。 “锯掉。” “啊”楚寻的笑容僵住了,“两千多块钱的手链你让我锯掉你个败家子儿。” “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你的手。” ** 阮怜惜生日结束的第二天,高以泽因为学习任务繁重,先行回了美国。临走之前,再三叮嘱楚寻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楚寻觉得他们姐弟情深,真的好感动,遂表示无论如何一定会考上大学,以报答他每次回来都给她画学习重点的良苦用心。 高以泽很镇定的表示,让她别想多了,他只是不希望有个连大学都没上的姐妹丢人现眼吧了。 高以泽走了,但阮怜惜还没有走。楚寻因为与阮怜惜闹过不痛快,所以在阮怜惜在高家的这段日子,她很回避与阮怜惜的正面冲突。 以前她是无所谓,所以谁都敢得罪。可是现在楚寻在欧阳经语等人的熏陶下,对人生有了期盼,也就有了顾虑。学会了忍让,更明白了适当忍让的好处。 无论如何,她都想安稳的度过高考,不然这一年来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管震让她考他们学校,楚寻虽然没把握能考上本科,但专科的话一定不成问题,楚寻想若是往后能和管震一起从事公安系统的工作,除暴安良的话,真是夫妻比翼双飞,幸福又刺激! 去年对高考还无所谓的楚寻也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段时间管震像往常一样每天都给她电话,除了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因为阮怜惜生日那天他没回来陪她,她生气了有没有外,还一再保证等她高考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会来陪她。 楚寻很欢喜的应了下来,甚至还玩笑的说了句,“今天梅林跟我说,距离产生的不仅是美还有小三。管震,我这边好好的,你那边有没有被三啊”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楚寻以为电话中断了,自问自答的傻乐,“我这貌美如花的仙女儿也会被三,那也太没天理了吧。”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那头突然又有了声音,管震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们俩往后是要结婚的。” 6月5日,距离高考还有两天,这些天楚寻为了躲阮怜惜也为了能更好的复习功课,她都是起早去家教老师的租住屋内学习。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学习结束后,赶回家吃晚饭。可将将房门被打开,她就被开门的人惊的三魂去了七魄,怔愣当场,直接失去了反应。   ☆、第五十一章 人生的变故总是来的那么突然,突然的让你措不及防,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你。瞬间天堂,瞬间地狱。 楚寻回到卧室后许久,脑子还是闹哄哄的,方才她和韩宛若爆发了一场可以说的上是天崩地裂的争吵。 过程她已不愿再回想,反正结局就是她成为所有人眼中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家伙。 众矢之的当之无愧! 呵呵……好一个能装会演的表姑一家啊! 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却不想他们一家竟能厚颜无耻的跑到高家来打着曾经照顾过她的幌子来借钱求助。 呵呵……好一个亲生母亲啊。 口口声声的帮理不帮亲,自以为是的想当然,她和她一定是前生有过血海深仇吧,否则今生做了母女,她竟如此待她! 楚寻一夜没睡,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索性不再继续头昏脑涨的睡觉,而是洗簌一番,强迫自己静下心看书。 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敲敲又停停,见里面没什么反应,又不甘心的再敲了几下。楚寻看了看时间,五点十分。这个时间段,谁会敲她的门? 难道是小皓? 哦,昨晚小皓就来敲过她的房门,不过她没有开。 那个孩子,虽然娇生惯养,小少爷脾气,可有时候真的很细心善良呢。 楚寻起身,打开了房门,“小皓,我没事……” 来人眸底一暗,猛的将她撞了进去,楚寻尚不及反应,便被来人捂住了嘴,楚寻用力挣扎,俩人身子失去重心,同时栽倒在地上。 楚寻心中大骇,过往的回忆迅速过电般闪过脑海。 “表妹,你别叫,我就想来和你说说话。”来人就是那所谓的表姑的儿子,名唤王俊。 楚寻惊恐又怨恨的怒瞪着他,王俊有点儿被她的眼神吓到,却更加用力的捂住了她的嘴。 “阿寻,我真想你啊,你真是一点旧情不念,说走就走,若不是妈妈说衔观察观察情况,我早就来找你了。表舅妈人真好,我再求求她,将你嫁给我可好?” 王俊紧紧的将她压在地上,楚寻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这点让她恶心的发狂。 “表妹,你身上好香,真的好香,我知道你现在是金枝玉叶了,我高攀不上,可是若是我们生米煮成熟饭,表舅妈一定会答应我们在一起的吧。”王俊带着浓重的口气喷在楚寻的脖子上,脸上。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爸当年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幸好那个死老头今年年初欠了大笔赌债被债主逼死了,若不然我还要和他抢你。” 楚寻被王俊恶心的言辞刺激的作呕,王俊虽然比楚寻大五岁,可开窍却晚,那些年除了让楚寻皮肉上吃了点苦,其他倒没什么。只是那个作为长辈的表姑父却逮着机会就想对她动手动脚,若不是楚寻性格刚烈,戒备心重,恐怕早就清白不保。 王俊埋头在楚寻的脖颈处舔了一下,强烈的刺激使楚寻骤然整个人都绷紧了。 楚寻反应激烈,拼尽全身力气发了狠般的挣扎。 “来人……”趁着王俊捂着她嘴的手有片刻的松动,楚寻急迫的喊了起来。 王俊脸上被挠了几下,鲜红的血珠子渗了出来,王俊见了血,就像疯狂的野兽突然发了狂一般,猛的扭住了楚寻的双手,面容凶狠,宛若阎罗修刹一般。 男女体力悬殊,楚寻终究挣不过体格强壮的王俊,被死死的压在地上。她无助而绝望的看向还留了一条缝的房门口,心中默默祈求能有早起的佣人经过她的卧房救下她。 高家的别墅分为三层,高宗翰夫妇或者高家来亲戚都会住在三楼,二楼住了他们几个小辈,一楼是客房和佣人房。昨晚王俊母子就歇在一楼。 现在才五点多,高家的大宅子静悄悄的,由于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若不是早起经过的,想让人发现楚寻房间的异常,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王俊扯了裤带绑住楚寻的手,嘴角露出淫、邪的笑容,“昨晚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想将我们母子扫地出门吗?你真以为你入了高家的大门你就比我们高贵到哪里去?我呸!你一个小贱胚子,毁了你就是几分钟的事,我今天就要给你长长记性,好让你晓得到底谁将你带大的。” 粉红色的拖鞋,楚寻睁大了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没有,房门口的确出现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她躺在地上从门缝看过去,那是清清楚楚的存在。 楚寻看到了希望,她几乎是喜出望外,从王俊捂着自己嘴的指缝间哼哼出声,她相信自己的声音足够大,屋外那人一定能听的出屋内的不正常。即使她没有发声,可王俊的说话声并不小,门外的人也应该听到才对。 房门被轻轻推了一下,但那人似乎只是将手轻轻搭在了门上,但是她没有推开,而是顿了顿,转身走了。 楚寻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粉色的拖鞋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绝望,绝望像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拖到了深渊,挣不开,解不脱……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王俊居然胆大到这种程度,在高家的地方,她亲生母亲居住的房子,对她动手。她更没想到明明有人看见了,却不救下她。 那双粉红色的拖鞋,她太熟悉了,她知道是谁的。 为什么…… 趴在他身上的王俊已被情、欲迷失了理智,他褪下自己的裤子,就要扒楚寻的睡裤。 谁能给她力量? 若要她的后半生都如此肮脏的活着,她情愿去死! 死……她也不要这么脏的死去! “怨恨吧,怨恨所有人,怨恨这个世界吧!” 一个声音,带着阴冷的笑,突然在楚寻的心头响起。 几乎在同时楚寻眸底染上黑色,周身黑气袅袅。 王俊尚未察觉,托起自己的东西兴奋的就要顶上去。 “嘭!”拳头撞击*的闷响声,以及男人惨烈的尖叫。 楚寻阴沉沉的趴起来,嘴角挂着不属于她的诡异笑容。 王俊捂着半边已经麻木的脑袋,凄惨的嚎叫,已经被打懵了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韩宛若等人被凄惨的嚎叫惊醒,慌里慌张的跑进楚寻的卧室时,陡然惊的一身冷汗。 王俊被五花大绑的扔在阳台的飘窗上,楚寻就跟个幽灵似的站在床边,一只手搭在王俊的肩膀上,正准备推下去。 韩宛若惊叫一声,“楚寻,你疯了!” 楚寻回头,房门口几乎就在几秒之间聚集了六七个人。 好多人呢,那么刚才这些人都到哪去了? “表舅妈救我,表妹疯了,舅妈快救我……”王俊眼泪鼻涕流了一身。 其实二楼并不高,只是他坐的这个飘窗下面是水泥地,如果直接跳下去弹跳力还不错的估计没什么,但若像这样被捆绑着头朝下推下去的话,那情况估计就不大妙了。 王俊的妈惊吓的也忘记了身在何处,遂破口大骂,“小贱人!快放了我儿子,不然老娘非撕裂了你这张小逼脸!” 韩宛若一愣,看向王俊妈。 楚寻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伸出胳膊毫不客气的朝王俊身上退了去。 “啊……”“别冲动!”高宗翰急迫的一句话淹没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楚寻回头,看到的不仅是众人惊悚害怕的表情,还有夹在人群中刚刚睡醒的小皓对她的一脸畏惧。 脑海中刹那闪过一丝清明,小皓……对不起,让你看到人性的邪恶了。 ** 楚寻再次醒来的时候,仍旧在自己的屋子里。 “二小姐,你终于醒了。”说话的是高家的老佣人张姨,平日里挺慈祥的老人,此时面对她却战战兢兢,充满了畏惧。 楚寻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的事,她坐起身,无声的揉着太阳穴。 “那没事,我先出去了。”张姨又小心翼翼的说道。 楚寻默默的点了点头。 张姨就像得到特赦令一般,呼吸之间就不见了身影。 “跟我做个交易怎么样?将你的心脏给我,我给你力量。”某个熟悉的声音蛊惑道。 “如何给?难不成你要剖开我的胸口,取出我的心脏?”楚寻冷淡的反问道。 “不需要那么麻烦,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的感情,我以人类感情为食,将你的感情给了我,你便不会再有悲伤,同样的也不会觉得多快乐,不过你会活的很轻松,永远也感觉不到心痛。” “那我会成为什么?行尸走肉?” “……” “什么我的恶灵,你是恶魔吧?只不过拿我当成了你的寄主。” “是的,我是你从异次元空间带来的恶魔,那里的空间裂缝专门吸食人类的情感,只不过我太贪恋你的美味,一起被你带到了这个时空。现在我要回去,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 “为什么是我?” “你的心是我见过的最美好坚韧的心,在小时候遭受了那样的对待,死的那样委屈幽怨,又在时空裂缝中不眠不休的生活了那么久,仍然能恢复成乐观开朗的女孩,相信人间有爱,愿意接受别人的真心,可见你的心真的很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的神展开启动了, 你准备好了吗?   ☆、第五十二章 人活着怎么可以没有感情呢?若是那样的话,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会觉得悲伤,也不会觉得快乐,不会记恨,也不会有感恩的心…… 经语说:不执著于过去,不困惑与现在,不畏惧与将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微笑着迎接属于我们的明天。 管震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是你男朋友,有问题我替你扛。 小皓说:姐姐我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高以泽说:高家我说了算,没有我发话,没人有资格说不欢迎你。 楚寻默默的想,若是没有心,那她是不是也会忘记感动,忘记这些人曾经对自己的好,还有迈高老师,虽然时常犯病却仍旧最爱她的奶奶,善良的于芳老师,以及曾经帮助过她的很多很多的人。 这世上虽然苦难能让人有更深刻的记忆,可那些温暖,她也不想忘记。 忘记了,她还是她吗? 是了,她就真的是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了。 楚寻心中烦乱,她不自觉的走到书桌旁拨通了电话,等到她回过神那边已经有人接听了。 “喂,您好。”是个女孩的声音。 楚寻一愣,恍然想起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打错电话了。” 楚寻正要挂电话,那边迟疑了下,“楚寻?” “嗯?”楚寻一愣,“你是?” “哦,我是王雪,我们过年的时候见过。” 楚寻心头正乱糟糟的,反应也有些迟钝,于是愣愣的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打到她的手机上去了,奇怪。” 那头轻笑一声,语气更亮了几分,“楚寻,你自欺欺人的本事真是了得啊。” “……”楚寻皱眉。 “怎么,管震没和你说清楚吗?我和管震已经在交往了。” “……” “不会吧,难不成管震还脚踏两只船!”王雪故作惊讶,“我们已经上过床了,你们呢?发展到哪一步了?” “嘟……嘟……”王雪拿开手机,冷哼一声,她本以为楚寻会对着她破口大骂,或者刨根究底的问清楚,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只是快速的挂了电话。这种情况,还真让王雪觉得有些棘手。 “王雪,你怎么又翻我手机!”管震非常不悦的夺过自己的手机,他刚才正在上自习,结果王雪突然黏上他,管震厌烦无奈,只得不高兴的走了,却不料走的急将手机给落下了。 “作为女朋友,我觉得我有权利检查男友的手机。”王雪骄傲又强势的跟上管震的脚步,“怎么,难道楚寻从来就不过问你的私事?还真是漠不关心的女朋友呢。” “够了!王雪,你不要得寸进尺!”管震猛的顿住。 王雪挨近他一步,“你难道忘记了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管震表情一变。 “你必须尽快和楚寻分了,和我在一起。不然我就将咱俩的事告诉楚寻。” 管震攥紧了拳头,面色有些吓人,牙咬切齿道:“王雪,我那天喝的敏酊大醉,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的事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就算那天你将我扒光了扔在床上,我也毫无反抗能力!” 王雪脸色一白,嘴唇抖了抖,“反正无论如何你要对我负责。” 管震不再搭理王雪,而后身子一转,大踏步走了。 “管震!”王雪朝着管震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喊道:“我爱你!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字数少是因为榜单字数不够,补榜单,先发了。 另:管震是清白的,只是王雪有严重的偏执症,管震被王雪缠住了。   ☆、第五十三章 楚寻放下电话后,觉得头痛的更厉害了。 “怨恨吧,孩子,这个世界待你是如此的残忍、不公,充满了背叛与虚情假意。你还留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干什么?将它交给我,我赐予你力量,从今后你就不会感到心痛和悲伤……” “我不要!”楚寻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着,“我不要做一个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呵呵……”恶灵的声音空而悠远,一直在楚寻的灵魂深处久久回荡,带着不屑与嘲讽,而后渐渐消匿。 楚寻头昏脑涨,眼前总是晃动着影影绰绰的重影,她就像个危重的病人般,抱住电话,而后颤抖着给欧阳经语的宿舍拨了个电话。 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人安慰,需要有人做她的精神支柱,给她指引方向,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告诉她后面的路该如何走? 她太混乱了,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 电话响了许久,但还是有人接听了。 楚寻当即就听出了是经语的声音,她忍不住湿润了眼眸,“谢天谢地!” 那边迟疑了下,“是阿寻吗?” “是我,经语。” “阿寻,”那边却声音却轻颤了下,似乎还带了哭腔。 楚寻心头一跳,“经语,你怎么了?” “阿寻,”那边顿了顿,似乎强忍着,刻意扬高了声音,“没事,我没什么事,倒是你明天就高考了,一定要加油哦!” “不对,你一定有事!”楚寻笃定道。 在楚寻的再三追问下,经语终于说出了真相,原来经语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被欧阳亨强、暴,这之后精神就不大稳定。为了出一口恶气,生下欧阳经语,可不想自此后反而陷入了永远也走不出的阴霾之中。 经语说她能找到妈妈,是因为舅舅找了她。那些年精神状态不好的妈妈一直与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外公是前年去世的,今年四月份外婆也离世了。外婆去世后不久,妈妈查出患有胃癌,舅舅作为一个已经成家的人,无法也不愿意承担姐姐,于是辗转找到了经语。 “舅舅在我学校旁边给妈妈租了个小房子,就走了,妈妈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医生说现在只是中期,如果早点做手术的话,治愈率还是挺高的,可是我……”经语说着说着竟崩溃般的哭了起来,想来是压抑了许久,“阿寻,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吗?我有妈妈了,我终于妈妈了,她跟我说话,跟我笑,她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我,她说她不想连累我,她非要走,可是,阿寻,这不是连累。我记得我小时候见过她,那会儿我小学二年级,她来找过我,还给我带了许多东西和钱,我那会儿还将她当成了坏人,连她给的东西都扔了,妈妈躲在远处偷偷看见了,她以为我恨她,所以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没有,阿寻,我真的没有……我知道妈妈一直以来过的非常苦,我一点都不恨她,一点都不。我想治好她,我想孝顺她,我想往后都和她在一起……” 许久之后,楚寻挂了电话,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呢?为何她和她身边的人偏要经历这样的磨难,他们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楚寻的心一直沉到谷底,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叮铃铃,叮铃铃…… 楚寻回过神,接了电话。 “阿寻,是我,经语。对不起,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丧气话,我只是没人说这些,将你当垃圾筒了,抱歉。其实我很好,我妈妈有农村的医疗保险,还有大病救助,我现在有奖学金,兼职的工资也很可观,你千万不要担心我,你也知道,往往人的抱怨总是要比实际困难要严重的多得多。阿寻,你快出去跑一圈,调节调节心情,明天一定要好好考,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对了,你男朋友还欠我一顿饭呢!他说话不算话,他现在在你身边吗?你可要好好替我审审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不守信……”经语的语气已经轻松愉悦了许多,还故意扯了一些不着四六的事情,企图掩饰方才的悲伤,若不是楚寻太了解经语,恐怕真的会被她骗了吧。 “经语,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楚寻已经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经语说的了。 大厅内传来吵闹声,楚寻回过头。 该来的总会来。 韩宛若一回家就往楼上冲,却被高宗翰给拉住了胳膊,“事情既然解决了,就别为难孩子了。” 事情的经过他们已经在医院听王俊说过了,据王俊母子描述,原来俩人在老家就好上了,楚寻和王俊本就是出了五服的亲戚,真要谈恋爱,从法律上也说的过去。 可楚寻却是个爱慕虚荣,忘恩负义的人,自从投奔了母亲后,成了豪门的二小姐,巴上了管震,就将他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哥给甩了,楚寻害怕事情败露,甚至不惜犯法,对王俊造成*伤害。 幸好王俊只是骨折,其他并无大碍,休养一阵子,韩宛若再从经济上大方的补偿一下,王俊母子已经颇为体谅的表示不会报警了。 韩宛若从医院回来后,一直憋着滔天的怒火,回了家后,再也忍受不住,连佣人也没让回避,就破口大骂,“楚寻!你给我滚出来!你现在躲着就以为你的那些丑事旁人就不会知道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你还好意思留在这……” “宛若,明天孩子还要考试。”高宗翰焦急的大喊出声,“有什么事,不能等孩子考完试再说嘛。” “我有什么丑事?”楚寻面无表情的站在二楼楼梯口,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韩宛若一愣,跺了一脚,吧啦吧啦将王俊母子的那些话以谩骂的方式全数给抖了出来。 “我说他们母子都说了谎,以前在老家他们一家常年虐待我,今天早上王俊是想强、暴我,你会信吗?”楚寻平静无波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高宗翰一怔,韩宛若顿了下,却冷笑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离婚的时候没有将你带走,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忘恩负义就算了,还满口谎言!你真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能明辨是非了,你以为你一张嘴就能将白的说成黑的了?你还真当发生这事就你和王俊俩人,没有人证了?怜惜,你亲口告诉她,你都听到了什么?好叫这不要脸的丫头闭嘴!” 阮怜惜一直站在阮怜惜的身后,听了这话,面上有几分怪异的扭捏,她快速的看了眼楚寻,而同时楚寻也带着满腔的怨愤看向了她,阮怜惜心头一惊,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了。 “怜惜,你别怕,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再说一遍!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狡辩!”韩宛若似乎是来劲了。 似乎她正对质、指责、往死里逼的人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而韩宛若之所以恼羞成怒,不仅仅是因为听了王俊母子的挑拨,而是在医院的时候,她竟碰到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克星——高老太太。 高老太因为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竟不想碰到了场好戏。 王家母子吐沫横飞的编造故事,搬弄是非,那些话一个字不漏的全数进了老太太的耳朵。 老太太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满含深意的看了韩宛若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鄙视,讽刺,冷意。那一眼深深刺痛了韩宛若。 她觉得自己这些年辛苦经营的形象,就这样轻易的毁在了女儿的手里。 人家的女儿都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而她的女儿生来就是来报复她的。 韩宛若气的发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逼楚寻到底是想要个什么结果,她只是有怒气,有委屈,想要找个出口发泄。 楚寻无声的看着楼下的喧闹,她忽然悲哀的意识到,这个家也许她真的待不长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根本没有被融入这个家,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韩宛若仍在歇斯底里的叫嚷,高宗翰终于发了怒,“够了!” 他极少发怒,所以这一声非常的有威慑力,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时,他沉了沉气说道:“怜惜,你去安慰安慰阿寻,将她带到房间里休息。宛若,你也冷静冷静,等大家都心平气和了,再好好沟通下。” 高宗翰说完就扶着韩宛若的肩膀,将她带到了楼下的客厅的沙发上,若不是楚寻堵在二楼的楼梯口,或许他会带妻子直接上三楼休息。 小皓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悄悄开了条门缝,紧张而害怕的看着外面的一切。早上那一幕,多少刺激到了年幼的孩子,他现在是真心有点害怕楚寻姐姐了。虽然他现在感觉姐姐被妈妈骂的那么惨,很可怜,但是他却没有勇气站出来安慰姐姐。 阮怜惜听了高宗翰的话,上了二楼。 楚寻俯视着阮怜惜,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心中千回百转,情绪起伏不平。 “为什么?”当阮怜惜站在她下面的一个台阶时,楚寻终于忍不住出声。 阮怜惜诡异的笑了笑,声音不大,“你是问我早上为什么不救你?还是在医院替你的好表哥做了伪证?” “为什么?” “我不想的,是你逼我的。从你第一天来到这个家我就感觉到你是个威胁,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想夺走本属于我的一切,我忍你很久了,这都是你逼的。” 楚寻不解的摇了摇头,她握紧了楼梯的扶手,实在不明白阮怜惜为何这么说。 “我知道你缺爱,可你也不能夺了所有人的爱啊!自从你来后,小皓一天到晚黏着你,干爸也对你的关心多过我,干妈对我也变了。这样还不够!你还要当红娘撮合沈博文和你那个家庭教师,我也忍了!可你凭什么让高奶奶对你高看一等,凭什么你已经有了管震,还要抢我的阿泽?!”阮怜惜咬牙切齿,可是她声音不大,在下面的人眼里,只当是她是在竭力劝说楚寻什么,“你想让我一无所有是吗?我跟你有多大仇?呵呵……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先送你一程!我阮怜惜从来就不是包子!” 楚寻笑了,笑的人心底发寒,“是吗?你不是包子。那你就认为我是善类?你说若是我将你这点恶毒的小心思都告诉高以泽,你猜他会对你怎样?” 阮怜惜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阿泽他根本不会信你!” “信不信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阮怜惜啊,你根本配不上高以泽。” 阮怜惜眸中恨意毕现,嘴角讽刺一笑,“我配不上阿泽,你也不见得配得上管震,你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身子怕是早就不干净了吧?” “啪”楚寻扬起胳膊,那一巴掌下去,又响又脆,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俩。 阮怜惜的脸颊旋即显出五个手指印,可是她却无声的笑了。 “我本不想做的那么绝,可是你逼我的。” 楚寻眼睛不自觉睁大。 楼下韩宛若已经站起了身。 阮怜惜突然带着哭腔拉住了楚寻的胳膊,“阿寻,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楚寻反感于阮怜惜的触碰,刚想抽出手,阮怜惜突然拉住她的手朝自己的胸前按去,而后尖叫一声,身子猛的后仰。 楚寻反应不及,却也是本能的捞了一下,但阮怜惜避开了,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阮怜惜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向后倒了下去。 尖叫声,惊呼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厅。 楚寻都忍不住替她痛了一把。 何必?如此下血本! 不过,此时的阮怜惜压根就没想到,她只不过想假摔一下,却真的伤了脚踝的骨头,本也不是严重的伤,却因为她之后的种种作,没得到很好的治疗与休息,最终导致她竟成了跛子,正所谓NO ZUO NO DIE,她的后半生也注定了充满了愤怒,后悔、怨恨与深深的委屈。 楚寻快步的跑下楼梯。 够了!真实够了!这到底是要闹哪般啊! 韩宛若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在楚寻与阮怜惜之间,在楚寻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滚!” “啪!”又是一巴掌。 韩宛若正想打第三个巴掌时,高宗翰从她身后捉住了她的手。 楚寻完全不在状态,整个人混沌的厉害,眼前发生的事,就像梦境般,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楚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非要将我们家闹的鸡飞狗跳你才开心!”韩宛若嘶吼着,她弯下腰抱住阮怜惜,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楚寻,“你滚!从哪来滚哪去!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你给我滚!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我早就对你没有义务了!从今后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你的生死再也不关我的事!算我求你了,你走吧!不要在留在这里害我了!你走啊!” 楚寻的心头宛若被钢针猛的扎了下,痛的厉害,却没有血和眼泪。 她抬起脚步,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跑去 “姐姐……”小皓突然站在二楼急迫的喊道。 楚寻也就稍微那么顿了一下,再之后风一般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楚寻就要完全黑化了……   ☆、第54章 蜕变 夜幕降临,本来开车等红绿灯的君钺无意识的看向某处时突然顿住了,而后他毫无顾忌的开了车门。 “老板,这里是路中央。” 君钺不羁一笑。 君钺走向那家打着牛肉面馆招牌的小吃车旁,而后长腿一跨,坐到了路边摊的长凳上。 见身旁人仍旧埋头苦吃,一点反应都没有,君钺忍不住打趣道:“什么山珍海味,吃的这么香?” 正吃面的人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猛的抬起头。 君钺一看清她的脸,便愣住了,而后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楚寻胡乱的擦了把满脸的泪水,扯扯嘴角,想笑,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她无奈的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用手指着面碗。 一碗面,半碗辣,只消一眼,就辣的君钺胃痛。 “太辣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楚寻擦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带着浓重的鼻音。 君钺疑惑的看了眼艳红似血的汤面,又看向楚寻红肿的眼睛,心头闪过一丝古怪。 “你不是明天高考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楚寻顿了顿,过了好一会,才埋着头,声如蚊呐,“借我点钱可以吗?” 君钺眉头一挑,“……” “我会还你的。”楚寻咬了咬唇。 君钺似是想起了某事,嘴角一勾,戏谑道:“我还没问你,前天高以泽莫名其妙转了一笔钱给我,我问他,他说你不想欠我的。” 楚寻抬起头,愣了好一会,才想起缘由,“那是阮怜惜礼物的钱。” 君钺偏头看着她,“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想欠我的,怎么又从我借钱?” 楚寻没有说话,片刻后,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凑够十块钱递给摊主,而后直接走了。 君钺失笑,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段路,君钺实在觉得有些无聊了,快跑几步拉住她。 楚寻正想挣开,君钺松了手,翻出钱包,将里面所有现金全部抽了出来。 “只剩四百了,不够的话,这张卡给你,密码是六个六。” 楚寻默然,点了头,而后伸出双手接过现金,“谢谢,卡不用。” 君钺嘴角一歪,“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吗? 他的话还未说话,楚寻突然跑开了,君钺不解的追了几步,只见楚寻毫不犹豫的上了一辆刚刚开过来的公交车。 “喂!”。君钺停下脚步。 “钱我会还你的。”楚寻从公车的窗户伸出头喊道。 “喂!” 公交车发动的同时,楚寻缩回了头。 君钺无奈的耸耸肩,自言自语道:“还什么钱啊,不如请我吃饭。” ** 楚寻犹豫再三还是打车去了高家,她可以借钱在宾馆过夜,但却无法伪造参加高考的相关证件。 楚寻在高家的大铁门外徘徊了许久,巍峨冰冷的铁门让她心生寒意,此情此景,让她不由的回忆起第一次来高家的情景。 “小皓,若是我现在按响门铃,能应门的是你该有多好啊。”楚寻默默的想着,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去按门铃。此时园丁老陈刚巧经过,楚寻正想躲开,老陈喊道:“是二小姐吗?” 楚寻无奈,只得从阴影处走出来。 老陈看清门外的人后,就要上前开门。楚寻抓住铁门的栅栏不好意思的开口,“陈叔,我不进来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老陈听楚寻说完,想了好一会,又见楚寻一脸恳求的看着他,,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好吧,楚寻小姐,你等一会。不过我一个园丁,随便进出雇主家的房间拿东西,我怕会被人看见说闲话。” 老陈这么说着还是转身向大屋走去。 楚寻见老陈的身影渐渐远去,脱力般的靠着铁门,仰头看着寂寥黑沉的夜空,乌云密布,闷热,潮湿,看样子,今夜会有场大雨呢。 “楚寻小姐,”老陈去而复返。 楚寻回过身,几乎与此同时,强烈的灯光一闪,汽车喇叭声随即响起。 楚寻的神经猛的绷紧,来不及接老陈递过来的东西,掉头就要跑走,汽车却险险的在她的面前刹住。 楚寻被车大灯刺的睁不开眼,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韩宛若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饱含着滔天的怒气,让楚寻情不自禁的怀疑,她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你还嫌害的我们家不够?” 楚寻沉下脸,挺直脊背站好,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太狼狈。 “拿出来!”韩宛若怒气未消,直接抢了老陈藏在身后的密封袋。 老陈面上一僵,解释道:“夫人,那都是二小姐考试的东西,小皓少爷拿给我的,我没有随便进出雇主家的房间。” “考试?”韩宛若冷嗤一声,直直的看向楚寻,“你还有脸回来说要考试?管震已经跟其他女孩子好了!你就算能考上大学还有什么意义!” 楚寻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抖,面上却无甚反应,声音冷硬,“我为我自己考试,为我自己活着,不像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韩宛若似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经,怒火滔天的嘶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一直都看不起我这个做母亲的是吧?你有个性!有尊严!不需要男人仍旧能活的精彩!好啊!你有本事就不要依仗我这个母亲,反正我现在所有的一切也是男人给的!你既然看不起这些,享受的又如此委屈,当初干嘛非要来投奔我?你是来报复我的是吧?搅合的我家鸡犬不宁!让我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很好,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开心了?你可以为你死去的父亲报仇了?” 这一天韩宛若真是连番的受到刺激,先是女儿的丑事被高老太太听个正着,接着楚寻又将阮怜惜害的脚踝骨裂,回来的路上,去餐厅吃顿饭,又碰巧听到徐敏兰和王太说到管震移情别恋的事。 其实徐敏兰也没说啥,只是和一起吃饭的王太聊到孩子们的事时,提了下有个女孩子缠管震缠的特别紧。王太就问了那女孩的家庭背景,徐敏兰说了后,王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劲劝徐敏兰撮合管震和那女孩。这中间更编排起韩宛若的不是,楚寻也被王太贬的一文不值。 王太和韩宛若有过节,徐敏兰心知肚明,说句心里话,徐敏兰从内心深处并不想和韩宛若结这门亲,一是韩宛若的一些行事作风她是真心看不惯,二是她担心楚寻成长过程中受过太多磨难,会有性格缺陷。年轻人恋爱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可一旦结婚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稍有不慎,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赔上整个人生。 所以徐敏兰的态度也很明确,儿子的事还是由他自己做主,与楚寻交好,她不反对但也不赞成。但若是管震选了王雪,那她倒是乐见其成。 王太一听徐敏兰这话,旋即幸灾乐祸的喜笑颜开,更是再接再厉言辞夸张的列出管震与楚寻处朋友的种种不好。 韩宛若憋了一肚子气,尚未寻得发泄口,这会儿,好了,楚寻刚好撞枪口上了。 韩宛若吼完那些话,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在楚寻的脚下,那些东西从未封口的密封袋内迸出,撒了一地。 一地的钞票。 众人皆是一愣。 老陈吓的连连摆手,“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二小姐让我将她放在书桌上第一个抽屉的密封袋拿来,说是明天考试要用,我见二小姐怪可俩的就答应了。老天作证,我连二小姐的房门都没进就碰到了小皓少爷,这个纸袋子也是小少爷拿给我的。这里面这么多钱,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宛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脸讽刺的冷冷睨着楚寻。 “什么时候开始的?”片刻后,韩宛若抬了抬眼皮子。 楚寻头疼欲裂,强烈的痛感让她的反应也开始变的迟钝,“……” 韩宛若嗤笑,“这么多钱,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你这一年半在高家存的,你每个月多少零花钱,我可比你清楚的很。” “妈,”阮怜惜从车厢内探出头,“怎么不走了?外面又闷又热,医生说了,我的脚受伤了,需要早点休息。”说完这些,她又没好气的冲楚寻训斥道:“阿寻,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妈妈最近身体也不大好,你就别气她了,她血压偏高,又贫血,经不得气,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 韩宛若心疼又欣慰的看向阮怜惜,“好孩子,我们这就走!” 俩个女儿,虽然一个亲生的,一个干亲,可两相对比之下,韩宛若真心觉得亲生女儿都快要被比进尘埃里了。 “若是没有你该多好!”韩宛若由衷的感慨,是啊,若是没有楚寻,她对高宗翰的爱情便是一段佳话。若是没有楚寻,她与楚汉生离异,就不会背负“抛夫弃女”的骂名。但,就因为楚寻的存在,她对高宗翰至死不渝的爱,也沦为“朝三暮四、攀附富贵”。 一切都是因为楚寻的存在,她才活的这么辛苦,活的这么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忍气吞声! 而她忍受了这么多,得不到高老太太的认可,得不到贵妇圈真心的尊重,得不到她做为高家夫人应有的权利,更连累小皓身为高家子孙也不曾被高老太太正眼瞧过一下。而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却瞧不起她! “你已经满十八周岁了,按照法律我也对你没有抚养义务了,你走吧,带着这些钱离开我家。我老了,也不需要你赡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 乌云密集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天蒙蒙亮之时倾盆而下。 这场雨从早上五点多钟一直持续到十点仍旧淅淅沥沥没有暂停的迹象。 “管震,你等等我。”王雪一只手撑着额头,快步躲到管震的黑伞底下。 管震一听王雪的声音就烦,本能的想躲开,却被王雪一把拽住胳膊,“我没带伞。” 管震皱了眉头。 “哎,你去哪?”王雪紧贴着管震。 “你管不着。”管震直奔男生宿舍而去。 “中午一起吃饭吧?” “没空,”管震本想直接将伞扔给王雪,可实在不想湿了一身,又要洗澡换衣服耽误时间。 管震原本答应了楚寻陪考,却不想系里的一门专业课也安排在今天考试。情理之中,楚寻表示理解,要他好好顾着自己的考试,还玩笑说他来了,反而会让她更紧张。可是,从昨天开始管震就没联系上楚寻,高家的座机怎么打都打不通。管震原本想跟妈妈打听下韩妈妈的手机号,可又怕自己这么折腾,被妈妈念叨,心想还不如自己考完再赶回香市,来的干净利落。 管震心急火燎,脚下生风,王雪虽然心里明白,面上却装糊涂,“管震,待会一起去看电影吧,考试结束了,放松放松。” 管震没说话, 王雪又道:“那要不去图书馆自习也好嘛,刚好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你。” 俩人就这样,撑着一把伞,在漫漫雨幕下,远看之下,俩人相依相偎,宛若热恋中的情侣。 男的高大挺拔,女的小鸟依人,倒也般配。 王雪追着管震的脚步,一同走到男生宿舍大门口,临上楼之时,管震将伞直接给了王雪,“伞给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回香市。” “明天下午还有一场考试,你现在回去干嘛?”王雪明知故问。 管震没理,松了伞柄后,直奔楼上而去。 王雪气恼的跺了跺脚,偏执的想:“没关系,你去香市,我也去。我就不信我还拿不下你!” 男女之间,一方逼的越紧,另一方总是逃的越快。王雪听说过这个道理,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偏执的情绪。 从小到大,就没有她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 王雪战斗情绪高昂的转过身,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回宿舍梳洗打扮下,换条漂亮的裙子,然后和管震在车站、长途汽车、或者香市的某条街道来个偶然而美丽的邂逅。 她就不信哪个男人能逃得过女人的痴情。 不其然的,王雪睁大了眼,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晕!真是阴魂不散,大白天也能产生幻觉。” 王雪咒骂了声,瞪眼一瞧,那人仍旧站在原地,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长发漆黑如墨,眉眼鲜明,身材高挑美好。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无声无息,宛若一幅曼妙的江南水墨画,安静的让人心疼,美的让人怦然心动。 因为是男生宿舍,陆陆续续,人来人往,男生们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或干脆驻足片刻,甚至有男生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王雪记起来,方才她与管震经过那处时,的确仿似是有个人站在那,只不过俩人当时心中都有事,并为在意那人。 话说管震旋风一般的跑回宿舍,刚刚将考试时的文具放好,肚子竟隐隐有些作痛,他不悦的“靠”了声,抽了几张纸,赶紧冲进了卫生间。 待他将将上完厕所,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管震,大事不好了!”室友兼死党就跟火烧屁股似的冲了进来。 管震被吓了一跳,怒瞪了他一眼。 杜辉顿了下,下一秒上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就往外面跑,“完蛋了!嫂子过来了!新旧嫂子杠上了,你快去救火。” 杜辉与管震是高中同学,君泽国际毕业生,可以说是管震的铁杆粉丝,忠心耿耿的很那。 管震大骇,第一反应是不信。楚寻,她怎么可能过来,她正高考呢。 可两只脚还是不听使唤的,跟头矫健的猎豹似的,眨眼功夫跑下了五层楼。 杜辉被甩在原地,愣了愣,冲到五楼的窗户边,管震已经在楼下了。 管震在看到楚寻的瞬间,只觉得一身的热血全都冲到了头顶,一懵,所有的意识全都涣散了。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横插在楚寻与王雪之间,却是好一会过去,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事,”楚寻淡淡的开口,“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背叛了我。” 她说完,深深看了管震一眼,而后后退一步,密集的雨水瞬间砸在了管震的头上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楚寻转过身,走的干脆决然。 恶灵啊,我的人生真是糟糕又失败啊!还有什么好留念的呢? 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和背叛,除了伤害便是满满的恶意。 我活的卑微又丑陋,苟延残喘,如此辛苦,若是此刻能立刻死去,我也毫不犹豫。 恶灵啊,如果我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你还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你不后悔?” 我心甘情愿。 “你真的对这世间的感情绝望了。” 我情愿不曾相信过,也不想如今毁了它们原本美好的模样,眼睁睁的看着美好的事物被碾碎,撕裂,那种痛你是不会明白的。 “那欧阳经语呢?我看到你的心里还残留着对友情的留念。” 就让这仅有的一点美好毁灭在最美时刻吧。 “我取走你的感情,不过作为交换,我赐给你好运和力量,不过遗憾的是,可能你会感受不到好运带给你的快乐。” 没关系,至少我不会再感到悲伤了。 “阿寻,你听我解释。”管震冲破雨帘,从楚寻身后将她紧紧拥住。 “管震!”王雪大喊一声,刺的楚寻神经一痛。 楚寻并没有拉开他,而是缓缓的轻声质问,“你敢保证你俩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管震抱着楚寻的胳膊一紧,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直苦苦守候追寻的东西在渐渐远离自己,可是他舍不得放手。 “我不知道,”他梗着嗓子说。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可以保证从情感上他是一丁点都不喜欢王雪,但是那晚上的事,他喝的太醉,他不信自己会犯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但他的确是赤着身子和王雪从宾馆的床上醒来的。他可以怨恨王雪使了心计,却无法保证自己真的一点错事都没做。 因为他那晚清晰的记得自己的确是做了一场春梦,梦里的人是阿寻,以至于他醒来时嘴角都挂着笑。哪知醒来后,方才发觉竟是一场噩梦。 恶灵:我要取走你的感情了,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泪水模糊了视线,就连呼吸都带着痛感。楚寻闭了眼,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再也不要这该死的感情了!我神经病才会觉得没有感情,人活着就没有意义!行尸走肉也好!没有良心也好!只要没有这该死的感情!不会受伤,比什么都好!” 楚寻突然的变化似乎是吓到了管震,他转过楚寻的身子,想看清她到底是怎么了。 眸底浓墨重彩的悲伤逐渐恢复清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泪水也在同时戛然而止。似乎有一团黑气带着血红的色彩,突然从楚寻的身上抽离,远去,飘散,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管震都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再次回过神,楚寻正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解,疑惑。 “阿寻……” “滚开!”楚寻一把推开他,力气很大,管震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王雪从身后扶住管震,怒气冲冲,“你够了没?要么干脆离开,要么和我一较高下,反正我是不会退出的。” “是吗?”楚寻转着雨伞,飞溅的雨水砸在王雪的脸上。 王雪忍着怒气,怒瞪着楚寻。 “天晴了!”楚寻突然仰着头,指着天空。 王雪一愣,竟不由自主的看向天空。 “走了,”楚寻微微一笑,竟像看陌生人一般扫了管震一眼,眸底不带一丝留念。 “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好奇怪……”楚寻自言自语,转着透明的雨伞,渐行渐远,似乎空气中都跳跃着欢乐喜悦的因子,不知何时她远去的方向架起了一弯炫目的彩虹,美到极致。 空气中,恶灵仍旧在兴奋的飞窜:“我终于自由了,自由了!自由的感觉真好!” 阿寻,希望咱们的交易是个互盈的结局。再见,阿寻,你的感情很美味。这弯彩虹算我送你作为我们分别的礼物,愿你往后的人生也像这弯彩虹一般绚烂到极致。   ☆、第五十五章 七年后,大雨,深夜。 已经升任为刑警副队长的管震正在执行一项机密任务,或许是眼花吧,管震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人,那人黑长的直发,穿着白色的长裙,打了把七色的雨伞。 “怎么可能是她呢,”管震自嘲一笑,表情有些落寞。可就在他狠狠甩了甩头重新拿起望远镜,那个黑长直发的女子又出现在了镜头内,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转头,管震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一记闷拳狠狠击中,当时心脏就麻痹了。唯一做出的有意识的反应就是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他曾经千万次的想过,如果再见到阿寻该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真正的遇到她时,他唯一的反应只有跑向她,至于该说些什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雨很急,夜色暗沉,耳机里突然响起急促的喊声,“老大,嫌疑人接头了!嫌疑人接头了!” 或许是这些年的工作本能控制了他的反应,心里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脚下却拐了个弯儿直冲正在不法交易的俩个犯罪嫌疑人。 转瞬间俩人已被铐住,隐在暗处的三名同伙噌的现身,亮出匕首。管震没时间与他们纠缠,出手迅捷,快准狠,当其他警员从藏身的车辆跑下,来至近前时,甚至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管震看了眼手下,丢下那几个哀嚎连连的嫌疑人便朝之前跑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副队!”有人透过雨帘大喊。 管震不管不顾,在雨中狂奔,他胡乱的找,心情的起伏宛若惊涛骇浪。 最终,管震失望了,他停在雨中,雨水砸在脸上,看样子像是在哭一般。 年轻的队员追上他,手中握着警棍处于戒备状态,“队长,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管震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往回走。 这次的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警车上年轻的队员们少不得对管震一叠声的赞叹。老队员也比着大拇指让年轻的跟副队好好学学。只是管震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人觉得奇怪。 与管震同届的李警官用肩膀撞了下他,“喂!你小子撞鬼啦!” 管震并未听清,愣了下,才回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参与这次行动的各位同事,“你们之前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头发又黑又长,穿着白色的裙子,还打了把七色的雨伞,模样么,只要你们看过绝对忘不了……” 众人都愣住了,过了会,李警官隐着笑意问,“漂亮吗?” “啊,”管震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神思,喃喃道:“美的耀眼,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 同车的队员们彼此使了下眼色,一脸诡异的笑,终于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管震看向他,那人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副队,你不要管我!哈哈……” 紧接着全车的人都跟着后面笑了出来,李警官坐在管震身边,一拳打在他肩头,“看吧!我就说你撞鬼了吧!哈哈……” 管震沉了脸看样子就要跟李警官急眼,李警官也不怕他,继续笑着比划道:“黑长的头发,穿着白色的裙子,又美的惊天动地,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这又是什么地方,不是女鬼能是什么啊?你小子啊,我还当你是个榆木疙瘩,原来是重口味啊,哈哈……” 满车的嬉笑怒骂,管震笑骂着回应,心里却空落落,凄凄凉凉的渗着寒意。   ☆、第五十六章 高以泽从公司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大雨砸在前挡风玻璃上,漆黑的夜,路上一辆车也没有,让人忍不住升腾起一丝丝无聊又寂寞的伤感情怀。 因为一个大项目,他已经几天都没睡好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签约成功。晚上公司举行了庆功宴,他做为董事长少不得多喝了几杯。而后便在办公室的隔间休息了会,等散了酒气,已经是深夜了。 若是搁以往他肯定就直接歇在公司了,可明儿个是周末,公司轮休,他记得他有答应过奶奶明天中午陪她吃饭。因此还是起了身,去了地下车库取车。 如今他已坐上家族企业的最高位,掌握着公司的经济命脉,所有人的升降去留。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并未让高以泽从心底深处感到半点欢欣,相反的,只会让他感到越来越深刻的孤独与寂寞,除了这些,那便是压的他连气都透不过来的沉重责任感。 如今父亲也成了他的下属,父子间的感情更是淡漠。他能理解父亲在叔伯长辈中被取笑的难堪,他想和父亲推心置腹的好好谈谈,可他却无法亲近父亲,这种关系的壁垒从小的时候就形成了。他的出生注定是高家财团的继承人,而父亲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与他没有太多的感情牵绊。 高以泽嘴角扯过一丝荒芜的笑,等他回过神看向前路时,眼前一闪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影,虽然紧急制动刹车,但还是撞了上去。 高以泽惊出一身冷汗,心里已经万儿八千道的想出了十来种情况以及对策,而后才攥着手心下了车。 在车灯的映照下,一名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跌坐在地上,乌黑的长发盖住了脸,此情此景,高以泽不及去查看她的伤势,倒已经被眼前的诡异情境吓的倒吸了口凉气。 他很想问,你是人还是鬼? 但他只是强自镇定的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上去平缓,“喂,你还好吧?” 女子坐在地上半天没动作,也没吱声,但高以泽并不打算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 那种电影院里常演的,就在你正关切紧张伤者伤势时,伤者突然变身厉鬼张出血盆大口吓你失声尖叫的情景,他真是受够了! “喂!”高以泽不耐烦的再次出声。 女子像是受到了惊吓,终于有了反应,她困难的站起身,却一个趔趄又扑倒在车前盖上。高以泽只是伸出胳膊,却在快要碰上她的瞬间迅速的抽回了手。 “你受了伤?还是打120吧。”生性警觉的高以泽可不想惹上这么个诡异的麻烦,更何况他还患有已经放弃治疗的洁癖。 女子没说话,挣扎了下站起身,女子纤细而高挑,只是脸上潮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分明,高以泽只看到她从发间隐约露出的饱满唇线以及柔美亮泽的脖颈。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高以泽心中肯定道。 但从小奶奶就教育他,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充满了危险。 因此高以泽几乎是想都没想转身进了轿车内,且锁上了车窗。 不,他并不准备肇事逃逸,但这女子实在诡异,他只是听从了自己的判断,采取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正确做法而已。 高以泽用纸巾擦干了手和脸,紧接着便取出了电话,开始拨打120。 外面的风很大,似乎有什么东西低空飞过,高以泽看清那是一把七色的雨伞。他看到女子踉跄着向他这边追了过来。 车灯很亮,照的前方惨白的亮,这次他眸光一闪看清了女人的脸。 也就在那么一刹那,高以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感觉诡异,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撞鬼了。 他紧张的俯身向前,胳膊按在方向盘的喇叭上,发出大响。前方的女子被吓到,这次她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他的方向。 黑湿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清清楚楚,那是一张阔别七年,却时常出现在国外时装杂志上的脸。 他是那般的熟悉,几乎让他闭着眼他都能临摹出来的一张脸。   ☆、第五十七章 奇怪的阿寻 高以泽将楚寻抱回家里时,她一动也不动,头埋在他的胸口处,缩成与她本身高度不成比例的小小一团。 她是这般的轻,这般的安静,若不是她嘴里吐出的热气让他感觉到她还活着,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什么魔,带回了奇怪的东西。 进屋,锁门,将她轻柔的放在沙发上,高以泽俯身看她。她仍旧那般胆怯又迷茫的将自己团团抱住,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阿寻?”高以泽越来越不敢确定了。 这是他记忆中的阿寻吗?那个活的矛盾又假装坚强却又时不时流露出孤独寂寞的阿寻? 或许是高以泽靠的太近了,楚寻感觉到了不舒服,她伸出手朝他的脸突然推了下,高以泽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跌坐在地上。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她腕上戴的那条链子,那条他曾经亲手帮她带上,他再熟悉不过的手链。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不知道阿寻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取下,但无论怎样都让他产生了微妙的心里变化。 她是阿寻没错! 他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竟慢慢凝上了温柔的笑,这样的变化,连高以泽自己都没察觉。 俩人都是*的,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感冒,高以泽分析了现下的情况,决定先洗澡睡觉,无论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话还是等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阿寻,要不你先去洗个热水澡,不管遇到了什么事,等明天天亮了,你再告诉我,好吗?”既然决定了,高以泽不再犹豫,他说完话后见阿寻仍旧一脸的茫然没什么反应,索性站起身抱住她,亦如他之前在雨中不由分说的将她抱进车里一样。 他一直都是这般冷静理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出他自认为最正确的判断,而后摈弃杂念坚定不移的执行。 高以泽放好了洗澡水,回身看楚寻正站在浴室的门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虽然眸色仍旧的迷茫,但好歹有了反应,在高以泽的示意下,她愣愣的走向浴缸,弯下腰将手伸进了水里。 高以泽听到她微不可查舒服的叹息,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阿寻,洗完澡好好睡一觉,放心,一切有我……”高以泽在雾气蒙蒙中说着安慰的话,岂料他尚未走开,楚寻竟旁若无人的站起身脱起了湿哒哒的衣服。 高以泽一惊,耳根子瞬间烧红。 阿寻虽然穿着睡衣,可或许是初春的缘故,睡衣很厚,即使淋湿了显出婀娜的轮廓,但睡衣并不透。可此时她撩起衣裙,衣摆划过她的小腿,大腿,直到腿根,高以泽陡然转身,千年不变的镇定面容终于皲裂了,“你,你,我先出去了。” 高以泽走出浴室后,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微微垂眸,蹙起了眉头,阿寻,你到底是怎么了? 高以泽心绪难平,折身去了自己的卧室,找出了一套全新的棉质套头睡衣, 再次走进次卧室,浴室内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高以泽敲了敲浴室的门,“阿寻,睡衣我就放床上了,放心,我待会就不进来了。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聊好吗?” 高以泽等了会,里面仍旧只传来水声,并无半分回应。他更深的拧紧了眉头,虽然七年前在阿寻刚离开高家时,他去找过她。但那会儿她看上去就像个没心没肺的陌生人,甚至把他气的够呛。他那会儿甚至还在心里暗自发过誓,往后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可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时不时的留意她的消息。知道她签约了模特经纪公司,知道她是公司大捧的艺人,知道她和她的经纪人关系暧昧,知道她事业发展的风生水起,知道她过的很好,至少比在高家仰人鼻息要好过千百倍。 这样,他便放心了。 看来,世上孤独的人,又只剩他一人了而已。 高以泽在自己的卧室冲完澡后,心中千头万绪想了很多,他实在不明白阿寻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人是好好的,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他会帮她,不管她需不需要,他都会站在她身边。 高以泽从卧室出来后,看了眼次卧室,房间门还是他出来时的微合状态,高以泽停在门口,有些担心,他想了想走向厨房冲了杯牛奶。 手中握着牛奶,高以泽微微攥了攥掌心,才抬手敲了敲房门,“阿寻,你洗好澡了吗?” “……” “还是睡了?” “……” “要不喝杯牛奶再睡吧,有助睡眠,呃……你不出声我就进来了……”高以泽说完话后在房门口又站了会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浴室的灯仍旧开着,高以泽绕开通往卧室的隔断,这才看清床上已然鼓起了一块。 高以泽眨了眨眼,离的近了才听到楚寻平缓的呼吸声。 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但是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那是一头长达臀部的浓密长发。高以泽摇了摇头,他从来就没见过活的这么糙的女人,从她还是女孩开始,他就觉得她简直不是一般的糙。 高以泽将牛奶放在床头柜,走进浴室取了电吹风,浴室有些杂乱,洗澡水没放掉,换掉的睡衣以及洗澡用的毛巾都随意的扔在地上,湿哒哒的。 高以泽面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下,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除了楚寻还有谁能做的出来。 他皱着眉头将浴室简单收拾了下才拿着电吹风走了出来,通上电,温热的暖风吹在她的脸上,带着风声震动的声响,她竟睡的香甜。 待高以泽吹干了楚寻的长发,他不免在心头感慨,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明明一副遭受了巨大苦难的模样,怎么一沾上枕头就睡的这么死啊。 高以泽怔怔的盯着楚寻的侧脸看了好一会,直到他恍然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蠢事时才匆匆站起身,收了电吹风,又顺手拿走了牛奶杯,倒掉已经凉透的牛奶,洗净杯子,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他却没有楚寻那般好眠了,双手枕在脑后,脑子里过电影般的全是十七八岁那年的种种。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不仅丝毫睡意皆无,反而越想越精神。高以泽意识到这点后,打开抽屉准备吞两颗安眠药。却在半仰起身子时,看到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门前。 高以泽一口凉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女人直接朝他走来,走的近了,高以泽怔怔的认出是阿寻。 不过这一天连续被她吓了两次,真是够了! 高以泽正要问她有什么事,只见她手脚并用爬上了床,而后翻过高以泽的身子,一个咕噜,滚倒了床内侧,撩开被子,像个八爪鱼似的贴在他身上。 高以泽只觉得浑身紧绷,却听她喃喃自语了声,“好暖和。” “你说什么?” “……” “喂,这是我的床!” “……” 高以泽拉开了床头灯,看向楚寻紧闭的双眼,又推了推她,见她毫无反应,全然不像做戏,才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梦游?” 高以泽拉了灯,躺下身子,感觉到枕边温热的呼吸,他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他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在他孤独的时候有个人作伴,即使不需要她有太多言语,只要在他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一盏为他而留的灯光,睡不着时,枕侧多个温热的身体,能让他抱一抱,不会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寂寞的一个人。 他微微笑了笑,并未像自己一直想的那样抱住身侧的人获取温暖,相反的,他轻容的放平她,盖好被子,两人就这样平躺在床上,被子底下,他握住了她的手,而后合眼。 ** 达令刘觉得自己都快疯了,amanda应香市某娱乐大头邀请担当模特大赛评委,但昨儿个他们才到香市,按照行程计划,今日是要跟那边公司的负责人碰个面的。但一大清早的,amanda居然不见人影。 达令刘在宾馆内急的上蹿下跳,amanda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但像这样半夜不见踪影的,以前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发生一次。 房门口突然传来压抑的尖叫,达令刘一怔,旋即小跑着跑向门口,猛的拉开房门。 果然,门口某个正依着房门睡觉的家伙,身子一偏跌进了室内。 “呀!amanda寻!”达令刘做万般惊讶小女人状。 宾馆的服务员惊魂不定的看向达令刘,“先生,这人,这人你认识?” 达令刘没好气的朝服务员呵斥道:“你这服务员怎么说话呢?什么这人那人的,去去去!这没你什么事了!一边去!” 倒在地上有些摔疼的阿寻终于醒转了过来,她懒洋洋的站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 服务员这才看清她长发后面的那张精致脸庞,情不自禁顿住了脚步,呆了呆。达令刘看着就生气,嫌弃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啊!”言毕猛的带上房门。 楚寻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达令早啊!一大早就这么有活力!” 达令刘气的翘着兰花指骂道:“我的小祖宗唉,你这臭毛病不是两个月才犯一次吗,怎么这才来香市第一天就犯病了!” 楚寻愣了下才后知后觉的上上下下看了遍自己,而后大叫一声,“你是说我又梦游了!” 达令看着楚寻一身的男睡衣,颤抖着说道:“你昨晚,昨晚不会是在某个男装店过了一夜吧,还是……”他又换了痛心疾首的语气,“还是你昨晚被某个臭男人给,给……” “不会的,不会的,”楚寻吃惊过后,又恢复到一脸淡然,没心没肺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梦游会变身超级赛亚人,吃不了亏的。” 楚寻打着哈欠,走向房间里,然后开始翻找东西吃,“达令,我的巧克力呢,你藏哪儿了?” “小祖宗哎,高能量东西你还是少吃点吧,你看看你现在的体形,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模特的身材就是模特的生命,”达令刘正滔滔不绝,陡然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一物件时尖叫出声,“啊!amanda,你什么时候换车了?” “啊?”楚寻嚼了一口巧克力塞进嘴里。 “那,那这把劳斯莱斯的车钥匙是哪儿来的!还有这么一大串,不会是人家家门钥匙吧!”达令刘捧住自己的脸,做吃惊惊讶无法相信状。 楚寻眨了眨眼,反应了老长一段时间才尖叫道:“你是说我昨晚不仅梦游了,还顺手牵羊,当贼了?!” “哎呀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你的粉丝知道他们喜欢的偶像不仅有怪癖,还是个偷车贼,你的职业生涯也走到头了!不仅如此,劳斯莱斯呀!你要坐多少年牢才能出来啊!” “哎呀呀,我居然当贼了!我当贼了!” 惊慌失措的两只同时上蹿下跳的蹦了起来,不过达令刘很快镇定了下来,“你快想想,昨晚你到底遇见谁了,这车是谁的?咱们赶紧趁失主还没报警之前先还给人家,大不了赔些钱,能私了就私了,不能私了就算你出卖色相使美人计也要想办法给私了啰。” 阿寻做冥思苦想状,抓了抓头发,又抓了抓,而后噗嗤一声笑了,耸耸肩,满脸的无所谓,“想不起来。” 达令刘气的胃痛,指责道:“我说你做人怎么可以活的这么没心没肺不负责任啊!有你这样!有你这样的吗?” “嗯,不是有你么,”楚寻的神情是真的满不在乎,她慢悠悠的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踩在那套男士睡衣上没有半分的情感波动,仿若昨晚即使发生了天崩地裂的事都与她无关。 自从,那天后,她就觉得自己对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她已经完全记不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过去的七年岁月都是这样过来的,除了记性不好,其他没什么妨碍。因为容易忘记,她不知道担心,害怕,怨恨,厌恶,喜爱…… 不过她是个容易感到快乐的人,虽然她也常常觉得自己的快乐来的莫名其妙。 快乐很简单,例如活着,只要活着,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快乐源泉。   ☆、第五十八章 高家祖孙 高以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鼻息间袅袅的香气,他醒过来的同时右手在身侧的被窝内虚抓了几把,不知为何心中一空,便醒了。 他看向身侧空落落的半边,一掀被子就下了床,房间外有响动,高以泽猛的拉开门,却看到南希正在厨房做饭,奶奶慢悠悠的对着室内的几处盆景浇水,听到声响后,奶奶抬头看向高以泽,扬起优雅慈爱的笑,“你醒啦。” 隔壁房间传来哗哗的水声,高以泽眉头一动,不及招呼奶奶又一头冲进了隔壁卧室。 浴室内,一位四十多岁的陌生中年妇女正在打扫卫生。 高以泽知道她肯定是奶奶带过来的保姆,扫了眼卧室折身又跑了出来,目光有些凌乱。 “你在找什么?”奶奶询问。 “奶奶,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有没有看见……”话音戛然而止。 “什么?” 高以泽恢复以往镇定的神色,“没什么。”奶奶不喜欢阿寻,他比谁都清楚,算了,或许是没碰上吧,要不然奶奶不会是这种表情,但阿寻呢? “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说好的陪我吃午饭,若是我不过来,你是准备陪我喝下午茶了?谁知道你现在这么忙到时有没有空,索性我就自己过来了。”奶奶不紧不慢的说,言毕又心疼的握住他的手,细致的看向他,“你看你最近瘦了好多,都没睡好吧?今天倒是万分难得居然睡到了中午,若是你往后都能这般好睡,奶奶倒不知要放下多少心了。你母亲以前就是睡眠不好,忧思过重落下许多病。奶奶可不希望你像你母亲那般操劳,该用脑子的时候用,休息的时候也要像今日这般休息就好了……” 祖孙俩正说着话,在室内打扫卫生的保姆走了出来,而后直接走上阳台,晾晒起了衣裳。 高以泽背对着阳台并未注意,而奶奶却眼神锐利,一眼看到保姆晾起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裙。 “小贾,你晒的那是什么?”奶奶唯恐自己看错,且带了几分故意出声询问道。 “哦,大少爷房里的东西,我看脏了就直接洗了,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大少爷的衣服,这还要吗?”保姆也没长个心眼,有问必答。 高以泽回身看过去,表情微变,有些尴尬。 奶奶佯装老眼昏花的样子,明知故问道:“那粉粉的颜色不像是阿泽的东西啊,是不是谁落下的呀,要是无关紧要的人落下的就直接扔了吧。” “哎,”保姆应了声。 “等等,”高以泽紧接着出声,奶奶不动声色的看向他,高以泽面色如常,“一个朋友的,昨晚因为一些缘故歇在次卧室。既然人家的东西落在我这了,未免她往后想起来跟我讨,就晾那吧,回头见到她再还她。” 奶奶心里转了个弯儿,倒也没追问。待高以泽进屋洗漱的时候,奶奶面上扬起了喜色,踩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到南希身后,“南希,你看到了吗?女人的东西。” 南希自认是高老太最忠心的仆人,但高老太一直拿她当姐妹,俩人风雨相伴几十年,也算是最知心的人了。 听了高老太的话,南希也为老太太高兴,“小少爷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待会我再探探,唉,这趟真是没白来。”老太太满心欢喜,相较于七年前的锐利尖刻,老太太看上去平和了许多。大概是从高位上退了下来,少了商场上尔虞我诈的处处小心,她也渐渐展现出普通老太婆应有的一面——自然随和。 高以泽从洗漱间出来时,看到奶奶正趴在他床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奶奶,您干嘛?” 老太太下了一跳,瞪了他一眼,这才佯装着拍着被子床单说:“我能干嘛,替你收拾床铺啊。” “这些事你让保姆做就是了,再说我自己的房间我会收拾。要不您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老太太笑着应了,慢悠悠的下了床,一双眼睛却在高以泽身上不停的打转,似乎就想在他身上逮到什么罪证似的。 “奶奶?”高以泽被看的不自在。 高老太嘴角隐了笑,心中暗笑,好小子,你想瞒过我?你还是嫩了点啊。 因为罪证她已经找到了,直到走出了房门,高老太才将一直垂在身侧抵着她暗红色呢子大衣的手抬起来。 那是一根黑长的头发,一个女人的头发。 高奶奶笑了,笑的满心畅快。 六年前高以泽不顾她的阻挠和愤怒毅然和她选中的联姻对象取消婚约,她曾愤怒的扬言,“这辈子你除了娶xx集团的大小姐当妻子,其他女人休想进我们高家的大门。” 没成想,这一晃六年过去,那位大小姐早就嫁为人妇,听说最近又新添了二千金,而她的孙子仍旧孤身一人。 都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曾经高老太担心的是高以泽会像他父亲一样的犯浑娶一个有辱高家门风的女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安插在高以泽身边的心腹回回向她汇报的都是小少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仅没时间交女朋友,就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 刚开始那几年,她还心想不愧是她选定的高家继承人,有出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禁开始担心了,像阿泽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会不想交女朋友呢? 难道是某些方面有问题?生理?心理? 还是她当年的那些话让这孩子产生了逆反心理? 可是她早就为此婉转的道过谦了啊,再有多大的气与怨早该消了啊。 再怎么说她也是高以泽的亲奶奶,怎么可能不为孙子的终身大事挂念操心。 ** 午饭的时候奶奶特意支开了保姆,让她先走一步。 满满一桌的饭菜,高以泽虽然心里有事,却表现如常,斯文有礼的品尝着南希奶奶的手艺。 高老太和南希也没什么食欲,具是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高以泽明知她们有话要问,却故意装傻,淡定自若的埋头吃饭。 高家祖训,食不言寝不语。 “阿泽啊,”人老了啊,果然是比不过年轻人了,高老太认了输,“现在这里没外人,奶奶能问你件事吗?” “您讲。”高以泽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虽然这些年高老太不知说过多少次了,祖孙间唠家常不需要这么的严肃,但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更何况高以泽被驯养的原则性极强,聆听长辈教诲时不敢有半分怠慢。 “你吃饭,吃饭,不要搞这么严肃嘛,”高老太太被他这样一番动作,倒不知如何开口了,她使了个眼色给南希想让她说。 黑人南希笑了笑,“我是个直肠子,有话我就直说了啊。小少爷,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没有。”回答的干脆利落。 高老太和南希对视一眼。 高老太斟酌着用词,“那昨晚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朋友?同事?还是以前的同学?” “路边捡的,我开车不小心撞上了她。” “啊?”高老太和南希面面相觑。 高老太看高以泽的神情直觉他不像是在说谎,心底忍不住有些失望,但仔细想想又不对,哪有随便撞伤一个人就往家里带的,最妥当的做法难道不是报警或者送医院吗? 仿似是看出了奶奶的疑问,高以泽又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被我撞到那人是我以前的熟人,好在没伤到她,只不过她晚上临时没地儿歇便跟我回这里歇我这儿了。” “她被你撞到时就穿着睡衣?” “嗯。” 高老太表情古怪,这大半夜的穿着睡衣到处瞎跑是正经女人吗? “奶奶,她是个正经女孩,你别乱想。”跟随奶奶这么多年,奶奶这点表情变化心里想法,他还是能猜到的。 难得能听到孙子这么维护一个女孩,直觉告诉高老太孙子对那女孩感情不一般。 但这般来来回回打太极般的打哑谜,她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思量一番,高老太嗖的拿出那根头发,“阿泽,你就老实告诉奶奶,那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吧,现在她不管是官二代富二代还是工薪阶层或者穷苦出身的女儿,只要家世清白,女孩脾气好,心地好,不图你钱,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奶奶都没意见。奶奶只要你说句老实话,你和那女孩到底是认真的吗?你俩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你准备怎么安置那女孩?是想当个情人只是谈一场恋爱,还是想娶进家门?前一条你自己注意点花钱玩玩也就算了,别被骗了感情,得不偿失。后一条的话,你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到我面前让我给你把把关的。” 高老太一口气说完后,等了半天也不见高以泽反应。 又过了好一会,高老太实在等的不耐烦了,抬起手拍了拍白色大理石桌面上的黑长发,警告威胁的意味极重,高以泽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我不知道我床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头发,或许是风吹进来的吧。” 那说话的口气,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的。 高老太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气翻了白眼。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想多了。”高以泽补充道。 高老太听的出或许前一句孙子撒了谎,但后一句他是不会骗她的。 男人会因为“想要”或“喜爱”和女人发生关系,但也会因为“喜爱”和“珍惜”而即使睡在同一张床也绝不会轻易冒犯女人。 “你喜欢她?”高老太太犹豫着开口。 高以泽没说话。 高老太试探着又问,“你想娶她吗?” 这次高以泽抬了头,不过他顿了下才回答道:“不知道。” 老太太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极了,“是你还未确定自己的感情,还是她对你没意思?你告诉奶奶,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高老太太真是对他这个孙子不满意到了极点,工作上都能面面俱到,怎么一问到感情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正在此时高以泽的电话响了起来,高以泽眉头动了下,高老太也有些紧张。电话接起,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自称拾到了部车子要归还失主。 高以泽告诉奶奶有急事,便急匆匆的去卧室换了衣服就出了门,高老太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阳台晒的那件衣裳,心中默想,看样子个头也不小啊,应该和阿泽满般配的吧。 她这般想着和南希草草的吃了顿午饭,等俩人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外竟多云转小雨了。 南希从墙角处找了把雨伞拿在手里。 高老太满腹心事的跟着南希出了门,待南希撑起雨伞给她挡雨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出门时没见你带伞啊?什么时候买的?挺好看的。” “从小少爷屋里拿的呀。” 高老太脚步一顿,接过伞柄,细细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伞柄上刻了一个英文名字。 “amanda?”高老太念过后,心中一惊,“是个外国人?!” 老太太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金发碧眼的洋妞抱着一个同样充满异国情怀的小婴儿喊她奶奶的情景,高老太太被刺激的一激灵,刚想抱头喊一句,“我不要洋孙子。”但眼一瞄,瞅到老实忠心的黑人南希正憨憨的朝她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唉,她可不想被南希说她种族歧视,高老太不是一般的郁闷。 ** ,   ☆、第五十九章 故人旧事 香市莲花区派出所大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商务车,轿车内不断的传出一男一女的争执声。 达令刘双眼紧盯着手表焦急的催促道:“amanda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那边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在催了。” 楚寻手中捧着望远镜,对于达令刘的催促显得很不耐烦,“催什么催!有什么好催的!没见着我正忙着嘛。” “可是你这样跟个间谍似的紧盯着派出所的大门,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咱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你知道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将车开到派出所的吗?你又知道我是死了多少脑细胞才寻了个借口从派出所民警同志的严密监视下跑掉的吗?这要是真被捉住了,咱可就真成偷车贼了啊。” “耶!耶!耶!耶!你不就化成个人妖将车给开了过去,再借口要小便偷偷溜走的么。”楚寻毫不客气的拆他的台,“就你刚才那副尊容,将你扒七层皮也看不出你本来面容啊。” 达令刘柔媚的抚了下额头,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很美吧。” 楚寻没搭理他,继续用望远镜注视着派出所进进出出的人。 达令刘急了,“我说你身为超级名模,怎么就一点时间观点都没有呢!你这样无故拖延工作根本就是自毁长城。你说,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所有喜欢你的粉丝?对得起我?对得起你自己吗?”达令刘一边骂着一边点着楚寻的后脑勺。 楚寻被点的恼火,不过她从来也都是面上喜怒哀乐,心里实则没什么情绪波动,踏实悠然的很。 “我还没问你呢,上午不是都见过那个什么模特大赛公司的代表了吗?下午还有什么工作啊,我怎么不知道?” 达令刘嘴皮子不自然的一扯,“你还有一组照片要拍。” “什么时候接的活?” “就在我们上午和模特公司见面的时候,刚好另一家实业公司的负责人也在,人刚好要找人拍广告,人一眼就相中了你,人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呢……” “所以你就接了?” “我怎么可能轻易就接啊,你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超级名模,我得对我的心肝宝贝负责啊对不对?我查了那家公司,世界五百强。他们家的产品一直都是找大明星代言的,这次能看中你,对你可是个大好机会。若是这次广告拍的好了,将来有助于你打开国内市场,增加知名度。” 楚寻摆摆手,懒得听他废话,什么国内国外,发展还是倒退,她是一点都不关心,反正有工作她就做,其他都交给达令刘安排就好了,她懒得伤脑筋。 达令刘见她仍旧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终是有些生气了,他虽然面上柔柔的,不男不女挺好说话的样子,但对待工作可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严肃又认真。他终其一生的奋斗目标就是——打造全宇宙第一名模,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称霸银河系,走向人生巅峰! “不就是一把伞嘛,丢了我再找人给你订做一把就是了,”达令刘一把夺过楚寻手中的望远镜。 “不就是一把伞?”楚寻一字一句怒瞪着他,“你知道它对我的意义有多重要吗?那是我的七彩人生,你送给我的伞,我用了整整七年了,怎么说丢了就丢了,你,你太没感情了!”阿寻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那把伞用顺手了,就跟达令刘这个人一样,换了多不习惯啊,不要不要,我还是要原来那把。(这种情绪就跟小孩子用惯了某个奶嘴不愿意换新的一样,他们执着的不是成年人的那种怀旧情节,而仅是凭借着本能和习惯取舍而已。) 达令刘一怔,七年前他捡到这个女孩时的记忆是那般深刻的印在脑海里,至今过去多年仍旧鲜明。 达令刘原本是侨居海外的富商独子,自小的奋斗目标就是称霸银河系成为全宇宙第一男模,可惜自身条件有限,就连社区大赛都进不了入围赛。这人啦,就是这样子,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生理想实现不了就算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也要达成心愿,尤其是那种偏执的人。达令刘就是这样子,自从他爸死后,他无法无天,更是混账的将家里的钱全投到了娱乐公司,妄图打造第一模特公司,后来由于经营不善,赔了个血本无归。好在他家底殷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之后他重新拟定了作战目标,不要光撒网,而要精准狠,逮住一条潜力股重点培养,看着她成长,达成心愿。 这之后,达令刘这个疯子便拿着他爸留给他的仅剩的钱,周游世界,四处挖掘潜力股,这期间没少被当成卖女孩的小火柴,不怀好意的人,变态等等,被揍过,骂过,甚至关进过警察局。 直到他都快心灰意冷了,楚寻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天她穿了条白裙子,打了把白色的伞,虽是清清淡淡的装扮,却又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达令刘瞬间死灰复燃,几乎是有些狂热的向她营销自己,甚至开出了自己至今回想起来都不可能达成的承诺。(这也就难怪常被人当成人贩子了) 而阿寻只是淡淡的抬起眼,弯了嘴角,“你真好玩。”而后清脆的应声,“好哇,我跟你走,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达令刘眼中显出狂喜,又忐忑的心如擂鼓。 “我要它!”楚寻笑嫣如花,直指天际架起的一弯彩虹。 达令刘傻了眼,好吧,这女孩果然是逗自己玩儿的。 “我要一把那样的雨伞,”楚寻扬起脖子,眸色悠远,我想带着我的彩虹上路,从今后不畏风雨,不过这些是她当时的心里话,她没有说出来。 之后达令刘用他为数不多的钱专门找人定做了一把彩虹雨伞,他又给阿寻取了个艺名amanda,并将它刻在伞柄之上。他告诉阿寻amanda的意思是“值得爱”。 就这样,俩只同样走投无路的人紧紧的靠在了一起,交托彼此的信任共同打拼天下,这一路前行,一走就是七年。 达令刘回忆起往事难免感慨唏嘘,想到阿寻平时没心没肺拿他无所谓的样子,却这般珍视他送的东西,一时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掉了。 “呜呜……”达令刘一边哭着一边用阿寻垂在肩侧的丝巾擦脸,鼻涕眼泪弄脏了一大片。 “啊?是他!”阿寻吃惊的放下了望远镜。 “是谁?”达令刘好奇的拿起望远镜,却只看到一道挺拔的背影。 “哟,标准的衣架子啊!看那小子的身材,即使你昨晚*了,也没吃亏。要是有了孩子,你就生下来,这优化组合下来绝对是全宇宙第一名模的料子啊,”达令刘兴奋的不明所以。 阿寻却双手拖着下巴,显得有些烦恼,“真不想和他们这家人再打交道啊。” “他谁呀?” 阿寻装似烦恼的戴上墨镜,“高以泽。” 达令刘反应了下,求证道:“就是你亲生母亲的现任老公和他前妻的儿子?高家的天之骄子,富三代。不过据你说人品不好,性格恶劣,冷血又冷酷,你以前差点被他害死,当时非常讨厌他,疯狗一般的臭小子?” “啊,是这样么?我都没什么感觉了。不过我恍惚记得你被他揍过?”楚寻蹙着鼻头,她记性一直不大好,几年前的事对她来说都太久远了,久远的有些模糊了。 “亏你还记得,”达令刘万般委屈,那会儿他刚将阿寻拐走,人家里人就找来了,当时俩人住一起,高以泽误以为是怪蜀黍拐骗小妹妹同居,当时一怒之下就狠揍了他一顿,直接将他打住了院。不过当时亏得阿寻坚定不移的站在达令刘身边,高以泽不仅被警察抓了,还赔了他们一大笔钱,也就是这笔钱成为了俩人事业发展的启动资金。至今回想起来,达令刘还是觉得被打的值,不然以他那会儿的条件连给阿寻买件好衣裳,好点的化妆品的钱都没,更妄图成立amanda工作室,打造amanda个人形象品牌了。 “好了,好了,既然知道是谁了,回头达令亲自上门帮你讨来。去拍照片啰,时间来不及了!”或许是达令刘太过兴奋了,一脚油门下去差点撞上人。也亏得其中一人反应神速,推开同伴的同时,自己又闪到一边。 达令刘吓的冷汗哼哧哼哧的,待看清差点被撞的俩人都穿着公安制服后,瞬间就傻眼了,不过本能的反应却是猛的将阿寻的头往下一按。 他要是被警察捉了没关系,可是他的宝贝阿寻可不能丢这个人啊!她可是超级名模,正面形象很重要! “喂!你怎么开车的!差点撞到人了知道吗?派出所就在那边,要不跟咱进去唠唠!”来人嗓门很亮,吼的那叫一个暴躁狂怒。 达令刘双手作揖,求饶道:“警察同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不好,可是我们家现在是有情况的啊,我女儿要小产了,现在肚子正疼的死去活来呢,求你让个道,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啊……” “老黄,走了!”管震拍拍正在发飙那人的肩。 老黄看了“救命恩人”一眼,还有些不服气,鼻孔朝天,继续二十万伏死瞪着达令刘。管震面容严肃,轻扫了车内一眼,目光落在被达令刘按住头部想支起身子而直不起来的楚寻身上,但又很快的移开,说了句,“往后开车注意点。”言毕拖拽着老黄离开了。 直到人走了好些会,楚寻才直起腰长出了口气,“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小产?” “你也看到刚才什么情况了,我看他们的警衔职位不低,那种有点小权的小公务员最是得罪不得,他们随便捏个借口找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麻烦,就有得我们受的了。”达令刘发动了汽车,这次学乖了,开的稳稳当当。 “应该不会吧,”楚寻对着化妆镜涂口红,“刚才那男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达令刘震惊了。 “啊,”楚寻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面无表情道,“我是说如果我没记错,你知道我记性不大好。” “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官三代?为人蛮横霸道又不讲理,和你交往的同时又劈腿官二代家的女儿,俩人都上了床了,还想瞒着你欺骗你感情,那时候你恨死他,差点想杀了他,不过现在已经没感觉的了那个臭小子!” ** 管震跟在老黄身后走进派出所时,高以泽正填好相关材料,接过钥匙时,他问,“请问,交还我车的是个什么人?” “女人。”小民警随口应道。 高以泽走了下心,心里正想形容了下样貌确认是不是楚寻。 另一个更年轻的小伙子笑着说道:“是个无敌丑女。” “丑女?”高以泽吃惊的重复了句。 稍长一些的民警瞪了小民警一眼,“什么丑女美女的,身为民警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小民警有些不服气,“师傅,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女人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居然能拾到劳斯莱斯这样的大好事,主动归还后撒腿就跑,肯定是有问题嘛。” “既然有问题就调出之前的监控看看,确定有问题先抓回来再审,”门口传来一道硬朗的男声。 高以泽回过头,看到是管震,俩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虽然少年那会儿,彼此互不服气,见面就打架,可心里还是承认彼此这个朋友的。但真正让俩人的关系变的尴尬又微妙的,是楚寻那件事。 楚寻离家出走,管震疯了一样的到处找,可一直暗恋管震的王雪又主动爆出她已经和管震在一起,并且已经是那种关系的事实。 高以泽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当管震找到高家打听楚寻情况时,高以泽只问了句他和王雪是怎么回事,而一直行事磊落的管震却给出了模棱俩可的答案,高以泽一时没控制住就给了他一拳。 那一架俩人都打的畅快淋漓,畅快过后,便是七年来的形同陌路。 倒不是俩人真就从心里恨上了对方,而只是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因此给人的感觉就是俩人彻底闹翻了。 高以泽先回过神,“不用了,我那晚喝多了,车子的确是我不小心弄丢的。” “你车弄丢了?”管震客套的问道。 “嗯,”高以泽顿了顿,“她来找你了吗?你知道她在哪儿?” “谁?” 高以泽了然,扯了个笑,“以前的熟人。我还忙,先走了。”高以泽迈开步子,与管震擦肩而过,管震微微偏了头,心中有些触动,“有空一起出去坐坐?” “好,我等你电话。”高以泽应的干脆,他和管震一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身后传来笑闹声,“这位是刑警大队的管震哥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晚上请赏个脸给师弟,师弟做东,请师兄喝酒吃肉。” “吃肉成,喝酒就算了。”管震应道。 “您这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不能喝的啊!”师弟震惊。 “啊,不能喝,我酒量不行。”管震推脱道。 他怎么可能还会喝酒,自从那件事后,他就算是闻到酒的味道都会产生生理性厌恶。   ☆、第六十章 次日,仍旧是阴雨绵绵的天,南希跟着高老太太出门时,又随手拿了那把七色雨伞。高老太出门时注意到了,不免多瞧了一眼。 南希看在眼里,遂笑着解释道:“伞虽然花哨了点,但用着倒挺顺手的。”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南希笑的开心,“噢,对了,瞧我这记性,这伞是该还给小少爷了。” “不用了,他要是在乎会自己来取。”老太太目视前方,有个五六岁的孩童踢着皮球快速的从她面前跑过,皮球砸在她的裤腿上脏了一块,男孩哈哈笑着追着皮球跑了。南希瞪圆了眼,赶紧从包里翻找餐巾纸。 大概是男孩奶奶模样的人,一脸歉意的小跑了过来,跟高老太快速的说了声,“对不起啊,孩子太皮了。”而后半秒也不耽误,急急忙忙的连喊带跑的追了去。 高老太太巴巴的看着孩子远去的方向,嘴角一瘪,“我们家阿泽小时候可不这样。” “是啊,小少爷三岁的时候就是个标准的小绅士了,懂礼貌讲文明爱干净头脑又聪明,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小少爷那么聪明乖巧的孩子。” 以往高老太一说起高以泽虽然嘴上没有太多的溢美之词,但是面上的神色却充满了得意与骄傲,可今日她却有些不一样,“南希,最近一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会梦到阿泽小时候。那会儿我对他可真够狠心的,才那么小的一点,我就天天逼着他学这学那,要是他稍微有哪天懈怠了,我还用这么厚的板子打他的小手心。我们家阿泽也真是够犟的,我就眼睁睁看着他泪珠子在眼圈里打转了,他就是不哭出来……” “小少爷的性子还不就像足了您,”南希蹲下身子,仔细的擦拭高老太裤腿上的污泥,“就连这超级爱干净的性子还不也是随了您。” 高老太闻言笑了,笑的眉眼都弯到了一起,“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像我呢,哈哈……不过等阿泽将来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要仔细疼我的小金曾孙,把我这个做奶奶欠孙子的全补给我的小金曾孙……”她说的高兴,临了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等不等得了那天了。” “干嘛说这么丧气的话!我说过,你要是不在了,那我也不活了。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南希粗着嗓子喊道。 这老姐俩闲聊着上了车,今儿个是高老太定期的健康检查,本来阴雨天她不愿意出门的,可身体一直壮如牛的南希却说了,“您就是一直这样,天晴怕灰尘,雨天怕脏了鞋子,怕这怕那,身体才会越来越差。”高老太不服气,老姐俩拌了几句嘴,便一同出了门。 体检结束后,也快到了午饭时间,南希兴冲冲的提议,“既然都出来了,要不我们去公司喊了小少爷一起吃个饭。” 高老太心里也这么想的,便愉快的答应了。 俩老太太是临时起意,去之前也没打招呼,快到公司时,老太太想到这俩天孙子有些上火,便提前下了车在一家精品水果超市买了些许水果。 因为超市就在公司旁边,高老太便让司机先离开找个地方吃饭去了。 付了钱后,南希和高老太有说有笑的向公司走去,但俩人还未走进公司的大门就似乎被人给跟上了。 俩老太太打着伞转了一圈,那人也跟着她们转了一圈,直到南希将伞收了,俩人才看清原来是一个身材高挑,戴着墨镜,打扮时尚的年轻女郎一直莫名其妙的围着她们转。 “嗨,你……”南希尚未喊完话,女郎却突然激动的欢呼道:“果然是我的!”说话的同时劈手就要去夺南希握在手中的雨伞。 可南希是什么人啊,一直以来壮如牛的黑大胖,她本能的攥紧,俩人就这么一拉一扯间僵住了。 楚寻愣了愣,指着伞柄上的一串英文字大声道:“黑大婶,这把伞是我的。” 高老太和南希同时一怔,南希手一松,楚寻就夺过了伞。 彩虹伞失而复得,楚寻高兴的乐不可支,自言自语道:“我的宝贝彩虹伞,你可回来了,没有你的日子手都没地方放了,幸好找到你了。”说话的同时撑开彩虹伞转身就待走。 就这短暂的片刻,高老太已经上上下下将楚寻看了好几遍,就连分数也给打了。 虽然样貌长的好,但不够礼貌,先给个七十五分吧。 “等等,”高老太见楚寻要走,也没多想,张口就叫住了她。 “什么事?”楚寻回头,那一回眸间风采无限,高老太有点儿被晃了眼,心中一震,暗道了句,难怪一直油盐不进的阿泽会动了心思。 老太太想了想道:“你叫什么名字?” “a——man——da,” 高老太蹙了蹙眉头,“我知道你的英文名字,我问的是中文名。” 楚寻歪了脑袋,这才认真的看向高老太,过了好一会,才吃惊一般的“哟”了声。噔噔几步跑近,几乎快要贴着高老太的脸。 老太太大惑不解的瞪圆了眼,楚寻吐了口气,直起身子,这才感慨万千的说道:“也就几年没见吧,你怎么老成这幅模样了?” 说话的同时摘了眼镜,高老太盯着她端详了好一会,最终露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你是,你是,你是韩宛若的女儿?!” “啊?”楚寻表情古怪,“老年人真可怕,我啊,有名字的,楚寻呀!” “我知道你叫楚寻,”高老太的声音瞬间变硬,表情严肃,眸色也由之前的震惊变成了满满的不屑和讽刺,“听说你事离家出走的?” “啊,是啊,”楚寻承认的爽快,全然没有半点不高兴。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和阿泽现在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有什么目的?”如果说阿泽喜欢的女孩是楚寻的话,那高老太可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的理由。 “唔?”楚寻微微抬头望天,半晌,“我忘了。” 高老太气的呕血,一想到孙子和韩宛若的女儿之间有个什么,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出,“楚寻是吧?今儿个碰上了,我就将话给你说清楚道明白了。你不是你母亲,阿泽也不是宗翰。你母亲可以迷惑得了宗翰,但你却迷惑不了阿泽。如果你想学你的母亲用同样的手段来勾引我孙子,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休想!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容许这等丑事发生!” 高老太说的是铿锵有力,楚寻只是一脸无辜又茫然的眨巴了几下眼,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嗯?怎么,高以泽还没有和阮怜惜结婚吗?” 高老太发挥了想象力反应了下,才疾言厉色道:“难道你是以为阿泽和阮怜惜结婚了,才刻意接近阿泽的?你这女孩年纪不大,怎么品行这么恶劣!呵呵……也难怪你会和你那表哥牵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了,你走吧,该说的我也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嗯嗯嗯,”楚寻点点头,“说完了?” “……”高老太目光不悦的看着她。 楚寻嘴角一弯,“死——老——太——婆!”而后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高高兴兴的撑着伞离开了。 就算是韩宛若,高老太自认为以前自己说过更难的话做过更让她难堪的事,即使她和高宗翰生下了小皓,她都没承认过她是高家儿媳妇的地位,韩宛若也没敢当面表现出半分不满。 可现在韩宛若的女儿,居然敢当着她的面骂她“死老太婆”!呵,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勇气! 老太太气的胸口起伏,南希赶紧替她顺气,“您悠着点,别气出毛病来!” “你听听,你听听,她刚才骂我什么来了?” “可您刚才说的话更难听,”南希实话实说道。 “我哪里说话难听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她母亲已经拐了我的儿子,现在就连她也想拐走我唯一的孙子?不允许!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高老太说完一转身,便气势汹汹的向公司的大门疾步而去。 南希跟在高老太的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按照她的想法,这世上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都是老太婆了,干涉孩子们的事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人家小年轻谈个对象搞个恋爱,你个快入土的老太太来横插一脚,也难怪会被人骂“死老太婆”了。 话说老太太推开董事长大门时,高以泽正和部门高官开个简单的小型会议。见到奶奶突然闯入,高以泽愣了愣。 老太太缓了缓情绪,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而后自个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因为老董事长的加入,本来就紧张的会议显得更紧张了。 高老太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此时秘书走了进来给老太太沏了杯热茶,老太太抬眸,朝秘书微微笑了下。这个秘书还是满称老太太心意的,虽然她刚开始应聘时,老太太查出她是制衣大亨欧阳家的私生女,对她的出身颇不满意,还指责过阿泽用人不善。但这两年看下来欧阳经语的表现出乎她意料的好。尤其阿泽在公司时,不仅日常公事上替他安排的井井有条,就连日常生活上,也是对他颇为细心的照料。老太太和她私下常有接触,也经常通过她了解阿泽的近况。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老太太的半个心腹了。 回想曾经欧阳亨也是风光一时,可惜大屋坍塌,人死茶凉,几个儿女,仔细养着的那几个都混的不成个人样,却只有这一个小女儿虽然小的时候看着不大吭声没大出息的样子,现在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会议结束,人员散去,高以泽笑着看向奶奶,“奶奶,你是许久不来查岗了,怎么今天突然来了兴致?” 高老太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高以泽不明所以,只当是奶奶在跟自己玩笑,“奶奶,我们是去食堂吃,还是叫了饭在隔间吃?” “就在隔间的餐厅吃吧,刚好我有话问你。” 高以泽看了欧阳经语一眼,后者会意,三俩下收拾好刚才开会留下的烂摊子后便出去订餐了。 高老太看着欧阳经语离开,意有所指道:“如今的宏泰集团今非昔比,你又是这么的出色,我们也不需要靠商业联姻来扩大公司版图了。” “……”高以泽静等下文。 “奶奶现在对你的择偶标准也没太多硬性规定了,只要你喜欢,找一个像经语那样的女孩子也成,不需要多好的样貌,也不需要多好的家世,只要是真心得对你好,足够细心,贴心,能照顾好你……” “奶奶,”高以泽出声打断他,“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来了?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奶奶不自觉扬高了声音,“你可千万别像你父亲一样带回一个家世品性不好的女孩来吓奶奶。” 高以泽不以为意,“怎么会。” “我就是怕你在爱情面前被*了头,有些话我还是说明白吧,虽说男人招惹个花花草草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高家历来家风严谨,奶奶不希望你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要么你就好好的恋爱,找个女人娶了,要么你就一门心思的专心工作,奶奶给你挑一个合适做高家孙媳妇的女人做你的妻子……” “奶奶……” 高老太伸出胳膊制止他说下去,继续道:“但无论怎么样,奶奶都不希望你步你父亲的后尘,喜欢上韩宛若的女儿。” “奶奶你又来了,我和阮怜惜不可能有什么的。” “我说的不是阮怜惜,我说的是韩宛若的亲生女儿——楚寻。” 高以泽本来无奈又呈现出些微不耐烦的表情出现瞬间的凝滞。 高老太将孙子的表情尽收眼底,“我刚才在公司门口碰到她了,她是来找你的?”   ☆、第六十一章 重逢 楚寻刚刚找回伞,回身却发现自己的车又不见了。 要是她自己的车也就罢了,可那辆车是模特大赛主办单位为了她最近出行方便借给她的车。 阿寻踩着高跟鞋在她停车的地方来来回回进入了好几次柯南状态,仍旧没有半分头绪。 青天白日的车就被盗了,楚寻觉得香市的所有警察们都该不吃不喝面壁思过三天三夜。 正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达令刘的电话就打来了,这头楚寻正准备大斥盗匪的猖獗,达令刘已经气吞山河的叫嚷上了,“amanda,你是不是又违章停车了?” 楚寻四周看了看,意识到问题所在,终于生出了些尴尬的意思,“好像……是吧?” “祖宗!拜托你下次做任何事前能不能长长脑子啊!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就不能少犯点错,让我少操点心吗!祖宗!算我求你了,模特大赛录制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你就老实的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别乱跑了,ok?” 楚寻被他炸的耳根子生疼,连连称是,达令刘咆哮完后又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她早点回酒店,虽然得到楚寻的再三保证,可挂了电话仍旧是二十万分的不放心。 楚寻转了转手中的彩虹伞,面上带笑,内心却平静无波,伸手招了辆出租车,直接拉开坐在副驾驶,大概是找回伞后的心满意足,又加上早起跟着达令刘瞎跑了一上午,不一会楚寻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楚寻是陡然惊醒的,虽然她现在情感淡漠,但其他器官却尤其的敏锐。即使沉睡状态如果感觉到威胁的靠近,也会陡然惊醒。例如现在,她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想对她图谋不轨,果然,她一双眼睛陡然睁大,就见到一张又丑又臭的嘴凑在她的唇边。眼看着就要亲上,楚寻不做他想,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 那巴掌打的又重又狠,瞬间男人的脸上就起了五个红印子。大概男人也没料到楚寻会突然醒来,被打后竟懵住了。但楚寻哪给他反应的时间,亮出十根长指甲就朝他脸上一阵疯狂乱挠。 男人猥琐了小半辈子,占美女便宜,揩个油啥的下流小手段也是常做的事,但绝大多数美女不是惊慌失措的跑开就是吓的面无人色大气都不敢出,也曾遇到过凶悍一点的,但也最多是威胁的警告他一句,或者甩他一巴掌。可他从未遇到过像今日这般泼辣凶残的。 那漆黑的眼眸陡然睁开的瞬间,他就被吓住了,那是人类的眼睛吗?分明是从地狱里睁开的魔瞳。当即他惊的手脚冰凉,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过去。 待他终于反应过来,根本想不起还手,而是连滚带爬的从车内一跟头栽了出来,旋即拔腿就跑。 楚寻也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有没有被吃豆腐,但一想到那张臭嘴就恶心的想吐,此时哪肯放过他,也推了车门,提着雨伞就追了出去。 俩人一路追打,一会楚寻追上了,就一雨伞砸过去,狠狠抽几下,一会男子发了狠跑的快了,楚寻落了下风,男子赶紧趁这空档哭爹喊娘的告饶,“姑奶奶,美女,大神,大仙,是我错了!求您放了我吧!美女饶命啊……”来往的行人纷纷回头张望或驻足看热闹,也不伸手帮忙,全都跟看笑话似的。 楚寻一手提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手拿着雨伞,追了他大概几条街,最后男子精疲力竭了,看到派出所的大门都快幸福的哭出来了,也不管不顾了,撑破了喉咙般的大喊,“警察同志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啊!”说话的同时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派出所。 大中午的,派出所内就三个小民警正在闲聊着吃饭,陡然听到一道杀猪般的求救声,小民警们心头俱是一惊,尚未作出紧急反应,就见一矮小粗壮的男人大汗淋漓的出现在派出所门口,可他脚尚未站定,后脑勺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而后众人就见他身子一软仰面跌趴在了地上。 这青天白日的,犯案居然犯到了派出所,这歹徒也太嚣张了吧。小民警惊慌失措之下打翻了饭盒,你撞了我,我撞了你,或是举起了凳子,或是拿出了警棍。 这一切的反应也就是几秒之间,以至于大美人儿楚寻气定神闲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伙儿都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 管震和老黄一起来到派出所时正是下午上班时间,几个年轻的小民警围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显得尤其的热闹。 最近管震负责一起大案子,而嫌疑人正在老黄负责的辖区,因此最近管震便时常找他获取一些资料。 老黄一进门看到下属全聚在一起唠嗑,生怕在刑警大队的人面前留下工作不认真的印象,当时就恼了,嚷嚷着:“干嘛呢!干嘛呢!都上班的时间了,该蹲班的蹲班,该巡逻的巡逻,一个个聚一起找死啊!” 小民警顿时做鸟兽散,老黄这才看清原来人群中坐了个长发垂腰的高挑美女,美女虽然侧面对着她,一只手撑着额头,看不清长相。但单看那身材也绝对是个拔尖的美人啊。 老黄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当即就明白了同是男人的心思了。但是,身为警察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一见到美女就失态,那往后怎么能公正办案?! 老黄决定亲自出马赶紧解决了这事,省的小民警们都无心工作,遂拍了拍管震的肩,“你先等我,我去处理一下。” 管震耷拉着眼皮子,反正也不赶时间,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有猴精的笑民警立刻给管震倒了杯水。 管震微笑着接过,他身侧几步远的地方蹲了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男人面朝着墙壁埋着头。另一边,做笔录的小王已经跟老黄汇报案情了。 哦,原来是非礼啊。 管震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就听老黄嚷嚷了起来,“你一165的调戏185的,口味够重,胆儿够肥啊!” 有那么高吗?管震的眼睛落到女子脚底的十公分高跟鞋,心里有些不明白,现在的女人都是怎么了,明明已经那么高了,怎么还喜欢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是想让天下的男人都惭愧?还是不想嫁出去啊。 男子也是个控制不住嘴喜欢犯贱的,闻言张口就道:“我就是个儿矮喜欢个儿高的啊!达尔文的进化论不是也说过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嘛。我这一举动完全是遵循了想创造更优质下一代的本能。谁叫她长这么高,这么美啊,我控制不住啊!啊……” 一只皮鞋精准无误的砸在了他的头上,楚寻嚯地站起,提着雨伞又要去揍他。 老黄赶紧拉住她,“您别激动,淡定,请坐。”安抚住楚寻,转头又呵斥道:“你这混小子!还敢胡说八道!还不赶紧下跪认错祈求和解道歉!” 管震摇头轻笑,散漫的眼神却在看到楚寻的侧脸时陡然僵住。 “和解?他道歉?我不接受!我要求他家所有女性亲戚全部到齐,包裹他妈他姐他妹,他老婆他女儿,全都要过来给我道歉!否则我要走司法程序,我要起诉他!”楚寻显然没那么好说话。 管震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他朝思夜想那么多年的人,曾千万次的幻想过俩人再见的场景,可若要有人告诉他,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楚寻,这叫他如何相信! 幻觉,一定是幻觉! “师兄,师兄,管师兄?管震师兄……”小李捧着一叠材料,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 管震回神,其他人也被小李惊的全都齐齐看向他俩。 楚寻回头,与管震的目光撞在一处。 没错,是她,怎么可能不是她!是她! 管震只觉的一时间心脏停止了跳动,五味杂陈,千头万绪。 可楚寻的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清清淡淡的看他一眼,又清清淡淡的转过头。 她的这一反应无疑深深刺痛了管震,刹那,他的脸色变的十分的难看,十指也紧紧的攥成拳头,青筋暴突。 “哎呦呦,哎呦呦,小祖宗,不是叫你不要惹事了么!怎么才转眼的功夫你又折腾到警察局来了啊!”达令刘娘里娘腔的声音乍然出现在警察局门口,“警察同志,我是他父亲,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们跟我说吧,她从小妈死的早,没有人好好教养她,我求求你们网开一面,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呜呜……” 之前达令刘查岗问她有没有回酒店,结果电话一接通,楚寻告诉他自己在警察局。达令刘第一反应就是心肝宝贝闯祸了,当即也没细问,问了地址后就直接杀过来了。 老黄听这声耳熟啊,抬眼一瞧,哟!老熟人啦!旋即看楚寻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你女儿?你几个女儿呀?” 达令刘也在同时认出了老黄,当即一呆,“一个。” 老黄没好气道:“她?昨天小产的那个?我看挺精神啊!” 众人不明所以齐刷刷看向他们,达令刘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可不兴你这么胡说的啊,我们家清清白白的女儿!” 岂料犯事的矮挫男却兴奋了,叫嚷道:“警察同志,你们真是火眼金睛啊!看出来了吧,这女人才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呢!哪有娘家父母平时就打扮的这么妖艳的!肯定是不干正经事!刚小产过就出来勾引男人,正不要……” “嘭”就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管震又一脚踹了下去。 当即,那人就晕死在派出所了,管震再要补一脚之时,已被站在他最近的两个小民警给拼死抱住了。 “师兄,不能打啦!再打就出人命啦!” 所有人都看得出,管震的情绪很不对劲,是吃错药了吗?还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啊!事态发展突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达令刘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小声对楚寻说:“国内的警察可真暴力啊……” 老黄也第一时间赶到了管震身边,“兄弟,兄弟,你怎么了?这里可是派出所,只是一般的民事纠纷,不像你们刑警大队的,都是些大奸大恶之人。” 管震揍过矮挫男后也冷静了下来。他不敢看楚寻的反应,因为她之前的冷淡态度已经深深刺伤了他,他不敢再看第二次。 “喂!你们去哪儿呀!”小王突然出声喊道。 达令刘拉着楚寻前脚已经踏出了派出所门口,听到喊声,俱都是一僵,硬挤着笑,呵呵道:“没事了,警察同志,刚才被非礼的事我们不计较了,我们走了。” “哎……”老黄正想说话,却被管震突然按住胳膊,“让他们走。” 管震也不看楚寻他们,声音有些僵硬,老黄莫名其妙的看看他,又看了眼晕死在墙角的矮挫男,心头叹了声,这叫什么事儿!挥挥手让达令刘他们走了。 直到楚寻他们走了好一会,管震仍旧一副心事忡忡,怔怔出神的样子。 “我说兄弟,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管震猛的一口灌掉老黄方才递给他的一杯热水。 “哎,烫!” 话刚说完,管震已经喝完了,老黄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的嘴,久久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个人……”管震指了指已经被抬到休息室休息的矮挫男。 “你放心,我会善后。受害人没告他非礼已经不错了,你打他两拳也算是为民除害,实属他活该。不过,你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啊,这次是怎么了啊!”   ☆、第六十二章 话说另一头,午餐过后,高老太和南希一走,高以泽就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内,嘱咐了秘书一声,让谁也不要打搅他。 输入密码后,高以泽看到了手机内的照片,这么些年,他换过好几个手机,可是他自己也搞不清出于什么心理,他每回换手机总是会将手机的照片导到新的手机里去。 总共也就这么一张,有回他掉了手机,甚至花了大价钱悬赏,以至于公司里的人都当他的手机里存了什么重要的商业机密。后来还是他自己的床底下给找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宝贝失而复得一般。 高以泽理不清自己对楚寻的感情,但是他清楚自己这些年一直记挂着她,尤其是那晚遇到她后,这种情绪就像是破土的春芽一般,怎么也控制不住。他想见到她,想找到她,想知道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想帮助她…… 下午是每周一的例行会议,因为不是攸关重要的内容,整场会议高以泽都有些出神,以至于被欧阳经语提醒了好几次。 “美姿的代言人韩梅拉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不要跟我提议这个大明星,那个国际名模,你要知道韩梅拉如今人气很旺,她的粉丝众多,你要为公司的效益着想。” “高经理,我拜托您能别这么搞笑吗?你问问在座的诸位有几个知道韩梅拉的,就算是知道估计是也听说了她的绯闻。一个靠绯闻上位,没有拿得出手作品的女演员。你觉得这样的人代言产品会有说服力?比起那个韩梅拉,我看欧阳小姐当代言人都比她合适千万倍。” 一直默默工作的欧阳经语被突然点名,俏脸一红,严肃又认真道:“郑总监,你又拿我开玩笑了。” 郑总监朝着她微微一笑,目光流转。 正在争执的俩人一个是宏泰旗下化妆品分公司的总经理高世昌,算是高以泽一个远房表亲,年轻的时候能力很强,可渐渐岁数大了,就有些犯浑了,最近据说贪恋美色,和某些女明星牵扯不清。对此高以泽一贯的态度是只要不损害宏泰的利益,其他一概睁只眼闭只眼。 而另一个则是高以泽奶奶那边的亲戚,名唤郑家豪,如果攀起关系,算是表哥吧,三十出头,营销总监,负责公司商品的推广营销。拼劲足,能力强,就是喜欢得罪人。不管什么人,只要是跟他的意见向左,半点面子都不给人家。高以泽清楚郑家豪之所以敢如此嚣张,除了与自身能力有关外,最重要的还是奶奶是他的后盾。某种程度上说,郑家豪算是奶奶安插在他身边的心腹。高以泽心里清楚,不过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奶奶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宏泰,他是奶奶唯一的孙子,奶奶只可能为他着想,不可能做对他不利的事。 俩人在会场上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 高以泽耷拉着眼皮子,经语又再一次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听到郑家豪提议放出两名候选人的照片让所有股东一起表决。 高以泽点点头,本也就是小事一桩,根本不需要他做决定,但俩边都是他的亲戚,他不表个态,恐怕这事就纠缠个没完了。 见高以泽点头,高世昌不甘示弱,主动拿出u盘,之前他就有听说过郑家豪在四处寻找合适的代言人,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欧阳经语接过高世昌的u盘插入自己的电脑,旋即高以泽身后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韩梅拉的视频。 郑家豪眯了眯眼,这个高世昌真是高啊,居然背地里偷偷请人将美姿的广告都做好了。广告创意很好,韩梅拉也的确是个清秀佳人,整个视频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干净舒服。 反正吧,如果用这则广告,美姿这个品牌就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亲切贴合。 在场的股东高管纷纷点头称赞,高以泽的电脑是联着他身后的大屏幕的。他看完后也觉得不错,只不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这是高以泽的第一感觉。 “怎么样!很不错吧?董事长?本来我只是觉得韩梅拉的气质很贴合美姿,可是等这则广告拍出来后,我觉得韩梅拉简直就是美姿代言人的不二人选,诸位觉得呢?” 众人或点头称是,或微笑,或默不吭声,俱都目光炯炯的看向高以泽等待着他的反应。 “美姿不仅是护肤品,还有彩妆,你确定韩梅拉能驾驭得了美姿一个系列的产品?”郑家豪虽然在高世昌面前失了先机,但仍旧不疾不徐道。 “郑总监也拍了视频?”高以泽看向郑家豪。 郑家豪顿了顿,“没有。但是我拍了照片。”他顿了下,意有所指道:“人选都还没定就开始拍广告,高经理,这则广告的开销难不成是你自掏腰包的?高经理好大方,真是为了公司鞠躬尽瘁,兢兢业业啊。” “你。”高世昌老脸一红,胸口气的一鼓,“我这支广告拍之前是申请过的,都准备上了。你突然站出来说不行,才临时撤下来没用。你要是真为公司节约,就不该胡搅蛮缠的横插一脚。直接上了这支广告不就一了百了了。我还听说你准备请的那个模特代言费很高。倒是你,不会是收了人家好处,准备拿公司的钱跟她五五分成吧?” “无凭无据,你说话注意点。” 眼看着又要掐起来,高以泽清咳了声,会场旋即安静下来。 “郑总监,宏泰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如果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代言人就这么定下来了。”高以泽淡淡的开口。 郑家豪面上一紧,高世昌有些喜形于色,得意洋洋的看向郑家豪。 郑家豪多少心里有些儿没底,毕竟人家给出的是制作精良的广告,而他提供的还只是预选人的照片。站起身将u盘递给坐在他前面的股东,再由他们转递给欧阳经语。 欧阳经语公事公办的插上u盘,而后面无表情的打开u盘。 “哐当,”高以泽打翻了茶杯。 他本以为自己的电脑出了错,回过头,大屏幕上显示的清清楚楚的,的确是阿寻。 冷眼高贵,镜头感强烈,拨人眼球。高以泽突然就明了了,方才他在韩梅拉身上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高大上。 是了,他们公司的美姿本就是定位高大上,而高世昌给出的广告恰恰缺了这一个重要元素。 “欧阳秘书,欧阳秘书,”有人小声提醒,欧阳经语惊醒过来,站起身收拾高以泽打翻的茶叶水。 她定定的看了眼高以泽,心中情绪汹涌。 郑家豪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介绍这位超模,会场上一片窃窃私语。 韩梅拉和amanda根本就是俩种不同风格,一个平易近人一个高冷疏远。 郑家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也不等欧阳经语了自己跑到她的电脑前,开始点击鼠标看下一张图片。 果然第二张图片出来后,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这是同一个人吗?”有人高声问道。 “当然啊!amanda素有千面女郎之称,大家看她拍的这些照片就知道了,这次能请到她也是实属偶然。她一直在国外发展,而且绝少接广告,这次听说是参加全国模特大赛担当评委。我也是费了不少唇舌才请了她过来当公司的产品代言人。”郑家豪看众人的表情,不自觉间自信心爆棚,挑衅道:“高世昌经理,你觉得如何?” 高世昌的表情很纠结,既有被amanda惊艳到,又因为自己可能会输,而感到恼羞。 “就是她吧。”高以泽调整好情绪,无甚表情道,“欧阳经语,这支广告,你全程跟一下。” 欧阳经语一顿,回头看向高以泽。郑家豪也是一愣,旋即热情的朝经语说道:“那往后请欧阳小姐多多关照了。” ** 管震在美特斯大酒店的大厅待了大概有三个多小时,从日头夕斜到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期间接了好几个电话,后来觉得太吵,索性直接关机了。 自从他参加工作后,他的手机一直都是处于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因为只有忙碌的工作才能填满他内心的空虚。可是自从今儿个见到阿寻后,他突然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的无聊又烦人,他只想看到一个人,只想和那人说说话。 于是他从楚寻的笔录中知道了她的地址,也知道了她经纪人的电话。但他却没勇气找上她,他的勇气只足够他走进美特斯大酒店,然后待在大厅里,默默的等待。 这样足够了,至少他知道她们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呼吸着同一个空间的空气。 大概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百无聊奈的他正考虑是否离开找点吃的,眼睛随意一扫,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竟出现在视野里,并朝酒店大门走去。 管震心头闪过一丝狂喜,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楚寻出了酒店大门后便直接去了酒店的室外停车场上了一辆车,管震也随即开了车跟了上去。 汽车一路疾驰,大概半个小时后,楚寻终于停了下来。 她穿了条黑色长裙,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而后就见她直直的朝公园的一角走去,坐在了一个秋千架上。 管震只觉得鼻头一酸,这里是他以前和楚寻恋爱那会儿常带她来的地方,俩人就那么并排坐着,吃着老杨记臭豆腐,然后笑骂彼此臭味相投。 公园开着灯,虽不十分明亮,但却足够的暧昧。 管震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他低着头不敢看阿寻一眼,而后坐到了离她不远处的石凳上。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管震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 夜风吹过,良久,管震终于坐不住了,他身上也只穿了件长袖衬衫,他快速的跑到车上取了自己的警服外套,搭在臂弯。 走的近了,犹豫了半晌,才扬起罩在楚寻的肩头。 楚寻仿似被惊醒一般,茫茫然的抬起头,而后她扬了扬唇,笑了。 管震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 本来管震还以为楚寻会拒绝,会嫌弃,可她竟自动自发的穿好了,并拉上了拉链。 管震沉重的心情,因为楚寻的一个笑容,骤然烟消云散,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快乐和轻松。 给楚寻披上外套后,他并没走开,而是站在她身边,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香市的?” “……”楚寻没有说话,而是揪住秋千的绳索,仰头看向他。眉目祥和,隐隐带笑。 一阵暖风吹过他的心田,管震舒展了眉目,不自觉的轻轻摇动秋千的绳索。楚寻长长的裙摆随风飘荡。   ☆、第六十三章 早晨楚寻醒来正眯着眼刷牙,达令刘突然一声惊呼,吓的楚寻差点咬着舌头。 “你昨晚又梦游啦?!” “嗯?”楚寻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洗漱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达令刘气急败坏的站在门口,只见他手中提溜着一件宽大的警服外套,大呼小叫道:“你以前不是只梦游吗?怎么现在还兼职当贼啊?上次是劳斯莱斯,这次你居然偷到警察那儿!你当你是怪盗基德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难不成你天赋异禀,会特异功能?” 楚寻擦净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咱们做完这里的工作还是赶紧回m国吧,感觉你自从来了这里后,越来越不正常了。本来还计划着让你回国发展,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啊,啊,虽然我对国内的市场一直充满了期待……”达令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手中不停的揉着警服企图毁尸灭迹的样子。 ** 楚寻的日程安排的很紧张,上午的模特大赛录制节目结束后,便又紧赶慢赶的赶到了宏泰集团签广告拍摄合同。 接待楚寻和达令刘的是欧阳经语和郑家豪。 欧阳经语昨夜整晚都没怎么睡好,不是难以入眠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梦交织,以至于第二日和郑家豪碰头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郑家豪对她很关心,几次三番的询问,欧阳经语反应淡淡,郑家豪对她有意思她心里有数,但是她的心早在少女时代就给了那个她可望不可即的人。虽然她心里清楚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有结果,但像这样,只要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时常的看到他,能帮上他的忙,她就心满意足了。 与夜晚的单调色不同,白日的楚寻总是很绚丽。每日替楚寻设计服装与造型是达令刘一直乐此不疲的事,而他的美学理念就是不断的挑战与尝试。 经语乍一见到楚寻的瞬间,手里都攥出了汗。与他们应酬搭话的是达令刘,楚寻站在他的身侧,戴着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宽大眼镜,黑长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亦如当年经语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美的炫目,却又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楚寻只是淡淡的朝他们点了点头,而后几人围着办公桌坐下,谈合同的期间,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欧阳经语倒是盯着她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她不相信楚寻没有认出自己,但楚寻的反应却让她感到一阵心凉。 七年了,如果说有什么变了,那也是情理之中吧。欧阳经语不禁有些悲哀的想。 合同谈妥,双方没有异议,便协商即时开始工作。 郑家豪是工作狂,而且公司这边等着广告推广化妆品,市场部催的紧。 楚寻这边是随时可进入工作状态。 双方一拍即合。 郑家豪风风火火的先行一步去了十楼的拍摄场地做准备工作,留下经语领着他们不紧不慢的走在后头。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欧阳经语愣住了,因为高以泽正站在里头。 平时高以泽都是乘坐董事长专用梯,今儿个,这是…… 站在高以泽身侧的章助理仍旧一张嘴一刻也没停歇的汇报工作。 就在欧阳经语怔愣的瞬间,楚寻已然姿态优雅的进了电梯。高以泽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但楚寻似乎毫不在意,镇定自若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浑然不觉的站在高以泽的侧前方。 章助理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有被惊艳到的片刻犯傻。 欧阳经语面上闪过一丝些微的变化,跟随高以泽多年,她心里清楚高以泽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楚寻与他是不同的。虽然他不曾开口承认过,也不曾表示过什么。但是心思细腻如她,又怎会不知。 经语不知,心里涌起的是什么滋味,总之有些复杂。 “欧阳小姐你不进来吗?”这是见面到现在,楚寻第一次开口说话。 “哎,好。”欧阳经语略一尴尬,匆匆走进来,看向高以泽,略一低头,“董事长,您好。” 达令刘耳根子一动,偏过头,目光落在高以泽身上,旋即笑了,张口似乎想说话,楚寻却拉了他一把,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感觉有些饿,待会去给我买些吃的吧?” 达令刘没好气的斥责道:“身为一名专业model最重要的是什么?figure!” 楚寻双手抱胸,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嗓音也不自觉的变大了,“我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个苹果,喝了一杯牛奶,我已经饿的没力气说话了。” 正在这时,电梯叮咚一声到了,楚寻看样子是生气了,走出电梯的瞬间用细高跟狠狠踩了达令刘一脚,这才气势汹汹的下了电梯。 达令刘痛呼一声,倒也习以为常,快速的追了出去。经语扫了高以泽一眼,看到他果然如自己预料中的一般,微皱了眉头。但……却又弯了嘴角。 经语黯然的垂了眼眸,也跟着出了电梯。 “董事长,那位就是咱们美姿的代言人啊,长的可真是好看啊,我都快瞪出了眼珠子,”章助理啧啧称赞道。 高以泽没说话,眸光落在远处,直到电梯合上。 ** 室内拍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超乎所有人的预期,楚寻一站到镜头前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镜头感强,尤其是那双眸子夺魂摄魄。 郑家豪站在摄影机前,看着放大的影像,突然有种被电到的感觉,竟不自觉红了脸。 “你怎么脸红了?”欧阳经语陡然出声。 郑家豪有些做贼心虚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哦,摄影棚太热了。” “是吗?” “你别误会,我对你……” “我没误会,”经语看向灯光聚焦的楚寻,“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特别,就连他都会对她侧目,就算你会因为她脸红,又有什么奇怪呢。” “他?谁?” 正在此时,经语的手机震动了,她走向拐角处接了电话。 室内拍摄完成,还有外景拍摄就得另约时间,楚寻在化妆间换衣服的时候,欧阳经语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并且随手关了房门。 “艾曼,是你吗?麻烦你将我的裙子递给我,谢谢。”楚寻的声音从更衣室内传出来。 经语闻言,四处看了下,找到那条裙子递了进去。 经语靠在更衣室门口,低着头犹豫了会才张口道:“阿寻,待会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啦,好啊!” 经语完全没料到楚寻竟这般的爽快。 “不过你是谁?听着不像是艾曼的声音。” 欧阳经语表情变了变,咬了咬唇,“阿寻,你是真的忘记我了吗?还是……我是……经语啊。” 里头好一会没有声音,只有衣服悉悉索索脱换的声音。 经语心里难过。 “哦,我晓得了,你是宏泰董事长秘书,今天接待我们的人,”楚寻的声音非常的轻快,与经语预想的大相径庭,不过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身份只是这样…… “我们是高中同学对吧?”楚寻划拉一声拉开更衣室的门,表情纯真,笑颜如花,“我还记得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样子,”她拉起经语的手,“对不起,请原谅,我现在记性非常不好,时常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抱歉,抱歉。” 欧阳经语登时傻眼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她本以为楚寻之前对她不理不睬是因为尴尬,或者其他心思细腻者的各种复杂情绪,但这是…… 能被楚寻轻易的接受,经语是高兴的,拉起她的手,“那咱们走吧,刚才就听你说你饿了。” “嗯啦,嗯啦,饿的前胸贴后背,都快晕倒了。不过你待会可千万别和达令刘说和我一起吃大餐,他烦死了,我最烦他啰嗦。” 经语笑了,“看样子,你这些年过的挺好。” “当然很好啊,除了吃饭这一条。” 欧阳经语和楚寻从公司出来时,一直说个没完,宛若关系铁杆的闺蜜,令一众公司员工纷纷侧目。 郑家豪本想晚上约经语吃饭的,但听经语说已经约了楚寻,虽觉失望,可又自我安慰道,“不愧是吸引我的女孩,看,这吸引力多强啊,才刚认识的名模都已经称姐道妹了。” 俩人出了公司,紧接着就上了车,以至于并没瞧见犹犹豫豫着向他们跑来的俊秀少年。 少年瞪大了眼,自言自语道:“没错!是阿寻姐姐没错!”而后紧接着招了辆出租车追了上去。 ** 经语将楚寻带到预订的包厢时,楚寻还抓着经语的手一脸的感激涕零,“你想吃什么只管点,今天我请客,我都快饿死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然我真要做只饿死鬼了。” 包厢门打开,高以泽早就站在里头,见到二人,呃,或者说仅仅是因为见到了楚寻,唇角缓缓拉起了一道笑纹。 楚寻一愣,经语生怕楚寻会生气,抓紧了楚寻的手腕,连忙解释,“对不起,阿寻,我没说实话,是阿泽想请你吃饭。”私下里,经语都是这么称呼高以泽。 “你来了,”高以泽走近两步,目光直直看向她,半点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楚寻笑容一扬,“无所谓,无所谓了,虽然你这人吧一直不讨喜,却不至于影响我的食欲,但是高大少爷洁癖严重,您纡尊降贵和我们一起吃饭,不怕食难下咽?” 楚寻是实话实说,但高以泽却误以为她是故意揶揄自己,微微一笑,万年难得的开了句玩笑,“有你,秀色可餐。” 经语眸色变了变,虽然心中酸酸的,却真心为他们高兴。寻了借口,正想抽身离开,却被楚寻一把抓住,“都已经是饭点了,做事也不急于一时,一起吃吧。” 经语看向高以泽,后者微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是啊,阿寻说得对,先吃饭,做事不急。”   ☆、第六十四章 既然有大富豪请客,楚寻自然不会客气,也没看菜单,直接告诉服务员让她将店里的特色菜全上了。 服务员含笑礼貌离开,楚寻朝着高以泽笑了下,“这顿谢了啊,不过我没准备回请你。”言毕也不管高以泽有没有反应,掏出包里的大屏手机,便专心致志的玩起了游戏。 本来楚寻那灿烂一笑,高以泽情不自禁心脏猛跳了下,但转眼功夫,却见她头也不抬一门心思的盯着手机瞧。面上也不知该有什么表情好。 除了商业谈判,高以泽本就不是个擅于营造气氛,制造话题的人,因此也只有干坐在座位上喝茶。 气氛一下子冷场如斯,欧阳经语也有些尴尬了,她想或许是由于自己在场,这俩人拘束,要是自己不在,应该不至于如此,因此更坐不住了。 “你在玩什么游戏?”经语挨近了楚寻,没话找话。 “唔,正在找看有没有好玩的。”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呗,别玩游戏了。”经语拉住楚寻的手,抢过手机。 楚寻夺回不及,无聊又无奈的双手撑着脑门,“你们聊天我听着就是了,虽然我玩游戏,可是一心二用没问题的,都进耳朵去了。” 高以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一会功夫就上了五六样。 高以泽见楚寻迟迟未动筷子,忍不住关切道:“你不是饿坏了么?怎么不吃东西?” 楚寻却一本正经的坐好,双手合拢,抵在额头,闭眼,虔诚的祈祷道:“感谢主赐我今日之食粮,求主让我在饭饭时别噎着,求主让我饭饭后别打嗝,求主让我吃下去的东东都吸收,让我长的健康婀娜,风华绝代,阿门!” 欧阳经语和高以泽面面相觑,后者微笑着摇摇头。 “好啦,吃吧,吃吧!”楚寻不再客气。 “阿寻,你信基督教?”经语说。 “不啊,但是达令刘是虔诚的基督教伪教徒,他每顿饭都要祷告,做了亏心事也会去找神父告解,和他一起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高以泽顿了下,“那个刘世雄……” “嗯……”楚寻塞了满嘴的食物,猛摇手,“是达令刘,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官方名字了,这名字是他爸给他取的,他爸又是被他气死的,所以他每回听到这个名字,都会觉得对不住死去的老爸。” 高以泽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你倒是对他挺了解的。” “自然了,我们在一起有七年了。”楚寻笑言。 经语瞄到高以泽不高兴,赶紧岔开话题,“阿寻,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也没跟我们联系?” “唔,7号下的飞机,当天晚上就住在美特斯大酒店。” “哦?”高以泽却在这时突然语气古怪的插话了,“你七号晚上是住在美特斯大酒店?” “是啊,”楚寻也没多想,应的迅速。 高以泽却一瞬也不瞬的睨着她,唇角一抹诡异的笑。 经语不解,楚寻却在这时不悦的瞪上了高以泽,“小鬼,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那一声“小鬼”仿若唤醒了多年前的回忆,他现在都多大年纪了啊,还这么叫他?!高以泽直接黑脸,竟也孩子气的回了句,“臭丫头!” “我比你大,”楚寻龇了龇牙齿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样的情景仿若真的回到了多年前,高以泽竟情不自禁笑了。 楚寻仿若灵光一闪般,脑壳一亮,盯着高以泽直接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是睡在你家是吧?我天……” 楚寻一脸的懊恼与悔恨,瞧她的记性,自从七年前她就莫名得了一种名为“健忘”的病,会忘记许多重要的事与重要的人,无论前一天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仍旧是个不会被昨日烦恼的快乐的人。 经语闻言一惊,高以泽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却只是嗤之以鼻道:“难为你还记得。” 懊恼过后,楚寻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过几天也会忘记的,没什么好懊恼的。”然后,仍旧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吃饭。 而经语的心中却惊涛骇浪,高以泽显然对楚寻的反应非常不高兴,盯着楚寻看了好一会,见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竟莫名释然了,也跟着默不吭声的吃起了饭。 “阿寻,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经语也是觉得气氛太压抑,随口这么一问。 “不啊,模特大赛结束就回m国。” 经语一愣,高以泽顿住吃饭的动作。 “为什么要走?你在国内发展不好吗?国内市场这么大……” “这不是我考虑的事,我听达令刘的,他说走我就走,他说留我就留。” “什么事都听他的,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高以泽的声音冷了几分,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质问。 楚寻不爽他的语气,也不看他,面向经语,“虽然走了,但是我会努力记住你,往后常联系。” “国外无亲无故的,难道这里就没有值得你留下的……人?”经语急迫的说,说道最后竟快速的瞄了眼高以泽。 楚寻莞尔一笑,很干脆道:“没有。” 本来是开开心心的一顿饭最后却落了个不欢而散,这之后高以泽至始至终都没再说一句话。 几人离开酒店时,经语热络的撺掇着让高以泽送楚寻,楚寻捂着嘴打着饱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高大少爷那么忙,谁敢耽误他啊。你们要是顺路,就一起吧。” 这会儿高以泽自然不会认为楚寻在和他逗趣了,而是气的僵直了身子背对着她。 楚寻已经拦到了车子,经语完全闹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有心撮合俩人,扶住出租车门挡住楚寻就朝高以泽喊,“阿泽,这辆车我坐了,阿寻就拜托你了。”言毕一咕噜钻进了车内。 出租车很快开走,高以泽本来站在酒店的阶梯上,看了眼站在阶梯下的楚寻,有些别扭的走了下来。 楚寻却在他靠近的同时,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高以泽目光定住,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寻吸了口气,鼓着腮帮子,再吐气,说道:“或许是本能反应吧,说句真心话,虽然咱俩是名义上的异性姐弟,亲戚关系。可是对你,对你们高家人我真是升不起一丝好感。哦,差点忘了,你们高家的独裁武则天昨天还警告过我让我不要接近你。以前我住在你们家的时候,她就想灭我很久了,可惜我生命力顽强。不过这次她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会异想天开,认定我会勾搭你,攀附你们高家。oh,mygod!你们这些人的脑回路真心复杂又让人难以理解。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我也记不大清了,可是见到你们我还是本能的抗拒,既然时间都磨灭不了我对你们的反感,可见你们是有多招我讨厌,既然这样往后咱俩也不要再见了,见面了也当不认识。” 虽然楚寻嘴上说着让人心凉的话,可她的表情却足够的淡然,就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亦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只不过是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直觉,与己来说无甚情绪波动。 但高以泽此时的心绪却截然相反,听完楚寻的话后,面上黑的宛若乌云罩顶,不过他只是垂了眼眸,“行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楚寻灿烂一笑。 高以泽此刻觉得那笑容充满了讽刺与无情。 “走吧,既然经语将你交给了我,我还是最后送你一次吧。” 这之后,一路上俩人再也没有言语一句。 临下车告别时,楚寻宛若突然回想起来,回身趴在车上。 正郁郁不开心的高以泽被吓了一跳。 “那个,七号那晚多谢你收留了我一晚。”言毕,优雅转身,走向酒店的大门。 高以泽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出神,良久,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之于她,他从来就不该保有期待。 他那颗为她而悸动的心也该回归正常了。 ** 楚寻刚踏入酒店的大门,就被眼尖的管震一眼看到,他几乎是孩子般的跳到了她的身侧。 楚寻吓的差点崴倒,被管震一把扶住腰。 俩人对视片刻,楚寻回过神,站定,“你做什么突然跑出来吓我?” 管震却只是看着她笑,又有些忐忑的样子,搓了搓手,“你昨晚怎么突然走了?我找了好久,生怕你出什么事?后来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你回了酒店,我才放心的回了家。” “嗯?”楚寻不解,但脚下并未停顿,直接朝电梯走去,“我们昨晚见面了吗?什么时候?” 管震见楚寻态度冷淡,心中一凉,言行也小心翼翼了起来,“昨晚你说想吃老杨记臭豆腐,我去给你买了,结果你却不声不响的走了,你今天还想吃吗?我给你带了。嗯……可惜已经凉了。” 臭豆腐?楚寻表情一松,看向管震拎在手里的包装袋,说:“买给我的?” “啊?嗯!” 楚寻一把接过,“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我好这个,谢谢啊!” 管震心头一喜,“你要是喜欢吃,我带你出去吃吧,这个都凉了不好吃了。我知道有家店比老杨记的味道还要正宗,要不我带你去尝尝?” 俩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楚寻所住的酒店房间,“下次吧,通常这个点如果我没有工作,我都是要上床睡觉的。” “这么早?”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感觉睡眠不足。” 房卡“叮”一声,楚寻拉开门,管震只是略微探了下头,楚寻随手就带上了。 管震站在门口,有些不甘心,半扬了声音,“那我下次再约你啊。” 刚说完房门又被打开了,管震大喜,楚寻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件皱的不成样子的警服外套,“这是你的吧?” “是。” “给你!”扔还给他,又带上了门。 管震抱着警服久久没有离开,再次相遇并未如他预想的那般,难堪又虐心。 楚寻还肯和他自然的说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无疑,他是狂喜的,甚至早已不知激动是和滋味的心脏也跟着热烈的跳动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追求楚寻,但是他一直清楚。 他爱楚寻,从未改变。 ** 高以泽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公寓楼前见到高以皓,车灯一打,高以皓已经趴到了他的车窗前,“哥,我等你好久了。” 在和楚寻分别后,高以泽心头烦闷又去酒吧待了许久,他自己不胜酒力,浅酌几口,便在那里坐着发呆,一待待到夜里十一点才起身离开。 十五岁的皓皓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几,长得清瘦帅气,已经从小正太完美的转化为美男子。可这个年纪的他也进入了青少年叛逆期,染了金黄的头发,打了耳钉,模样很潮,是时下年轻男女追捧的打扮。 乍看上去就像是影视明星,可这明显与他学生的身份不符。高以皓无疑是叛逆的,他的叛逆让高老太反感,也让韩宛若头痛又焦虑。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瞎逛?”高以泽问。 “哥,是阿寻姐姐对吗?是她对吧?我亲眼看到你和阿寻姐姐从大富豪出来的。”高以皓的语气显得很激动。 高以泽顿了顿,“没错,不过我只是送她去她下榻的酒店,然后我就离开了。” “告诉我,她住在哪里?” 身后响起喇叭声,有其他业主也回了寓所,但高以泽的车挡住了他们。 高以泽看了高以皓一眼,“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们高家人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好。” 说完,直接发动了汽车开了进去,只留下高以皓一个人站在小区大门口。 高以皓呆呆的站在小区门口,心情有些儿低落。 他知道,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即使他那么的喜欢哥哥,可哥哥却从来对他都是漠然的。 他从来不期望得到高家的任何财富,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能一家人心无城府,没有猜忌的开开心心在一起。 他虽然明白母亲爱自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明白,自己也是母亲的筹码和棋子。他不愿意这样,因此他抗拒着,叛逆着。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他越烦恼,他是那么的怀念童年快乐无忧的生活。因此当他从父亲嘴里知道阿寻姐姐回来后,他几乎是狂喜的,带着复杂又热切的心在宏泰的大门口蹲点。 他不直接去公司总部找她,也是怕公司的员工指指点点。 人人都知道他是宏泰名义上的二少爷,可就连爸爸如今都在哥哥手下做事,他又算什么?   ☆、第六十五章 韩宛若知道楚寻回到香市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那天她像往日一般愁眉不展的在家中抱怨婆婆的跋扈,丈夫的无能,继子的无情,亲生子的叛逆。阮怜惜突然一脸惨白的闯了进来。 韩宛若看到阮怜惜一瘸一拐腿,心中的烦闷更甚,她觉得她这一生就没有比这几年更糟糕的了。 “楚寻回来了!”阮怜惜眼睛直直的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你说什么?”韩宛若完全没反应过来,在她的心里楚寻这个女儿早就像空气一般消失在她的记忆里,要不是偶尔小皓会提起,她恐怕连这个名字都会感到陌生。 阮怜惜脸色惨白的戳着手机,然后将回放的网络视频递到韩宛若面前。 这是全国模特大赛的电视回放视频,要说这模特大赛早两三个月前就如火如荼的宣传开了,早期的预赛复赛都是请的不同嘉宾,终极决赛才请了重量级的评委老师,楚寻便是其中一人。 决赛为期半个月的节目录制,之前已经播了一期,但阮怜惜向来对娱乐新闻不敢兴趣,也就没在意,可模特大赛主办方将广告做的铺天盖地,阮怜惜就算初一没在意,到了十五也不可能半点没听闻了。 七年不见,盛装打扮的楚寻,无疑和青少年时代差距甚大。而amanda,这个陌生的名字,又怎么会让她立刻想起。 阮怜惜顾影自怜的惊叹了模特们的优雅与美貌,却在猛然反应过来的同时,痛苦与嫉妒也铺天盖地的压倒了她。 “她回来过吗?你见到她了吗?阿泽,阿泽见过她吗?”阮怜惜情绪激动的捏紧韩宛若的双臂,因为用力过大,韩宛若疼的呲了声。 挣开阮怜惜,韩宛若安抚道:“她早在七年前就被赶出高家了,怎么可能有脸回来。你冷静点,你到底这是怎么了啊?” “妈,”阮怜惜激动的喊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因为她我成了瘸子,阿泽也看不上我了,我的事业爱情全都被她给毁了,可是她却那样的风光,受到所有人的瞩目,我真的不甘心啊。” 这么些年,阮怜惜总是拿自己的伤腿说事,这让韩宛若既是厌烦又是心疼。 “你放心,无论任何时候干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你也不要一直因为腿上的伤就妄自菲薄,干妈不是告诉你了么,你要修身养性。只要阿泽一天不结婚,你就有机会。” 阮怜惜表情一凉,虽然不想承认,可她还是带着哭腔说道:“对于阿泽我早就死心了,虽然不管将来是谁和阿泽在一起我都会嫉妒,但是我绝对不能容忍阿泽对楚寻另眼相看。干妈,她是害我变瘸的人,我恨她,恶人怎么可以有好报……” “一直这样自欺自人,你就会得到幸福?”乍然响起的变声期男声。 韩宛若抬起头的同时皱起了眉头,“高以皓,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上课吗!” 高以皓一身的杀马特装扮,神情傲慢又不以为然,“我说怜惜大姐,当年的情形其他人不清楚,我可是看的清楚明白,你明明就是自己故意摔下去的,伤了腿吧,又不好好休息,为了吸引我哥的注意力,又可着劲的作。我说你们这种女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明明很好的条件,却为了个男人,机关算尽,用尽手段,最后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吗?” 阮怜惜一张脸被高以皓说的煞白,她嘴唇颤抖着,眼看着随时就会晕倒的样子。 “皓皓!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跟你姐姐道歉!”韩宛若怒喝。 高以皓嗤笑一声,转身朝楼上走去。 “站住!我叫你站住!” “哦,忘记说了,”高以皓顿住脚步,“我刚才见到阿寻姐姐了,可是她好像不大认识我的样子,或许,根本就是不想认我吧,呵呵……谁知道呢……”言及此,高以皓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看得出,她并不想和我们打交道。所以,我也拜托你们,收起你们的阴谋诡计,不要再去打扰她。她现在过的很好,而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大家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如果阮怜惜肯听高以皓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许多事,可是她还是被内心阴暗处滋生的嫉妒与仇恨操控了理智。 这个世上就有一种女人,虽然自身很优秀,却总会去嫉妒其他女人,嫉妒让他们越陷越深,让让她们疯狂,甚至迷失自己。 阮怜惜那天从高家离开后,思前想后还是通过朋友搞到了模特大赛现场观众的门票。 其实以她自身的条件以及父母的身份地位,她的物质条件不会差。可自从腿瘸了后,自卑让她的内心开始变的扭曲。 她总是自怨自艾的认定,人人都在嘲笑她是瘸子,虽然面上碍于父母的面子奉承夸奖她,可背地里定然看不起她。 如果不是瘸子,她的未来肯定是大有作为。而她是不可能恨自己的,因此她日积月累满腔的仇恨最终都归到了一个人身上——楚寻。 这么些年,楚寻消失在她的视野内刺激不到她的神经,可如今楚寻回来了,那些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仇恨宛若翻江倒海般涌现了出来,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阮怜惜拿了模特大赛的观众席门票后虽然经历了一番挣扎,可最终她还是去了。也合该是阮怜惜找虐,那天,楚寻不仅是简简单单的坐在评委席上给模特们打分提建议,还在一干评委老师以及主持人的起哄下,即兴上台走秀,展示了超模风采。 聚光灯下,楚寻走出了万千风姿,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而缩在人群中的阮怜惜却嫉恨的咬破了下唇,鲜血滴在手背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自从那天后,鬼使神差的她便开始跟踪楚寻。 她本来的目的是想看楚寻和高以泽有没有联系。 如果他们私下里真有个什么,那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发难,毕竟楚寻曾经亲口跟她保证过她和阿泽不可能有什么。而阿泽也说过他不喜欢自己不是因为楚寻。 可一连几日,眼看着模特大赛的节目录制也快结束了,她也没发现楚寻私底下和高以泽有过什么接触,除了欧阳经语有过几次送过吃的给楚寻。 阮怜惜知道欧阳经语是高以泽的秘书,而欧阳和楚寻以前也是好朋友。因为无法得知她们私下交谈的内容,阮怜惜也无法判断欧阳在某种意义上是否当了俩人的传话筒。 不过没发现楚寻和高以泽的不正常,阮怜惜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管震有事没事总是会去找楚寻。 有时是偷偷跑去看她,有次,阮怜惜在观众席上看到隐在拐角处的管震,差点吓的心脏骤停。着急忙慌的将假发盖了大半张脸。不过也是她反应过度了,因为管震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楚寻身上,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左顾右盼。 有时,管震是直接找上楚寻,说上两句,送点小玩意。楚寻既不冷漠疏远,可也谈不上热情,最多闲聊两句,而后很自然的挥手告别,倒是管震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阮怜惜犹豫着是否将她和管震的事捅出去,可单纯以现在掌握的证据看,楚寻一点过错都没。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终于在这天晚上叫她给逮到了。 这天,管震像往日一般只要有时间就候在美特斯大酒店的大厅内。 楚寻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中拿了把伞,看样子是要出门。管震一眼瞧见赶紧迎了上去。但楚寻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直接朝大门走去,撑伞,走入雨中。 已经是夜里了,外面下了不小的雨,喊她她不应,管震不得不冒雨跟在了她的身后。 楚寻像是在找东西,可又是漫无目的的走,管震弯了腰钻进她的伞下。 俩人共撑一把伞,肩并肩走着,远远看去,宛若一对璧人。 阮怜惜不近不远的跟着,心中却是冷笑。 原来白天的客套生疏都是装的,夜里才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俩人一直走到了一处公园里,雨小了些,灯光的照射下,杨柳曼曼,枝条在湖面吹拂,夜色很美,真是不错的恋爱场所啊。 突然,一阵大风猛烈的席卷而来,那七彩雨伞骤然挣脱了楚寻的手。管震尚未反应过来,楚寻却已提起裙子扑通一声从桥上跳进了湖里。 暗沉的湖水像漩涡一般迅速的将楚寻拽入湖底,管震只觉全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全冲到了脑子里。当即不做二想,一头栽进了湖里。 漆黑的湖面,骤然变大的雨水,管震是颇费了番功夫才将楚寻从湖底给捞了上来。然后便是紧急的人工呼吸,心肺复苏。 楚寻呕了两声,总算是恢复了生气。管震叹了口气,一把将楚寻揉进了怀里,回想刚才惊险的一幕,他的胸腔仍在剧烈的起伏着,竟情难自控的吻上了怀中人,热情而急迫。 虽然视线非常不好,可阮怜惜还是看到了俩人紧紧拥吻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刚才惊险而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她也跟着头皮一阵发麻,她虽然仇恨楚寻,可还不至于能亲眼目睹她淹死而无动于衷。 只不过,现在这情形是? 难不成是恋人间愚蠢的小伎俩?呵呵…… 当阮怜惜从复杂的思量中回过神再次看向他们,管震已经将楚寻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的圈在怀里。 楚寻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由着他将自己带走。 阮怜惜的瘸腿没有跟上他俩,但她之后去美特斯大酒店查了,楚寻并没有回酒店。 呵呵…… 阮怜惜觉得她的跟踪计划可以到此为止了,有了今晚目睹的一切,不就有了更合适的人出面来达成她羞辱责甚至让楚寻陷入丑闻的目的么? 那个偏执的爱着管震,并且一直一厢情愿的以管震女友自居,且发誓这辈子非管震不嫁的——王雪。 ** 楚寻睁眼时,看到一双灼热的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热切满含神情,就像是在凝视一件失而复得的魁宝。 因为她醒的措不及防,管震想装睡都来不及。 楚寻反应了好一会,才猛的双眼大睁,质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管震从床上坐起身,面上交织着喜色与尴尬,他双手窘迫的来回搓着,上身只穿了件背心,肌肉暴突,结实而有力。 “这里是我的公寓,”管震眼睛看着他处,眉眼带笑。 “哦,”楚寻也坐起身,倒不似一般女孩子那般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淡定而疑惑的上上下下看了自己一遍,扯了扯身上的男士衬衣,“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管震闹了个大红脸,“是你自己啊!你不记得了?” 昨晚楚寻可是当着他的面就换起了衣服,也幸得他闪的快,要不然真叫自己给看光了。 不过闪开了后,又好后悔啊。 念及自己梦游后总会做些出格的事,楚寻点了点头倒是信了管震的话,过了会又道:“那为什么我们睡在一起?” 管震面上的喜悦之情更是绷不住了,他突然将头埋在手掌心,瓮声瓮气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热情。” 噗,楚寻一愣,她昨晚到底他了? (其实没什么,也就是因为灵魂深处的空虚,拽着人一起睡觉,什么也没干,天地可鉴。)但,显然的,管震却是受宠若惊了。 毕竟,他一直爱她在心口难开么! “阿寻,你原谅我了是吗?”这一句,管震酝酿了许久,这一次,终于敢说出口了。 “我,”楚寻仍旧在努力的回忆她昨晚到底怎么了他。 这都睡一张床了,多暧昧的不正常啊。 “阿寻,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让我们重新开始,阿寻,我……” “嘭嘭嘭” “管哥!管哥!副队长,你在家吗?你是不是病了啊?管哥!特大喜讯,咱们抓到3.19分尸案的嫌疑人了!”房门突然被猛烈的敲打了起来。 管震一听那声,可不就是局里的同事么!   ☆、第六十六章 楚寻从管震的卧室走出来时,客厅里所有的人,包括管震在内全都惊掉了下巴。 这突然从副队长卧室里出来的大美女是怎么回事?这从只罩了件黑色衬衫下延伸出来的修长美腿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管震,我的衣服在哪里?”楚寻说。 管震几乎是导弹一般,嗖的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阵风般的将楚寻卷进了卧室,且反应敏捷的随手带上了门,丝毫不给那帮臭小子们偷窥的机会。 “不是说让你等等吗,”管震激动的火气很大,可对上楚寻,又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 若是搁在当年或者平时,他一定是大吼大叫上了,可是时隔多年,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竟也无师自通了“温柔”。 “我上午还有工作,现在已经迟到了。” 管震看着楚寻精致的脸,一直到她美好的锁骨,还有锁骨下若隐若现的雪白弧度,情不自禁喉头一紧,眼睛便无处安放了。 “你的衣服昨晚就脏了,我还没来得及洗,要不你先等等,我去将那帮臭小子撵了,就下去给你买套新的,楼下就是超市,很快的。” 这边还没协商好,外头已经炸开了锅。 乒乒乓乓不怀好意的砸门声。 “副队,里面那谁呀?你躲在里面干啥呀?这天可没黑啊!” “是啊,是啊,不就是嫂子么,丑嫂子总是要见兄弟们的嘛,更何况还是那么一个大美人嫂子!” “你就别金屋藏娇啦!我们都瞧见啦!昨晚你没对人家怎么着吧?是吧,弟媳妇!” 外头闹的热闹,管震两头着急,楚寻却镇定的不同寻常,微微一笑,“你出去吧。” 管震一颗纷乱的心旋即就安定了,冲着她咧嘴一笑,“哎!”声音又轻又温柔。 转而猛的拉开门,将企图钻进来的警员们堵在门口,嗓门可就有多凶狠就有多凶了,“胡闹什么呢!嫂子是你们这群粗人说见就能见的吗?” “哟!真的是嫂子呀!真藏的可真够深的呀!” “哦,嫂子他们不能见,老大哥见见弟媳妇总可以吧?别挡着啊你!” “唔!铁树开花了!管哥,你脸红了,脸红了!” “红的像猴子屁股!” “哐当”房门又一次被拉开了,这次楚寻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的站在门口。 众人眼珠子差点惊掉,“不会吧!同行啊?” “霸王花!” 管震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一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被同事们推挤着站到楚寻身侧,手足无措的帮忙理了理她身上宽大的衣服,脸上满是笑意,“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啊!” “你衣柜里就没有其他衣服了。” 管震笑,沉浸在爱情中的男人完全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小声道:“你穿什么都最漂亮。” 众人一片附和起哄声,此时也不知谁特没眼色特不应景,也是嘴不过心,快言快语道:“准嫂子穿警服比王雪姐还要好看哦。” 这话一说完,旋即冷场。 楚寻倒没什么,管震一张脸瞬间黑的跟锅底似的。 失言的那名警员虽然不知道管震三人的纠葛,却也知道这种情形下说了不该说的话,毁的恨不得咬掉舌头。 “你……”楚寻看向其中一名警员,欲言又止。 “嫂子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警员讨巧卖乖道。 “你这个能借我两天吗?”楚寻指着他挂在腰间的手铐。 “啊?”小警员傻眼了,这东西怎么好乱借,上头有规定啊。 “不行啊?不行那算了。” “没问题!没问题!”小警员非常愉快恭顺的交出了手铐,“那嫂子你使完了,记得交给副队啊。” 楚寻接过在手里把玩了几下,管震因为刚才有人提到“王雪”生怕招惹楚寻不高兴,提心吊胆的说道:“我教你,你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 “不用了,”楚寻将手铐装进包里,“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我送你。”管震拉住她的手就要走。 “不用,刚才和经纪人通过电话了,他正开车过来。这身衣服,我上了车就换了,下次见面连同手铐一并还你。” ** 高家老太太是怒气冲冲的直接冲进董事长办公室的,说是冲其实也没人敢拦她,不过是不可多见的不顾仪态的气势汹汹。 高以泽忙的连着两日都没有回公寓了,见到奶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天奶奶有叫他去大宅子里吃晚饭,正想解释,奶奶已经语气不善的开口了。“阿泽,你长大了,奶奶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高以泽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一顿饭不至于吧。 “奶奶,我不明白。” “不明白!你是真当我老糊涂了,所以任何事都可以背着奶奶做了?我问你,美姿的代言人是怎么回事?” 高以泽表情未变,闻言轻描淡写道:“我当是什么事,公事公办而已。” 高老太明显的不信,微抬了下巴,气势逼人,“公事公办?那好,我现在要求你立刻马上撤下美姿的广告,换人重拍。” “理由?” 高老太轻嗤一声,“还需要奶奶明说吗?宏泰集团坚决不允许有人假公济私,如果人人都为了一己私欲利用手中职权置公司利益于不顾,那这样的集团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高以泽了然于心,自认没什么好解释,因此淡淡的开口,“我没有。” 高老太没有多言,目光犀利的看向高以泽,祖孙俩对视了片刻,高以泽终是面上闪过一丝无奈,按响了电话免提,“欧阳,你叫上郑家豪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郑家豪与欧阳经语一同走进来时,看到高老太戴着眼镜正一脸不郁的坐在沙发上翻看公司的文件,而高以泽专注的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看上去异常忙碌。 见到二人进来,高以泽只是微抬了眼,“老董事长不满意美姿新出的广告,这事是你们俩负责的,你们去跟老董事长解释下。” 高老太听了这话,眯着眼抬起头,若有所思。 经语心中一咯噔,当即就明白过来。 而这几人中只有郑家豪完全的不明所以,因此一听高以泽说老太太不满意他的广告作品,当即就急了。 因为他是高老太那边的侄孙,和老太太说话也就没那么多的拘束,一屁股坐在老太太身侧的沙发上,便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老太太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事儿竟是她的这位侄孙一手操办的,她竟然误会了亲孙子。而阿泽不做一句解释直接让他俩过来亲自跟自己说明,也是吃准了这俩人是她的心腹,她一定会信他们的话。 这小子可真精啊,明明心里一本明账,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到底是他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还是他心里没鬼,遂敢放心大胆的留用他人的眼线在身边? 高老太抬眼偷瞄了阿泽一眼,见他仍旧是一言不发的对着电脑看文件,老太太心里便开始别扭了起来。 唉,唉,真是人老了啊,不如年轻那会儿能沉得住气了。她偏过头又与南希对视了一眼,心中更是懊恼。 来的时候,南希就劝她不要急着发火,事情或许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但老太太就是按耐不住脾气,本想昨晚约了阿泽吃饭套套他的话,可等了一晚上他不仅没来,连个电话也不回一个,老太太越想越生气,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兴师问罪。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又没说你的广告作品不好,就是觉得那个代言人长的妖里妖气,跟咱们的产品形象不符,”老太太不耐烦的找着借口。 一听这话,郑家豪嗓门更大了,“姑奶奶,amanda哪里是妖里妖气了,人家是标准的国际脸,我就没见过气质那么好的女人。姑奶奶你是没见到她,她本人可比电视里还要漂亮好几倍。这次要不是她受邀当模特大赛的评委,我们公司根本没机会请到她……” 高老太面上一片狐疑之色,“等等,家豪,你说了她那么多好话,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包括高以泽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怔,郑家豪却腾地站起身,一脸激动,“姑奶奶,你瞎猜什么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我,我……”他“我”了半天半个字没吐出来,却一个劲的盯着经语看。 经语被看的不好意思,微红了脸转过头。郑家豪的心思,高老太一直心中有数,见这情状也不再胡乱猜测,而是咳了咳,“行了,行了,我老了,无论是审美还是公司的决策营销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我待会还要去老年活动中心找找朋友聊天喝茶,你们忙吧。那个,经语,你没事就送送我吧。” 高以泽站起身,送了奶奶到办公室门口。 高老太被高以泽搀扶着,临出门时,高老太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永远不会做让我失望的事。” 高以泽叹气般的“嗯”了声,和上门后,面上闪过一丝苦笑。 话说经语搀着老太太进了电梯后,高老太一脸严肃的看向她,“你跟我说句实话,阿泽和楚寻私底下到底有没有联系?” 经语心知老太太精明,而且她的眼线众多,遂斟字酌句道:“一起吃过一次饭,不过当时我也在场。大家席间都很随意,没看出什么不寻常。” 老太太攥了经语的手一把,“我知道家豪喜欢你,家豪是我的侄孙,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往后在公司的发展也是不可限量。如果你和他好,奶奶也是支持的,等你们结婚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经语不料老太太会突然说到这上面,面上一红,着急的解释道:“我和他?没有,我对他根本……” “你是个好姑娘,”高老太打断她,“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只要你用心在宏泰做事,替奶奶看好了阿泽,你的事奶奶一定会上心的。记住,如果阿泽和什么女人来往,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经语听完这话突然就一点都不想解释了,只是低低应了声,“好。” 送了高家老太太走了后,经语一直站在公司的大门口出神,心思复杂。 明面上她是高老太太的心腹,可又有几人知道她最终的愿望只是单纯的想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喜欢的那个人。 **   ☆、第六十七章 当天楚寻和达令刘去了邻市出席商业活动,自从模特大赛终极决赛播出后,楚寻在国内突然就红了。 红的如火如荼,这点就连达令刘都始料未及。而与红相伴而来的便是各式各样的工作邀约。之前还口口声声要回m国的达令刘犹豫了,如果照这样的发展态势,amanda留在国内发展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忙了一天,楚寻和达令刘歇在主办单位提供的酒店,楚寻洗完澡后看向窗外阴沉的天,不自觉叹了口气,“今晚会有雨吗?” 正在为楚寻的爆红兀自兴奋的自说自话的达令刘随口接了句,“是啊,天气预报说会是场大暴雨。啊,阿寻啦,浩泰珠宝的负责人刚才和我联系了,说是希望你能……” “不要,”楚寻突然打断他,“我想尽快回m国。” “哦,啊?”以往关于工作安排,楚寻都是毫无异议的全权交给达令刘负责,这断然的拒绝还是第一次。 楚寻双手抱紧自己,面上有丝惶恐,“我感觉自从来香市后,我一直都不大正常,我感到害怕。” “国内市场很大,我们不一定要在锦州开始我们的事业。中州的娱乐业比香市更发达……” “不,我感觉我怕的不是地方,而是人。” “谁?” “我不知道,”楚寻茫然的仰起脸,缓步走进卧室。达令刘少有的面上出现忧色,见楚寻迟迟不出来也跟着走进了卧室,却见到楚寻已然躺在了床上,正在将一只手铐在床头。 达令刘吓了一跳,“□□?” 楚寻扬手一丢将钥匙扔给达令刘,“明早来替我解开,感觉最近梦游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尤其是这样的雨天。我不想哪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升了天国。” “这么严重?”达令刘俯身看着她,盯了好一会,最后嘴角一弯,给了个温暖的笑容,“既然这样,那就听你的,等我们回锦州将最后一期的模特大赛节目录完后就回去,往后再也不回来了。” 楚寻没想到达令刘这么好说话,歪着脑袋看他,“唔?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不像你啊!难道我不值钱了?” 达令刘翘着兰花指哼一声,“你还真以为我把你当成摇钱树啦?你自己说说,你不愿意的事我几时强迫过你?倒是你一天到晚给我惹一堆麻烦事害我时不时就要给你收拾烂摊子。好了,好了,早点睡吧,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晚安,达令。”楚寻微笑。 达令刘也不知怎么地,心头哪根神经被触动了,矮下身子亲吻了楚寻的额头,“晚安,孩子,祝你有个好梦。” ** 次日,楚寻悠闲的吃早饭看电视,达令刘却忙的不可开交,电话一个接一个。 好容易挂了一个,楚寻敲了敲桌面,“你就不能关机,安静的吃会早饭?” 达令刘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没关系,我很享受这种众心捧月的感觉。” 楚寻无语,“随你,不过国内的工作我不会再接。” 电话又响,达令刘接起,片刻后,捂住听筒看向楚寻,“你朋友,叫欧阳经语。” 楚寻想了下才“哦”了声,“你问她什么事?” 达令刘转述道:“amanda问你有什么事?” 那头欧阳经语顿了顿,轻声道:“请问我可以和她通话吗?” “不用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我替她记着。” “哦,”经语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感伤,果然人是会变的,可是为什么见面的时候阿寻还是那般的纯真热情,一旦分开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经语百思不得其解,语气失落,“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她最近何时有空,想约她一起出来吃个饭聊个天。” “哦,这样啊,我们现在在y市,等我们回去再联系吧,拜拜。”言毕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冲楚寻说道:“很快我们就要回m国了,你有哪些朋友该见也见见吧。” “朋友?” “嗯,也许这次走了就不再回来了,该见就见见吧。” 楚寻微笑,“无所谓啦,反正见过也会忘记,除非他们来找我,否则我是不会去找他们的……” “哟,电话怎么没挂。”达令刘随手掐断扔在桌子上,谁知,又有新的电话打了进来,达令刘正要去接,楚寻快一步抢过,直接扣了电板。 “哎,我的手机,你别再扔鱼缸啦!”达令刘大急,生怕楚寻又像前几次一样弄坏他的手机。 楚寻将他的手机放在自己面前,“你先将早饭吃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回头再处理。” 达令刘心头感到温暖,面上却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我正享受飘在云端上的感觉呢!”说话的同时拿起餐具往嘴里狼吞虎咽的塞东西,呃,他的确是饿了,楚寻将刚泡好的羊奶很自然的递到他面前。 “对了,”达令刘吃了一大口三明治,“昨晚你前男友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我看你睡了,就没打扰你。” “前男友?” 达令刘翘着兰花指,“前段时间在香市不是经常见嘛,我记得叫管震。嗯,说句老实话,你俩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旧情复燃?哈哈……我是记得和他谈过,但具体感情到什么程度,我早就不记得了。何谈旧情复燃啦?”楚寻毫不在意的笑。 “啊,是啊,好马不吃回头草嘛,不过你也该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否则那些娱妓们又该瞎写了……” “写咱们有私情?明为工作关系,实为男女关系?”楚寻吃完,拿出自己的手机玩游戏。 达令看她那万事漠然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乱写你也就算了,反正你不在乎。可是我怎么办?我的那些女朋友们可又要争风吃醋了。拜托,为了我和我那票女朋友着想,你是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当然,前提是不能影响工作。哪有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不交男朋友的啊,又不是性向有问题,就算感情上没有需要,那生理问题也是要解决的啊……” y市的工作忙完,下午俩人便一同搭了飞机飞回香市,期间又接了管震两通电话,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什么急事,但楚寻就是不接。 达令刘说:“看样子,那小子倒万分的想和你复合啊,我查过他,身家条件很好啊。哎,我说,你就不能给你的手机装个卡?明明都是私事,还全都拜托给我,这也难怪人家怀疑咱们关系不一般了。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背着老爸偷偷恋爱,见见男朋友什么的,想想也是蛮有意思的嘛。哎,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楚寻低着头看屏幕,一只手从包里扣出一张sim卡,“有事我就打给你,没事都别烦我。” 达令刘气的无语。 俩人一路都没再废话,飞机落地后,楚寻突然说道:“换家酒店吧,老是住那家没意思。” “可是……” 楚寻皱着脸看他,达令刘只得作罢。 ** 管震一连两天都没见到楚寻,打她电话,都是被个叫达令刘的人给直接挡了回去。管震可谓是一颗心凉到了谷底,本来,从那天见到华丽归来的楚寻,他就没报过和她复合的希望。 偷偷摸摸的跑去看她也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个自制力强的人,若是的话,他也不是那个热情充满活力的他了。有时候想想,他要是有高以泽一半的自制力就好了,若是这样,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但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对楚寻的患得患失,就已经被出差回来的王雪搅的烦不胜烦。 这么些年,他对于自己和王雪的关系,一直采取冷处理。 因为热处理根本不管用啊,他又不是个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 但王雪就是缠着他不放,不管他说出什么狠话,怎么难堪的对待她,甚至管家和王家因为俩人的事都闹的很不好看,王雪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继续纠缠管震。 管震为了躲她,甚至去过偏远的乡村当过一段时间的片儿警,但王雪也追了过去。 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管震最终认定自己上辈子欠了她的,遇到了神经病。然后该干嘛干嘛,就当她是空气。不,空气是被需要的,在他心目中王雪她丫的根本就是工业废气! 一个男人不理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也捞不到半点好,甚至就连管震的妈妈也因为王雪的存在严重影响了儿子的心情,而对王雪很不待见。 日子就这么过呗,反正也没太多意思,本来管震是这么想的。可是楚寻回来了,管震的想法一下子就变了。 那几天他觉得自己就是在天堂,享受着人间绝妙的喜悦,而管震的妈妈徐敏兰也感受到了儿子的心情,甚至很热情的表示,希望儿子将楚寻带回家做客,如果他俩能和好如初的话,那当爸妈的自然也乐见其成。 毕竟么,没有一个当父母不希望子女开心幸福的。 但,王雪回来的第一天就将管震从天堂硬生生的拽到了地狱。 原本已经对王雪免疫的管震突然感到了惶恐,他不怕她对他怎么样。一个神经病能奈何得了他什么? 可是他怕,噩梦会重演。 楚寻会因为她而再次远离自己。 所以当王雪出差提前回来的第一天和他胡搅蛮缠了一番后,他陡然意识到他和楚寻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时,第一时间他就惶恐不安的给楚寻的经纪人打了电话,但连续打了两天的电话,楚寻接都不愿意接,只推脱说工作忙,有空再联系。 管震心凉了,他想王雪或许已经做了什么,他的生活将再次因为她而陷入灰暗之中。 日复一日的枯燥过活,没有未来和光明。 隔了两天,王雪又腆着脸给他送吃的送喝的,管震就跟见到了瘟神似的,堵在门口就让她滚,王雪受辱,大骂管震,心里已经扭曲的她尖叫道:“为什么!为什么非她不可!为什么她非要回来!我那么那么的爱你,甚至连尊严面子都可以不要,她为你牺牲了什么?你看,没有你,她照样可以活的好好的,活的光鲜亮丽,比之前更精彩!可是我没有你不行啊。如果,如果你非要选她,我就算毁了她,也不会让你们如愿,我不管是这辈子,下辈子,还是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管震震怒,“你这样偏执的人根本不配在检察院上班!我今天就将你这个神经病送到精神病院去!”言毕,他大力的钳住王雪的胳膊,连拖带拽将她拖到楼下,而后不顾她的反抗硬将她塞进了车内,而后直接开到了市郊的精神病院。 这事儿后来闹的挺大,双方的父母都赶了过来。 徐敏兰心疼自己的儿子,看向王雪的眼神已充满了敌意。而王家父母也因为女儿如此丢人现眼而感到老脸无光,若不是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老俩口或许真会像王雪上次发疯说的那样,和她断绝关系。 “管震!”王雪尖叫,“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啊?!” 管震都快被王雪逼疯了,多年来,他第一次几近崩溃的大喊,“我倒想问你,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 “就凭我们曾经一起睡过,你就不能这么对我!”这话每回王雪和他大吵,她都会强调个千儿百遍。 从一开始的女方家长觉得愤怒难为情,男方家长觉得愧疚难堪。到现在的双方家长都只觉得麻木,厌烦,丢人。 “好!你他妈的就当我是个强、奸犯!我他妈的就是个畜生!我现在就去公安局自首!我请求法律严惩我这个恶棍!”管震的情绪很激动,说走就走。 徐敏兰一把抱住儿子,哭道:“儿子,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 “妈,我还能怎么样啊?就算是坐牢也有个刑满释放的一天,可是碰到这个疯子,难道我就活该被她纠缠一辈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神经病!” 如果发生那种事,普遍意义上的认责都是男方有责任的话,那经过这么多年,王家父母也觉得女儿是太过分了。 “我就是神经病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赖上你一辈子,我……”王雪梗着脖子,瞪圆了双眼大叫。 “啪!”一道响亮的巴掌。 王雪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父亲。 王爸爸面上青白交错,气的浑身发抖,“我老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呀!你是想把你父母的脸都丢光吗?人家管震没有什么对不住你,就算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自己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年你多大了?是你心甘情愿的还是人家强迫你了?” 王妈妈心疼女儿被打,泪眼婆娑的抱住女儿,“雪儿,我的宝贝女儿,你何苦这样啊?不就是个男人嘛,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啊,何苦在一颗树上吊死,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就是听不进去啊……” 王爸看王妈如此,恼怒的一把拽开她,“孩子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惯的!都这种时候你还在替她说话,你看她这几年干的叫什么事?不仅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底下,就连我们老夫妻俩的脸也都跟着她被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她这样叫什么,叫作死!叫犯贱!” 最终王雪还是被王家爸妈拖拖拽拽的领回了家。 经这一出,管震只觉得精疲力竭。 “碰到这样的女人,真是所有男人的克星。”管爸爸突然说道。 管震吃惊的看向父亲,虽然这些年管震被王雪折腾的够呛,但是管爸并不插手这事,也绝少表明态度。 在管爸眼里,这只不过是年轻人的一出荒唐事,而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收拾烂摊子。 “如果她还是这样胡搅蛮缠,你就把工作辞了,出国吧。”管爸又说。 这么多年,要不是管爸压着,管震早就出国了,现在管爸突然放话了,怎能不让他百感交集。 管爸叹了口气,“这世上有不少女人成就了男人,也又不少男人被女人毁掉。我本来想你在国内好好发展仕途,可现在看来,你的幸福远比你的前途要来的重要。出去走走看看吧,或许王雪找不到你,她的死脑筋也会转过弯。唉,本来看着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变成这样。” “还不都是王家的教育有问题,”徐敏兰擦着眼泪,“要不是老一辈的交情在那,我早就不给情面了。什么人嘛!竟然逼的我们儿子远走他乡。” 这事儿闹出后的当晚,管震被母亲拽回家,在家里歇了一晚,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楚寻录制模特大赛最后一场节目,节目结束,当现场的粉色们纷纷上台和大咖们求合影求签名,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名身强力壮的男性粉丝,突然举起一袋可疑的混浊物向楚寻砸去。 也幸得楚寻被幸运之神笼罩,刚巧达令刘挤到她身前,替她解围,结果不巧,那混浊物砸了达令刘一身。 而他身侧的粉色们也没幸免于难,身上头上或多或少都被溅上了。 恶……是屎尿! 瞬间那股臭味弥漫整个演播厅,一度引起混乱。   ☆、第六十八章 晚上十点,欧阳经语正在洗澡,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来人似乎很急,门铃响的短促,伴随着拍门声。 怕吵醒妈妈,欧阳经语赶紧关了水龙头,身上的水也没擦干净,披了睡衣就小跑着到了门口,“你谁呀?”说话的同时,趴在猫眼上。 “欧阳,是我。” 经语一惊,手脚麻溜的整了整睡衣,又将包住头发的毛巾取了下来,抓了几把,理顺了头发,这才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你电话怎么关机了?”高以泽站在门口,询问道。 “啊?”欧阳经语红了脸,“哦,对不起,还没来得及充电。” “算了,你快点换了衣服跟我走。”高以泽面上严肃,催促道。 “是不是公司又什么事?”话刚说出口,经语就觉得自己问了傻话,高以泽何曾因为公司的事半夜来她家找过她啊。 “不是公司的事,是阿寻。” 经语跟着高以泽步入楚寻下榻的酒店时,已经大略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并且趁坐车的功夫从网上获取了大量的信息。 现在夜间版的网页都快被“泼粪件事”给刷屏了。各种后续报道和小编们的大胆揣测层出不穷。 有说模特大赛的节目太红,遭了同行的恶性报复,amanda只是当了替死鬼。有说amanda近日风头太劲,遭人嫉妒了。有说amanda没被泼上,只是经纪人遭了秧,有说amanda被泼的满脸满身,又说amanda受到了惊吓,导致精神恍惚,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目前已经紧急送往医院,伤情尚不清楚。 欧阳打了几个电话,要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占线,最后竟直接关机了。 欧阳心中焦虑,自言自语道:“到底是谁干的,真该死!” 高以泽没说话,面色阴沉,欧阳偏头看他,“阿泽,你知道阿寻现在住哪儿吗?她早就不住美特斯啦。” “凯尔西。” 欧阳经语一愣,原来……他连这都知道。 仿似是怕经语误会什么,高以泽淡淡的解释道:“我也是今晚出了这事,有些担心,才派人查了她的住处。” 欧阳困难的扯了个笑,“在凯尔西好,宏泰集团的酒店,咱们进去找人也方便些。” 高以泽偏头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今晚的事你会跟奶奶说吗?” 欧阳突然感到一阵难过,再开口时带了几分幽怨,“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高以泽回答的毫不犹豫,“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欧阳一怔,心头五味杂陈。 “我一直都不惧身边有谁的眼线,因为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果某些人某些事超出了我的掌控,我早就亲手将他捏碎了。” 高以泽说完这番话,欧阳只觉得一阵寒意,她不晓得这是阿泽的温柔提醒,还是身为上位者的严正警告。 “阿寻出事,我现在去看她是我单方面的事,我不想被奶奶知道引出不必要的麻烦。阿寻现在过的很好,我不想任何人打扰她。”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一个人去,这样就没人知道了。”欧阳咬着唇说道。 高以泽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她不想再见到我。” ** 给欧阳和高以泽开门的是穿着睡衣正不停的往自己身上喷香水的达令刘。 高以泽站在欧阳身后,看到达令刘的瞬间不自觉的蹙了眉头。 都这个时间段了,他怎么还在她的屋内?! “达令刘,阿寻呢?”经语四周看了看说。 屋子内弥漫着浓烈的香水味,达令刘还在自己身上喷来喷去,“哦,去药房了吧。” “她受伤了?”高以泽紧接着问道。 达令刘这才注意到屋子内还多了个男的,凝神看过去,语气轻佻,“哟?这哪来的小鲜肉啊?模样可真俊啦!” 高以泽当场黑脸。 “啧啧,瞧这一张禁欲脸,瞧这板正的腰身,瞧这翘屁股,修长的腿,”达令刘用嘴说还不过瘾,甚至直接上手捏上了。 高以泽眉头一皱,反手一拧,达令刘双膝跪地,就跌趴在地上了。 达令刘疼的哇哇大叫,一动也不敢动。 事发突然,欧阳经语尚不及反应,宾馆的门轻响一声,楚寻就跟阵风似的吹了进来,进屋的瞬间左脚朝后一踢,房门“嘭”一声锁上了。 高以泽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穿了一身运动服,头上戴着棒球帽,面上戴了口罩,手中拎着几塑料袋东西。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头很足。 “哈?哈?哈?”楚寻疾步跑至几人面前,弯腰看向达令刘又抬头看向高以泽,“嗯?” 高以泽手一松,达令刘顺势往地上一坐,捏了捏被扭到的胳膊,“哎呦,上帝!” 楚寻就跟摸小狗似的揉了揉达令刘的头,而后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也不管那俩位匆匆赶来关心她的朋友,径直步入了卧室。 经语的目光追随着楚寻,直到楚寻关上了卧室的门,心头的伤感与尴尬更甚。 高以泽则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宛若雕塑。 达令刘揉肩捏腿的抱怨着,不远不近的冲高以泽瞎嚷嚷。 不一会,高以泽突然就跟活过来一般,面上凝着怒容,大步朝卧室的房间走去。经语吓了一跳,心知阿泽是生气了,小跑着追了过去,然而她还未追上他,就见他猛的打开房门却在下一秒又猛的合上。 经语一头撞在高以泽的后背上,后者低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出现一丝可疑的红晕,轻咳了声没有说话。 经语正不明所以,达令刘说话了,“amanda在换衣服吧?” 高以泽面上更是不自在,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我什么都没看见。” 达令刘笑了,“她身材超赞的,你看了又不吃亏。” 高以泽一双锐利的眸子旋即钉上达令刘,语气不善,“你常偷看?” 达令刘正想回答,“什么偷看,我光明正大。”但一对上高以泽的眼,不知怎地后脊竟生出了几缕寒意,颠三倒四的解释道:“我是经纪人,递递衣服,设计设计造型什么的,偶尔吧,不过模特嘛,我见过的美女多了去了,她也没什么好看的……” 房门被从里拉开,楚寻与高以泽面面相觑。 楚寻莞尔一笑,“这位先生,你挡道了。” 她穿了条丝滑睡衣,腰间系了条带子,修长的美腿在裙摆摆动间若隐若现。走到沙发旁,一屁股舒适的坐下,而后逐个打开她方才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 炸鸡,烤串,啤酒,还有……臭豆腐…… 达令刘一闻到那股味儿旋即就炸毛了,大嚷道:“好臭啊!好臭!跟大便一个味儿!恶……” 楚寻乐了,大笑,“哈哈……我特意买回来给你吃的,快来!快来!以毒攻毒!帮你消除心理阴影啊!” 达令刘一听还要吃,忆起方才被大便泼身的悲惨,当即就作恶的冲进了卫生间,楚寻笑的更欢,后来直接笑趴在了沙发上。 自从达令刘被泼粪后,楚寻都快笑疯了,一点身为当事人的自觉都没有。 高以泽看着俩人,突然觉得自己尤其的多余。 瞧,她现在不是很好么!什么情绪不稳?什么受伤?! 自己可真够自作多情的! 高以泽睨了欧阳一眼,示意走人。欧阳会意,心头为阿泽被漠然对待隐隐发酸,又有些儿为阿泽不值,因为这种情绪,竟生出了几分怒气,也没多想,掉头朝楚寻就斥责上了,“阿寻,你够了没?你真当我们是空气啊!” 楚寻被一呵,止住了笑,抬眼看向欧阳,过了好一会,突然一声惊呼,“经语,是你呀!你怎么过来了!”说话的同时满脸惊喜的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感觉好久好久没见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这点最麻烦,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天天见,我都感觉像是好几年甚至几十年没见过一样。请你原谅我。现在这么晚了,你还没吃夜宵吧,来,一起吃。” 经语从楚寻热情的拥抱中挣扎出来,完全被弄糊涂了。 楚寻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转而又看向高以泽,蹙眉想了会儿,惊呼了声,“呀!你也过来啦!快请坐!快请坐!”说话的同时,又站起身抓住高以泽的胳膊将他带到沙发的另一侧坐下。 高以泽僵硬的坐下,一脸的古怪。 “请你吃炸鸡腿,”阿寻将一个鸡腿塞到经语手里,“对不起,我的记忆力时好时坏,见面就记起,不见面就忘记,抱歉,抱歉。” 经语和楚寻之前接触过几次,早就是满脑子的疑问,此时不免询问道:“阿寻,难道你的头部曾经受过伤?损害了记忆力?” 楚寻已经吃上了,模样娇憨可人,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向高以泽,眉眼一弯,又捏了一块鸡翅笑意满满的递了过去。 高以泽没有接,倒是因为她的忽冷忽热来了脾气,沉声道:“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楚寻顿住,不解的看着他。 高以泽起身,走到她身侧,紧挨着她坐下,双目灼灼的盯着她,“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怎样?” 楚寻蹙了眉头,看样子像是在仔细的辨认他,或者说是在回忆,突地,她站起身,惊叫道:“哇!这不是韩宛若的继子,高家的天之骄子么!你怎么跑我这来了!”语气中慢慢的鄙夷与嫌弃。 高以泽面色阴冷,目光却落在她左手腕精致的手链上。 欧阳经语拉住楚寻,“阿泽是看到新闻你出了事,不放心才叫上我一起过来看你的。” “哼,”楚寻冷嗤,“拜托,因为他我都被车撞死了好吗?我要他这假好心做什么?” “阿寻,你胡说什么啊?”经语嚷。 楚寻一愣,是啊,她在说什么啊?她怔怔然的看向欧阳经语,面上又呈现一片茫然之色。 “你们别刨根究底的问她了,她脑子有问题。”达令刘从卫生间出来,面上*的。不过他这话并没有讽刺的意味,而是实话实说。 “是啊,”楚寻幽幽一叹,拿起经语的手按在胸口,声音很低,“这里很空,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 “对不起,我是个容易忘记的人。” “……” “其实感觉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眼前的世界时常让我感到陌生和苍白而已,”楚寻突然又笑了,松开经语的手,回到沙发上坐下,高以泽就在她旁边,表情变幻莫测。 正当所有人都心思复杂的看着她时,她已经哼着小曲儿,突然伸出一条长腿撩开裙摆,高以泽面上一僵,忘记了转头。楚寻悠闲的从塑料袋里找出创可贴贴在膝盖处,“都是那些娱记闹的,追着我拍,结果一个没注意和出租车撞了。” “那你有没有受伤?”经语问。 楚寻笑着努努嘴,“喏!你别听那些记者乱写,他们为了博关注,下笔毒着呢。” ** 高以泽和经语从酒店回去后,一路上都没说话,临下车的时候,经语忍不住说道:“阿泽,我觉得阿寻怪怪的,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劲。” 高以泽心头已拧成了一团乱麻。 “过去的七年她肯定遭遇了什么,她有心魔,我无法走进她的内心。你要帮帮她,我不想看到她这样,时而欢乐的像个孩子,时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就像个没有灵魂的人……” “我怎么帮她?我又为什么要帮她?”高以泽语调清冷。 “因为你爱她!”欧阳经语冲口而出。 半晌,俩人都没有说话,高以泽转身上车,可经语此番却不打算放过他,趴在车窗上,急迫的说:“你可以骗的了奶奶,骗的了你自己,但是你骗不了我,你爱她,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直没变……” “欧阳,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我变没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就是个死心眼!”欧阳这次也真是豁出去了,一直以来俩人虽然是朋友,但更多时候欧阳还是谨遵上下级关系。 高以泽发动汽车,不打算继续这无意义的纠缠。 “和她告白吧,告诉她你喜欢她……” 高以泽一踩油门。 欧阳差点摔倒,情急的大喊,“她就要会m国了,或许就是明天,回去后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汽车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内,欧阳只觉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突然想哭,然后她就真的蹲在路边压抑着痛哭了起来。 一双手按在她的肩头,经语心头一慌,哭声旋即止住。 “我给你打电话,你妈妈说你跟着高以泽出去了,我不放心才过来的。” 经语听出了那声儿是谁,擦干泪站起身,“郑家豪,都这么晚了……” 郑家豪却激动的一把抱住她,“经语,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可以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你……” ** 这一夜对高以泽来说注定是个无眠夜,他躺在宽大的豪华大床上,脑海里全是那两年的事,后来他累了,脑子已经无法回忆,耳边却回响起了楚寻最后一次和他通话的声音,“阿泽,求你,求你,帮帮经语。” “你哭了?怎么了?有我在!”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难过,如果人没有感情该有多好,可是我又怕我真的变的无情无义后,会忘记我曾经感受到的温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不要再感觉到心疼的滋味……” 后来,当高以泽从皓皓哪儿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动用了很多关系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了阿寻,可是那时他见到的是怎样一个阿寻呢? 面上带笑,眼神冷漠,喜怒无常,忽冷忽热就像个没有心的人…… 他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机,翻到楚寻以前的照片。 那样明媚的笑,这么多年一直温暖着他的心。 “你爱她!”欧阳的声音乍然回荡在他的耳边。 忆起楚寻对他的敌意和冷漠,高以泽自嘲一笑,“这么可能?” 手中动了动,翻到了删除键…… ** 第二日一早,达令刘便早早起来,拉了楚寻一起购物。俩人订了当晚十一点的飞机,按照达令刘的说法,既然都要走了,还没在香市好好逛逛那就太可惜了,毕竟香市可是国内外闻名的购物天堂啊。 楚寻感激达令刘昨日英勇挡粪,便欣然陪同前往。 却不料开心的购物旅程刚刚开始,就被人找上了茬。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为了捍卫她自认为伟大的爱情,而气势汹汹前来宣战的王雪。   ☆、第六十九章 王雪堵住楚寻去路的时候,楚寻还以为面前这姑娘是自己的粉丝,自从担任《模特大赛》的评委后,最近这种事常有。好吧,虽然王雪一脸的怒容,但东张西望的楚寻压根就没在意。 因此楚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签名是吧?嗯,签哪儿呢?” 王雪腾地就被怒火燃烧的爆裂了,伸手朝楚寻推了一把,“你很拽是吧?”不过刚好楚寻转身朝达令刘走去要签名笔,王雪推了个空,踉跄了下,直接一头撞到了达令刘身上。 达令刘被撞的胸疼,娘里娘腔的抱怨上了,“你没长眼啊?怎么随便乱撞人啊?” 王雪火气上涌,反唇相讥,“你个死人妖!同性恋!” “嗬!”达令刘不高兴了,站在她身前装腔作势道:“小丫头片子,你这叫诽谤知道吧!当心我报警叫警察抓你!” “滚开!”王雪一把推开达令刘,一步迈到楚寻面前,但俩人的身高差让王雪不得不抬高了头,这种仰视别人的压迫感让她非常不舒服,因此她又后退的三步,但距离太远似乎又不方便说话,因此她又前进了一步。 楚寻被她就跟在跳舞一样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转身待走,王雪喊住了她,“楚寻,你给我站住!” 这声线可真熟悉啊,楚寻微微仰了头凝神思考,“你是?” 王雪面上怒容更甚,冷笑道:“我是谁?你给我听好了,我是管震的正牌女朋友,所以麻烦你这个贱三往后离我男朋友远一点,你要是敢第三者插足,可别怪我不客气!” “哦,”楚寻拖着调子应了声,达令刘却当即就反应了过来,见楚寻还是一脸的迷茫,赶紧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她就是你前男友劈腿的那个女人啊,你又忘记啦,管震啊,前男友啊!” 楚寻只觉得灵光一闪,眸色恢复清明,张口就道:“怎么你们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啊?你们没结婚吗?” 楚寻无论是从表情语气还是本身心境都毫无讽刺意味,仅仅是感到意外,张口就说了,别无他意。 但王雪却被呕的够呛,脸色当场就白了,“你拽什么!我们没结婚怎么样!管震心里有你又怎么样?你要搞清楚,现在我是他女朋友,你随便□□别人的感情里,勾引我男朋友,你就是小三!就是贱、女人!” 相对于王雪激动的面容扭曲,楚寻淡然的离谱,她安静的听完王雪的咒骂,又声音温和的解释:“我没有,您误会了。” 商场上人来人往,不乏驻足看热闹的。 达令刘生怕楚寻被人认出,名誉受损,因此急着打圆场道:“这位小姐,我想你可能真的误会了,我们家阿寻今天晚上就要回m国了,并且往后都不准备再回香市。如果你的男朋友不能给你安全感,也请你不要随便往旁人身上泼脏水。我在这里可以保证,你男朋友和我们家阿寻是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并且他们每次见面我都在场。” 王雪一听楚寻要离开香市,倒是愣住了,半晌,不确定的重复道:“你要走?是真的吗?” 楚寻微笑点头,仪态大方。 王雪突然就难过了起来,因为警戒已经消除,女性的自尊心嫉妒心腾地就生了起来,方才只顾着恼怒去了,可现在仔细看看七年不见的楚寻,又反观自己。两相比较,自己就跟个小丑似的,因为感情的事面容扭曲,活的卑微阴暗,反观楚寻,那般的光彩照人,明媚温婉。 王雪越想越自卑,心中狠不得马上撕碎了眼前的人,但又无可奈何。 这种无力感,让她几乎被自己的负面情绪压趴在地上。 “你怎么了?”楚寻问。 王雪宛若失去了斗志的斗鸡,整个人焉焉的,闻言却又强打起精神,色厉内荏的警告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而后头也不回的匆匆跑开了。 达令刘看向她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败者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边王雪刚走,达令刘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那电话号码,噗嗤就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楚寻不解的看向他。 “你前男友的电话。” 楚寻拜拜手,示意他不要接。 达令刘掐断电话。 那头没有再拨,而是过了会短信铃响了声。 达令读了短信后,有些犹豫,“他说,说,找到了你的彩虹伞,想亲自送还给你,咱们去还是不去?” 楚寻忽的偏过头看向他,语气少有的激动,“去!怎么能不去!那可是我的宝贝!” 话说王雪出了商场后,一路上埋头疾跑,她现在的心情不仅没有挑衅过对手胜利后的喜悦,反而被一层浓烈的悲哀包围着。 当年,她有一万分的把握可以胜过楚寻,因为她俩的身份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她是家里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小公主,父母都是官员,有钱有权。而她也是青春貌美,身边众多的追求者更是将她捧成了骄傲的孔雀。 而楚寻呢,不过是富商续弦带来的女儿,一个不受重视的存在,没有好看的衣服,没有聪明的头脑,并且性格孤僻,又不讨人喜欢。 那时的她是多么的自信啊,她深信只要自己出手,管震绝对是自己的。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管震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也因为被爱情折磨的不像个正常的女人。脾气暴躁,性格恶劣多疑,工作也常常因为感情的不顺受到影响,和家里的关系日益紧张。 可是当年那个灰麻雀呢,却宛若涅槃重生般,张开了七彩的羽翼。 那般的夺目,光彩! 这样的差距,让她怎么受的了! 正当她自怨自艾之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是法院的领导,领导是王雪父母的老相识,碍于她父母的面子对王雪最近几年的表现也是能睁只眼闭只眼就随她去了。可这次她竟又一次拿工作当儿戏,出差到一半突然跑回来不说,还几天不来单位报道。 王家的父母到是打了电话去单位替她请了病假,领导本就窝了一肚子气,结果今儿早听单位的小同志都在议论,原是有两个小同志上班的路上遇到王雪了。说王雪现在气色好的很呢,走路都带着风。 你说你要是虚假病假至少也别让人看见啊,这会儿连他这个领导也受她连累,被底下人说闲话。领导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语气也非常的不好,最后撂的一句是,“你要是不干就不干,真当国企好混啊!养个吃白饭的闲人都比养你这么个麻烦精强!” 王雪刚受了楚寻的刺激,这会儿尚未冷静下来,随口就骂道:“我操!你以为我想干这破公务员啊。一天到晚没什么钱,规矩倒是一箩筐,不干就不干!” 领导被气的不轻,“好!很好!你现在就来给我打辞职报告!” “我在美容院,没时间!”王雪撂了电话,说完后还真就就近找了家美容院办了卡准备做个全身美容。 这边的,她刚换了衣服准备就绪,美容师也拉开了架势,手机就跟催命符似的又响了起来。 王雪一看是阮怜惜的号码,就心头烦躁,“你别给我打电话了,楚寻我已经见过了,该说的说了,该骂的也骂了!她今晚就走,她也答应我往后不会再见管震。我现在想冷静会,没事就挂了!” “等等,”那边着急的喊道。 “什么事?” 那头冷笑一声,“到底是你太天真还是楚寻太狡猾啊,她的话能当真?” “你什么意思?” “哼!是我瞎了吗?这会儿正在rian西餐厅和管震吃饭的难道是楚寻的双胞胎姐妹?” ** 几日未见,管震憔悴了许多,眼中有清晰可见的血色,下巴一层青色的胡茬。 “嗨,我的伞呢?”这是楚寻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 一直在发呆的管震这才回过神,他“哦”了声递过伞,面上的表情或喜或悲。 楚寻惊喜的接过,站在餐厅里直接撑了伞,笑容明媚,“达令刘,你看,一点都没有损坏,谢天谢地!” 大美人儿总是会引人注目,达令刘意识到这点,帮她收了雨伞,“这里是西餐厅,安静点。” “哦,”楚寻笑着看向管震,似乎是一点都未察觉到他的不正常,“真是太感激你了,伞我已经收了,要是没事我们先走了。” 管震一怔,急急道:“都已经这个点了,一起吃个饭不行吗?” 楚寻转头看向达令刘,达令刘一直作为旁观者观察着俩人,此时他竟有些儿同情起管震来。 这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条硬汉,现在这般模样,想来定然被感情的事折腾的心力憔悴吧。 方才那个叫王雪的女人,凭借达令刘混迹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一定是个难缠的主。而自己身边这位,压根就是个不懂感情的人。 唉,爱情啊,你害苦了多少痴男怨女啊! “好吧,”达令刘率先坐下。 管震看了眼达令刘心情复杂,“刘先生,这么些年阿寻多亏你照顾了。” “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就当她是我女儿一般,这些年也多亏有她,不然我饿死在哪个街头都不知道。” “哈哈,你终于肯承认你一直拿我当摇钱树了!”楚寻撇嘴。 俩人旁若无人的争执了几句,感情可想而知的好。 管震面上闪过一丝苦笑,想起前几日自己竟还跟个傻瓜似的以为楚寻原谅他了,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蠢的可以。 原谅什么的,不就是不在乎了嘛。 他现在是情愿她恨他啊,也不想看到他在她面前,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达令刘叫了东西吃,餐点上桌,达令刘和楚寻先是默契的感谢了上帝,而后同时拿起刀叉,吃的开心。 达令刘说:“最近工作告一段落,允许你多吃点。” 楚寻开心的不行,“你不吃甜食,那你的餐后甜点也归我吧。” 管震默默的看着俩人,慢吞吞的吃着东西,只觉得食难下咽。 似乎是觉得管震太可怜了点,达令刘便主动找管震说了些话,无非是问他快递给他的警服和手铐收到了没。 其实都是些废话,收到的当天,管震就回了电话。 达令刘看管震一直盯着楚寻瞧,忍不住提醒道:“amanda,马上就要走了,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嘛?” 管震一愣,楚寻抬头看他,俩人对视了片刻。 管震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楚寻突然说道:“哦,对了,你女朋友今天来找我了。” “哐”,管震觉得脑壳一炸。 达令刘在桌子底下踹了楚寻一脚,那意思就是,你马上就要走了,你对人家又没意思,你这么说不是制造人家男女朋友间的矛盾嘛!虽然是他们先对不住你!可是咱们心肠好啊!好人有好报嘛!你酱紫不对啊! 楚寻完全不解其意,继续优哉游哉的说道:“你们怎么还没结婚啊?当初你和我分手,我还以为你们会很快结婚,小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呢……” 管震的胸口宛若被挖了一刀,慢慢的割裂,生生的疼。一瞬间他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 “不是,不是,阿寻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其他任何讽刺的意思,我可以保证,她完全是无心的……”达令刘着急忙慌的解释,却越解释越乱,最后竟一只手没注意打翻了红酒,溅了自己一身。 楚寻旋即被转移注意力,笑了,“这么蠢还一天到晚冒充我爸,下次出门别说你认识我。” 达令刘拎着被浸湿的衣服赶紧去了卫生间擦拭。 楚寻坐好继续吃东西,可是当她再次抬眼时,看到管震的表情简直就像在哭,她不明所以的拍了拍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你怎么了?” 管震却激动的一把握住她的手,“阿寻,我没想过要纠缠你,对你,我一直都是情不自禁。你要是烦我了,你说一句,我一定离的远远的,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不好受……” “我……”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 “贱人!”骤然一声暴喝! 楚寻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一股大力挣脱管震的手就紧急避开了。 那杯红酒不偏不倚撒了正走过来的服务员一身。 王雪似乎还不解气,上前就要厮打,并且破口大骂,“什么马上就要走了,什么没有私情,明明就是不要脸的第三者!” 自从七年前楚寻被抽走了一部分感情后,她就像是幸运之神的宠儿,回避危险和灾难几乎成了她的本能,这点让亲眼见证了很多次的达令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楚寻躲在服务员身后,就是不让她捉住,倒是服务员遭了秧,被王雪挠了好几道指甲印。 忍无可忍的管震一把钳住王雪,暴喝道:“你才是第三者!要是没有你的胡搅蛮缠,我和阿寻怎么会分手,你这个女人到底还要不要脸!滚!” ** 晚上六点,宏泰集团的大厦,高以泽仍旧在办公室忙碌,欧阳经语捧着一大叠文件走了进来。 高以泽看也没看她,自从昨晚她说了那些后,今儿个一天高以泽看到她都感到不自在。 欧阳经语佯装着收拾办公室,偷偷看他,过了会轻声说道:“今晚阿寻就走了。” “……” “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 “我约了她晚上七点半在龙兴大道聚丰楼的江南忆包厢为她践行,她答应了,就她和我没旁人,那个经纪人不会过去。” “……” 经语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下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见高以泽仍旧半点反应都没有,她走到他面前,理了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文件,低声道:“我今晚会关机,我也不会过去,如果你愿意看到阿寻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一个人为她践行,那就随你吧。”言毕,犹犹豫豫的走了。 直到办公室的门合上,高以泽才从电脑后抬起头,目光久久没有焦距,再重新看向电脑时才惊觉,他刚才都在干什么啊?怎么打了一堆乱码在档案里! ** 被管震扔在路边的王雪彻底的崩溃了,以前就算再怎么胡闹,管震也没有对她寻死觅活置之不理过。 但是现在,他就这么看着她,甚至冷笑着刺激她,“有本事你就在这撞死,可别撞人家车上,免得害了无辜的人。”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阮怜惜找到她时,眼中满满的鄙夷,“瞧你,为了个男人,你还像个人吗?” 王雪也同样看不上阮怜惜,擦了擦眼泪,“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还不是一样!瘸子一个!” “你……”阮怜惜正要发火,想想还是忍了,冷笑,“我虽然是瘸子,可是我还是我自己。但是你呢?没了管震的你,简直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我俩谁更可怜?” 王雪恶狠狠的怒瞪着她,拳头紧紧攥起。 阮怜惜知道王雪现在被刺激的有些意识不清,也不敢真的惹恼她,况且她现在找上她的目的又不是窝里斗,自相残杀,“好了,好了,我是来帮你的,你不要用看楚寻的眼神来看我,我和你一样,我俩都是受害者。” 王雪扭过头不看她,“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出谋划策,你又不是什么人生赢家,凭什么给旁人指路?” 阮怜惜咬紧后槽牙,尽量不让自己发火,继续微笑着说:“你要是不听我的,昨晚为什么又找人往楚寻身上泼粪?” 王雪猛的回头怒瞪她。 果然是她!阮怜惜心中暗笑,“看来吃了屎还不能让她长记性,如果不给她点刻骨铭心的记忆,恐怕你的管震迟早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你挣扎了这么多年,仍旧一无所有。” 王雪没说话,阮怜惜看得出她动摇了。 “这样的女人她有什么能耐?身世不如我们,头脑不如我们,却是走到哪儿都招惹男人的喜爱,为什么?因为她长的好看啊!如果她被毁容了,或者像我一样变成了瘸子,你猜管震会不会再为她神魂颠倒?呵呵……” 王雪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她长的不丑,青春年少的时候与楚寻比较的话,也算是各有千秋吧。但是经过几年的洗礼,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出来了,如今她更趋近于漂亮的普通人,而楚寻游走在时尚大牌之间绽放光彩,耀眼夺目。 “我知道她下榻的酒店,我也派了私家侦探跟踪她,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阮怜惜转过身朝她拜拜手,刚走两步,又仿似想起什么般,“对了,听说她今晚十一点的飞机,可是……你相信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香市的话吗?或者说,经过这一遭管震已经对她旧情复燃,你以为管震就不会飞去找她?毕竟睡过一觉这种事,大家又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成年人了,谁会在乎这个……呵呵……” ** 十九点五十八……十九点五十九……二十点整……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楚寻百无聊奈的缩在椅子里,脑袋搁在桌面上。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或许由于她一直在碎碎念,就连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第七十章 高以泽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良久不言不动,仍旧毫无形象的趴在餐桌上,桌肚底下的长腿有节奏的左右摇摆,乌黑亮泽的长发柔顺的垂在一侧。 终于,楚寻等的不耐烦,打了一声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声轻笑,楚寻因为“哈欠”泪眼朦胧,模糊中似看到几步开外正站着一人,遂赶紧擦了擦眼睛。 “咦?怎么是你,不是经语约的我吗?难道我又记错了……”楚寻懊恼不已。 高以泽“嗯”了一声也不辩解,径自坐到圆桌的一侧,不远不近,与她中间隔了两个座位。 楚寻也随着他重新坐好,撑了半边脑袋看他,高以泽也回望她。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然同样是看,但眸中的感情却天差地别。 就在楚寻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发难之时,房门被轻敲了下。 “进来。”高以泽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房门被推开,服务员鱼贯而入,片刻功夫,各种美食摆了满满一桌。 楚寻吃惊不已,“原来你迟到是到后堂点菜去了啊。” 高以泽否认道:“不是。”其实他岂止是没迟到,甚至比楚寻还早到了半个小时。不过在看到楚寻过来的时候,他也不知哪根经抽了,竟躲了起来,后来他想吧,既然躲都躲了,那就等到她走了再出来吧。 可时间是如此的难熬,刚巧服务员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干脆去了点菜区将菜给点了。 “不是你,那是经语?”楚寻一扫菜色,欢喜道:“都是我爱吃的,经语真了解我。” “你喜欢就好,”高以泽随口应了句。 楚寻抽出筷子,抬眼瞅他,“你怎么过来了,经语呢?” “哦,她晚上临时有事,就让我过来跟你说声抱歉。”高以泽扯了个慌。 “什么事啊,连手机都关了。”楚寻自言自语了句,不过满桌的菜色,让她心情大好。 一顿饭吃完,楚寻没再说话,高以泽也不会没话找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践行宴。 临走时,高以泽提出要送她,楚寻拜了拜手,说自己打车直接去机场。高以泽没强求,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道了句,“一路顺风。” 高以泽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停车场,自嘲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楚寻的照片,这次终是狠了狠心,点了删除键。 删除后,心里并没有预想的轻松感,反而升腾起了寥寥的空虚之感。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忘不了的人,单看你愿不愿意忘记,高以泽这么告诉自己。而后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车子经过酒店的大门往前开了有一百多米,他随意一瞄,看到楚寻正站在路边拦车。 想来酒店门口拦车的人太多,她没拦到车吧。 高以泽放慢了车速,从后视镜看去,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不过那人穿着斗篷,这样的热天居然还打扮成这样。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高以泽正觉得奇怪。突见那人伸出胳膊猛的朝楚寻的后背推去…… 紧接着便是汽车急刹和猛烈撞击的声音…… ** 高以泽是满身是血的抱着楚寻冲进医院的。 后来楚寻被送到了手术室,在医护人员几次三番的提醒下,他才跟着他们去了治疗室处理伤口。 因为惊吓过度,他也出了车祸,虽然车祸不大,可也受了伤。 不一会,警察来了,不一会他的助理和私人律师来了,不一会达令刘也来了…… 高以泽浑浑噩噩的看着人来人往。 而手术室内的医生们也快疯了,病人送进来时明明看上去都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可待他们输了氧,做好了心电监护,屏幕上的显示,生命体征竟趋于平稳了。以至于医护人员手忙脚乱的连换了三台心电监护。 而病人一身的鲜血,待医生剪开她的衣服,探查伤口时,用生理盐水擦过的地方,全都是一片光滑,半点伤口都没有。 后来又搬来了各种大型仪器,可上面的显示无论是骨头还是脏器,也都全部都是好的。 医生们面面相觑,思来想去,断定是还有其他伤员,一定是其他人的血溅到了她的身上。 各科的主任因为高以泽联系了院长全都齐聚一堂,准备大干一场,抢救生命,可最后全都是穿着手术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原本预料中争分夺秒的手术最后在大家探讨科学未解之谜中度过。 大概三个小时候,楚寻被推出了手术室。 高以泽激动的询问医生情况,大主任憋了半天赞叹了句,“奇迹啊!奇迹!!” 达令刘梨花带雨的跟着楚寻去了病房。 当夜楚寻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可第二日都到中午了,楚寻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达令刘和高以泽都慌了,找来了各科主任,主任们一番细致的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或许是脑子哪个地方撞坏了。 但是从磁共振上看是正常的,可为什么就是醒不来呢?最后大家只能将问题归结到个体差异,再等等吧。,或许过两天就醒了。 楚寻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两夜,期间高以泽又从国外请了脑科方面的权威专家,可那些高鼻子蓝眼睛的也是一样的说法,再等等看吧。 高以泽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身上半点伤口都没有,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老是醒不来算怎么回事?! ** 宏泰的董事长连续两天没来公司上班,这种事不可能不惊动高家的老太太。 老太太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时,高以泽正窝在沙发上补觉。 老太太看向瘦了好几圈的孙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上前捉了孙子就要他回去睡觉。 高以泽被惊醒,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却是说什么也不答应,老太太那个气啊,一叠声的说自己已经问过医生了,这女人压根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宏泰的董事长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这么当个看护工算什么意思! 高以泽一言不发,等奶奶骂完后,却面无表情的请奶奶先回去休息,他自己的事他心里有数。 高以泽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忤逆奶奶,奶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临走时,狠狠说了句,“好!好得很!你翅膀硬了啊!奶奶的话也可以不听了!”而后跟来时一样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管震是当天下午来的医院,因为楚寻的离开,他当时心情太差,跟单位请了几天假外出散心去了。 他知道楚寻出事,还是因为他心情太苦闷,和经语通电话聊天,从经语那知道的。 管震来时被保镖堵在了病房门口,楚寻出事,高以泽和达令刘担心媒体骚扰,俩人商量一致封锁了所有的消息。 为了以防万一,门口还派了保镖二十四小时轮班看着。 高以泽放了管震进来,管震一进门眼眶就热了,一直待到天黑,还是被高以泽给请走了。 管震彻夜难眠,他是警察,按照高以泽的说法,他现在的责任不是陪在阿寻身边,而是捉到凶手。 第四天早上,高以泽再也忍受不了楚寻或许会变成植物人的事实,包了客机,预备将她送往国外接受治疗。 飞机刚刚落地,接机的医护人员因为失误,导致病床“嘭”一声猛的被撞击了一下。 这一撞,就跟白雪公主的毒苹果被从嘴里吐出来一样。高以泽紧张的上前查看楚寻,却见她睫毛闪了闪,高以泽以为自己看错了,攥了她的手在掌心。却听她低低哼了声,而后眼皮子动了动,终是睁开了眼。 如果说欣喜若狂,大概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吧。 不过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此刻醒来的阿寻,她的眼底不复纯粹简单,而是一片黑气缭绕。 就在高以泽激动的将她抱在怀里,她伏在他的肩头,唇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转瞬即逝。 这一幕刚巧被站在她身侧的达令刘瞧见,达令刘没来由的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寒气。再看向她时,她已软软的躺在高以泽怀里像是又昏了过去。达令刘只道自己眼花了。 这之后,经过医护人员的细心调理,三天后,虚弱不堪的楚寻终是健健康康出院了。 出院那天,高以泽没来,楚寻询问达令刘原因。达令刘随口说着宏泰的事情太多,他做为董事长擅自离岗已经一个多星期了,现在是真的脱不开身了。 楚寻哦了声,嘟囔了句,“难道我的事还不如公司的事重要。” 达令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正要询问,只见楚寻正照着镜子,但身上隐隐似有黑气缭绕。 他吃惊的擦了擦眼,再看去时,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高以泽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刚和总公司开了个视频会议,我来迟了,抱歉!” “阿泽,”楚寻异常欣喜的喊了声。 自从阿寻醒来后,对他比之前热情了许多,高以泽很受用,走上前,楚寻竟主动投向了他的怀抱。 高以泽一愣,张开双臂虚抱了她一把,“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   ☆、第七十一章 高以泽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被绑架的一天,但是待看到奶奶冷着一张脸从车内站出来时,他纵是有万般力气也使不出来了,乖乖的随着几名壮汉上了车。 “你胡闹的时间也太久了些。”奶奶沉声道,语气中说不出的恨铁不成钢。 高以泽没有说话,低着头。 “你一直是个乖孩子,这次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我没有,”高以泽试图辩解,“阿寻在我面前出的车祸,我不能见死不救。” “呵……好了,这下救也救了,人也活蹦乱跳的出院了,你也该收收心了吧。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高家的大少爷,宏泰的董事长,多少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可你偏要自降身份,巴巴的去讨好靠出卖色相吃饭的小模特……” “奶奶,”高以泽有些生气,出声打断。 奶奶凌厉的目光扫过他,“你非要逼着我将话说的直白吗?若是楚寻对你也有意思,你俩两情相悦也就罢了,我这番过来至少还落个棒打鸳鸯的骂名。可事实怎么样?难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人家压根对你半分意思都没有。我可是听说了,那日她是准备离开香市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就那样了,你还毫无尊严的凑过去,有意思吗?” 奶奶的一席话瞬间让高以泽的心凉到谷底,以至于随即奶奶让他立刻跟她回香市,他一点异议都没有。 只是他登机前的回眸一瞥,多少透着些落寞失望。 话说几乎在同时,高老太在做高以泽思想工作时,韩宛若和阮怜惜母女也按响了楚寻暂住的滨海别墅的门铃。 这处是高以泽置办在海外的物业,买下多时,却不曾住过人。 房门刚开了条缝,韩宛若猛推了把,钟点工差点摔倒,一脸的惊讶,用英语一叠声的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楚寻,你给我出来!”韩宛若冲进房内,站在楼梯口,朝楼上大吼。 话说韩宛若此番是怎么找到楚寻的住处呢?而她这般气势汹汹的来找茬又是因何缘由? 这自然要归功于高老太了。 高老太那是什么人啊? 自从丈夫去世后就一手撑起宏泰企业的女强人了!她这一生所经历的风浪与挫折都可以写成一本大书了。就这样的老太太,若是决心做点什么,怎么可能不做两手准备?斩草不除根,春后必发芽! 而韩宛若甘愿被驭使,自然也是因为老太太允了她好处,于韩宛若来说如今的她唯一所求的不外乎宝贝儿子小皓将来能在宏泰有一席之地。 丈夫靠不住,为了儿子的将来,她这个当妈的就算喊打喊杀也要披甲上阵啊,只要给她这个机会。 阮怜惜杵着精巧的拐杖走在韩宛若身后,进屋后只是冷冷的扫了四周一眼,不像阮怜惜那般的毫无形象的大喊,而是面上挂着嘲讽的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此时的楚寻尚未起床,听到楼下一阵吵闹,喊了好几声达令刘不见答应,这才懒洋洋的起了身,刚系好睡裙的系带,钟点工阿姨就一脸困扰的跑了上来,“楚小姐,楼下来了两个古怪的人,我怎么赶也赶不走!” “知道了,你去给我准备早餐,”楚寻闲适自如的进了盥洗室。 韩宛若在楼下等的不耐,看了阮怜惜一眼,目光落在她握在手中的拐杖,蹙了眉头,而后蹬着皮鞋就上了楼。 刚到二楼的楼梯口,楚寻就出来了。 见到亲生女儿的瞬间,韩宛若愣了好大一会。 如今的楚寻已经完全长开了,现实中的她比电视上的还要好看许多。有这样的容貌身段也难怪高家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少爷会 “有事?”楚寻略偏了脑袋,挑了半边眉毛。 韩宛若旋即回神,面有怒色,张口便道:“你不要再纠缠高以泽了!” “哦?”楚寻轻哼一声,施施然下了楼,与她错身而过。 就这般被忽视韩宛若心头大怒,反手一把揪住楚寻的头发,楚寻被后扯的踉跄了下。 猛回头,楚寻眸底黑气大盛,那眸底的阴暗让韩宛若禁不住后脊生出一股凉气,不自觉松了手。 楚寻一脸阴郁的下了楼,钟点工小心翼翼的将饭菜端上桌,见气氛不对,谨慎的询问道:“要不要给高先生打个电话?” 一直一动不动的阮怜惜突然动作明显的动了下。 “嗯,”楚寻应了声。 钟点工赶紧跑到电话旁拨电话,但是…… “楚小姐,高先生的电话打不通。”钟点工一脸的无奈。 “呵呵……”韩宛若一声冷笑,“阿寻,好歹咱们母女一场也算是缘分,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其他男人你要是想要或许还可以争一争。但是高以泽你想都不要想。” “苏珊,报警,有人私闯民宅。”楚寻用英语冲着钟点工说。 钟点工愣了下,刚要拨电话被疾步而来的韩宛若一把夺过,随即扯了电话线。 楚寻错愕的看过去,有些被韩宛若的彪悍震惊到。 既然是来找茬的,韩宛若也算是干脆,直接走到楚寻身侧,转瞬变脸,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楚寻,很多话我不想说,可是你做到这种地步,我不说不行了!我和你高叔叔是夫妻,你现在又和他的儿子搞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脸面,有没有想过你弟弟?你和阿泽是姐弟啊!姐弟是什么?你们要是在一起就是*!” 若不是韩婉茹的表情太过认真,楚寻差点就要嗤笑出声,*啦,听上去好像真的很严重的样子。 韩宛若是打定了主意打感情牌,“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有多苦吗?当年我和高宗翰是真心相爱,硬是被高家那老太太逼着分了手,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君涟病故,我才能和宗翰又在了一起。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小皓都十五岁了,老太太从来就没承认过我。她不承认我,高家的那些亲戚也都低看我。我受了多少气,多少委屈,夜里偷偷抹过多少次泪,你知道吗?妈掏心掏肺的告诉你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好。我和你高叔叔是有感情基础的,而高以泽呢?他是聪明人,又是宏泰集团的继承人,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只不过你貌美,图个新鲜而已。就算他现在一时迷恋你,可你以为你能过的了老太太那关?别开玩笑了!当时我和宗翰都是决心生死相依的人了,还不是被拆散了!你别一时被阿泽的感情迷惑就过分肯定了自己的价值,或者……” 韩宛若所有所思的看了眼楚寻,“或者你图的是高家的财产?”言毕她呵呵一笑,“别异想天开了阿寻,妈妈不怕告诉你,只要老太太在一天大权就不会旁落。阿泽也就占着个董事长的名头,你以为他在你和宏泰之间会选谁?男人一时脑热或许会做出冲动的选择,但是你会保证他一辈子……” “嗯?”楚寻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面上凝满笑意,“听你这么说,我突然很想试试。” 韩宛若一愣,瞠目结舌道:“试,试什么?” “试试阿泽在我和宏泰之间会选谁?”楚寻笑意更甚,眸色诡异。 阮怜惜情不自禁站起了身,直直的看向楚寻。 韩宛若自认为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吐沫都快说干了,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应,一时大怒,“你疯了!你以为你是谁?有了钱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女人投怀送抱!男人还不是那回事,稀罕你一时,会稀罕你一辈子?” “不需要,你说……我要在他稀罕我一时之际毁了宏泰怎么样?”楚寻说完突然阴冷一笑,笑声恐怖。 韩宛若有些被吓到,惊恐的看着她。 “不要脸!” “嘭!” 阮怜惜骤然爆发,几乎在破口大骂的同时随手抄起茶几上的重物就砸了过去。 楚寻刚巧回头,那重物擦着她的脸就砸在了她的鼻梁上,旋即血流如注。 钟点工再次被吓到了,尖叫出声。 房门咔嚓一声,达令刘推门而入,前脚刚踏入,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着了。 达令刘呼喊着楚寻的名字一步冲了上去,他昨夜玩的high,不过心里也存了些让那对小年轻独处升温感情的意思。这段时间高以泽待楚寻的好,达令刘是看在眼里的。 阮怜惜杵着拐杖就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扬起拐杖就要往楚寻身上打。 达令刘挡在楚寻的身前挨了几下,却被回过神的楚寻一把捉住,她依旧是半蹲在地上,但扬起的脸眸色晦暗阴沉,嘴角笑意大盛,“很好,你们成功触怒我了。” 韩宛若又急又怒,站到楚寻身前,居高临下的指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我好心好意的劝你,你非要一意孤行!你这么固执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阮怜惜的表情也很恐怖,眼睛瞪的都快突出来一般,“楚寻,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叫你称心如意。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 与阮怜惜而言,她现在的愤怒已不仅仅是女人间为了争抢男人而闹出的桃色戏码。 这只是女人间的斗争,为了阮怜惜那扭曲的自尊和骄傲!   ☆、第七十二章 与客户谈完生意已经夜里十点多,高以泽让随行下属送了经语回家后,自己则开车去了南城的一处酒吧。 一个月了,只要不是太晚会影响到第二日工作,他几乎夜夜都去那小坐片刻。 古朴的门面,带着些伤感怀旧的调调,古铜色的原木桌椅,与一般喧闹的酒吧不同,这里静谧的不像是在做生意。 和往常一样,这里人很少。高以泽总是怀疑,或许自己下一次来,这里会贴上“歇业转让”的告示,从商人锐利的视角来说,这家店的老板根本就不是在做生意,倒像是做公益,专门收留像他这样空虚寂寞却又无处可去的人。 高以泽习惯性的将自己置于幽静的一隅,这里的客人都很自觉,除非是眼神相交,有彼此沟通倾诉的*,否则绝对不会擅自靠近你的地盘,打扰到你。 小小的原型舞台,一架古董般的钢琴,时常会有一位中年男人在那浅唱低吟一首曲调哀伤的英文歌。 凭借直觉,他断定那位就是老板。那人他认识,文化界响当当的一位人物,却不知他竟开了这样的一处酒吧。 对于不差钱的人来说,或许开这处酒吧的原本目的就是供自己消遣,所以盈利亏损也就无所谓了。 高以泽轻抿了一口酒,不禁暗暗的想,一厢情愿的结果除了将自己陷入伤感的境地,其他毫无意义。 不是没有幻想过,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的开着,他也时刻准备着朝那人走去,只要那人勾勾手指头。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足够让他理清自己。 白日里他绷紧神经勤恳的工作,到了夜里,就算是再严肃正经的人,也想放松自己开点无伤大雅的小差。 灯光迷离,想想某些事,某些人……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醉了,因为他看到刚刚走进来那人,真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啊。 那人一身白色的衣裙,出尘脱俗,直直朝他走来,而后冲他莞尔一笑。 瞬间一室芳华,迷乱了他的眼。 高以泽朝她举了举酒杯,醉眼朦胧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扯。 正当他将酒杯放回唇际,那人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高以泽一愣,她已轻推着他的手将酒杯拽到自己面前,而后一仰头喝干了剩余的红酒。 高以泽怔怔的看着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而后只见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清香的发撒扫过他的脸,裙摆翻飞,翩翩然走向那家古董般的钢琴。 酒吧的人因为她的出现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或窃窃私语。 她修长的手指缓缓附上琴键,一串美妙的乐曲旋即回响在静谧的酒吧。 那是一首熟悉的旋律,歌词几乎在每个人的胸间呼之欲出。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任谁都能听出那满腔的浓情蜜意,待她唱完,轻柔的合上琴盖,而后一眼猎上高以泽的眸子。 那双眼睛亮的惊人,仿若能刺穿人的心脏。 高以泽僵了,完全失去了反应。 她静候了片刻,而后嘴角失意般的微微一扯,径自离开,直接朝门口走去,有情不自禁上前搭讪的,但因为她走的太快,俱都碰了一鼻子灰。 直到人影消失在门口,高以泽才仿若被解了定身咒一般,猛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西装外套和钱包都忘了拿。 “阿寻!”高以泽冲出酒吧的瞬间高喊出声。 自出了门后脚步刻意放慢的楚寻在听到那一声激动的呼喊后,嘴角扬起古怪的笑容,眸色晦暗不明。 但她尚未来得及回身,只觉得后背被猛的一撞,而后被人紧紧的抱住,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阿泽,”眸中的晦暗转瞬消失,旋即一双大眼泪水盈盈。 高以泽转过她,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生怕认错了人似的,“阿寻,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回香市吗?你……”他后面的话全被阿寻堵在了唇舌间。 一瞬间的犹豫,高以泽旋即占据了主导,以更猛烈更热情的的舌、吻回应了她。 俩人回到高以泽的公寓楼时,几乎是跌跌撞撞拥吻着进了卧室。 有人说情到浓时肉来偿,此时怕是想收也收不住了。 可高以泽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永远的克制自律,都已经箭在弦上,仍旧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喘息的看着阿寻,汗水砸在她的脸上,“你看清我,我是高以泽,你不后悔?” 回应他的是阿寻迷离的眼,以及她缠上来的修长*…… (以下和谐和谐……) 楚寻尚未睁眼就感觉到了两道灼热的目光,她唇角扬了笑,才缓缓睁开眼。 “醒了?”高以泽将她搂的很紧,一双眼睛温柔的能够溺死人。 “嗯,”她抬起下巴,轻啄了他一口。 高以泽挑了眉,却将左臂伸到她唇际,“你咬我。” “嗯?”楚寻不解。 “你快咬我。” 楚寻面上闪过一丝迷茫,还当他有什么特殊癖好,遂给足了面子,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高以泽痛呼一声,看向小臂上那一排整齐的牙印哭笑不得,“你也太狠了吧!” “好难伺候哦。” 高以泽温柔一笑,俯身吻上她的唇,含糊不清道:“幸福来的太突然,不敢相信而已。” 俩人依偎着又缠绵了一次,到底是年轻人,精力旺盛了些。 直至将近中午,高以泽才拉了楚寻起身,俩人在盥洗室洗漱后,高以泽看着镜子的影像,情不自禁揽了楚寻的肩,“你看,多般配!” 楚寻但笑不语。 “今天晚上我要去日本出差一趟,”高以泽说完后一瞬不瞬的看着楚寻。 “你出差盯着我做什么?” “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回来,”高以泽附到她耳侧,低声诱哄道:“舍不得和你分开,陪我一起好不好?” “小鬼,”楚寻捏上他的鼻头。 这一次,高以泽没有黑脸,甚至还将头埋到她的颈侧,细细的啄着,“一起吧。” 本来只需一日的出差,高以泽却带着楚寻在日本待了两天,后来俩人又去了欧洲,玩了整整三天。要不是楚寻坚持要回国,高以泽估计都想提前将蜜月给度了。 白天俩人形影不离,夜里,高以泽又将楚寻缠的紧,几乎天天早上醒来都腰酸背疼,精神不济,可反观阿泽却精神万般的好。 楚寻心里清楚,阿泽现在已经完全被她抓在了手里,他深深爱上了自己,恐怕现在纵有万般的阻力,他也不会放手。 所以,当那天晚上,俩人准备的前一夜,高以泽在他包下的豪华游艇上玩了把浪漫,款款情深的向她求婚,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不过她却拒绝了,理由是,“我要成为你们高家认可的明媒正娶的媳妇,而不是和你偷偷在国外注册结婚,生米煮成熟饭的游戏不好玩。” 高以泽不怒不惊,宠溺的看着她,“我怎么会让你委委屈屈的嫁给我。” 他的表情是成竹在胸,而楚寻却感到了一出好戏在她的导演下即将上演,她很期待…… 俩人相携回国,在机场时却遭到了娱乐记者的围堵。高以泽始料未及,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成套的计划,并且他有把握会让阿寻风风光光的嫁入高家。可是这群记者的骤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果记者随便的曝光他们或者乱写的话,只会激怒奶奶,他太了解奶奶了。触怒她,他不怕。但阿寻怎么办?他答应了阿寻要让她名正言顺的嫁入高家,得到长辈的认可。 看到高以泽持续了好几日的温暖笑意出现了惊慌,楚寻不着痕迹的笑了。 高以泽带着阿寻上了司机一早就开来的车,刚坐好,他便开始四处打电话,准备先将这事给压下去。 他不知道机场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记者,但是他和楚寻的事是无论如何暂时都不能爆出来的。 因为他很明确,他和楚寻之间不是玩玩,他是要娶她的,在得到奶奶的认可下,风光大嫁。 “怎么,你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事?”阿寻突然凑到他的身边,声音委屈,“难道说你只是想和我玩玩感情游戏?你想娶我的话都是骗人的?” 高以泽顿了下,掐断电话,墨镜下的眼睛看不清神色,可是他抚上楚寻脸颊掌心的温暖足够让人感受到他的深情,“你怎么会这么想?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旁人。” “真的?” “你想我怎么证明?” 楚寻温柔一笑,倒是表现出千般理解万般柔情的模样,“我信你。” 高以泽心头一暖,突然按住她的头往胸口压了压,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十三章 虽然高以泽竭力做了补救,可有关俩人恋情的报道还是以龙卷风的势头迅速席卷各大网站头条。 似乎人们天生对八卦绯闻的关注度要远远强过国内外的时事要闻,仅仅半日宏泰集团便成为热搜关键词。 这无形的的广告可做的真好啊,如果不顾虑到高老太太那边反应的话。 高以泽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没处理好,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与其被动挨打不若主动出击,见招拆招。 这边他刚安顿好楚寻,便直接开车去了奶奶住的老宅。 南希给他开门后,见到是他,一脸的惊讶。她是个和蔼的老妇人,神色谨慎的冲阿泽比划了下,压低声音道:“还在楼上发脾气,你当心点。” “南希!谁来了!”高老太声音洪亮。 “奶奶,是我。”高以泽应声。 楼上没了声响,片刻后,高老太出现在楼梯口,银白色的发丝有几许凌乱,虽面无表情,却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很好!我还没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是做了万全准备逼迫奶奶承认你们关系来了?” “事发突然,没做任何准备。”高以泽恭恭敬敬的站在楼下如实说道。 南希赶紧指挥保姆泡了茶,而后又随便给她们派了点事让她们出去遛弯去了。 高老太高傲的抬着头,一步步走到高以泽跟前,坐好。阿泽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以往也是事事顺着她,此番在终生大事上如此忤逆她,怎不叫她大怒。 “说吧。” “奶奶您先,我等您骂完了再说。” 高老太冷嗤一声,“真不愧是我一手□□出来的好孙儿,这么快就学会先发制人了。” “孙子不敢。” “呵……你不敢?你不敢,你阳奉阴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答应我不会再和那楚寻有任何瓜葛,可是这才过去多久?你俩居然同游欧洲?我的孙子向来不是说到做到,何时变成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此一时彼一时。” “好一个此一时彼一时!”高老太目光一利,“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楚寻勾引了你?是她来找的你对不对?你不用骗我,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孙子,你的性子我最清楚。若不是她勾引了你,你既已心甘情愿跟我回了香市,就说明你俩之间之前根本没有什么。若不是她来找的你,你是万万不可能主动去找她!” 这话不假,可是高以泽显然不认可,“阿寻一直在我的心里,不管是谁先找的谁,结果都一样。我爱她,我就不能接受其他的女人。奶奶给我安排的相亲,我也只是走走过场,我不可能和那些女人有任何结果。” “果然被我说中了!”高老太笑意更冷,“她先前不是挺骄傲的吗?对你也忽冷忽热,这会儿突然贴上来了。你知道什么原因吗?之前那叫欲擒故纵,眼看着这招不灵了,自然要及时变换招数。呵呵……果然是亲生母女,用的招数都是一模一样!那么现在,你过来想和我说什么?和你父亲一样,哭着喊着软硬兼施的逼迫我都要娶了那女人?你们父子二人娶了那母女二人,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父亲的事是父亲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本来我是想慢慢让奶奶接受阿寻,但是事情已经闹开我也不想瞒着奶奶让奶奶不高兴。” “我已经非常不高兴了!”高老太拿起茶杯猛的朝茶几上一掷,旋即碎裂,“你母亲是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韩宛若那女人!君涟一辈子得不到你父亲的心,她最后那是忧郁而死的。你要娶韩宛若的女儿,是否也该想想你的母亲!” 高以泽眸色变了变,但是表情依旧的坚定,“我知道妈妈一直很得奶奶您的喜欢,我想她一定是一位宽容仁慈的女人。有这样的母亲,我想她或许会因为儿子的任性而生气,但也会因为儿子获得了幸福而高兴。毕竟,没有哪一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不开心一辈子,我说的对吗,奶奶?” 高老太被堵的哑口无言,第一次,她发现一直在他面前寡言少语的孙子居然这般的牙尖嘴利,句句咬人。 “我看出来了,你是打定主意要她了是吗?那么我再问你一句,你既然这般爱她,她爱你吗?她会为了你做出牺牲吗?” 这话一问,高以泽顿住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活在蜜糖一般的幸福之中,幸福的他千万遍的告诉阿寻——他爱她。但是好像一次也没有,她告诉过他——她也爱他。没有,一次也没有。 那停顿虽然转瞬即逝,可还是被敏锐的高老太捕捉到了,她呵呵一笑,面容缓和了许多,“没有是吧?亏你还口口声声这辈子非她不娶,只爱她一个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以为她图的是什么?你能保证她看上的不是你的钱?” “不,我不能保证。”高以泽幽幽一叹。 “……”高老太紧蹙了眉头。 “每个人都有*,如果她是因为我的钱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怪她。因为是我自己先对她有了私欲,我想和她在一起,不管她看上了我什么。况且……我也不知道除了赚钱的能力,我还有什么地方吸引她。” 高老太怔怔的看着她,突然一声暴喝,“荒唐!瞧瞧你说的这都叫什么话!反正你们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还有其他事,奶奶,我先走了。您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我们会等到您答应为止,我不会像我父亲那样偷偷瞒着您领结婚证,这点请您放心。”高以泽一直以来最是敬重奶奶,他是奶奶一手带大,也佩服奶奶作为女人能独当一面,干出一番事业的魄力。所以,即使他有足够的城府与心机也从未想过对付奶奶,他纵容奶奶将眼线安插到自己身边,不是因为怕谁,而是他对奶奶的孝顺。 高以泽走后没多久,高老太就彻底暴走了,猛的一扔茶几上的茶杯,“韩宛若的亲生女儿!一个小模特!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人!她如何能配的上我的孙子!” 南希摇了摇头,默默的收拾碎渣,嘴里却不认可的嘀咕上了,“年纪不小了,就别这么大火气了,这血压一上来躺床上半死不活的,你还能管得了谁啊?要我说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那是阿泽要过一辈子的人,又不是和你,你激动个什么啊……” 高以泽回到住处时,楚寻不在家。这让他无比的心慌,他突然有些害怕。那几日的甜蜜或许真的只是他的一场美梦。 房门咔嚓一声,高以泽几乎立刻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冲到门口。 阿寻拎着大包小包还未走进屋内,就被高以泽一把捉住揉进了怀里,他紧张又关切的问道:“你去哪了?” 阿寻被高以泽抱的紧,动弹不得,仰面温柔的笑着,“看你冰箱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便买了些水果牛奶,怎么了?” 高以泽捧住她的头印下一吻,“我以为你走了。” “你不想我和你住一起?” “不是,我是怕你不要我了。”高以泽长这么大第一次生出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这种感情一刻让他如在云端,一刻又身在冰窖。可是偏生为何恋爱中的男女又对这种情绪甘之如饴呢? 将冰箱收拾好后,俩人牵着手去了外面吃晚饭,后来又一起去超市买了各式的锅碗瓢盆以及油盐酱醋,商量着往后做饭的事。 高以泽从不知道挑选厨具也这般有意思,待他装了一车的生活用品装进后备箱后,看着楚寻一样一样的对着清单,心中从未有过的满足。 车子在经过龙河路口,停在了早早候在那里的经语面前。经语将一叠的文件交给他,高以泽笑容满面的接过,“最近我不在公司,辛苦你们了。” 高以泽这也是客气话,虽然他几天不在总公司,可工作半点没落下,有什么事都是远程遥控。 平时的高以泽都是一副公事公办,鲜少客套,这会儿倒让经语微微诧异了,不过她很快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楚寻。 现在是网络时代,董事长的事今天也在公司内部传遍了,员工们有抒情感慨自己没机会的,也有大赞董事长眼光好,俩人倒也是郎才女貌,般配!般配! 经语说不清自己什么情绪,多少是有些心酸吧,但更多的是祝福他们。 俩个同样孤独的人走到一起,也算是上天的恩德了。 “阿泽你太客气了,是家里的传真机坏了吗?需要我明天找人去修理吗?”以往只要是高以泽的事,事无巨细基本都是经语一手包揽。 “不用了,阿寻已经和我重新挑了一台,只是怕耽误事让你先将这些文件送给我。那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高以泽上了车。 经语矮身看向车内的楚寻和她挥手,阿寻朝她微微一额首,温柔的笑。可不知为何,经语却从她的眸中读到了疏离。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阿寻突然说道:“经语喜欢你。” “哦,嗯,啊?”高以泽发出了不小的惊叹声。 “我吃醋了,”楚寻睨着他。 高以泽就是喜爱这样直白的她,捏捏她的脸,她能为自己吃醋只会让他万般欣喜,“你别乱想,我爱的人只有你,她只是我的秘书。” “真的吗?”楚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好了,真是怕了你了,过几日我就将她调到别的部门好吧?我身边全招男助理,男秘书。”高以泽为哄阿寻高兴也是不遗余力。 “我也就是一说,”阿寻低语一声,而后快速的抬起身子轻咬了他的耳垂一口。 当夜,当俩人缠绵之时,阿泽终是问出了一直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的问题,“你爱我吗?” “当然,我爱你。”阿寻回应的快速干脆。 高以泽只觉得堵在心口憋的他都快透不过气的那块大石旋即烟消云散了,心底融融的暖意,绵绵的爱意,无止无尽。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撞击着她时而温柔,时而粗暴,但相贴的肌肤每一寸都在喧嚣着他对她浓烈的爱意。 阿寻抱着他的脖子,珍珠般莹白的手指滑过他满是汗液的脊背,眸底却是一片晦暗,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伸出留了修长指甲的右手,那纤细的手指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阴影,陡然,她虚空一抓,紧紧攥紧,嘴角诡异的笑意瞬间盛开! 他逃不开她的掌心了,她确信……   ☆、第七十四章 爱,那是什么? 晨起,当楚寻坐在梳妆台前慢悠悠的梳着乌黑长发时,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面上的表情苦恼而困惑。 “在想什么呢?”高以泽走进卧室,在她腮边落下一吻,刚刚洗漱过的他身上一股清爽的味道。 “在想……”楚寻眼珠子动了动,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转瞬即逝,“既然你奶奶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要不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高以泽眸色一沉,语气强硬道:“这种话往后不许再说。”他紧紧的箍住她,将她按到怀里,“相信我,没有什么我办不到的事,给我点时间。” “可是……”楚寻贴在他的怀里,“她毕竟是你奶奶,老太太有多固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要是她死都不同意呢?” “不会的。”高以泽紧张的抱着她,生怕她随时会消失一般,“我答应过你会让奶奶认可你就一定会做到。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离开我。” “……”楚寻环住他的腰身没有说话。 爱,是什么? 是了,爱就是束缚,弱者喜欢以爱的名义绑架强者,而强者则热衷于以爱的名义玩弄弱者。 爱,多么冠冕堂皇的一个字眼啊。 她会信?才怪! 高以泽刚到达宏泰集团就感觉员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过他心情大好,也不甚在意。还未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就被小跑着冲过来的经语给拦住了。 经语跑的很快,差点撞上他,高以泽恍然想起阿寻的话,刻意躲了开。经语踉跄了下,险险站住,不过也没在意,“奶奶在里面。” 高以泽不以为意,“嗯。”抬腿就要往里面走。 经语紧张的走到他身前,还未开口,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一干宏泰高管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高以泽的瞬间表情精彩纷呈。 高以泽淡然一笑,如果说奶奶是要卸掉他职务的话,早在他预料之内。 高宗翰看到儿子后,拍了拍他的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低声说道:“下了班我给你电话。” 高以泽走进去时,高老太正坐在董事长座位上,许久没来上班,这会儿她已经坐的有些腰酸背疼了,稍看了会文件头也开始疼了。但一眼瞄到孙儿走了进来立刻摆出一副商界女精英的模样。 “奶奶。” “谁是你奶奶,叫我董事长。”高老太板着脸,她今日一身职业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耳边挂了副金丝眼镜。 一旁为了配合老太太也穿了职业装的南希,闻言鼻孔朝天哼了声,而后朝高以泽挤了挤眼。 奶奶最近这两年小孩子脾气越来越大,高以泽也不在意,笑意满满的走上前,将抱在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董事长,这些我昨晚都看过了,该批的已经批了,可以下发到各部门了。” 老太太在孙子满是笑容的脸上停了下,旋即鼻孔里哼了声,“你恐怕还没搞清楚吧?你已经被我罢免了,宏泰的机密文件是你能看得吗?你翅膀硬啦,哪凉快哪待着去。” “哎,”高以泽从善如流的应了声,而后迈开长腿往沙发上一靠,用手机看起了股市。 “你怎么还不走?”老太太呵斥道。 高以泽温柔一笑,“我怕奶奶您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我在这儿,您有事随时叫我。” “你已经被开除了,这里不需要你,你走吧!” “没关系,虽然不是宏泰董事长了,可我还是奶奶的孙子,我留这儿孝敬您。” “油嘴滑舌,”高老太斥完这句话,却又情不自禁看了孙子一眼,她的阿泽何时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这不正是她希望的吗?随着她日益老去,这几年她尤其的渴望自己的孙子也能像别人家的孙子那般,可以和她随意的开玩笑,祖孙俩和乐融融,而不像是上下级,活的太过刻板规矩。 她一手□□出来的孙子,高家的天之骄子,她心目中完美的宏泰接班人,曾经她没认为这有什么不好。某一天她突然意识到,撇开这些身份,他还是他的孙子时,他俩的关系已经变的别扭不正常,她曾经试图改善过彼此的关系,可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但他现在这是怎么了? 突然转性了? 还是……因为楚寻的缘故? 曾经她渴求而不可得的,竟因为一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办到,老太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老太若有所思的看了孙子好一会,直到阿泽误以为她公事上遇到了难题,走到她身侧拿走她捏在手里的文件,认真看了起来,她才嫌弃般的嘀咕了句,“你真当宏泰离了你就不行了啊,走开。” 不过,这之后的一整天,也多亏了阿泽在,否则让她这个老太太根本无法应付。 且不说她已经好几年没来公司做过班了,就这几年宏泰的发展,她也完全跟不上前进的节奏了。 老太太今早过来本是带了满腔的怒气要来给高以泽点颜色瞧瞧的,可后来阿泽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反而让她生出了诸多不忍心。 她老了,宏泰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继续掌管下去了,而阿泽最近几年做出的成绩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阿泽离了宏泰照样可以过的好好的,但宏泰离了阿泽不行,宏泰,注定是阿泽的…… 下了班后,阿泽送了奶奶上了车,但老太太使着性子故意就是不理他。可毕竟是亲孙子她对他哪有什么气性啊,宝贝都来不及呢,就是不爽他喜欢上的那个女人而已。老太太上了车,一路上还在骂韩宛若没用,连个女儿都搞不定。骂了一路,最后陡然醒悟过来一般,“难不成就是韩宛若搞出来的阴谋诡计,看着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处了,就想让楚寻去勾引阿泽?一定是这样!哎哟,我真是老糊涂了,亏得我还让韩宛若去劝楚寻,这,这根本就是中了她的圈套啊。” 一直默不吭声的南希终于受不了了,“我看一肚子阴谋诡计最多的就是你了,你当年不还断言宗翰少爷和韩宛若过不了三冬四夏么?现在他们不也照旧过了一辈子?歇歇吧,我的老姐姐,你也不怕用脑过度,最后变成老年痴呆。” “我怎么就老年痴呆了,脑子越用越活络,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看你就是懂的太多了。成天的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你看外头哪家老太太像你活的这么累的啊。”南希对于今天没去老年活动中心,没去福利院做善事,没去……而是在公司蹲了一天班搞得腰酸背疼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 阿泽看着奶奶的车走远了后,掏出手机,给楚寻打了个电话,“人家女朋友一天不见男朋友都十几个电话,你倒厉害,我不给你电话,你就不给我打。” “怎么,反过来让你不高兴了?” 阿泽笑,“谁叫我爱你比你爱我多呢,我认栽。” 阿寻柔柔的笑,“……” “对了,爸爸和我有些事要说,我迟些时候再回来,要等我一起吃饭哦。没你陪着,我吃不下。” “今天恐怕不能陪着你了。” “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是小皓,他非要我来家里坐坐,盛情难却。”阿寻轻描淡写的说。 高以泽却微蹙了眉头,那个神烦的家,且不说韩宛若的小算计,就是阮怜惜时不时的过去,他也避之唯恐不及。 “你等着我,我马上来接你。” 楚寻收了电话后,韩宛若正一脸愠怒的看着她,要不是碍于小皓在一旁,她恐怕已经忍不住拿扫帚赶人了。 “再加两道菜吧,阿泽晚上会过来吃饭。”楚寻说。 韩宛若表情一变,小皓却是反应最快,激动的说:“哥哥要过来吃饭吗?太好了!妈妈你快去厨房多准备几个菜。” 韩宛若愣了下,这才心思复杂的站起身,阿泽会过来?仅仅因为一个电话?要知道这位大神有多难请啊! 高以泽不是高宗翰,高宗翰耳根子软,她能拿的下高宗翰。却不信楚寻能拿的下高以泽。所以当奶奶要她出面赶走楚寻时,她毫不犹豫的接了这趟差事。 对韩宛若来说,如今她在高家的地位,虽然一直未得到老太太的认可,但毕竟是稳固了。而高以泽对楚寻的感情,根本就是镜中花。她可不敢贸然将赌注押在女儿身上,所谓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且走且看吧,她现在唯一的所愿所求就是儿子小皓将来能在宏泰占有一席之地,无论是谁,只要能助她达成心愿,她就愿意和谁站在同一阵营。 高宗翰和高以泽一前一后进的门,一进来,高以泽就直直的走向阿寻,而后握住她的手将她拉着坐在沙发上,之后就一直没松手。 韩宛若看在眼里,心思已经活络起来了。 时隔几年高以泽再踏入这个家门,韩宛若热情客气的过分,连带着对楚寻也多了几分客气。 小皓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昨天的新闻头条爆出后就知道哥哥姐姐走到了一起,在这个家,他是唯一心里头实打实为他们高兴的。一会要给姐姐削苹果,一会又要给哥哥端茶倒饮料。 高宗翰本想找大儿子好好谈谈的,路上他也说了,以他的意思,阿泽找楚寻做女朋友多少有些不合适,毕竟是名义上的姐弟。 高以泽因为父亲的话,也有些不高兴,这会儿到了家,高宗翰也没敢在儿子跟前说什么,而是客气的和楚寻打了招呼,并且询问俩人在一起多久了。 “爸,”高以泽不喜欢父亲多管闲事。 “也就几天吧。”楚寻淡淡一笑。 几天?韩宛若心头打了个颤,高宗翰反而表情一松,夫妻俩对望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高以泽看出父亲的想法,有些不爽,捏了捏阿寻的手,表明立场道:“只要奶奶同意,我随时准备和阿寻结婚。” 高宗翰看向楚寻,似乎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你奶奶的脾气我了解,她是不会同意的。” 高以泽超不爽他爹在阿寻面前说这种话,掷地有声道:“我会让她同意的,阿寻我娶定了。” 他说的干脆倒叫韩宛若暗暗吃惊,心思一转,说道:“奶奶不同意也没关系,你们可以偷偷将证给领了,来个生米做成熟饭,不怕她老人家不同意。” 如果说阿泽像他父亲当年那样欺骗了老太太,或许老太太一怒之下也会像当年对待高宗翰那样对待高以泽,将他从宏泰继承人的位置上踢下来,转而……韩宛若看了亲生儿子一眼。 对于韩宛若提出的建议,高以泽本能的反感,正要开口,楚寻轻飘飘的笑了,“没得到长辈认可我就嫁,我到底是有多自甘下贱?阿泽,你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吧?” 楚寻这话说的重,韩宛若旋即白了脸,高宗翰也闹了个不自在。 高以泽的关注点却完全在后一句,朝着她温柔一笑,“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嫁进高家。” 韩宛若气白了脸,转头去厨房帮忙,心头却恶狠狠的想,得意什么?不过是热恋期的甜言蜜语罢了,等新鲜期一过,我看你怎么嚣张? 饭菜上桌,正当所有人都准备起身吃饭之时,高家的门铃响了。 韩宛若心头暗叫了声不好,保姆已经快步跑过去开了门。 阮怜惜一脸阴郁的站在门口,还未走进来,就急迫的嚷嚷上了,“妈,你看新闻了吗?阿泽和那个小贱、人,他们……”   ☆、第七十五章 因为阮怜惜的到来,气氛瞬间变的尴尬又紧张。正当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楚寻笑了,“怎么,都不准备吃饭了吗?” “哦,吃饭,吃饭,”高宗翰故意提高了音量,试图缓解尴尬。 楚寻也不管众人,径自朝餐桌旁走去,不紧不慢的坐向主位右手边第一个座位,尚未坐下,韩宛若出声提醒道:“阿寻,这不合规矩,让阿泽坐那里,你坐第二个位子。” 楚寻漫不经心的抬了眼,目露不解。 “以前你俩是姐弟,这样坐也就罢了,现在你俩……嘿嘿……而且阿泽的位置一直都在那,他坐那好和他爸说话。” 楚寻似笑非笑的看向韩宛若,慢悠悠道:“高太太,您男尊女卑的思想可真重啊,果然豪门规矩就是多,稍微有点骨气的都应付不来。” 高宗翰生怕家里又闹矛盾赶紧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坐那儿不是坐,小皓,今天你坐爸爸这里。” “啊?”突然被点名的小皓指了指自己。 高以泽将阿寻的种种不寻常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却只是冲着她宠溺的温柔一笑,拉开了座位,“你爱坐哪就坐那。” 小皓想靠着姐姐说话,倒真的如高宗翰所说,坐到了主位,一屁股坐下后,乐得直打摆子,“其实我想坐这想了好多年拉,哎呦,真有种坐上龙椅的感觉。” 韩宛若瞪了小皓一眼,他也装作没看见。高宗翰招呼着大家坐好吃饭,而后毫不介意的坐在小皓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韩宛若本来拉了阮怜惜,准备让她坐到自己身侧,岂料保姆端了一锅汤上桌,她松了阮怜惜的手去接,软怜惜却一瘸一拐的移到高以泽身侧,面无表情的坐好。 “怜惜,”韩宛若失声喊道。 “阿泽,许久不见,近来可好?”阮怜惜已整理好情绪,甜笑着看向高以泽。 阮怜惜这般并不是说她对高以泽还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她偏执的认定自己的面子和尊严遭到了楚寻的践踏,她要为了捍卫自己仅剩的东西拿起武器战斗。 高以泽以为之前阮怜惜刚进门时骂的那一句,心里不高兴,只是疏淡的应了声,划清界限的意思非常明显。 “开动吧,开动吧,”小皓虽然不高兴阮怜惜突然造访,但仍旧心情很好的样子。 “阿寻姐姐,你上次在香市当模特大赛评委的那几期我都看啦……”小皓热烈的找着楚寻说话。 而另一头,阮怜惜则没话找话的跟高以泽唠了起来,因高以泽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思,阮怜惜的问题就显得尤其的刻意。 “来,基围虾,”阮怜惜突然出其不意的给高以泽夹了一个大虾。 这一举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高以泽瞬间脸色难看了起来,阮怜惜一脸懵懂无辜的表情,甜笑道:“知道你有洁癖,我用的是公筷。” 高以泽看着碗里金黄的基围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饭桌上他一直非常讨厌旁人自作主张的给他夹菜。 楚寻偏头轻轻扫了阮怜惜一眼,但笑不语。阮怜惜却像是突然认出楚寻一般,惊讶道:“呀!这不是阿寻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年你拿了家里那么多钱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连高考的放弃了,这么几年过去,看你混的很不错啊。只是既然来家里了,可不能学着你在外面,穿衣打扮至少要……庄重一点啊。” 小皓眉头一皱,“我都说过好多次了,那些钱是我偷塞给阿寻姐姐的,都是我的零花钱。你别再拿这事说事了。” “你?你当时几岁啊?要不是有人教唆,你会懂这些?”阮怜惜说的又急又快,明显带着怒意。 “不吃了,”楚寻搁下了筷子,言毕站起身。高以泽随后也站起身,表情不悦。 高宗翰和韩宛若脸色都不大好,后者朝阮怜惜使了个眼色。但阮怜惜显然的不撩拨的楚寻跟她吵起来就不罢休的模样,“有些人啦,就是欠缺家教,随便说两句就甩脸了,长辈都还在呢,说不吃就不吃,给谁脸色呢?怕不是戳到某些人的痛处了吧?” “怜惜你别说了,”高宗翰都不明白了,以前明明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越来越尖酸刻薄。若不是早年因为妻子的缘故认做了干女儿,他都不想和她来往了。 阮怜惜还想说话,被跑到她身侧的韩宛若赶紧捂住嘴。 高以泽已经揽了楚寻,二人准备离开。小皓急了,“哥哥,姐姐,你们别走!” 高宗翰也说道:“饭都没吃,还是吃过再走吧。” 楚寻柔柔一笑,一副懒得计较的样子,“不了,我不习惯和癞蛤蟆同一张桌子吃饭,影响食欲。” 阮怜惜反应了下,才惊觉说的是自己,顿时大恼,因为腿脚不方便后,她对自己的形象尤其的在意,“楚寻,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骂谁呢?” “我在说一只绿皮青蛙,而且还是一只瘸腿的绿皮青蛙。” 今日阮怜惜穿了条淡绿色的连衣裙,本来挺清新的装扮,但因她脸色差,反而给人生出阴郁之感。 “瞧,脸都绿了,果然是青蛙精变的!”而后嘲讽一笑,率先走出了门。 高以泽站在屋子内停了会,目光冷冽,钉在阮怜惜身上。后者心头一惊,旋即红了眼眶,“对不起,阿泽,我不是要惹你不开心,我听说了你们在一起,我只是嫉妒,对不起,对不起……” 高以泽颇为反感,最后摇摇头,“你好自为之吧。”而后掉头就走。 “阿泽,”阮怜惜软软的倒坐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本来她这样明显的找茬,大家都还在生她的气,可这会儿她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哭的凄凉,大家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或许人类的天性本就如此——更同情弱者。 毕竟她喜欢了高以泽那么多年大家都是知道的,谁没有喜欢过人,深陷其中的人自然能体会其中的痛苦。 韩宛若本也有些生她的气,这会儿倒反而抱住她,安慰道:“妈妈知道你心中苦,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要看开啊。” 阮怜惜双手捧住脸,心中冷冷的想,“看开?我早就看开了。是,我配不上阿泽,可是楚寻又哪里配得上?我得不到的,她凭什么得到?她毁了我,我又怎么会让她好过?!” 高以泽出来时,楚寻正站在路灯下等他,他三两步迈到她的面前,却是捧住她的脸,给了她绵长的一个吻。 “有些人惹不起,躲得起。”高以泽牵起楚寻的手,意有所指道。 “惹不起?这世上也有你怕的人?” “不是怕,而是不想招惹麻烦。这世上总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把旁人都当成傻子,并且擅长自导自演苦情剧,为了欺骗别人演的逼真,殊不知往往自欺欺人久了倒先骗了自己。这种人都是不想好好生活的人,接触的多有害无益,还是远离为好。” 楚寻挑眉看他,意味不明。她一直只道他性子清冷,没想到是因为他看得透彻,不愿搀和其中。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酷了?” 楚寻伸长胳膊,攀上他的脖子,附在他耳侧喃喃道:“不觉得,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 “我,甚至比你还糟糕.。” 高以泽以为她开玩笑,淡然一笑,拦腰将她抱起。 楚寻窝在他怀里,声如蚊呐,“怎么办,我现在好苦恼。” “嗯?” 楚寻仰起脸与他目光相对,语调温柔,“像你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怎样才能伤到你,让你痛彻心扉?” 人常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高以泽有平时一半的冷静自持一定会听出那温柔语调后的冰冷,此时他只是温柔的轻笑,“你不知道么?越是外表刚强的人内心越脆弱,其实我是玻璃心,很容易受伤。” “我不信。” “你呢?也是玻璃心吗?” “不,我的心比金刚钻还要坚硬,或者也可以说我……没有心。” “哦?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既然无心,为何又要和我在一起?” “伤你的心,”楚寻粲然一笑,美的高以泽乱了心神,旋即她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颈,送上殷红的唇瓣,唇舌交缠间尽是满满的情意绵绵。 ** 达令刘能找到楚寻的住处是因为楚寻先联系的他。 “祖宗,你怎么说离开就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吓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要不是看网上又有你的消息,我都要报警了。”达令刘刚一见面就一叠声的抱怨。 “最近有工作吗?我允许你给我接各种各样的工作,越忙越好。” 达令刘一怔,惊疑不定道:“你不是和那个姓高的搞在一起了吗?这节奏难道不是要退出演艺圈嫁入豪门当少奶奶?” 楚寻闻言大乐,“结婚?我是疯了吗?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一个男人,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这么天真。”   ☆、第七十六章 但凡有能力的男人,尤其是那种掌控欲强且能力非凡的男人,大抵都有个“金屋藏娇”的心思,性格孤僻如高以泽尤甚。 最近两个月,因为楚寻接了大量工作的缘故,俩人聚少离多,这让高以泽心中很是不安。因此对于将楚寻尽早的娶回家,显得尤其迫切。 终于在高以泽的不懈努力下,高老太那边终于出现了松动,阿泽是她一手带大的,他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只要他认定的事,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没有个结果他是不会认输的。 而且她派出的私家侦探隔几日就会向她汇报俩人的近况,按照侦探的说法,似乎那楚寻并没有缠着阿泽,倒是阿泽一副离了她就活不下去的样子,黏她黏的紧。高老太心里清楚,阿泽会这样,定然是心里真的喜欢上了。这样的男人她见识过,不爱就不爱,爱了就非她不可。否则就将天给捅了个篓子,也不会罢休。 都说外甥多像舅,现如今的中州赌王君世昌当年强娶白家的二小姐,那真是闹的满城风雨,黑白两道都惊动了。最后要不是白二小姐害怕闹出人命委曲求全答应了,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转眼几十年过去,如今君世昌夫妇虽已五十出头,但感情反而越加深厚,如胶似漆的都快将年轻人给比下去了,这么一看倒也不枉君世昌年少轻狂了一回。 想到这儿高老太太重重一叹,转而又看向侦探偷拍的照片,撇开楚寻的身份不说,这俩人往人前一站真真是一对璧人儿,多般配啊,这要是将来生了孩子,定然也是个小仙童小仙女。 一桌子的照片几乎每一张都是阿泽牵着楚寻的手,高老太将阿泽养这么大,就没怎么见阿泽笑过,尤其还是这样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 老太太越想越睡不着,而南希又时不时的在她耳边唠叨她的不是,最后让高老太终于下定决心给楚寻一次机会的原因是,她竟然发现阿泽在海外有三家属于他自己名下的公司。 她惊讶的不是阿泽有能力开公司,而是他竟然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不仅将公司开了还发展成如今这般规模。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孙子了如指掌,因为她安排的眼线几乎遍布宏泰的各个部门。可到今天她才陡然意识到,她一直都低估了孙子的能力。而她现在之所以知道了,还是阿泽自己亲口告诉她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老了,她的孙子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她的孙子有足够的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她之所以还能在宏泰说上话,只是因为,她的孙子一直敬她是自己最亲的奶奶。 一种无力感深深的重创了高老太,她恍然意识到,南希说的没错,她老了,也该安享晚年了,孩子们的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做主。不管将来是对是错,是苦是甜,都该由他们自己来承担。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就跟开了裂的堤坝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全线崩溃,土崩瓦解。 这也多亏了南希的唠叨,高老太后来用了好一段时间认真的琢磨分析楚寻这个人,越琢磨越觉得她和她母亲根本就是俩种人。 且不说俩人,一个依附男人讨巧卖乖,一个独立自强有脾气有个性。单就韩宛若攀上高宗翰后就急不可耐的来巴结讨好高老太就让老太太将她鄙视到了尘埃里。而楚寻似乎只是在单纯的和高以泽处对象,恋爱谈着工作继续着,也不来打扰老太太,甚至离间他们祖孙关系。就这份清高的劲儿就对老太太的脾气。 这头老太太松了口,总有人要将她的思想传达出去啊。这时,南希就承担起了很好的桥梁作用。 老太太说了,这个周末刚好家里换了新厨子,要不就来老宅坐坐,尝尝新师傅的手艺,嗯,那个谁,也可以带着一起过来。 高以泽接了电话后,又惊又喜,当即就给楚寻打了过去,楚寻不在,达令刘接的电话。 达令刘说:“我们在b国,要过几天才能回去。” 高以泽吃了一惊,昨晚他还和楚寻腻在一处,也没听她说啊。 达令刘笑嘻嘻道:“可能是amanda太累了,忘记告诉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正说着,楚寻接过了电话,“阿泽,有事吗?” 高以泽心里有些小小的不开心,闻言说:“奶奶叫我们这周日去家里吃饭。” “哦,”楚寻淡淡的应了声,没有丝毫的喜悦情绪。 高以泽心头一凉,“你不开心?” “没有啊,”语气依旧淡淡的。 “阿寻……” “哎,来了!”只听楚寻高声应了句,而后快速的冲着话筒说道:“我现在很忙,回聊。”言毕直接掐断了电话。 收了电话后,高以泽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明明俩人在一起好好的,怎么一分开就觉得她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好糟糕,高以泽烦躁了一会,暗衬,“难道是因为我最近太闲了?” 不过另一头的楚寻则优哉游哉的喝着红酒,舒适的躺在躺椅上。 达令刘不解在她身侧转来转去,“怎么突然想起来到这里度假,连阿泽也没告诉。” “有必要吗?”楚寻睨了他一眼。 “当然,你们不是在交往吗?这种度假胜地,就算要来玩也是你们男女朋友一起啊,你带上我算个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最近感情出问题了?” 楚寻嗤笑一声,“感情?我和他?开什么玩笑。” 达令刘万般不解的瞪视着她,以前他只当她没感情,现在没想到她居然开始戏弄起旁人的感情。 “如果是这样,你还是赶紧和他分了。” “好啊,等这次回去就分。”楚寻缓缓站起身,漫不经心的解了浴袍,跳进游泳池。 达令刘看着楚寻就像鱼一样在泳池内浮浮沉沉,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话说高老太自从想通后,就重新将宏泰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交还给了高以泽,不仅如此,还召开了股东大会,正式的做了交接,并声称自己不会再干涉宏泰的任何决策。 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接,事后,老太太还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告诫他们往后他们唯一应该听命的对象只有她的孙子阿泽,而不再是自己。 当高宗翰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回到家里时,韩宛若几乎在同时冲到了老公眼前,“我听赵经理说老太太正式将公司的大权都交给了高以泽是吗?” 高宗翰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韩宛若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那老太太给你留了什么?咱们分了多少家产?” “什么叫给我留了什么,妈还好好着呢,你怎么倒想着分家产了?” “我没想着分,可是她不已经将家产给分了,而且都给了高以泽,她嫡亲的孙子!我们呢?我们还剩什么?你可是高家的长子,高以泽的爸爸啊!她居然越过了儿子直接将财产给了孙子!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你妈什么意思啊?敢情除了高以泽我们都是外人?我就算了,说到底做媳妇的永远都是外人!但是你不姓高?小皓不姓高?!” 高宗翰本来已经在公司受了打击,这会儿更是烦不胜烦,一把推开堵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女人,“你让我安静一会。” 韩宛若踉跄了下差点摔倒,这会儿真就不依不挠了,“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一个做老子的都玩不过儿子,你居然还有脸打我!我早就说过别看阿泽一天到晚一声不吭的,其实他心里鬼主意多着呢,你还不信!什么阿泽可怜从小没有妈妈,你对不起他!什么被罢了职务后不离开公司是因为孝敬奶奶!现在你看出来了吧,他压根就是舍不得宏泰集团!现在好了,你终于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可是已经迟了!咱们往后都得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 “你还有完没完,你怎么就需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他是我儿子……” “是,他是你儿子,可是他不是我儿子!你看看你前妻给你生的儿子,再看看咱们的儿子。宏泰都给了你前妻的儿子,那我们的儿子将来可怎么办啊?”韩宛若哭哭啼啼道。 高宗翰实在不想和她纠缠,掉头就往楼上走。 韩宛若追着她跑,拉着他的胳膊嚷嚷道:“你别就这么着了啊,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你还得到你妈跟前说说,将小皓一起带着,同样是孙子,凭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啊。” 高宗翰一甩胳膊,说句心里话,要不是怕外人笑话,他早就想和韩宛若离婚了,这女人成天的财产!财产!一刻都不让他安生。 看着眼前的韩宛若,他实在不明白,当初那个天真烂漫,满心满眼只有他的那个宛若妹妹到底去哪里了。 “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高宗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以前你说只要和我在一起,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就知足了,现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口闭口就是宏泰,家产!” 韩宛若瞪着他,“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现在我都是一个十五岁孩子的妈了,要是人一生都不改变,那还叫人吗?我这么和你吵也不是为我自己争什么?我是为了咱们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将来没有出路……” “行了,”突然一声宏亮的男声,小皓赫然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紧皱眉头,脸色非常难看,“如果你是因为我的话,那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完全没有必要!奶奶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所以也请你往后不要再拿我当借口了!” 小皓说完就快步跑下楼梯,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委屈。 “小皓,”高宗翰和韩宛若同时出声叫住他。 小皓顿了顿脚步,“爸,妈妈现在更年期,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去上课了,我的未来我自己做主,我不稀罕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   ☆、第七十七章 小皓自家里跑出来后,坐了直达市区的公交车,而后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因为青春期的到来,开始变的叛逆,不愿与人沟通交流,但他的功课半点都没有落下,成绩一直位列前茅。 方才从家里跑出来时他说要去上课,可是以他现在的心情别说去学校了,就是去电玩城也压根待不了一刻钟。 小皓正无精打采的瞎晃悠,不经意间看到路边的停车场自轿车内下来一人,那人带着宽大的草帽,墨镜,一身长裙飘逸着仿若都带了仙气。 小皓一眼认出了她,张口就喊道:“阿寻姐姐!”刚喊完小皓就有些后悔了,他怕看到他喜欢的人眼中出现冷漠与疏离。 楚寻看到喊她的人后,嘴角一勾,朝他招了招手。 小皓大喜,面上却装作镇定的样子,快步跑到楚寻身前,“阿寻姐姐,听哥哥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两天了。” 小皓一愣,他知道阿寻姐姐出国,也是因为昨天偶遇了哥哥。 “我是要去吃饭的,你呢?看样子午饭还没吃吧?” 小皓憨憨一笑。 楚寻领着小皓吃了自助餐,席间阿寻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但她并没有接。 小皓奇怪,询问道:“姐姐,谁的电话?” “阿泽,”楚寻表情随意。 小皓又是一愣,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没见我正忙着吗?我吃饭不喜欢被打扰。”楚寻微笑着说,小皓看姐姐表情温柔,面上都是笑容,也就没在意这事了。 难得与姐姐单独相处,小皓不遗余力的在姐姐面前刷好感度,一双长腿来来回回跑的别提多勤快了。 楚寻看着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小皓刚好抬头看见,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姐姐,你老是看着我干嘛?” 楚寻粲然一笑,“我在想,你是你妈的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妈一定会活不下去吧?” 听姐姐这么说,小皓心里挺不好受的,“姐,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 “我知道妈妈一直对你很过分,我也说过她很多次了,她也跟我保证过会改。她现在更年期,脑子经常转不过来弯,就钻牛角尖去了。我替她跟你道歉,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她不会一直这个样子的。” 楚寻呵呵笑了声,没有说话。 姐弟俩吃过饭,本来还想去超市逛逛,可没想到他们刚从自助餐厅走出来就被个中年男人给拦住了。 男人说:“打扰了,楚小姐,高老夫人想见你。” ** 与男人一同来到高家的老宅时,楚寻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是私家侦探,一直在偷偷的跟踪调查她。 楚寻问清楚后,反而不知道该感慨这私家侦探没有职业操守,还是该自豪自己魅力势不可挡了。 今日的高老太一身唐装,因为对楚寻消除了敌对的情绪,整个人看上去慈祥和蔼多了。 楚寻进了门后,南希就让保姆给上了绿茶。 “请给我一杯白开水,谢谢。”楚寻扭头看向保姆。 老太太眉头动了动,心道,这丫头倒是不客气,不过这一举动并不招她讨厌是了。 “知道我今天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吗?”老太太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事无所谓,但请不要耽误太长时间,我下午还约了人。” 老太太有些不高兴楚寻这态度,但为了阿泽她决定不和她计较,“你回国已经两天了,但阿泽好像还不知道的样子,怎么回事?” 楚寻表情古怪的看向高老太,“老太太,我是您孙子养的宠物吗?难不成什么事都得向他汇报?我想我还没有失去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人身自由吧?” 依高老太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少有晚辈敢这么噎她,况且她本就不大喜欢楚寻,因此少不得动了怒,却仍是慢悠悠的语气,“楚寻,你少得意,别仗着阿泽现在宠着你惯着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要是我这个做奶奶的不同意,就算是阿泽再对一往情深,你也只能当他的情人,永远上不得台面。” 楚寻微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老太太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存了些在未过门孙媳妇跟前立威的心思,因此继续说道:“本来我看你这丫头还有几分可取之处,想给你机会。可你连最起码的敬老都不懂,这让我很不满意。不过也可以理解,谁叫你摊上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家教缺失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你学历又这么低,我都不解平时阿泽和你是怎么能说到一起的。也对,毕竟热恋中的男女,又不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了。可是这夫妻俩过日子可不能就情啊爱的过一辈子,高家的女人,不求一定能成为丈夫的助力,但至少也别丢了丈夫的脸面……” 南希听高老太越说越过分,刻意咳了咳,提醒她不要忘记这次叫了这丫头过来是来缓和关系的。 高老太白了南希一眼,却也及时刹住了话头,“不过呢,以上我说的都是小问题,往后你要是真的进了高家的门,什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我也给你报了一些学习班,你往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学习。还有你的工作,结婚后最好也别干了,阿泽养的起你,你看你现在瘦的,一看就营养不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身子,等你俩再有了孩子……” “老太太,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楚寻骤然打断她。 高老太超不满楚寻打断她对未来生活的美好设想,说句心里话,年纪大的人似乎对下一代都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希望看到自己血脉的延续,希望屋子里有小娃娃跑来跑去。 楚寻支着下巴,“我什么时候说要跟阿泽结婚了?” “什么?”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此时一直微眯着眼睛的南希也瞪圆了眼。 楚寻轻飘飘的笑了,站起身,弹了弹帽子,姿态优雅而闲适,“我和你家阿泽已经分手了。” “分手?”老太太失声低喊,意识到自己失态,老太太赶紧收敛了表情,压了声音,故作镇定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老太太,您可真有意思,孙子谈个恋爱您也要管东管西,这也管的太宽了吧。”楚寻戴好墨镜,裙摆旋出一个好看的幅度。 眼看着她就要开了大门,高老太终于忍不住出声喊道:“你们真的分了?” 楚寻回头,“嗯,就在刚才下定决心的。放心,我不是韩宛若,既然做了决定的事决计不会反反复复。”言毕莞尔一笑,美的炫目。 楚寻走后,老太太神色不明的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南希一屁股坐她身边,沙发陷进去一大块,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说,她说的是认真的吗?” 南希露出巫婆般的笑容,“我只知道你完了。” 高老太眼一瞪。 “你说你也真是,既然都是要准备接受人家了,干嘛说那些难听话让人家小姑娘难堪?” “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往后怎么指望她对阿泽不离不弃。分了就分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她说分就分,分的这么容易,肯定是对阿泽没什么感情,这样情不坚的女人就算娶回家也不能保证他俩日子长久!”老太太带着怒气喊道,可多少给人色厉内荏的感觉。 半晌,老太太像是想明白过来一般,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自说自话道:“臭丫头这是想给我下马威呢,早不分晚不分偏偏在我找她谈过话后分,分明就存了要挑拨我们祖孙关系的心思。我们家阿泽那么优秀的男人,她会舍得放手?呵呵……这臭丫头,亏得我前两天为了说服自己接受她,还自欺欺人的说了她那么多好话。她是韩宛若的女儿?能错的了?这手段,可不是一样样的,等着吧,就像当初她妈挑拨我和宗翰关系一样。回头她一准跟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歉。分手……呵呵……你就使劲作吧,这样最好,我的阿泽可不像他爸爸那样糊涂,我就不信我的儿子孙子都会着了这母女俩的道!” 楚寻刚从高家的老宅出来,伸手正准备打车,一辆黑色轿车擦着她过去,而后急打了个弯,又掉头停在她身侧。 “阿寻,”高以泽一脸紧张的从车上下来,刚走到她跟前,就一把将她扯到怀里。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奶奶都和你说了什么?她有没有为难你?” 相对于高以泽的急迫,楚寻却是一脸的轻松,“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该回答你哪一个?” 高以泽见楚寻面上自然,心里一松。 楚寻拉了车门,直接上了车。 高以泽这才感觉到这一路上过于紧张竟出了一身的虚汗。 “你怎么过来了?” “小皓给我打了电话,但当时我在开会没接到,直到散了会才看到他留的短信息。” “……”楚寻打开了车载音响,是她喜欢的轻音乐。 “奶奶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忘心里去,她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她虽然嘴上还没承认,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已经默认我们在一起了。” 楚寻偏过身子朝他脸上吻了一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好困,我先睡一会,到了叫我。” 高以泽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合了眼,便没再继续说话,而是将音量调小。 车子开到高以泽居住的公寓时,阿寻正睡的香,高以泽没忍心打扰她,直接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但楚寻还是惊醒了,眼神朦胧,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 “安心睡吧,”高以泽轻吻她的额头。 进了房间,高以泽将阿寻放在床上,而后打开空调,用空调被将她盖好,自己去了盥洗室洗了把脸。 当他再出来时,见楚寻已经睁了眼,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高以泽心头一热,多日未见,无论是身心都想念的紧,情不自禁走近她,俯身压了上去,细细密密一番热吻。 几番缠绵,而后双双精疲力竭相拥着睡去。 天际擦黑,华灯初上,将醒未醒,高以泽翻了个身本能的环上身侧的人,可却抱了个空,这一惊,就醒了。 高以泽拍开了床头灯,见阿寻正背对着他穿衣服。 见他醒来,楚寻转过头柔柔一笑,“醒了?” 高以泽满身满心的满足,靠在床背上,欣赏美人穿衣,而后见她一撩头发,左手腕上一直挂了多年的链子不见了。 “你的手链呢?”见她戴的久了,这会儿不见了竟有些不习惯。 “断了,丢了。” “丢了?”高以泽顿了顿,而后一笑,“也好,我刚好有借口给你换一套。” 楚寻微微一笑。 “你饿了吧?等等我,我们一起出去吃东西。” 楚寻却坐到他身侧,从手提包里掏出钱包,而后将几张金卡放到床头。 高以泽疑惑的拿起,这些都是他给她的卡他认得,可是给了许久,却没见她刷过一次,“阿寻,你这是?” “还你。” 送她珠宝首饰她不要,送她现金卡她也不刷,送她房产她更是摇头拒绝,这让高以泽时时觉得很不安。没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爱着的女人吃穿用度都是自己的,这样会让男人安心又自豪。而女人不用他的,只会让男人缺乏安全感。 正当高以泽出神之际,楚寻俯身朝他额头亲吻了一下,而后站起身,高以泽惊着一般,旋即拉住她的手。她淡然一笑,却是挣脱他握紧的手。她个头很高,在灯光的照射下,竟有几分寂寂的清冷,“阿泽,我们分手吧。”   ☆、第七十八章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当日的情景高以泽已经不大记清了,不过当他抱着她不让她离开时,她用她尖锐的指甲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句说出的那几个字,他却记得尤其的清晰。 “高家的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高以泽叹了口气,决心先将注意力放到工作上面去,感情的事越理越乱,或许等过些日子,她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他从来都是个冷静克制的人,遇事也不会死缠烂打。如果在没和楚寻恋爱之前,他百分之百会自负的如是认为。但今时不同往日,此事也不是其他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没看一会文件,又胡思乱想了起来,高以泽腾地站起身,大力关了电脑,面上一片愁云惨淡,照这样下去,别说静下心来工作了,就是正常的生活也一日都过不下去。 他决心无论如何得和楚寻再好好谈谈,哪有分手都不给人心理准备的,他虽然以前没恋爱过,但是前段时间和楚寻一起的时候爱情电影还是看过好几部的,感情正好的时候突然分手怎么可能没有因果缘由! 难不成是阿寻得了什么顽疾,不久将离开人世?白血病啦,癌症什么的……或者老太太给她施用电视里惯演的手段用钱砸她,逼她离开自己?亦或者为了不拖累自己什么的?总之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以泽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居然连这样的戏码都能想的出! 且不说阿寻现在仍旧健健康康的走秀上电视,现在还上了一档真人秀,那体力好的,上一期玩个什么游戏将某个奥运冠军都给比了下去。就是奶奶用钱砸她,这种事也不可能发生,奶奶那样高傲的人,既然都默认了他们在一起,就不可能再背后使什么手段。更何况他和阿寻刚分手那天,他就去问过奶奶,奶奶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分明就是极度震惊,我这下要被愿望死啦! 高以泽不再耽搁,拿了手机就离开了办公室,秘书小孙招呼了他一声,“董事长要出去?” “嗯,”高以泽点点头,突然开始有些想念被他调到其他部门的经语,若是她在或许还能给他出出主意。 这是冷了三天后,高以泽第一次主动去找她,可是他白白耗了一天,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这之后连着又三天,明明都和达令刘通上话了,也约好了时间地点,她就是躲着不见。 高以泽第一次意识到,当一个女人想躲一个男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有钱,那这男人想见她,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当高以泽意识到楚寻就是不想见他这个人时,他自然多的是手段逼她现身。 楚寻赶到聚贤饭庄指定的包厢时,看到空荡荡的包厢一个人都没有,当时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转身就待走,高以泽已经走了进来,并且随手反锁了房门。 才几日没见,高以泽憔悴了许多,紧蹙的眉头愁云惨淡的,面色也不大好。 反观楚寻却活的很滋润,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双颊红润,浅浅的梨涡。 “你非得我用这种手段将你请出来吗?”高以泽无力的叹了口气,言毕走向圆桌。 楚寻站着没动。 高以泽抬头看她一眼,“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你还想着逃走?” 楚寻闻言耸了耸肩,往沙发座椅上一靠,一条修长的*跷在另一条腿上,姿态散漫,“怎么,最近没睡好?” “你觉得我能睡的好?” “反正我睡的很好。”楚寻一副俏皮的样子,若在平时高以泽一定会被她的烂漫娇憨迷乱了眼,可现在只觉得刺痛,她竟是一点都不在乎。 “说吧,你都堵了我几天了,肯定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我。” 高以泽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回到我身边,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楚寻嗤笑一声,语气轻佻,“帅哥,你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帅吗?天下美男何其多,我要是一直在你这颗树上吊死,岂不是失去了游戏花丛的乐趣?” “楚寻,你到底在说什么?有意思吗?”高以泽的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请摊开了说。我不信一个前一刻还说爱我的女人,下一刻就要和我分手。如果说你之前对我都是假的,那你的伪装也太好了。你骗不了我,你心里还有我,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苦衷?”楚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弯了腰,“我唯一的苦衷就是我现在不爱你了。或许说我从来都没爱过你,难道你忘了,我说过我和你在一起就是要伤你的心。偏偏,你还不信。” 很长一段时间高以泽都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楚寻确定她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尴尬在静默中变的粘稠,楚寻觉得没意思,长腿挪开,站起了身,“大少爷,咱们的游戏到此结束,拜拜。” 然而下一刻,楚寻只觉的天旋地转,噼里啪啦一叠声的脆响,她的后背已被压在坚实的原木桌上。 高以泽的一张脸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她能看清他额上暴突的青筋,以及眸底的波涛汹涌。这样盛怒的他,她从未见过,一直以来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少年时偶有发飙也不曾这样。 高以泽粗暴的吻着她,直到俩人都气喘吁吁,然而他松开她的瞬间,她嘴角勾起嘲讽的一笑,“你的爱就是指这个?” 高以泽反应了下,若不是她的双腿攀上了他,他几乎无法相信这话是从楚寻嘴里说出来的,下一秒他旋即松手,但在楚寻差点因为失去依靠摔倒的瞬间还是扶了她一把。 他不可置信的瞪视着她,“你难道没有心吗?说和一个人好就和一个人好,说分手就分手。” “心?”楚寻的表情比之前更夸张,“抱歉,我的确没有。” 电话声响起,楚寻接了电话,而后转身朝他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拜拜,我的好弟弟。” ** 达令刘觉得现在的楚寻越来越不像当年自己带着的那个楚寻了,这个楚寻她不再失忆,不再需要彩虹伞,不再整日一张茫茫然的脸,不再是内心纯洁无暇的那个她了。 她变的很奇怪,总是会做些不可思议的事,似乎完全不考虑后果似的,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和高以泽恋爱,又毫无预兆的分手。分手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和一些名流玩暧昧,打情骂俏,虽然并未作出出格的事,比之前倒是圆滑许多的样子。这样理应更适合娱乐圈,但达令刘并不喜欢这样的她。 他怀恋那个整日给他惹麻烦,迷迷糊糊的寻。他怀念那个简单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的孩子。 正当达令刘整日忧心忡忡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另一个老熟人联系了他。 那天他像往日那样接打电话,安排楚寻的工作日程。 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那头很犹豫,过了好一会才问道:“请问是达令刘吗?” 达令刘忙的不可开交,张嘴就骂。那头顿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是管震,我想见楚寻一面,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这之后达令刘犹豫了好长时间,他心里想,楚寻之所以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心结,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难不成是她前男友对她的伤害太深?说来amanda变了,也是自上次来了香市以后。 这么一思量,达令刘觉得有必要安排他们见一面,可又怕管震会刺激到她。正当他陷入两难的境地时,楚寻走了过来,“看你一脸烦恼的样子,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管震……”达令刘刚张口抱怨就后悔了。 果然一回头,见楚寻面上古怪的笑容又扬起了,“他想见我是吗?见,当然要见。” 见面的地方直接就约在了楚寻如今住的地方,她刚买不久的一套豪华公寓。 达令刘给管震开门的时候,差点以为进来了土匪。 几个月不见,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张脸漆黑的像是抹了碳,面上胡子拉碴的,只是头发还是板寸。他本就长的壮实,如今身上穿着登山装,显得尤其厚重。 要不是他张口说话,几乎连楚寻都认不出他来了。 “听说你出国了,不会是当雇佣军去了吧?”楚寻戏谑道。 她这一笑,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管震挺不好意思的,“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是去了两个战乱国家。” 楚寻一愣。 管震摆摆手,“出去走走看看,人充实多了,也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才不枉活了一场,我这次回来就想和你说件事,说完我就走。” “听你说话像是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和目标似的,”楚寻抿唇一笑。 管震却怔怔的看了她还一会,似乎对“活着的目标和意义”有异议一般。 “怎么了?”楚寻明知故问,她看得出管震对她并未忘情。 “没事,”管震低头喝了口水,再抬起头来时,似乎有些艰难但还是说了,“听说你和阿泽在一起了……”他勉强的笑着,“挺好,挺好,我祝福你们。阿泽人不错,他一旦认定你,一定会对你好,你们往后一定会非常幸福。” 楚寻看着他勉强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可是他语气里的真挚她还是听出来了,忍不住不悦的哼了声,“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这个粗糙的男人眼中竟蒙了水雾般,“是我心里存了多年的疙瘩,现在终于解开了。我犹豫了很长时间,决定还是告诉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也不奢求什么,更不想搀和进你和阿泽之间,打扰到你们,我只是因为这事背负了太长时间的罪恶感,我太累了……”   ☆、第七十九章 楚寻安静的听管震说完,原来还是七八年前的那桩旧事。 只不过这次管震由酒后乱性的渣男变成了被心机女陷害的冤大头。 那日,王雪过生日,她特意在酒店订了间总统套房邀请大家去玩,管震那次也是被同学硬拉着给拽过去的,本来是想意思到了就闪人。可那帮兄弟太缠人,一来二回竟醉了。现在想想酒里肯定是被下了东西,要不然以他的酒量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醉了。 后来王雪指挥着他的几个同学将他抬到了卧室休息,这些他都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能记得的只有那天他从床上醒来,浑身赤、裸,而王雪正睡在她的身边。他惊慌失措的穿起衣服,已经乱了分寸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后来是王雪的尖叫声引来了在其他房间休息的同学们。 其实管震一直怀疑自己那晚跟王雪根本没什么,他从来不相信一个人就算再醉连做了这种事都不知道,何况如果他醉的跟烂泥一样恐怕连勃、起都困难吧。怎么可能像王雪口中说的那样是他借酒行凶强迫了她? 管震为此背负了将近八年的罪孽,终于在这次他出国旅行时水落石出了。 因为他在那里遇到了当年一同参加过王雪生日派对的赵嘉兴。 按照赵嘉兴的说法他曾经暗恋过王雪,只不过王雪生日后没多久便为了治疗情伤出国了,这一待就待了多年,中间只回来探望过亲友,来去匆匆。 话说怎么回事呢?赵嘉兴曾经是王雪的高中同学,他在高中时就跟王雪关系暧昧,互相有意思。但他本人是个闷骚性子,虽然和王雪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俩人也是照着恋爱对象处的。 后来高考,他和王雪考上了不同省会的大学,但是也一直联系密切,他曾经还趁着假期千里迢迢来看过王雪几次,俩人拉手接吻属于情侣间该做的也做了。他本以为俩人已经是实质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了。可后来渐渐的他发现王雪有些儿不对劲,对他也开始心不在焉了。他本也没当回事,后来王雪生日,他在同学的鼓励下,决定郑重的对王雪告白。岂料在生日宴会上,看到王雪对管震很不一般,当时他心里就堵上了,自己给自己灌了许多酒,后来就稀里糊涂进了卧室的卫生间吐了,吐过后也就直接躺浴缸里睡了。 待他酒劲过了,已经不早了,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响,正想偷偷溜出去,却看到朦胧的灯光下,王雪正在脱一男人的衣服,那男人看样子醉的不轻,完全就跟死了一般由着王雪摆布。待脱光了男人的衣裳而后她又脱了自己的,最后一撩被子,竟抱着男人睡了。 赵嘉兴看的是目瞪口呆,待他回过神,眼睛都红了。而后他猛的拉开门走了,他走的时候应该是被王雪看到了。因为不久之后王雪亲自找了他,和他说了很多狠话,并且要他发誓不许说出去,否则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赵嘉兴本就是木讷性子,这种道人是非的话更不可能乱传,尤其他爱着王雪,决计不可能做出影响她名声的事。 他在外省不知道王雪那边的情况,后来他出了国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这些年也不知道王雪到底过的怎么样。只是在偶遇管震后,突然忆起当年旧事,随口问候了句他们夫妇好。直接导致管震黑脸,俩人差点还拳脚相向。 俩人这才因为一个契机,在某一个炮火轰鸣的异国的夜晚,就着啤酒将当年的旧事给说了出来。 管震来找楚寻道出这些原委之前,已经硬揪着赵嘉兴和王雪对峙了。 当时的场面搞的别提多难堪了。 后来管震他妈徐敏兰知道了这事,那么一个温柔的女人,当时恨不得动手将王雪给撕个稀巴烂。 往事如云,管震这番特意找了楚寻将这事给说了,也是想图个心安,了结他和楚寻这些年的心结。 管震说道最后,眼圈有些红。然,终是如释重负一般的一叹,再看向楚寻时一片坦荡。 “寻,太好了,当年我没有对不起你,太好了。”他喃喃的说,心头五味杂陈。 许久,楚寻勾了勾嘴角,似讥讽似怅然,“是吗?” 管震因着她的一声轻飘飘的反问,本来总算有些清明的心境也变的不大好。 人生的际遇又有谁能道的清呢?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一出,或许许多人的命运都会改写,他和阿寻也不会白白错过那些年,而且往后的日日夜夜也将永生错过。 他和她终是结束了。 “咳咳……”管震打破沉默,“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是先走了。我妈还等着我吃饭。” “哦,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买了明天的飞机票,和赵嘉兴一同回去。那里需要我们,即使不能上战场,但至少可以将那些国家人民的不幸拍成照片,让更多的人了解他们的苦难,进而关注他们,帮助他们。” 楚寻点点头,而后一抬眸,“去卫生间洗把脸再走吧?” 管震触到几乎润在眼眶的眼泪,点了点头,而后低着头就冲进了卫生间。 楚寻仰头看着吊顶的大灯,面上阴晴不定。 那些话她信吗? 信吗? 呵呵…… 她怎么可能会信?! 她要是随随便便的信了,原谅了,那她曾经所受过的痛苦谁来偿? 门铃声突然响起,楚寻张嘴喊了声达令刘,喊过后才意识到方才管震找她说话,达令刘恐自己在一旁俩人尴尬,便悄悄离开了。 门铃又再次响了起来,楚寻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门。 房门刚开了条缝,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韩宛若一脸的太阳花般的笑容,“阿寻啊!原来你真的住这啊!” 楚寻略一惊,尚未移动,韩宛若已经从边上挤了进来,她手中拎着大包小包,而她身后还跟了一人,是老太太的影子南希。 南希虽然年纪不小,可身体壮实,也是抱了一堆的东西。她一直以来面上表情不多,但一双黑瞳满是真挚。 楚寻双手环胸,眯了眼,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韩宛若突然造访,还带了南希,不用想肯定是高老太太的意思。 韩宛若进了屋后,将礼品一件件摆茶几上,热情的招手呼唤楚寻,“阿寻,你还站在那干嘛呀?快过来看看啊?看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然后楚寻就听到韩宛若的两片薄唇不断的吐出各种国际顶尖大牌。 南希一如既往的无语表情,翻着白眼看屋顶。 说来俩人这会儿过来的确是因为楚寻和阿泽的事,这些日子俩人不是闹分手么,高老太将孙子的郁闷伤心全看在眼里,终是心里愧疚了,禁不住怀疑真是自己当了回恶婆奶奶将俩人给拆了。而且南希又一日三百遍的念叨她的不是。终于,老太太坐不住了,决心为了孙子委屈自己一次,命人喊了韩宛若过来。意思就是让她这个当妈的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是因为老太太的原因,就委婉的表示自己是同意俩人交往的。要是其他原因再探探,看到底是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好叫阿泽死了心。而后因为不放心韩宛若办事,便又派了南希一起。至于她自己?她老太太骄傲一辈子了,怎么可能随便向人低头啊?笑话!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楚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韩宛若看了南希一眼,其实她这样她自己都觉得累,她和楚寻当了这么多年母女,就从来没有委婉过。想了想,索性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是这样的,听说你和阿泽闹矛盾了,我想知道什么原因。阿泽那么好的孩子,他能喜欢你,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你看……”说到这儿她音量变小了些,“怜惜都追了他多少年啊,你看阿泽动过心思吗?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惜福?还一个劲的作!” “不是闹矛盾,而是分手了。”楚寻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眼皮半掀。 韩宛若一激动,腾的站起身,“你脑子进水啦!”吼完后,又意识到自己失态,睨了一旁状似眼观鼻鼻观心的南希一眼,“你适可而止啊,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老太太那头可是同意你们交往了。要是……要是你继续任性,这大好的姻缘被你作没了,到时候有的你哭的。” 楚寻冷嗤一声,没做声。 韩宛若见楚寻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急的跟猫抓似的。她现在可是有一肚子好坏利弊要和楚寻分析,但碍于南希在场,有些话实在不好当着外人的面。 她扫了南希几眼,“南希,你能给我们榨点果汁吗?咳咳……瞧我这喉咙干的。” 南希看了韩宛若一眼,想了下,倒真的去了。 韩宛若一看南希朝厨房走去,慌忙一屁股坐到楚寻身侧,压低声音道:“你这丫头,你傻啊!你知道阿泽现在身家多少吗?老太太已经完全将宏泰的所有股份都转到他名下了。往后他是高家的当家人,高家上上下下大小事务也都是他说了算。你跟了他,他的还不是你的?死老太婆也太偏心了,家里的东西全都给了高以泽,小皓一分都没得到。阿寻啦,小皓跟你可是有血缘关系,你就算为了你亲弟弟,你也不能这么任性啊。有些事,拧巴拧巴也就算了,千万可别劲儿使过了,真搞掰了,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呵呵……”楚寻清亮一笑,“你说话可真逗,婚姻法早就改了,死老太婆那么会算计,我就算奔着阿泽的家产去的,她又会让我落得多少好处?别偷鸡不成蚀把米,算来算去算到自己身上!” 楚寻这话说的亮,韩宛若不晓得女儿如此的烂泥扶不上墙,当时想捂她的嘴都来不及。 “你这孩子这么说话的!”韩宛若面上通红一片,“我好好的劝你和阿泽和好,你怎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心眼这么坏到底是跟谁学的!” 南希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炸着果汁。 突然卫生间“咔嚓”一声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人?”韩宛若喊过后就有些后悔了。 此时的管震真是躲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刚才他在卫生间洗脸,听得外面来了人,想到屋子内就她和楚寻俩个人,生怕外人误会便想等人走了再出来。 可一细听,才知道阿寻和阿泽闹了矛盾,就连高老太太都惊动了。 管震心想老太太都能请人来当和事佬,那说明阿寻还是颇受重视的,心里也是为阿寻高兴。这么一想,就更不能出去了。 他站了一会觉得挺无聊的,心道估计这一时半会也没完,既然已经躲了再出去恐怕就更说不清了,索性找了个小凳子坐下。 岂料那塑料凳本就是个瘸腿,他那重量,一屁股坐下去,咔嚓,凳子四分五裂不说,他自己也摔的够呛。 管震拍了拍屁股,面容窘迫的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一一看过去,“韩阿姨,南希奶奶,你们别误会,我就找楚寻说事来了,刚才都准备走了,你们来了,我在里面洗脸,我怕你们误会,所以就没出来……嘿嘿……” 管震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解释的清。 韩宛若是辨认了好大一会,才失声喊道:“管震!”而后一脸古怪的看了看楚寻又看向管震。 南希也小小错愕了下,不过她恢复的很快,看向管震说道:“上回见到你奶奶了,她老人家还说你出国了,这是才回来?” “嗯嗯,前天才下的飞机。” 韩宛若还是一脸震惊到没有恢复过来的样子。 “那我走了啊。”管震朝门口走去。 韩宛若却是突然朝身侧的楚寻身上打了一巴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孩子也太不知道避嫌了。” 那一巴掌清脆,致使管震都顿住了脚步,“阿姨,我说了,我来找楚寻是因为有事,你别误会我们。” “误会什么?”楚寻唇角勾起一抹笑,眸色璀璨的诡异,走上前一把挽住管震的臂弯,“对,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们俩旧情复燃了。” ** 达令刘回来时,家里平静的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茶几上还摆放着几个包装盒,达令刘上前扫了几眼,发现都是空盒子,像是东西都被拆开过后又拿走了一般。 他走到厨房看到有新榨的果汁,随手倒了喝。而后才推门进了卧室,见到楚寻正躺床上休息。 “你的包裹。”达令刘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见她一脸的疲惫,询问道:“那小子走了?” “嗯。” “家里还来人了?” 楚寻揉了揉太阳穴,“是啊,她一个人抵得上五百只鸭子,我被她吵的头疼。” 楚寻漫不经心的拆了包裹,却在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 “什么宝贝?” 楚寻拿着那些照片,笑容绚烂夺目,却又像罂粟花般藏着毒,“可终于让我逮着了。”   ☆、第八十章 楚寻刚一开门就撞上了已在她家门口徘徊许久的高以泽,高以泽扶了她一把,“出门?” 高以泽会来她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她没想到他会忍耐住隔了一晚上。 “一起吃个饭吧,”高以泽侧着半个身子。 楚寻眼珠子转了转,想到她将要去看的好戏,心想多拉一个观众也不错,因此很爽快的同意了。 高以泽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略一吃惊转过脸看她。 楚寻这才看到他半边脸是肿的,尤其左眼肿的不像话。 “你被人打啦?”楚寻瞪圆了眼,吃惊不已。 高以泽见她面上都是关心自己的神色,顿觉就这样也不错,点点头,“嗯,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去,估计还在家里躺着吧。” 楚寻心思一转,旋即明了,“管震?” 高以泽定定的看向她,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似乎不愿意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不过是管震自己先找的我。后来我们就打了一架,”高以泽顿了顿又放低声音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你的气?为什么?”楚寻已经走到了汽车旁。 “我想不明白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说实话管震回来之前,我也想过是不是因为你还放不下他,但是昨天管震和我说的很明白。我想既然不是他,那肯定是我的原因了。我这人智商还可以,情商真的不行,反正你生气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你要是气消了,就别和我闹了成吗?为了你,我现在吃不好睡不好,就连工作都做不好。” “是谁呀?居然说高大少爷不会说话!我看这哄女孩子都一套一套的,”楚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高以泽见她笑,旋即整颗心都雀跃了,拉了楚寻的手就往自己车上拽。 楚寻万万没想到大少爷还有更浪漫的举动,居然将整个一后排座堆满了鲜红的玫瑰。 “你跟谁学的?”楚寻转过头问他。 高以泽面上闪过一丝别扭,扭捏了半天嗡嗡道:“电视。” 楚寻又笑,转过头抱着他亲了一口,“走,送我去金融中心那边吃海鲜。”言毕就上了车。 高以泽呆了好一会,才惊觉自己不是在做梦,顿觉一阵狂喜,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绕到驾驶室坐好,复又不放心的问道:“我们这是和好了吧?” 楚寻抽了一根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朝他一笑,那一笑风情万种,高以泽纵有万般想说的话也被堵在了嗓子眼,只想就这般安静的看着她,已是绝妙。 汽车开到金融中心后,阿寻并没有急着去找地方吃饭,而是在金融中心闲逛了起来。越往前面走,越靠近…… 高以泽急急拉住她,他听说过,阮怜惜就在这地方上班,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和父母一样当外交官,可是她因为腿疾,自认为形象有碍,后来放弃了理想。转而在父母的帮助下进了国企,她本来脑子就好使,学历也摆在那,再加上家世好,如今混成了中层干部,收入待遇都不错,就是人缘有些差强人意。 “怎么了?”楚寻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要吃饭吗?我们去吃饭吧?”高以泽面色镇定。 “感觉还不饿,我想再逛一会吃饭更香。” 俩人正说着话,忽听的身后咔嚓一声。 俩人双双回头,见有人正对着他们拍照。那人见他们发现自己后,显得不慌不乱,甚至还腆着脸冲他们笑。 这人是一家娱乐网站的记者,他在这儿是得到消息说,名模amanda会和宏泰总裁在此幽会。 果然,消息不假,记者心里头很是高兴。赶紧的多拍几张,回去交任务,炒新闻。 当然与他一同得到消息的还有其他家的记者,不过就他这刚入行的愣头青才会光明正大的拍。 高以泽蹙了蹙眉有些不高兴,他一直都是个特别注重*的人,自己的照片随随便便被po到网上再被人胡乱的编排一莫须有的事情,让他感到非常的不爽。而且自己现在还肿了半边脸,谁知道这些狗仔回去会怎么编造是非。 高以泽气场凛冽的朝前走了一步,正要叫那人删了照片,却被楚寻拉了一把,“算了,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他们也不容易。” 见到阿寻笑,他心中的怒意顿消,只再警告的看了那记者一眼,由着阿寻搀着胳膊走了。 俩人往前没走了一会,突然听前头一阵喧哗,似是女子的争吵叫骂声,异常刺耳。 作为记者,其嗅觉以及反应都是极其敏锐的,第一时间感觉有新闻,立马冲了过去。 阿寻也想过去看热闹,却被高以泽拦住,“热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想想待会吃什么?” 楚寻眼珠子转了转,没过去,但也没走,站在走廊边上无聊的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前头吵闹的异常凶猛,厮打叫骂声不绝于耳。 高以泽听清楚了,貌似是小三勾引了人家丈夫,人家原配的家人打上门来了。 这种事…… 高以泽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暗道那些女人都脑子坏掉了,出了这样的事,往往女人们互相撕扯的不可开交,而罪魁祸首的男人却往往承担的后果最小,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你觉得那女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做别人的小三呢?”楚寻突然发问。 高以泽搂住她,“脑残吧,旁人的事别管,省的脏了眼。” 楚寻格格的笑,笑骂他够冷酷。 那头应该是保安过来了,忽然人群中炸开了一条缝,几个中年女人风风火火的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而后手一扬,将一叠照片撒的满天飞。 楚寻看有一张落在不远处,小跑了过去就要捡,高以泽跟在后面无奈的摇了摇头,“别人的事……” “不是别人的事……”楚寻将照片反过来面朝他,眸中神色不明。 高以泽一懵,下一秒已经将照片揉成一团,攥在手心,朝事发地点疾步走了过去。 人群还未散去,阮怜惜身上披着保安的外套,外套底下隐约可以看到她未着寸缕,她双手捂着脸,痛哭失声,可无论她哭的有多凄惨,对她指指点点甚多,怜悯同情的却没几个。 方才突然涌出来的几个拉偏架的妇女已经跑没了影,而站在她对面仍旧冲着她骂骂咧咧的是沈博文的岳母和大姨子。 今儿一早这岳母和大姨子逛菜市场的时候突然被人在菜篮子里塞了一包东西,本来还当捡到了宝,俩人还未回家躲拐角处一看,差点气的脑溢血。 俱都是沈博文和一个陌生女子亲密的照片,有的亲上了,抱上了,哎呦,还有更过分的她都不想看。 照片底下还附了一张纸,上面注明了照片女人的姓名,地址,工作单位。落款是:打小三同盟。 留言还写了,若是想帮着女儿留住女婿,打跑第三者,今儿个就在某某地点,某某时间,打小三同盟会过去帮忙,保准叫这女人一辈子都不敢再接近你女婿。 打小三同盟,这是一帮声称被小三祸害失了家庭的女人,因此对天下小三恨之入骨,也愿意帮助那些正在被小三荼毒的家庭。 岳母想到这段时间女婿和女儿的确是在冷战,而小外孙女尚未断奶,于是一腔怒火噌噌噌的烧啊。当即也不想找小女儿于芳商议了,带着和她同样火爆脾气的大女儿,换了身衣裳就过来了。 这当时也没多想,待看到照片中的女人有说有笑的和同事一同出来准备吃饭时,当即就拉住了她,要和她找地方谈谈。 阮怜惜也不认识这五十多岁的妇人,见她突然蛮横的拉扯自己,自然要推搡一番。这一推搡,岳母和大姨子就动了怒,正要亮出照片让她老实点跟自己走,找个地儿好好谈谈。突然也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三四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大叫一声,“打狐狸精啊!打小三啊!”而后一哄而上,就将阮怜惜给按住了。 阮怜惜被制住自然是要反抗的,那帮妇女先也按的不紧,叫嚷着介绍那谁是于芳的妈,谁是于芳的姐姐,今儿是来讨公道来了。 阮怜惜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当即反抗的就更强烈了,后来也不知被谁招呼了两嘴巴子,阮怜惜恼羞成怒,拉架的妇女貌似手没捉紧,阮怜惜突然挣脱开就扑到了于芳姐姐身上,骑她身上,也狠狠甩了两嘴巴子。 这下好了,可不彻底撕做了一团。 本来阮怜惜的那几个同事还想上前拉架,可都被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妇女给拦住了,不仅拦住他们,还连哭带喊道:“天杀的啊!这样的贱、女人你们还帮啊,骚狐狸一个,不干正经事,专门勾搭人家有妇之夫,人家老婆都还在月子里呢,同是女人,怎么就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啊……” 几番争吵,旁边看热闹的也都明白了。 遇到这种事,基本是没几个人愿意上前帮忙的,只要不出人命,大家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尤其是天底下的女人大都痛恨第三者。倒是有几个老爷们劝了几句,但很快被那几个中年妇女围攻的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偷偷匿了。 周围掏手机拍照的拍照,传微博的微博,就是不见拉架的。 话说阮怜惜和于芳母亲姐姐厮打了一会,阮怜惜因为穿着轻便的修身职业装,被那大姐撕扯了扣子,胸部都露出来了,后来一妇女恶狠狠的喊了句,“这种专门勾引别人男人的女人就该被扒了衣服示众。”言毕又是一起上,三下五除二就将阮怜惜扒了个精光。 阮怜惜嗓子都哭哑了,终于闻讯而来的保安们姗姗而来,妇女们抢了被撕烂的衣裳和于芳大姐本来拿在手里包好的照片。一路跑着一路将照片衣服全撒了。 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芳妈妈脸上被挠了好几道红印子气的不轻,有保安在训她,“你这样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麻痹!我违法!我还告她通、奸!小不要脸的都能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她爸妈是死的吗?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这样道德败坏的子女!” 于芳大姐也是满脸通红,面上跟她妈一样的狠劲,朝着阮怜惜的方向又是狠狠的呸了一口,“小婊砸!” 楚寻站在人群的外围,不过她个头高,虽不用靠近也已将里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见阮怜惜那样子也实在凄惨,忍不住自言自语了句,“做的也太过火了吧。” 高以泽站在靠里层一些,楚寻只看到他的侧脸,面色铁青。 楚寻嘴角勾了勾,故意往后退了退,直到自己看不到人群中的情景时,才扬声喊道:“高以泽!你还走不走啊?” 那一声足够的脆亮,清晰。 本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阮怜惜骤然抬起头,与高以泽沉静的目光对上时,她的脸一瞬间煞白如纸,面无人色,瞳孔不断的扩散,扩散,而后竟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第八十一章 这之后的一个下午,楚寻和高以泽都是在一起度过的,楚寻明显的感觉到高以泽的心不在焉,不过她也不恼,而是慢悠悠的喝着酒。 直到高以泽也给自己倒了杯正准备喝杯楚寻伸手拦住,“你的脸肿成这样,还是不要喝酒了。” 高以泽心绪难平,颇有些感慨,定定的看了楚寻一会,恰好电话响起,便接了。 楚寻听那只言片语,知道高以泽是让人查了阮怜惜的事,她的眼角闪过一丝不屑,暗道:效率可真高啊! 高以泽沉声挂了电话,终是一口气将那杯酒给灌了。 楚寻看他那般,轻声笑了,笑声很飘渺。 高以泽听出她笑声颇有含义,心知她误会了,遂放下酒杯,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毕竟是小时候一同长大的,今日看她那样我不可能无动于衷。不过刚才我叫人查了,她的确是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她也是种因得果,怨不得旁人。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心头感慨。” “是啊,世事无常,”楚寻叹一声,“今日你我能坐一起把酒言欢,指不定明日就横眉冷对了呢。” 高以泽抬眸看她,见她表情落寞,仿若看透红尘、历经沧桑一般,他心头一紧,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突然不知该如何说的出口了。 当夜,俩人都喝的有点多,大抵喝多的人,精神也放纵了许多。楚寻直接留在了高以泽的住处过了一夜。 待第二日醒来,楚寻已洗漱完毕,正坐在卧室内的梳妆台化妆。 前段时间,她和高以泽同居时,一应用品都置备俱全。后来他俩闹分手,高以泽睹物思人,自然不可能动她的东西。 “楚寻,我们结婚吧?”高以泽突然说。 楚寻给自己点bb霜的手未停,看也不看他,“你不觉得这样就很好?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高以泽是诚心想娶她,此时难免心中一堵,闻言赌气道:“那咱们这样算什么?” “男女朋友?姘头?还是性、伴侣?” 高以泽一下子就被楚寻的漫不经心给气到了,强忍了忍还是说道:“难不成你心里还放不下管震?” “管震?”楚寻沉吟了会,而后一转头,笑容古怪,“我的确挺放不下他的,毕竟当初有过那么一段。”一段两个字她咬的极重。 高以泽眸色一沉,旋即黑了脸,而后竟孩子气般一撩被子将自己盖个严实,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从被子里传来,“我不需要性伴侣,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我身边不需要心不在我这里的女人。” 半晌,楚寻都没有说话,又过了会,高以泽听到关门声。他猛一掀被子,屋子内空荡荡的哪还有楚寻的身影。顿时,他只觉得懊恼异常,暗道自己根本放不下她,干嘛还要说那样意气用事的话!这好不容易才和好,看来又给自己搞砸了。 话说楚寻离开高以泽的住处后,就被蹲点的记者给偷拍了。楚寻心里有数也不在意,明星就是那样,如果找了个档次明显不如自己的,那就是自降身价,会遭人非议。但那人要是档次明显比自己高,甚至高高在上,有了这样的绯闻男友有益无害。除了扩大了知名度,也抬高了自己。 人总是那样,习惯以他身边的人来评价那人,高以泽那样的人中龙凤,自然不会辱没了自己。 况且高以泽有的是手段,除了俩人恋爱之初被偷拍让他措手不及外,余下的时日,他倒安排的妥当,专门找了水军,暗箱操作,控制舆论导向。 楚寻离了高以泽的住处,直奔拍摄场地而去,达令刘给她安排了工作,她记得清楚。 刚一和达令刘碰面,他就迎上了她,“昨天你和阿泽在一起了?头版头条。” “嗯,”楚寻也不在意。 达令刘追上又问,“和好了?这就对了。那小子我观察了许久,以我毒辣的看男人的眼光来看,他靠谱!除了他那个奶奶有些难搞,不过你往后和他过日子又不和他奶奶过,没多大关系。再说了,奶奶不是婆婆,岁数大了,又能碍着你们多久……” “我说,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达令刘赶紧制住话头,进入工作状态。 这次,楚寻是客串一部电影那种类似神仙姐姐的角色。 楚寻的造型很惊艳,达令刘觉得不失为一次进入演艺界的好机会,也就接了。 闲暇在旁边看着楚寻拍戏时听到蹲在他身后的助理小妹和化妆师在说话。 达令刘听她们说的貌似是家庭伦理剧,也就随口接了句话,“你们在说什么三儿四儿的?” 助理小妹很兴奋的样子,将手机举到他面前,“是今日社会版的头条,你看!天涯都开扒啦,据说这小三儿家事不一般。真想不通,明明白富美一个,干嘛干这种事。” “这是人品问题,跟她是不是白富美无关,有的人啊就是天生骨头犯贱,喜欢抢别人的老公,男朋友。似乎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魅力一般。” 俩人还在叙话,达令刘却盯着那手机屏幕愣神许久。 待楚寻的这一场景拍完,补妆休息时,达令刘让化妆师去给其他演员补妆,自己则亲自拿了粉扑。 达令刘这方面的手艺也算是专业级的了,说来楚寻会化妆也是跟了他学的。 “今日的社会版头条你看了吗?”达令刘压低声音说道。 楚寻表情未变,“已经撤下了。” 达令刘不明所以,拿了手机重新看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正规网站关于阮怜惜那件事的报道都被屏蔽了,只余下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网站没消灭干净。 “看来她父母的公关能力挺强的,不愧是外交官啊。就是不知道高以泽在这件事上有没有出力。”楚寻冷笑。 达令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是你干的?” “照片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的确,照片他是看到了,本来他对于阿寻会瞒着他找私家侦探就已经大吃一惊,这会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原以为楚寻只是拿这照片去威胁阮怜惜,毕竟上次那个姓阮的砸伤了楚寻,他也在场,他当时恼恨的不行,也有过报复她的想法。 可这样的反击会不会太狠了些? “你觉得我太恶毒了是不是?”楚寻挑眉,目光冷冷的对上他。 “不是,”达令刘顿了顿又道:“就是感觉这样不大像你。” 楚寻自嘲一笑,眸底暗黑,“人总是会变的,被逼的急了,要么爆发要么变态,我现在二者皆有之。” 达令刘手一抖,打翻了粉盒。 拍摄刚结束,楚寻就被一位稀客请了去。 管震的妈妈徐敏兰,那个外表总是优雅淡然的女人。 徐敏兰找上楚寻无非就一个目的,希望楚寻能帮忙劝劝管震。 话说管震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了结他和王雪以及楚寻三人间的孽缘。 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该了断的已做了了断,管震自觉对香市已没什么留念,立志要做于人类文明发展有益的事。 其实这也没什么,男人有点志向,不要一味的纠结儿女私情是好事,但他要干的是什么事啊? 当战地记者! 这种工作是一般人能干的吗?一个搞不好流弹飞过就有去无回,客死异乡。 管家父母做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想保全儿子在国内有个好前程,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又这么一个独子,自然舍不得放行。况且这一走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回来。 徐敏兰哭着喊着不放行,但管震心意已决。 管爸虽然有些手段控制住儿子,可是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他那么大个人了,真想走,还能被困住? 徐敏兰哭肿了眼,本来还高兴王雪那件事终于揭过去了,儿子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做人,安稳过日子了。岂料管震这一趟国出的,竟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徐敏兰眼见着家里人都阻止不了,思来想去就只能求到楚寻这儿了。她晓得管震心底定然是从未放下楚寻的,要不然王雪那种人不管她就是了,干嘛还巴巴的从国外跑回来,专门找楚寻解释清楚。 她心里这边想的清楚,但也知道楚寻和高家的阿泽走到一起的事儿,心里也不指望她能和儿子重归于好。就是希望她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帮忙劝劝。 楚寻看徐敏兰哭的伤心,心头冷笑,想当年她人憎鬼厌,现如今居然变成了香饽饽。前儿个高家的说客才来过,今天管家的人就求到了她面前,她到底是该笑还是该笑呢? 拍摄结束已经到了晚上,导演请了几个主演一同吃了饭,楚寻做为特别客串自然也被请了过去,席间导演大放厥词,声称他的下部片子一定要楚寻挑大梁。 推杯换盏间又有当红巨星和她称姐道妹,并打趣她和高以泽之间的事,楚寻走耳不走心,但笑不语。 晚上回去已经不早了,刚开门就有人按响了门铃,是一家外卖公司的,说是已经来过四五趟了,不过也请她放心,每次送来的饭菜都是重新做过的,只是浪费了之前凉掉的。 楚寻签了单,见是一大份打包精美的吃食。盒底留下的便签写着“太后慢用,小泽子奉上。” 楚寻笑了声,刚才她酒喝了不少,但东西没怎么吃,后来一大伙人又去k歌,此时难免腹中饥饿。 达令刘上来时看到那一大桌吃的,也是很兴奋,他方才慢了一会就是下楼买夜宵去了。 像他们这样明明是去吃饭的,结果去饿着肚子回来,也真是绝了。 吃饱后,楚寻洗了个热水澡,舒服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竟有点儿觉得冷。昨晚她还在高以泽的怀里缠绵,现在禁不住有些怀念那种感觉。 临睡觉时看到高以泽两个小时前给她发了短信,话不多,就八个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楚寻想了想还是回复了句,“下回给我送夜宵记得提前给我电话,凉掉的也没关系,粒粒皆辛苦。” 很快短信有了回复,干净利落的一个字,“好。” 楚寻翻了个身,睡意袭来,都快进入梦乡了,突然想到一事,遂坐起身拨了个未标记姓名的电话。 那头毕恭毕敬的回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楚寻畅快的笑了。 沈博文家据说闹的不可开交。 明明以前在她的印象里挺不错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是个渣男。 只是可惜了于芳老师,亏得她曾经还热情巴拉的撮合他俩。 虽然他俩最终走到一起,也合该俩人命里终有这一段孽缘,可是却苦了俩人的孩子。 只不过…… 阮怜惜进了疗养院。 楚寻默默的想,明天,她是不是该好心的去探望探望这位“老友”呢?   ☆、第八十二章 鑫源疗养院,中西结合的混搭建筑,建在香市的郊区,这里靠近子陵山,绿树环绕,的确是个静心疗养的好地方。 楚寻停好车后,肩上挎了个大包,又从后备箱提出一篮子水果,这才款款的朝病房走去。 当班的护士在楚寻说明来意后显得很犹豫,因为病人家属昨天将病人送过来时有过交代,拒绝见客。而且病人像是得了忧郁症,都一天一夜了也没见她开口说一个字。 “不会的,旁人她或许不想见,但是我,她一定会见,要不信你可以陪我一起。” 楚寻的笑容很真诚,美人都有这点优势,美好的让人无法拒绝,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护士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 病房门被打开,里头很暗,护士适应了下,才哎呀一声,嘟囔了句,“这样可不行。”而后脚步轻快的走到窗前,呼啦一声将窗帘给拉开了。 厚实的挡光隔声窗帘一被拉开,旋即明媚的阳光照进了屋内,空气中似乎都流动着美好清新的味道。 楚寻这才看清病房的设计就像是个温馨的家,色调柔和,淡粉色的床单被套。 而阮怜惜就是将自己埋在被子底下,缩成扁扁的一团。 护士无奈的看了一眼,放柔声音道:“阮小姐,有人来看您了。” 等了好一会,阮怜惜没有反应,护士抱歉的朝楚寻笑了笑,而后又说道:“阮小姐,窗帘我给您拉开了,您可别再拉上了,今天天气很好,你要不在窗口透透气,我们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言毕招呼着楚寻就要离开。 楚寻面上扬起一抹淡笑,却在临走的瞬间突然出声,“阮怜惜,你准备在疗养院躲一辈子?” 这一声对阮怜惜仿若霹雳一般,楚寻满意的看到那扁扁的一团突然痉挛般的震动了下,而后被子陡然被掀开,阮怜惜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嗓音干哑,“楚寻!” “对,是我,”楚寻止住了步子,以她认为最美好的姿态朝她柔柔一笑,她相信这一笑足够阮怜惜自惭形秽的咬断牙根。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你过来做什么?”阮怜惜咬牙切齿道。 “来看看你啊,毕竟我曾经受了你那么多关照,不来看看你实在对不住咱们这些年的……情义。” “……”阮怜惜咬肌毕现,像是因为愤怒忍的极辛苦。 “见到你现在好好的我也放心,那么再见。”楚寻嘴上这么说,可是脚上并没有挪动半分。 果然,阮怜惜大喊出声,“你站住!” 护士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俩人。 楚寻朝护士温柔一笑,“你看吧,我就说她想见我的,毕竟我们从十几岁就认识了,是吧,阮怜惜?” 阮怜惜也不想护士在这儿,遂开口赶人,“你先出去,我和她有话说。” 护士还是有些犹豫,楚寻拍拍她的肩,“你看她现在这么充满活力比刚才死气沉沉的要好多了吧?” 护士一想也对,况且护士站都有监控,真有什么她能第一时间赶来,遂叮嘱了楚寻一声不要刺激病人后,便放心的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后,楚寻便慢悠悠的在房间内走了一圈,而后点评道:“不错,是个适合你养老的地方。” “你妈的才在这养老!”阮怜惜昔日刻苦营造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我妈不是你最亲爱的干妈么?既然你那么喜欢骂她,请随意。” 阮怜惜瞪直了眼,“你今天来这干嘛?想看笑话?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好的很,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避风头,用不了多久我家里就将那件事摆平了,我换个地方仍旧可以光鲜亮丽的做人!你想讽刺我和沈博文的关系吗?那你就更要失望了,沈博文无论是曾经,现在,还是将来,他唯一爱的至死不渝深爱着的永远只会是我。他会对我负责,他会和于芳离婚,然后和我结婚。女人,无论经历怎么样的争斗只要最后守住了战场,她就是胜利者。不过,我不会和他结婚。因为,阿泽迟早是我的,明媒正娶也罢,当情人也罢,阿泽我要定了。告诉你这些我只想说,无论我阮怜惜怎么样,总有一个男人默默的守候着我。我再不济可以退而求其次。而你呢?管震因为王雪抛弃了你,高以泽更不可能处处迁就你,一旦你触及了他的底线,他随时会和你分手。你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交好的朋友,没有爱人,除了一张日益衰老的容颜你还剩什么?你只不过是个永远得不到真心,只能靠自己的可怜虫而已!” 楚寻在阮怜惜的嘲弄中眸底波云诡谲,指甲在皮沙发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过来,淡然一笑,“是吗?既然我如此可怜,那我拉你一起,让你陪我一同下地狱,可好?” 阮怜惜面上的得意转瞬即逝。 “看你心态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本来我还担心我将要告诉你的事,你会接受不了,”楚寻说到这儿刻意顿了顿,而后她突然倾身,用一种近乎魅惑的声音说道:“这件事是我做的。” 阮怜惜一懵。 “你和王雪合谋算计我的事我都知道,泼粪,车祸,还有以前种种,我都记下了,不过我今儿要告诉你的是,我当日所受的委屈我会一件不落的一件件的还给你,甚至百倍,千倍。” 阮怜惜盯着楚寻,突然瞳孔不断放大,“啊……”她骤然失声尖叫,抱着被子在床揉做一团,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走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撞开,医生护士一叠声的询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没事,”楚寻还是冲着之前领她进来的那个护士微微一笑,“我刚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活蹦乱跳的出院了,到时候阮大使和倪大使都会感激你们医院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的。” 走出鑫源疗养院时,楚寻抬头看了看天,见原本艳阳高照的天,不知怎么地就乌云密布了。 楚寻从肥大的斜挎包里拿出一束白菊花,本来准备送阮怜惜的,想想算了,别真的刺激得她太厉害很了,这出戏就无疾而终了。 她的这部戏才刚刚掀起了一个小□□,一干主演还没尽情发挥演技,就这么匆匆完结,未免可惜。 她将白菊花随手丢弃在鑫源疗养院门口,心中暗道:“阮怜惜,你从这里出来一次我就将你送进去一次,你死也要死在这里……” 这之后楚寻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天,这三天平静的就像是黑暗来临前的黄昏——宁静、安详,却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人们,光明将不再,黑暗将掩埋大地。 楚寻一切照旧,走秀,上节目,拍广告。 高以泽最近一段时间又忙的不可开交,听说这俩天满世界的飞。不过他人虽不在,每晚的爱心夜宵倒是未曾落下。 每天一通电话,也不多打,更不会说些甜言蜜语。但是楚寻感觉得到高以泽爱她,至于这爱有多深,能持续多久楚寻就不得而知了。但只要维持到她将那些人都拽下地狱,那就够了。 期间楚寻装作偶遇的样子与于芳见过一次面,俩人在街边的星巴克坐了会。 于芳整个人消瘦憔悴的不像人样,跟她印象里那个带着婴儿肥,笑起来总是柔柔的不好意思与别人的眼睛对视的腼腆女孩相去甚远。 到底是时间是把杀猪刀,还是男人真有“辣手摧花”的本事? 楚寻本想试探于芳对沈博文的想法,再借机撩拨她不能轻易和沈博文离了婚。 可与于芳聊了几句后,楚寻深深的感觉到,于芳恐怕就算拖着沈博文一起去死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沈博文一直和阮怜惜断断续续的联系着,这个于芳是知道的。她本以为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粉饰太平。但是母亲和姐姐的冲动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沈博文自认为再没有脸面在于家人面前抬起头,因此提出离婚,孩子房子车子票子都归于芳,他净身出户。 其实他能这样也算他不是太渣,毕竟俩人结婚的婚房、车子都是沈家出资买的,而沈博文也能干,这几年小夫妻又攒了不少,闹市区又按揭了个小套如今租了出去,按月收房租。 于芳的妈妈和姐姐是举双手同意的,但是于芳不要这样。 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姓阮的女人,她只要一想到往后的日日夜夜她带着孩子暗自伤心垂泪,而丈夫却哄着那女人眉开眼笑,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想被这口气生生的憋死,所以她选择了继续隐忍。 沈博文既然在他最失意的时候选择了她,将她拉到了他们之间,那她就没有半途退场的道理。她会继续好好的活下去,生生的隔在他们之间,死也不叫他们如意了。 于芳走后,楚寻唏嘘不已。 女人一旦被伤到至深处的决绝让她心惊,她不禁想自己又比她好到哪儿去,或许于芳要做的是让大家都难受的活着,而她却想让所有人都痛苦的死去。 也就是去鑫源疗养院后的第四天,与于芳碰头后的第二天,沈博文突然找上了她。 楚寻看到他后,只是眯了眯眼,心道: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她本以为沈博文是来找她理论,或者对她动手的,毕竟她一手将他们的面子里子践踏的渣都不剩。 但沈博文见到她后,只是低着头,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后他说他是听阮怜惜说了是楚寻将他们的事捅了出去,但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自己做下的,从他第一天出轨开始,他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曾觉得对不住妻子,想过和她离婚,但是她拒绝了,这让他心里更不好受。 现在事情捅出来,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心里反而好受些。只是觉得十分对不住阮怜惜,让她受了那些折磨。 最后他说,他要和于芳离开了,去其他省会,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他们会在那里支教,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但永远都不会和阮怜惜联系了。 临走时,他一再的跟楚寻说希望她看在往日的情谊上放过阮怜惜,她就算是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该偿的上次的事已经偿了。 楚寻被他说的烦了,最后一叹,“我放过她,就不知她会不会放过我了。” 沈博文埋着头走了,远远的,她看到沈博文在跟谁打电话,没过一会,于芳也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就蹿了出来,夺了他的手机,又警惕性十足的朝楚寻所坐的那家茶餐厅看了眼。 楚寻慢腾腾的转着咖啡杯,默默的想,“阮怜惜,你将这么爱你的男人变成了别人的男人,偏又不顾脸面的去抢不爱你的男人,值吗?”   ☆、第八十三章 当徐敏兰又一次找上楚寻的时候,楚寻决定去看看管震。 管震如今不是住在家里,而是在朋友那,住家里是怕妈妈跟他哭闹,而他不走则是因为身份证和护照都被老头子给扣了。 管震心意已决,所以他也不着急,于他来说与家里的僵持只是场拉锯战,迟早他们都会妥协的,亦如他小时候那般,就算他再混账,老头子撩皮带抽他,可他坚决的事,最后老头子还是会无可奈何的同意。 他从小就是个僵种,若不然搁早些年管家和王家关系还非常好,王雪也常常在徐敏兰跟前讨巧卖乖,徐敏兰也视王雪为未来儿媳妇的时候,他早就被家里逼着因为“做了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而和王雪结婚了。 后来管王俩家闹翻,也是因管震僵的很,毕竟是亲生父母就算再满意一桩婚事也不可能不考虑儿子的心情,后来管家对结婚的事就淡了些,而王家反而变本加厉了,尤其王雪整个就是一个逼死人不偿命的,徐敏兰才开始渐渐的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直至最后的俩家反目成仇。 楚寻自下午四五点一直等到天黑才看到管震带着一身的灰尘走了进来。 见到楚寻的瞬间管震愣了好一会,楚寻也是瞪圆了眼,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是管震。 管震的胡子似乎长的尤其的快,整个一络腮胡子大汉。 “你怎么来了?”他走向阳台将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黑背心,又将发上的白灰拍掉,未听到楚寻回话,心里便有几分明白,“是我妈找了你?” 楚寻一挑眉,“听你这语气,似乎阿姨找了不止我一人?” 管震闻言无奈一笑,“病急乱投医了呗。”而后走进厨房从冰箱拿了瓶啤酒,俩指用力,盖子就掀了,而后一口灌下。 “天凉了,喝冷啤不好。” “我热的很,郑亮呢?” “刚才出去了,说是女朋友约。” 管震面容古怪的笑了下,郑亮那小子哪有什么女朋友啊,怕是见到这么一位大美女来找他,借故溜走,好给他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正沉默着,楚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管震问她笑什么。她指着他道:“刚一进门看你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这会儿倒是将灰打了,可还像四十岁朝上的大叔。哎?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落得这么狼狈。” “工地搬砖去了?”管震嘿嘿的笑。 “搬砖?为什么?” “体验人生呗,我以前啊,就是活的太肆意了,总将一切想的太简单,现在真是去做了,感受感受,都挺不容易的。” 楚寻的目光落在他蹭了水泥的裤腿上,上回她看到他暗道他变了,其实细一思量,他哪有变化?他一直都还是那个他,张扬而热情,冲动而义气,永远的直来直去,做事全凭性子,不计后果。 正当楚寻想的出神,而管震也怔怔的睨着楚寻之时,房门被人突然拍响了。 管震恍然察觉到自己失态,搁了空酒瓶,“肯定是郑亮回来了。” 房门拉开,突地听到管震不悦的吼道:“你怎么来了!” 楚寻惊得回头。 尚未见到来人就听到一女子尖锐的声音,“是屋内藏女人了吗?这么见不得人!” 那人很快从管震的咯吱窝底下钻了进来,与楚寻的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了,旋即歇斯底里的嚷嚷道:“什么离家出走!什么要远走他乡!根本就是在外养了女人,你俩竟然背着我偷情!” “闭嘴!”管震厉声呵斥。 王雪这无理取闹的就跟正室在外捉丈夫的奸似的,管震都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底气,不过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她脑子彻底坏掉了。 管震推了王雪往外走,王雪拿着手提包卖命的往管震身上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女人她到底有哪里好!我叫你跟她好!我叫你跟她好!” 最后管震还是将王雪给赶了出去,王雪在外面不停的打门,拍的震天响。 管震烦躁异常,他都不知道自己住的这么隐蔽,基本上没几个人知道他住哪,王雪怎么就会找了过来? “我想,或许是因为我。”楚寻出声道。 管震不解的看向她,而后震惊道:“王雪她,她跟踪你?” “不是她,”楚寻走向窗户,看向楼下,下面一片漆黑,只有星点的路灯。但是楚寻知道,阮怜惜肯定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或许拿着高倍望远镜,或许还揣着照相机,时刻等待着揪住她的小辫子,伺机报复她。 楚寻勾了勾嘴角,心道:对,就是这样,用尽你的手段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你的花招越阴险恶毒,我越喜欢,唯有这样,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们全都拖入地狱。 管震看她笑的古怪,心中颇有些不安,连续问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 “谁?”楚寻笑意甚浓,“还能有谁,我前后就交过你和高以泽俩任男友,你有王雪死缠着不放,而高以泽……”她不再言语。 管震恍然会意,“阮怜惜?不,我和王雪的情况和阿泽跟阮怜惜的不同。王雪就是个疯子,我是被她设计抓着那个把柄纠缠了这么多年。但是阿泽不同,他一直都和阮怜惜界限划的很清楚。阿寻,你不要误会他们……” 楚寻眯了眼,“我和阿泽有了误会,你难道不觉得高兴?你这么紧张的为他辩解做什么?难道你不想趁机和我重归于好?于我,你就没什么想法?” 管震被问的哑口无言。 楚寻展颜一笑,笑容绚烂,也不等管震回答,直接拿起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就拉开门下了楼。 漆黑的楼道,老式的职工宿舍楼,楚寻在脚步声在漆黑的楼道内回响。 刚下到一楼,她就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她心里清楚那是管震的。 如此迫切杂乱的脚步声,是想明白了? 那么让她猜猜,到底是要和她表明爱意?还是要告诉她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 楚寻往前走了三步,停在微弱的路灯下,等他。 “楚寻!”骤然一声尖锐的女声。 楚寻本来微微偏向楼道口的目光尚未来得及转向发生处,只听得“砰“一声鞭炮的脆响。 然后管震刚刚出现在楼道口高大的身子猛然晃了下,紧接着重重跪倒在地上。 楚寻完全懵了。 “你打我手干嘛?我要杀了那个女人!”王雪疯狂的尖叫。 “你疯啦!把枪给我!给我!”阮怜惜拼命拉住她的手,她只想撩拨王雪和楚寻争斗,但她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王雪杀了楚寻,一个搞不好她就坐实了共犯的罪名。 “砰砰砰”朝天又是几声枪响。 楚寻眼睛瞪的直直的,一眨也不眨,她看到管震就那么跪在地上,也是同样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而他的喉咙口不断的涌出暗黑色的液体。 他嘴巴张了张,想伸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转瞬间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直盯着楚寻的方向,他好想告诉她,“于她,他只盼她幸福,其他,再无奢望。” “管震!”从外面回来的郑亮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他哆嗦着跑了过去,旋即手上衣服上都被血染红了。 一直在争执的俩人因那一声突然安静了下来,王雪脸一白,松了手,跌跌撞撞得跑了过去。 待她看清眼前的情景时,当即一声尖叫,“啊……” 管震已经没了呼吸,郑亮掏了手机正在打120。 王雪却疯了一般的从郑亮手里抢了管震,紧紧的抱在怀里,又哭又喊,“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死!我明明要杀的是那个女人啊!你不要死……” “啪!”狠狠一记巴掌。 王雪被打的偏过了头,但是她旋即又被另一股力量给勒紧了脖子。 “你放开我!放开我!管震,呜呜……” 楚寻一言不发的扯开她,将她狠狠的丢在一边。 王雪趴起身,又往管震的尸体处趴去。楚寻却像个人墙一般,面无表情的站在管震身前,王雪靠近一步,她就一脚踹过去,又准又很。 郑亮完全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看向那个高挑的女人,只觉得她此刻冷的骇人,明明一双眼睛一滴泪都没有,却空洞的仿若能将所有人给吸进去,像黑洞一般,带着碾碎一切的力量。 而趴在地上的女人更可怕,浑身是血,面容扭曲狰狞,又哭又笑,疯疯癫癫,不断的被踹倒,又再爬起……   ☆、第八十四章 管震出殡那天楚寻没有去,她应某国际品牌大中华区负责人邀请担任他们新装发布会的特约模特。 高以泽一直没联系上楚寻,后来参加完管震的葬礼,他搀扶着奶奶回家,又听奶奶长吁短叹了许久。 或许是管震的死刺激到了奶奶脆弱的神经,因此当俩人聊到楚寻时,奶奶先是顺口提了句,“她怎么没去?” 高以泽本以为奶奶对楚寻这般有意见,有心解释。奶奶却又长叹一声,“怕是接受不了吧,毕竟那天晚上她亲眼目睹了,唉……” 高以泽沉默的听着。过了会,奶奶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就真的非她不娶了?” 高以泽一怔,不大确定奶奶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十年这内,我现在能预感到的就是十年之内我不会改变心意。至于十年之后的事,那太久远了,我不能对未知的未来因为现在的感情用事做太多保证。” “你这孩子啊,说话做事永远的这么留有余地,”奶奶无奈一笑,“换做任何女孩子听你这么说都会生气的啊。谁个谈恋爱不是海誓山盟,天长地久一辈子?就你,张口只有十年。”奶奶说完这些,又感慨万千的叹了声,“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以你这保守的性子,十年又十年怕也就是一辈子了。唉……若是你俩真就确定了彼此,就定在明年初将事情给办了吧。今年就算了,我们和管家是世交,他们家刚发生了那种事,我们家要是再大肆操办喜事不厚道。要是你们等不及就先将证给扯了,回头再补办婚礼。” 高以泽始料未及,竟有些呆住了。 奶奶打了个哈欠,摸了摸眼角的泪,仿似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总不若年轻时那般固执了,很多时候说话做事往往都会自相矛盾。韩宛若虽然不讨我喜欢,但她那俩孩子都还是不错的。楚寻虽然行为乖张性格孤僻,但和她小时候经历有关。小皓啊,那孩子不错,这几年大概是叛逆期吧,我有几回见过他,打扮的就跟电视里头那些黄毛小鬼一个样,你这做哥哥的也要多照看着点弟弟,等他年岁再大些,你就让他到公司学习,你也可以多教教他,毕竟是自家兄弟要比外人可靠的多。虽然,我将公司都给了你,但是小皓你可不能亏待了他。” “我心里有数。” 高老□□慰的拍了拍高以泽的手背,“我就是信你,才放心的把那么大公司都交给了你。我累了,你去忙你的吧。” 高以泽离开奶奶的住处后,便直接去找了楚寻,但是一路上也没联系上她。直到两个小时后,达令刘给他回了电话,他才晓得楚寻今儿个出席了商业活动。后来高以泽坐在车上用手机搜了服装发布会的即时的现场报道,见楚寻笑意晏晏,状态很好,他也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只是关了视频,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 在楚寻的楼下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半,才看到她的车开进了小区。 楚寻进屋没多久,高以泽就跟了进来,俩人对视了片刻,高以泽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楚寻犹豫了下,才将双手抚上他的后背,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高以泽一怔,楚寻却在这时松开了他,径自走向了盥洗室,待她出来时,高以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不明。 楚寻给自己倒了杯酒,问高以泽要不要。 高以泽接过酒杯却从她手里夺下浓度挺高的白酒而是换了红酒,给俩人一人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看向楚寻小餐厅精致的酒厨,红的,白的,啤的俱全。 高以泽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怎么搞了这么多酒在家里?” “房子买来时就这么设计的,我瞧着放点酒的确挺好看的,后来不知不觉就喝上了。” “明天我找几个人过来将你这块地方重新设计一下吧?” 楚寻挑眉,“高老板这话说的可真够委婉的,不想我喝酒就直说呗。” “我说了,你会听吗?” “不会。” 有的没的俩人聊了许久,仿似是刻意回避一般,俩人都没提管震的事。夜里俩人睡在一处,什么也没做,就是单纯的搂在一起,相拥至天明。 半个月后,法院开庭,楚寻做为人证上庭。 阮怜惜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从那天晚上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到今天为止,一直都不能完整的叙述当天晚上那件事发生的全过程,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是王雪约她去捉奸,后来一声枪响,等她反应过来,管震已经死了,她吓的六神无主本能的反应就是夺了王雪的枪,后来发生的事也都是恍恍惚惚记不大清。 而王雪也是一心求死的样子,全程一句话没为自己辩解,只一个劲的重复:“是我杀了管震,是我爱了我最爱的男人,求求你们判我死刑吧,求求你们快点让我死吧。”然后就真的发疯一般的将头往审判席上撞。 徐敏兰巴不得王雪立刻就去死,她几次在庭上失控,后来还是她娘家亲戚将她连拽带抱拉扯了出去,庭审才得以继续。 本来王雪被判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楚寻的证词却扭转了整个局势。 相对于那俩人的恍惚,楚寻却异常的清醒。她坚称王雪是误杀了管震,并且条理清楚的讲述了那天晚上事件发生的全过程。以及管震生前死后王雪的表现。 按照她的刻意诱导,那王雪之所以会枪杀了管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王雪本来只是想对付楚寻,或者说她临时改变了主意,亦或是一开始就只是想警告楚寻。因此故意射偏了方向。 但那会儿管震刚好下了一楼,他站在阴影处,以王雪他们那个位置和距离,是根本看不见管震站在那的,因此悲剧在巧合下发生了。 有律师提出质疑,因为他非常不理解,按照当事家属提供的材料来看,楚寻和受害人原本是情侣关系,就这样的关系,他不明白证人为何要帮犯罪嫌疑人说话。 楚寻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目光却恨凌厉,“你的意思是要我罔顾事实真相,为了一己私欲,做假供?” 控方律师被堵的面红耳赤。 法庭并没有当庭做出宣判,楚寻在高以泽的陪同下出来后,还未走出大门,就被徐敏兰堵住了去路。 徐敏兰情绪很激动上来就要打楚寻,她又哭又喊,“你这个女人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儿子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被你这种女人迷了眼,你的心呢?你还有良心吗……” 高以泽挡在楚寻身前,被徐敏兰又打又捶。他明白徐敏兰心中的苦,既不还手也不制住她的手,由着她发泄情绪。 楚寻却在这时几步走上前,两只手按住徐敏兰的肩,将她连推了好几步,声音冷冽,“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你想我怎么说?” “我儿子死了呀!我永远都不可能再看见他,也不可能再听到他说话了,他没了……没了……而杀他的那个人,却能活着,凭什么?凭什么呀!” 楚寻却在这时笑了,笑容瘆人,“凭什么?就凭她杀了管震,就不能这么便宜了她!死很简单,可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你难道看不出她现在有多想求死?是,你的儿子死了,死的很惨很冤枉。就因为这样你更不能如了王雪的意啊!难道你希望管震生前被她纠缠,死后也要被她缠的不得安宁?让她活着,让她的后半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徐敏兰彻底的被楚寻眼中的决绝与阴暗震慑到了,她惊吓的双唇哆嗦,眼睛瞪的大而圆。 很快,俩人被分开了,徐敏兰久久没有回神。而楚寻则甩开了高以泽的手,径自下了法院高高的阶梯。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若人活着,心却在地狱。 那些人,那些曾经让她心在地狱的人,她怎么可能便宜了他们? 三个星期后,法院宣判,王雪被判了死缓,缓期两年执行。 对于这个结果,楚寻很满意。当她得晓这个判决结果的当天,她就找到了阮怜惜。 自从管震去世后,阮怜惜委实消停了一段时间,楚寻知道她最近过的很不安生,生怕东窗事发担上连带责任,毕竟那晚王雪射偏了,是她给推开的。而且王雪能找到管震那里,也是她怂恿的。 王雪是一心求死,所以决口不会提其他人。但楚寻不一样,阮怜惜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因此对她是避之唯恐不及,更不敢往她跟前凑了。 但有些人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楚寻在疗养院找到阮怜惜的时候,她正在户外晒太阳。 “很好,你又进来了!”楚寻在树荫下朝她意味不明的笑。 这日明明阳光很好,阮怜惜却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 “我知道是你打偏了王雪的手。”楚寻说。 阮怜惜紧张的揪紧了衣襟,警惕的盯着她,“那又怎样?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一命。” “感谢你?你在说笑吗?若不是你从中挑拨,我这条命又何需你来救?” 阮怜惜口唇泛白。 “我记得你和管震高以泽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怎么,最近夜里还睡的好吗?管震有没有来找你?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在下面很寂寞,要你下去陪他?” 阮怜惜的一张脸旋即变的惨白,尖叫着跑开了,可是她因为腿脚不方便,还没跑几步,就一个头栽地上了。 楚寻看着她狼狈的样,心底一阵畅快,转身,离开。 冬至的第一天,楚寻和高以泽正聚在一处吃汤圆,不想高宗翰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高以泽奇怪了下,毕竟平时俩父子联系不多,要是打电话也是有事的。 高以泽本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却不料高宗翰张口就是,“小皓住院了,你和阿寻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他吧。”   ☆、第八十五章 爸爸会亲自给他打电话,高以泽确定小皓肯定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是就算他再怎么往严重的程度上想,也没料到待他第二日去了医院,高宗翰居然告诉他,小皓得的是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 小皓是四天前突发重病被送到医院的,当时高宗翰夫妇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岂料这病来的凶猛,医生说很可能要做骨髓移植,高宗翰这才不得不给高以泽打了电话。 韩宛若看到高以泽后,却是冲到他面前,一个劲的质问他楚寻怎么没来? 高以泽解释道:“她估计要到晚上才能过来,最近她工作特别多,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韩宛若闻言却是破口大骂,“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她能有多忙?再忙有你忙吗?忙死忙活也就是个卖艺的戏子而已!你这么忙知道弟弟病了,都紧赶着过来了,她呢……” 高以泽蹙了眉头,他实在不爱听韩宛若说话,也不等她说完,径自和父亲去了病房探望小皓。 小皓住在单独的vip病房,他还不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只当自己前天晚上淋雨发烧,引发了急性肺炎。 因此当他看到哥哥过来时,还勉强扯了个笑,“哥,你怎么过来了?你别看我现在搞的挺严重的样子,我没事的。” 这才几日没见,小皓整个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张脸消瘦的都快没形了,皮肤上有瘀点,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或许是因为见到哥哥很惊喜,他的眼睛亮亮的,但高以泽看到的却是他的眼底泛出的血丝。 出了病房,高以泽找了科主任,了解了小皓的病情后,在韩宛若期盼的眼神下,高以泽同意做骨髓配对。 其实不用韩宛若开口,对于这个唯一的亲弟弟,他无论怎么样也是要救的。 送高以泽到了医院门口后,韩宛若还在不停的念叨楚寻的不是,并一再叮嘱他一定一定要让楚寻来医院做骨髓配对。 当天晚上楚寻忙完后并没有去小皓所在的那家医院,因为她被另一件事搅合的糟心透了。 本来在录制节目的她突然干呕,一度导致节目暂停。 后来也是其他嘉宾玩笑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了啊?” 楚寻当即回了句,“你才有了呢!” 大家大笑,但也是眼神诡异。纷纷嘟囔着好事近了,要讨杯喜酒喝。 待节目录制结束,楚寻坐上保姆车后,问达令刘,“你还记得我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你不是每个月二号或三号嘛,你怎么老是记不住。月初的时候不是有个综艺节目要搞什么冰桶挑战,我不就因为这个原因替你给推了么。” “啊?”楚寻惊了一跳,自言自语道:“可是月初我没来啊。” 达令刘起先也没放心上,过了老大一会,才后知后觉的一脚踩上了刹车,“你不会有了吧?” 之后达令刘就跟个奶爸似的,先是“厚颜无耻”的闯进药房给楚寻买了验孕棒,当俩人精神抖擞的看到两条杠的时候,为了以往万一,俩人又偷偷去了家私立医院做了彩超。 等俩人神色各异的拿着彩超单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怀孕这事,对楚寻来说,始料未及,因此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但达令刘却显得很淡定,不是说过了么,他信基督,他认为每个孩子都是上帝的恩宠。更因为他一直把楚寻当女儿,因此对于这个孩子,他油然而生了一股要当外公的喜悦。 于是当高以泽的电话打来时,若不是楚寻及时掐断了电话,达令刘都快兴奋的将这事告诉了他。 “我得想想,先不要说出去。”楚寻说。 “这有什么好想的,怀了就应该生下来,难道你还有其他想法?” 楚寻晚上八点多回到住处的时候,高以泽已经在她家里等她了。 高以泽一直因为楚寻不肯给自己配一部手机很无奈,见到她进来,不免叹了口气,“真想在你身上装一部跟踪器,这样我就能随时随地知道你在哪儿,而用不着这么牵肠挂肚了。” 楚寻因为有心事,看到高以泽便有些不大自在,反问道:“你怎么天天在我这儿?你都不回自己家的吗?” “你跟我一起我就回。” 楚寻扔了钥匙,就去了盥洗室。 高以泽心事忡忡的走到盥洗室门口,说道:“不是说好了晚上去看小皓的吗?怎么没去?” “你不是上午去过了?”楚寻拉开门,手中还捧着湿漉漉的毛巾,“怎么样?” 高以泽眸色忧虑的看着她,“重型障碍性贫血,估计要骨髓移植。” 楚寻怔怔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一阵恶心袭上喉头,她眉头一蹙,干呕着冲到了台盆前。 高以泽不明所以,替她轻拍着后背,“晚上没吃东西还是吃坏肚子了?你胃不好,一日三餐一定要注意。” 楚寻推了他一把,现在她觉得他尤其的烦。 夜里,高以泽拉着她的手说:“我们结婚吧。” 他好一段日子没提了,楚寻虽然毫无睡意,却装作睡的很沉的样子。 高以泽没等到她的回答,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自言自语道:“世事无常,我们这些健健康康活着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珍惜眼前的幸福呢,唉……” 第二日,楚寻是在拍摄场地被韩宛若给逮着的,或许是小皓的病完全激发出了她母性的本能,她根本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完全是毫无形象的冲进人群对楚寻又是拽又是拉。 楚寻穿着高跟鞋差点摔倒,直至俩人被拉开,韩宛若才着急的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她妈,你们放开我!” 工作人员一脸的震惊,不过回过神看了俩母女,的确是蛮像的,这才放了手。 “你弟弟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卖笑?你的心还是肉长的吗?” 买东西回来的达令刘一见到现场是这般情景,赶紧将俩人护送着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让她们说话。 韩宛若却上前就要拉楚寻走,“你跟我去医院,医生在等着做骨髓配对,我们都做了,就差你了。” 楚寻甩开了韩宛若,“你们既然都做了,还拉我去干嘛?结果又没出来,又没说你们真不合适。” “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先不说我和你高叔叔都多大年纪了,你一个年轻人捐骨髓总比我们要好的多吧?再说,你知道骨髓配对多难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要是我们都不行,难不成再让你配对,再等两个星期出结果?” 楚寻心中一阵冷笑,“韩宛若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在求我?你的儿子,你要救他的命,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 韩宛若气的翻白眼,“好!你既然问我凭什么?那我告诉你,就凭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你该怎么报答我?” 要是说别的还好,说道“命”楚寻只觉的是天大的笑话,她的“命”……她的“命”早在好多好多年前就葬送在车轮下了,就连她现在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活生生的存在着。 楚寻最终还是跟着韩宛若来到了医院,倒不是她有多爱她那个弟弟,还是怕了韩宛若,她就单纯的想看看在韩宛若知道她们的骨髓都配对不上,韩宛若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渐渐死去,会是何等的绝望,无助,凄惨。 令俩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高老太居然也在。 老太太刚抽了血,按理她这么大年纪了,即使配对成功,做骨髓移植的话也是风险极大。 但老太太在听高以泽说了这事后,还是毫不犹豫的过来了。 高宗翰被母亲感动的泪流满面,他突然觉得这些年,他都误会母亲了,不是母亲刻意疏远看轻他,而是他真的太让母亲失望了。 韩宛若也是万份惊喜的样子,她从未想到自己的儿子能让老太太做到这种地步,老太太肯这样,一定是心里头承认了小皓这个孙子的吧?是吧?! 楚寻抽完血出来,无甚情绪的随着众人进了小皓的病房。 小皓的病得到了暂时的控制,但仍旧憔悴不堪。见到家里人都来看他,很是兴奋的样子,一张嘴一张一合,想说些热闹话,可回回说不到几句就气喘吁吁。 楚寻靠在墙上,远远的看着他,情绪不明。 她曾想过,如果小皓有了什么事,韩宛若一定也活不了。但她没想到她的嘴竟这么毒。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 当年她活的那般凄惨的时候,又有谁来同情过她? 这世上本就不缺可怜人,而她早就没了那颗怜悯的心! 高老太等人转身出门时,看到楚寻一脸冷淡的靠在后墙,而她们都红了眼圈。 老太太愣了下,韩宛若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面朝老太太说道:“妈,你看这丫头多没良心,她弟弟都病成这样了,她居然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 楚寻回过神,淡扫了几人一眼,转身出门。 还未走开几步,老太太叫住了她,“阿寻,你等等。” 高老太没让韩宛若送,而是在南希的陪同下与楚寻一同走出了医院。 “小皓病成这样了,你是真的不感觉到难过?” 楚寻扯了个笑,“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他难过伤心了,又不差我一个。” 老太太歇了口气又道:“听你妈的说法,你是硬被你妈给拽来的?” “是。”楚寻回答的干脆。 “你不想救小皓?” 楚寻似笑非笑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讽刺般的勾唇一笑,“奶奶,还真就被你给说对了,我就是不想救他。不过,他是高家的小少爷,又有个那么疼他爱他的妈,我想不想救还轮的上我说一个不字吗?”言毕,转身离开,脚步又快又急。 当天下午,高以泽就满头大汗的找到了她,因为他接了达令刘的电话说是楚寻怀孕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相信。   ☆、第八十六章 这么大冷的天,高以泽满头的汗,楚寻抬眼瞧到后,也是奇了,正待开口说话,高以泽却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腾空抱起,转起了圈圈。 因是户外,往来行人不少,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回头张望,楚寻觉得丢人,捶打了高以泽几下,“你放我下来!” 高以泽似是想起什么,急急刹住,却仍旧抱着她,热情又激动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楚寻挣扎了几下,推他没推开,白了他一眼,“你吃错药了?” “为什么没告诉我?”高以泽双手捧住她的脸,与她鼻尖相贴,呼吸有些粗重。 “什么?”问完后楚寻就反应了过来,旋即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了他。 高以泽只后退了一步,面上一怔,下一秒却又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你不高兴?” 楚寻心中烦躁,这个孩子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因此故意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你弟弟现在正病的厉害,你高兴成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高以泽道她忧心小皓的病情,心中倒是冷静了几分,可还是好言想劝道:“最近身边接连发生不好的事,总算是有一件喜事了,一时情难自禁。你也别太忧心,小皓的病我是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去救的?” “怎么救?光靠药物能维持多久?骨髓移植的话,要找到配型成功的有多难,你心里还没有数?”楚寻有意让他心里不好受。 果然,高以泽面上凝了一层忧色,不过他更担心楚寻会受到不好的情绪影响,因此安慰她道:“多想无益,你先别胡思乱想,等配型结果出来再说。什么事有我,你安心养胎。” 楚寻一听到要她“养胎”心中更恼,“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么一大家子就我和小皓配型成功?你说咱们是保孩子还是救小皓?” 这话宛若冰天雪地里的一盆彻骨冰水浇的他透心凉,“不会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当晚,楚寻将高以泽撵回了家,找了达令刘来恶狠狠的将他好一顿骂。 达令刘不以为意,权当她孕期焦虑综合征。 楚寻一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本来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可是现在高以泽知道了,她恐怕连处理的决定权都没了,因此心中烦躁异常。 她现在虽然和高以泽在一起,可她从未想过要和他有个结果。吊着他玩儿,让他以及他身边的人跟着都不开心,这让她觉得无比畅快。 若是因为孩子和他结婚了,她内心是极不忿的。 凌晨四点好容易昏昏沉沉睡去,一路睡到十一点。楚寻是被饿醒的,醒了之后又觉得一阵干呕袭来。 慌慌张张去了卫生间,干呕了几声,高以泽已经听到动静快步跑了进来,轻拍她的后背。 楚寻漱了口回头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我不放心你。” “你都不上班的吗?走吧,走吧,别迟到了。”楚寻朝他挥挥手,走到卧室,猛的拉开窗帘,只见楼下车水马龙,天空也分外亮堂,心中疑惑,“几点了?” “快十一点半了。”高以泽答。 楚寻眼角一抽,急急走到床头柜,将闹钟拿在手上,然后生气的往床上一扔,“谁干的?” “我,”高以泽倒也实诚,“你的那些工作能推的我都让达令刘给你推了。” 楚寻瞬间瞪大了双眼,“你推我工作,你凭什么呀?要赔违约金的你知道吗?” “违约金我找了律师跟他们谈,你不用操心。” 楚寻现在简直都不能听他说话,推着他就将他往外赶,“出去,出去!我这里用不着你,你不是特忙吗?你公司还要不要了?” 到了客厅,楚寻这才察觉到整间屋子鲜香四溢,刺激的她又一阵阵犯恶心。但是厨房里那俩正煲汤的阿姨是谁呀? “陈阿姨,孙阿姨,从事月嫂工作已经有二十年了,她们二位在她们这行都非常有名。” 楚寻是彻底的傻掉了,呆呆的看了会高以泽而后掉头回了房,嘭一声关上房门,再出来时已经打扮整齐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去哪?” “出去透透气,拜托!让开!谢谢!” 楚寻要走,高以泽肯定不准,俩相坚持下,又有月嫂阿姨在边上说和,楚寻只得耐着性子吃了所谓的孕妇营养餐。 饭毕,高以泽说:“奶奶让我们得空去她那里,你的意思是?” 楚寻更是不待见高以泽了,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你都告诉你奶奶了?” “嗯。”高以泽实在不明白楚寻在闹什么别扭。 快到晚上的时候,楚寻还是跟着高以泽去了高家的老宅。一路上,她都没给高以泽好脸色,快到奶奶的住处了,高以泽索性停了车,“我说你到底在气什么啊?我就不明白了。” “那你高兴什么啊?” 高以泽笑,“我要当爸爸了,我当然高兴啊!这有什么问题?” “谁告诉你孩子爸就是你了?” 高以泽表情变了变,责怪道:“阿寻,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和我置气就算了,怎么还胡说八道了起来。” 楚寻偏过头看窗外的夜景,催促道:“你到底还走不走啊?” 过了一会,没听到回声,楚寻奇怪的转过头,见高以泽沉了脸,面上不大好看,俩人目光对上,高以泽叹了口气,“你这么反常不是因为妊娠反应影响心情,而是你根本就不想要这孩子是不是?” 楚寻听他语气隐着心痛,道不知该如何接话了,面上也郁郁寡欢起来。 此时却又听他抱怨道:“你们女人怎么这样不讲理,既然在一起了就应该预想到会有怀孕的可能,既然怀了,我又不是不负责任,干嘛还一副我欠你十万八千两的样子。” 楚寻被他的前后差距刺激的噗嗤一声笑了。 “对了,待会要去见奶奶,就应该多笑笑,回头你想怎么发火冲我来。” 楚寻敛了笑容,佯装恼怒,“没意思!还不开车!” 俩人到了高家大宅子,楚寻明显感觉到今日的高老太太要多慈爱就有多慈爱,甚至还送了几样礼物给她,说是她年轻时戴的一套玉饰首饰。 楚寻跟随达令刘多年,对玉石也算有些研究,抬眼一瞧那品相就知是极品。 她心中一阵冷笑,古往今来“母凭子贵”,这话可真是实在。 高以泽见她脸色不对,暗暗用手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了?不舒服?” “嗯,”楚寻懒散的点了点头。 奶奶便让保姆给楚寻搬来了靠枕,让她好好在柔软的贵妃榻上斜靠着休息,然后拉了高以泽在一旁叙话。 说是今儿个早老太太喊了高家的直系旁支等等,都让到医院抽了血做了骨髓配型。高以泽也说了,准备将小皓送往国外,而且也派人留意骨髓库,若有合适的立刻联系,重金酬谢。 之后俩人又说道楚寻身上,按照奶奶的意思,香市狗仔太多,要不送楚寻去国外养胎。等孩子生了,再补办婚礼。高以泽也有这意思,只是俩人说了半天,楚寻也没插话,再看向她时见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屋开了暖气,温度刚好,南希又给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回去的时候时,还真就碰到了一辆车跟随,高以泽看后面有闪光灯,猜测是狗仔队。以他的车技本可以甩了他们,但顾虑到楚寻的身子,也只得慢慢的开着,由着他们瞎拍。 到了楚寻的住处,那帮狗仔更是明目张胆起来,高以泽突然就气了,“别拍了!不就是要新闻吗?我和阿寻已经登记结婚了。去写吧,去编吧!” 事后高以泽越想越觉得奶奶说的话有理,便将想把阿寻送国外养胎的事跟她说了。楚寻翻了个身,就是装作没听见。 骨髓配型的结果一个个都出来了,先是高宗翰夫妇,而后是高以泽,韩宛若每听到医生说一声不行,就哭一次。之后又巴巴的等了两天,直到医生一脸喜悦的告诉高宗翰夫妇患者姐姐和患者配型成功了。韩宛若大喜过望,当即嚎啕大哭,随后就打了电话给高老太太报喜,说是小皓有救了。 老太太接了电话,喜忧参半,为难道:“可是阿寻怀孕了,你是知道的啊。” 韩宛若哪还管这茬,她只知道儿子再这么病下去她就要疯了,张口就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小皓的命要紧啊,楚寻还年轻,又不急着这两年要孩子,再迟一年又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听了这话,当即白眼一翻,也懒得同她再废话,“啪”一声就挂了电话。可电话挂了后,她又坐立不安了,如今能救小皓的只有阿寻,可是眼下这情形,哎呦……   ☆、第八十七章 话说高老太挂了韩宛若的电话后是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在大厅内踱了十几个来回,终是心烦意乱的叫南希给阿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无论现在手头上有什么要紧事都放一放,赶紧的回老宅来。 但凡经历了些事的人,都怕听到这种语气的嘱咐,因此高以泽虽然没在电话里听南希说什么,心里却有了千万种猜测,以至于他踏进老宅的大门后,面色也不大好看。 话说高老太挂了韩宛若的电话后是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在大厅内踱了十几个来回,终是心烦意乱的叫南希给阿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无论现在手头上有什么要紧事都放一放,赶紧的回老宅来。 但凡经历了些事的人,都怕听到这种语气的嘱咐,因此高以泽虽然没在电话里听南希说什么,心里却有了千万种猜测,以至于他踏进老宅的大门后,面色也不大好看。 待老太太拉了他的手,将阿寻和小皓骨髓配上的事一说,高以泽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这些日子,高以泽虽然因小皓的病烦恼着,可他又被即将当爸爸的喜悦包围着,闲暇就在琢磨给孩子取什么名。 昨儿晚,他突然福至心灵般,特肉麻的来了句,“我知道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最好了!就叫高觅,寻寻觅觅,我总算是在茫茫人海中找着了你,然后有了咱们的小觅觅。既有深意,你们母子俩的名字又连在一起,好记。” 高以泽觉得他这名取的超级无敌好,却被楚寻鄙视了一百二十万遍,“寻寻觅觅,冷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我少年那会儿最恨的就是阿寻这个名字,取什么不好,偏叫我寻来寻去,一辈子都得不来幸福,你却好好死不死的又要咒自己的孩子,多大仇?” 高老太见孙子沉默不语,心里也难受,“这事儿先缓缓,你别搁心里纠结。咱们家那么多的亲戚不是都去查了么,结果还没出来呢,说不定那些人中有人配上了也说不定。楚寻那儿,你先别说,省的她跟后面不舒坦,影响了心情,对孩子不好。” 高以泽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先等等看了。” “我告诉你这些,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也没其他事了,你要是公司没什么事就回去看看阿寻吧。” 高以泽应了声。 “对了,阿寻在阳平别墅还住的惯吗?”阳平别墅在香市的郊区,那里绿树环绕,依山傍水,空气极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早十来年被高老太买了后,她要是哪些日子郁积于心不得排解了总会去那住几日顺顺气,后来又大修大建过几次,简直就像是皇家别院。 曾经有一年老太太生日,就在那里办的寿宴。韩宛若跟随丈夫去过一次,也是那一次就被她惦记上了。 可是老太太在将公司大权交到高以泽手里后,也分了好几些物业给高宗翰,就是不见她提阳平别墅。韩宛若为此还在高宗翰跟前抱怨过,被高宗翰给喝止了,说那是妈养老的地方,叫她别打歪主意。此处闲话休提。 高以泽辞了奶奶后,直奔阳平别墅,进了大门,保姆看见他指了指楼上说:“高太在楼上。” 保姆也就私下里当着高以泽的面管楚寻叫“高太”,平时都是喊她“楚小姐”,要不然楚寻不爱听,不理她。 高以泽笑了笑,还未上楼,就听到悠扬的钢琴曲。 最近这些日子,阿寻倒也修身养性,平时没事就看看书弹弹钢琴。高以泽明显感觉到阿寻的性子和顺了许多,不若之前一段时间容易炸毛,要不就嘴角挂着古怪的笑,瘆的他心慌。 乳白色的大型钢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几番搬来搬去,后来掉过几个零件,高以泽意识到如果再这么搬动怕是要坏了,最终放在了阳平别墅。 高以泽安静的听,一曲终了,楚寻回头看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你了,”高以泽起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楚寻挑挑眉头,“当老板就是好,上班下班都是自己说了算,还不用看顶头上司脸色,又不用担心哪一天因为什么原因就被炒了。” “要像你说的这么轻松,谁都可以当老板了。”高以泽笑,然后坐在他身侧,手指抚上钢琴。 楚寻听他弹了一会,总觉得他琴音节奏有些乱,似有心事。不过也不管他,而是走到一边接过月嫂送上来的果汁,一边喝着一边远眺雪景。 曲子弹了一半戛然而止,楚寻等了等,又等了等,见高以泽竟呆坐在钢琴旁愣愣出神。 哎呦,那种便秘般的感觉又来了。她不悦的走上前,朝着他的额头就推了一下,“想什么呢你?” 高以泽恍然回神,“你还在?” “不然呢?你弹不弹?” “……”高以泽茫然。 “让开!”楚寻不耐烦,将高以泽往边上推了推,这才续了那首曲子,直至最后一个音符在指间终结,楚寻赶紧的盖了钢琴盖,“你要不想我难受,还是别碰这钢琴了。” 高以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楚寻拿眼睛斜他,“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公事上你不会这样,那一定是私事了。私事的话……是小皓怎么了吗?” 楚寻因为不想碰到韩宛若,自从那日被韩宛若强行拽进过医院抽了血见过小皓一面后,就再没去过医院,这段时间也就从高以泽嘴里知道了些小皓的近况。而外界的是是非非则是达令刘过来了喜欢跟她碎碎念。 楚寻有时候觉得自己倒是挺适合清修的,就算一个人待在别墅里,有吃有喝只要不至于饿死,她真的很讨厌接触外面的人,惹一堆烦心事,昨日红透半边天的热闹于她来说也不过过眼浮云。 “挺好的。”高以泽顿了下才微笑着答道。 楚寻何其聪明,见他吞吞吐吐,旋即做出了个大胆的揣测,“是我和小皓的骨髓配型配上了?” 高以泽一怔,而后在她灼灼目光的逼视下无奈的点了点头。 楚寻见他那样,不知为何就恼了,“那你是什么想法?救还是不救?” “救是肯定要救……”高以泽后面的话是……但你不用操心,你只管安心养胎。 可楚寻未听他说完,心底一阵冷笑,说话也不大客气了,“好啊,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流产啦,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怀着孩子去救你们高家人吧。也好,反正现在也就是个胚胎,比不得大活人,拿掉我乐得轻松。”言毕直接气冲冲的下了楼。 高以泽一惊,赶紧追了上去,握住她的手,焦急的解释,“你误会我了,我没这个意思。” 正闹着,达令刘哼着曲儿小跑着来了,他手中还提着一个笼子,上面蹲了只金刚鹦鹉。 他边跑边喊,“amanda,快看我给你找来了什么好玩意,你没事就跟它说说话,保管你不无聊了。” 楚寻挣开了高以泽的手,冲达令刘喊,“我什么时候无聊过了!跟你们一群鸟人废话也是够了!” 达令刘无辜被骂,眨巴着眼睛,楚寻经过他身侧进了房,高以泽正要紧跟着进去解释,却被达令刘挡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也就这一两秒的功夫,“嘭”一声楚寻反锁了房门。 “我上网查了,怀孕的女人都这样,激素分泌不正常,导致内分泌紊乱什么的,总之你是男人,你多担待点了……”达令刘缠着高以泽一个劲的说。 此时金刚鹦鹉突然说话了,“amanda,快看我给你找来了什么好玩意,你没事就跟它说说话,保管你不无聊了。”这金刚鹦鹉极聪明,原原本本将进屋后听到的每一句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一时间屋子里别提多热闹了。 一直到晚饭,楚寻也没跟高以泽说话,倒是他凑在她耳边一个劲的自说自话的解释道歉,到了夜里睡下,楚寻好歹是消了气。 ** 话分两头,自从韩宛若知道楚寻和小皓的骨髓配型成功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前段时间她因为儿子的病吃不下睡不着,这几日总算是好些了。 虽然当天打了电话,被高老太挂了,但她回头想想也能明白,毕竟楚寻现在肚子里怀着高家的下一代,要让他们立刻叫楚寻打了孩子来救小皓,也不是那么快就狠得下心的事。而且臭丫头那么难说话,怕也是不好对付。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高家那一帮子亲戚的化验结果也都出来了,没一个配的上的。她便又给老太太打了电话,让她赶紧拿主意。 老太太这几日可就盯着那些配型结果,一听到没一个配的上的,心头比韩宛若还失望难受。现在韩宛若又这么催她,岂有不急火攻心的道理! 婆媳俩个话不投机,你一言我一语就冲撞上了。 最后老太太又是一掐电话给挂了,韩宛若再要打就根本打不通了。 韩宛若又恼又急又觉得委屈伤心,暗道:“老太太真不是个东西,亲孙子都病成这样了,还护着那团没成型的血肉。分明就是从未将我的小皓当成自家人过。看来那天来抽血也是来做戏的。那么大岁数了,就算配型成功了,高家那帮孝子贤孙会同意老太太冒这个风险?”韩宛若越想越觉得高家人可恶,越想越觉得她们娘俩可怜。 后来高宗翰来找她,夫妻俩没说一会话也吵上了。韩宛若要高宗翰给高以泽打电话,问他弟弟的命是救还是不救。 但高宗翰哪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自从楚寻和小皓的配型结果出来后,阿泽这两天就再没来过,电话倒是打了几个给他,但绝口不提骨髓移植的事。高宗翰心头清楚,老太太肯定是将这事告诉阿泽了,他不来是有心回避尴尬,肯定心中也没做好决定,怕碰上了韩宛若不好说。 韩宛若见丈夫这般,益发觉得生活没指望了,又哭又喊着要自己去问。 高宗翰怕她到公司丢人现眼,难免言语重了些。韩宛若此刻的心就跟那玻璃似得,极易碎成渣渣,刚被婆婆嫌,现又被丈夫骂,她就认定了高家人从未将她们娘儿俩个当一家人,现在更是合起伙来欺负她了。因此心里头心疼小皓心疼的死去活来。那感觉就似全世界都对小皓不管不问,现在唯一能救小皓的也就是她这个妈了。 高宗翰生怕韩宛若在医院哭闹被小皓听到了不好,那孩子精,虽然家里人瞒的紧,但最近似乎也隐约知道了自己的病不大好。精神上比前几日要差了许多。 韩宛若被丈夫撵回家后,高宗翰也没工夫跟她耽误时间,忙其他事去了。 韩宛若正一个人在屋子内以泪洗面想伤心事,不料阮怜惜竟过来了。 阮怜惜昨天白天刚被妈妈接回的家,家里商议着让她出国留学。她心里也同意这样的打算,可是昨儿夜里偶然打开网页,小窗口弹出超模amanda疑似怀孕的消息,当时阮怜惜只觉得脑神经一绷,差点尖叫出声。 今日一早,她跟妈妈说自己要走了,说什么也要跟干妈道个别。妈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本来是要陪她一起去的,后来又因临时有事让她自个儿去并代她问好。妈妈一再叮嘱最近韩宛若因为小皓的病搞的心力憔悴,让她千万千万别惹干妈伤心。阮怜惜连连答应,先是去了趟医院,可巧韩宛若被高宗翰拖回家了,便又紧赶慢赶的去了高家。   ☆、第八十八章 韩宛若和阮怜惜这对母女凑到了一处,那负能量简直能成n次方的几何倍数增长,俩母女谋划了半日,若是真有那世外高人火眼金睛定然会看到高宗翰家那屋顶黑云缭绕,阴气森森。 韩宛若思量着干女儿的话处处在理啊,本来老太太就从未将小皓放在眼里过,如今大孙子又添了曾孙,他们那一家子才是妥妥的一家人啊。为了个外人流掉自家的孩子就是换做她,她也不会干的。再说了。小皓要是有个好歹指不定更顺他们心意呢,至少少了一个人跟他们分家产了。 楚寻那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一白眼狼,于她没有半分母女情谊。且不说她没有身子都不一定会救小皓,现在她有孕在身,那更是恃宠而骄了。如今躲起来不见人,分明就是见死不救,好歹毒的心肠。 “既然你不仁,你就不要怪我不义了,”韩宛若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后,同意了干女儿的建议,召开记者招待会,媒体曝光楚寻在弟弟生命垂危之际当缩头乌龟的无耻行径,然后让舆论压力逼她就范。 这之后的一整个下午俩人都在准备记者招待会的演讲稿,又偷偷的联系各大媒体确定记者招待会时间场地等。到晚上高宗翰回来,见妻子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倒觉得奇了,好言安慰了句,“放心吧,医生说了小皓的病暂时药物能控制的住,阿泽也说待小皓再稳定些就送出国去,等找到合适的人再做骨髓移植。” 韩宛若闻言冷笑一声,“他那金屋里不是现成藏了一个合适的么?” 高宗翰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寻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何必苦苦相逼,小皓现在好歹控制住了,又不是朝夕之间就有生命危险。” “哼,反正你有两个儿子,小皓要是没了你也无所谓。何况马上你就要当爷爷了,心里可着劲的乐着吧?”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当爷爷,你也是亲外婆!再说了,咱们儿子的命是命,阿寻肚子里的也是条小生命!” “得了吧!说的就跟我没为你流过产似的,当初也没听你这样说!”韩宛若推了高宗翰一把,语气凶狠,“我儿子的命我来救!我不会再苦苦哀求你们了!”言毕猛的推开房门。 高宗翰惊了一跳,追出来喊道:“你可别胡来!”眼见着韩宛若气势汹汹的进了书房,再“嘭”一声带上房门,这才摇了摇头,卧室的门也没关,回床上躺着了,半宿无眠,直至下半夜才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高宗翰九点多钟才起的床,听保姆们说,太太今儿个挺奇怪的,没化妆就早早出门了,高宗翰思量着肯定是去医院陪小皓了,也就没在意。 一直到十点整高宗翰正在公司里忙活,老太太的电话突然打来了。 高宗翰接了电话,刚沙哑着嗓子喊了声,“妈……” 那头就气急败坏的嚷上了,嗓门还破天荒的大,“你们是想气死我吗?你的女人到底是想干嘛!想干嘛!家门不幸啊!这是想逼谁呢?小皓的病,你们以为我不着急吗?你以为我老太太真就铁石心肠……” 即使隔着话筒,高宗翰都能听到老太太杵着拐杖使劲撞击地面的声响,他看了正向他汇报工作的部门主管一眼,赶紧招招手让他出去,而后起身走向窗口,“妈,你先别气,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上网看,韩宛若她都召开记者发布会啦!她又不是不知道阿寻怀着孕,我们全家也都在一起想尽办法的救小皓,她干嘛要扭曲事实那般的说?好阴狠的女人啦!” 那头南希嚷嚷道:“老夫人,这就走吗?” “走!”老太太说:“我现在就去阳平别墅,你也赶紧过来,阿泽那里我再打电话,这叫什么事啊!” 话说怎么回事呢,一大早的,韩宛若刻意将自己拾掇成苦情母亲的角色,在阮怜惜的陪同下八点整准时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这发布会糟心就糟心在网上同步直播,韩宛若那在镜头前是哭的凄凉惨绝,但妙就妙在,她能一边哭一边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事说的一字不差,思路清晰。这无论是现场还是电脑前的,只要是有孩子的就没有不落泪的道理。又有阮怜惜在一旁协助,拿出了医生的诊断书,病危通知书,以及小皓憔悴消瘦的照片。 这劲爆新闻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豪门公子哥儿得了重症亟待骨髓配型救命,绝对是大新闻啊!更何况还有身为国际名模的亲姐姐见死不救,母亲电视哭求女儿现身给说法,妥妥的头条啊! 不过也有消息精通的记者自然是要问啦,听说amanda怀孕之类的。此时韩宛若就更绝了,一双茫然的眼睛,演技爆表,“我不知道这事啊,从来也没人跟我说过。只是我家老太太一直反对她和阿泽交往,还叫我去劝过阿寻。我也觉得他俩这身份在一起不合适。上月我还找阿寻认真谈过,但是那丫头倔,根本不肯听我说一句,还说有了孩子我们就阻止不了了。但是她那么瘦,一直月经不调,她和阿泽在一起也有不短的日子了,总不可能她弟弟一生病,她就怀上了吧?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韩宛若是楚寻的妈,又是高以泽的继母,她的话记者们万万没有不信的道理。 这之后现场就被点燃的有些群情激奋的意思了,其实说白了,又不是愣头青的大学生,哪那么容易群情激奋的呀,有“正义感”强烈的是有,但大家都是做新闻的,无非是寻求一个爆点,那情绪上来,大都是为了迎合场合,想挖出更大的新闻点。 后来也不知谁提了句,“那你干嘛不当面找amanda问个清楚,说个明白?” 韩宛若又哭,“自从她弟弟病了后,她就彻底失踪啦,我根本联系不上她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今天求大家过来,也是希望大家帮帮忙,你们都是做新闻的,人面广,我求求你们替我找找她,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事也说不定啊,我就想找到她,问清楚原因。要是她真怀了孕不愿意捐,我也就死心了。唉……要怨也就怨我这个当妈的救不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小皓要是没了命,我下去陪他就是了,呜呜……” “不是说在阳平别墅静养嘛。”做记者的大都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自从楚寻住进去后就没见她出来过,有时候在别墅的阳台上透透气,但是距离太远,又有树木遮挡,只能拍个模糊的影像,并不真切。 韩宛若装傻,“在那里吗?没有离开香市吗?我不知道啊!” “高夫人,既然你这么想问清楚,那你干嘛不趁现在就去?” 韩宛若心中大喜,她辛辛苦苦演了这一出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句。 有一个记者起了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嚷嚷了起来。 什么正义,什么真情假意,这些做娱记的要的只是绯闻,丑闻!博眼球的爆点! 于是一群人簇拥着期期艾艾的韩宛若,浩浩荡荡的朝阳平别墅进发了。 阳平别墅因为在郊区,又犹豫堵车,等红绿灯,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那时已经十点一刻了。 楚寻正在二楼看书,就听到楼下人声鼎沸,嘈杂异常。 虽然阳平别墅配有保安、保镖,可是拦不住楚寻的妈啊。再加上人多势众,很快一群人便一窝蜂冲了进来。 开门的月嫂阿姨吓的面无人色,一个哆哆嗦嗦的往楼上跑,另一个则紧张兮兮的去拨高以泽的电话,可要命的事,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楚寻踩着拖鞋刚从二楼出来,只听得一声,“看!amanda!她出来了!” 旋即闪光灯对着她频闪,刺激的她压根睁不开眼。 “阿寻,妈妈可总算找到你了,”韩宛若大哭。 楚寻终于能睁开眼睛时,在看到韩宛若和阮怜惜的第一眼,她就反应过来了,面上原本柔和的表情,瞬间紧绷,声音也硬邦邦的,“找我?怕是想来害我吧?” 韩宛若突然凄厉一声嚎哭,“阿寻,你为什么要这样?虽然妈妈和你爸爸离婚了,但是当初你爸爸跟我抢你的监护权,我根本带不走你啊。我知道你因为这个记恨我,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努力的补偿你啊!你可以恨我,我是你的妈妈,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只求你,你救救你的弟弟好吗?他是无辜的啊!无论怎么说你们都是亲姐弟啊,他一直那么的爱你,如今他生命垂危,你难道真要见死不救吗?” 韩宛若连哭带喊,几次晕厥。一屋子加上抗摄像机的,举着话筒的十约莫二十多个人,全都叽叽喳喳的朝她喊话。 楚寻只觉得好容易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突然又如波涛一般掀起了风浪,这风浪越刮越大,直到最后的波涛汹涌。 月嫂见楚寻表情不对,惊的睁大了眼,朝下头的记者喊:“你们都别吵了,别吵了,楚小姐怀着孩子经不起刺激。” “是真的怀孕了吗?”有记者喊。 又是一片喧哗。 但很快的就有人附和道:“别不是没怀孕随口胡说的吧?” 更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喊话,“楚小姐,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你会为了救你弟弟而打掉这个孩子吗?” “是啊,你弟弟的命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会选哪一个?” “请问你怀孕几个月了,孩子的爸爸是高以泽先生吗?” “你和高以泽先生原本是继兄妹,如今却在一起还有了孩子,我们都听说高老太太一直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请问你是准备拿孩子逼老太太同意吗?你有几分把握?” “楚小姐,你弟弟得了这么重的病,你是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那你有想过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可是不救的话现在就只有你能救,难道你就真的狠的下心肠眼睁睁的看着弟弟送命?” “您是公众人物,难道您不怕你这么冷漠会受到大众的谴责吗?” 问题就像连珠炮似的,一个比一个尖刻,楚寻握紧了扶手,她想走,但是不知为何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无法从地板上挪开半步。 “是,”楚寻突然出声,“我从未准备救她的儿子!”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的镜头全都对准了她,楚寻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阴冷又难看,不过她不在乎。 “呜呜……”韩宛若一声长啸,瞬间瘫软,阮怜惜站在她身侧,旋即抱住她,“妈,妈,你怎么样了……” 一群人有略通紧急救援的,揉胸口的揉胸口,掐人中的掐人中。 楚寻高高的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冷冷的看着下方。 下方的记者们纷纷对她拍照的拍照,指责的指责。有的甚至拿无线通讯设备,向报社网站发回即时新闻报道。 那些不堪的话入了耳,楚寻突然明白为何记者又叫“妓者”了。 她感觉到她的血液在急速的流窜,不过她并不是感觉到愤怒,而是冷意,刺骨的冷意。 突然,小腹一阵锐痛。她轻按住了腹部,准备回房休息。 众人却在看到她移动脚步时叫嚷了起来。 有一男一女两名记者突然脚步快速的上了楼,拦住她的去路,“楚寻小姐你这么冷血,难道你不觉得愧疚吗?” “楚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你看看你的母亲,再想想你躺在医院的弟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家人啊。你怎么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呢?” “让开!”楚寻的声音彻骨的寒,那额上渗了细密的汗,眼底黑亮的惊人。 那俩记者见楚寻面容阴冷恐怖,竟胆怯的后退了几步。 眼看着楚寻就要走开,韩宛若岂肯轻易放过,凄厉的喊了声,“楚寻!”而后竟飞毛腿一般的冲到二楼挡住她的去路。 阮怜惜脚步稍慢些,却也是跟了上去。 楚寻因为小腹疼痛,脚步缓了缓,却仍旧倔犟的挺直了脊背。 韩宛若步步紧逼,“你怎么如此狠心?那是你亲弟弟啊,又不是要你的器官,更不是要你的命,只是要你些可再生的造血干细胞,你都不肯!那些骨髓库的捐献者尚且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奉献爱心!你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楚寻后退了几步,站在楼梯上,因为疼痛紧咬住牙关,“滚开!” 阮怜惜好不容易上了二楼,她嘴角划过一脸奸计得逞般的笑,“阿寻,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的确太不应该了,有什么事大家好好商量,又不是非逼着你现在就救小皓,只是要你表个态,你躲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陡然的,下腹一阵坠痛,一股热流涌出,楚寻一呆,眼神陡然放空。数秒后她笑了,那笑容淡淡的,凉凉的,看了让人心惊。 阮怜惜和韩婉茹都是一愣,旋即楚寻表情大变,凶相毕露,抬手就朝离她最近的阮怜惜打去。阮怜惜本能的抬手去挡,一推一搡间,阮怜惜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楚寻拉紧,还有她面上诡异的笑,下一秒就见她身子猛的一个晃荡,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直站在楼上早就被这阵势吓的六神无主的月嫂尖叫一声,快速的跑下了楼。 阮怜惜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向同样惊恐万状的韩宛若,“妈,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推的。” 楚寻的身子刚滚到一楼楼梯口,就被楼下的记者扶了起来。 他们也只是来采新闻的,可不想为了新闻出了人命,耽了责任。 “没事吧?” “楚小姐,你还好吧?” 楚寻坐在地上,眼底清冷狠绝,面上却堆满了笑意。 阮怜惜和韩宛若见楚寻还能笑,俱都松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月嫂骤然尖叫一声,“流血了,流血了……”   ☆、第八十九章 自楚寻流产后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但事情的余波却像海上的浪花一样,波及面越来越广。 宏泰的律师团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发律师函,采集证据,上庭,等等。 上头下了死命令,不管花多少钱,用多少关系,只管往死里告那些娱记以及他们身后的公司。不告的他们尝到悔不当初,吃了大苦头,誓不罢休。 高宗翰这几日去了老宅两三趟打听韩宛若的下落,老太太起先是闭门不见,后来见儿子赖在门口不走,才冷笑着站出来,“你以为我会害她?别不识好歹了!赶紧回去!要不是顾及到高家的脸面以及阿泽小皓他们兄弟间的情分,我早就将她交给阿泽了。那现在拘在派出所里等着坐牢的可就不止你那个宝贝干女儿了!呵呵……咱们高家可是又要上头条了!” 那天老太太先到的阳平别墅,与她一同到达的还有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她心头咯噔一声,就道了声不好。 老太太知道内里有记者,也没急着下车,而是让一起跟她过来的数十个保镖先下了车,再联同阳平别墅的保安保镖一起上,几乎是瞬息之间控制住了在场的所有媒体记者,而后收缴了他们手里所有的摄像机,照相机,手机等通讯设备。 本来来救人的医务人员在看到那群突然闯进来的训练有素的墨镜西装男后,俱都吓的蹲地抱头,不敢吱声。 南希先进的屋内,一溜小跑的到了楚寻身侧,心肝儿宝贝的喊着,赶紧让医生护士给送医院里去。 楚寻面上冷冷的,无甚表情。只是甩开了所有伸过来要搀扶着她的手,脚步虚浮的出了大门。 高老太坐在车内,透过玻璃窗看到楚寻出了大门,她老人家颤巍巍的赶紧下了车。一阵冷风吹过,雪花飘落在她的发丝,她顿了脚步仰面看天,收回目光的瞬间与老太太的目光对上。老太太只觉得那眼神凉的直透心底。她是大半辈子过来都只会说硬话的人,一时也不知该上前说些什么好。待楚寻凉凉的收回视线折身上了救护车。老太太一瞧她乳白色睡袍后印出的暗红一块,禁不住身形不稳,猛的一晃。 南希赶紧上前扶住她,待救护车开走,老太太这才缓过神,“没了?” “怕是保不住了,”南希叹了口气,面上忧伤。于她来说,高老太太就是她的亲姊妹,阿泽她更是看的跟亲孙子一般无二,阿泽的孩子自然也就是她的曾孙。此刻她的心情并不比高老太好受。 老太太缓了好大会,听到里面有吵闹声,才情绪激动的用拐杖在地上狠命的猛敲了几下,“这要人命的韩宛若啊!”而后又让南希带着家里的俩个月嫂一并跟过去医院照顾着。 这之后没一刻钟警察也赶了过来,高老太以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让警察将那些娱记并阮怜惜全逮警察局里关着了。 就这样,韩宛若还不识好歹的说人是自己带来的,不干干女儿的事,要抓连她一并抓了。 老太太气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你还真当你是小皓的妈我就不会怎么着你了是吧?你们几个,将她给我捆了扔车上!” 阮怜惜吓的尖叫,大呼,“救命!有人要害人性命了!警察同志救命啊!” 领队的警察队长姓瞿与老太太是熟人,论辈儿是她孙子辈,他爷爷和老太太是打小就认识的发小,关系可见一斑。逢年过节,瞿队长也都会给老太太拜年,老太太总会封一个大红包给他。 这会儿瞿队长不免有些尴尬,“高奶奶,您这样……” 高老太没等他说完,压了压他的手,忍着怒气说道:“我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有老糊涂,自然知道不能做违法的事儿。说来家丑不可外扬,但如今当着警察同志的面也只能说了,我这儿媳妇,她有间歇性精神病,已经好多年了,平时吃药还好,这段日子因为小孙子的病吃不好睡不好,药也被她偷偷给停了,这不,病就范了!”言毕招了招手,此时一直站在她身后默不吭声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走到人前,他朝瞿队长礼貌一笑,而后从随身的包里亮出了一份诊断书,并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您好,警察同志,我是市医院精神科医生,我姓张,韩女士的病一直是我负责,如果您有什么疑问的话,我可以跟你们去警察局。” 韩宛若有没有病,作为与高家来往密切的瞿队长自然是知情的,但人家的家事,又顾着俩家的关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做样子了,“既然有病就要治!别耽误了。” 那群记者中有尚未被带走的,闻言俱都懊恼的瞪大了眼,一副自己受了连累陷害的表情。 更有甚者已经大喊上了,“高老太太,我们是无辜的啊,我们不知道她有病,是她非要将我们带来的啊!” 阮怜惜夹在人群中间早就被带走了,自看到楚寻流产后,她就有些恍惚。楚寻流产她比谁都痛快,这也是她按耐不住撺掇韩宛若的目的。可是她有心诱导别人作恶,但是最怕自己担责。如今倒好,她反被楚寻设计了,众目睽睽之下是她推了楚寻导致流产,如今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她心里头那个恨啊,恨不得将楚寻给撕碎了方才解恨。 自高老太进来,她更是吓的魂不守舍,后来警察要捉她,她巴不得警察将她带走,至少去了警察局就能联络到父母保她,若是落在高家人手里后果她真就不敢去想。 话说韩宛若被几个高壮的大汉按住后,眼睁睁的看着代表正义的警察从她眼前走开,她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后来老太太让人将她扔后面的车上带老宅去。 韩宛若咬了捂住她嘴的大汉一口,急的尖叫:“老太太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儿子的老婆!你孙子的妈!你这么对我,他们不会原谅你的!” “堵上她的嘴!”老太太愤愤的命令道。 俩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随身都没有带堵嘴的装备,最后想了想另一个灵机一动,脱了韩宛若的皮鞋,将她的臭袜子给扒了直接塞她嘴里了。 高以泽得到消息已经是下午了,这段时间他一直为了小皓的事情费尽周折,为了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他不得不动用了一些非黑非白的灰色途经。时间紧迫,他既担心着小皓,又惦念着楚寻,倍感压力。 但骨髓配型除了亲人间概率颇大,要是找不相干的人配,无异于大海捞针,几万分之一的概率。 可高家这么大的产业,若是再多的钱财都续不了一条命,那他真不知道自己挣这么多钱,到底是所为何了? 高以泽是在回来的路上用车载设备给手机充的电,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个男秘书。 自从将经语调走后,他来回都换了好几个了,就没一个称心的,最近这个更离谱,简直就是个马大哈,高以泽穿的衣服不方便放东西,便将手机什么的都让秘书保管了,可秘书倒好,大半天过去,一个电话都没,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后来还是午饭的时候,高以泽得了空想起要给楚寻打电话,一看,嗬,没电了。问充电宝呢?男秘左翻翻,又找找,而后抓耳挠腮道:“对不起,忘带了。” 高以泽都懒得理他了,可巧又有事情,高以泽扒了几口饭填饱肚子,便又忙去了。等忙完想起手机的事,好样的,还没给充上电呢,高以泽无语了,好在工作也忙完了,他也没要男秘开车,自己开车先跑了,男秘愣了愣,才一脸茫茫然万般不解的上了随行的其他车辆。 高以泽生着秘书的闷气,心里思量着,要不等过段时间将经语再调回来吧。回想楚寻之前也就说个醋话,如今听说经语和郑家豪处的不错,似乎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既然这样,再将经语调回来工作,阿寻应该不会乱想什么。 正胡乱的想着,开了手机,紧接着蹿出来十几个未接电话,有阳平别墅的座机电话,也有奶奶还有爸爸的。 高以泽只觉得心头一沉,待他接通电话,一颗心直接沉入谷底。 言归正传,这些日子除了高宗翰来烦老太太,阮怜惜的奶奶和妈妈也来过两趟,无非是想求个情面,不想将事情闹大。 这伤人致人流产也不是个小罪名,真要是判了,恐怕也是至少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按照高以泽现在的愤怒程度,别说是手下留情了,就是阮家人的面都不想见,全权委托律师,还是那句话,往死里告。 而阮家现在也是一团糟,首一件自从阮怜惜出了和沈博文的那桩事后,惯疼她的爷爷便气的病倒了,这会子更糟,病中又听了这档子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翻白眼,好歹抢回了一条命,可医生说怕是也不长了。而阮爸爸最近也因为犯了些事正在接受纪委调查。阮妈妈由于丈夫的事受到连累,最近也被停职查看了。 阮家奶奶、妈妈又哭又求,打感情牌。高老太太听的不耐烦,最后杵着拐杖起身,“这事你们别求我,要是想帮她,奉劝你们还是给她请个好律师吧。” 阮奶奶护孙女心切,急道:“咱们俩家好歹也是干亲,你怎么一点情分也不讲呢!” “干亲?呵呵……”高老太太冷笑一声,“我可不记得我几时跟你们结的哪门子干亲。” 阮奶奶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当即也没了眼泪了,嚷嚷着,“韩宛若呢?你叫韩宛若出来,是她教唆我孙女儿一起出去的,这会儿出事了,你们家倒好先将她给藏起来了,尽找没甚干系的来撒气。” 高老太懒得跟她废话,“我已经说了韩宛若有精神病,已经送医院治疗去了!南希,送客!” 南希并几个保姆赶紧上来拉着阮家婆媳就往外走,阮妈妈好歹是头脑清醒的人,不比她婆婆,只悄悄拭泪,“妈,走了,别求人了,要怪只管咱们家现在出事了,不然何需这么求人?” 阮奶奶闻言,却像是被触到了某根神经一般,激动的大哭,“我们家现在只是在接受纪委调查,还没被怎么着呢,他们高家就这样狗眼看人低!落井下石!往后一定不得好报。” 高老太闻言顿住脚步,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承你们家的情,已经不得好报了,我的小金曾孙不就这样白白的没了。” 阮奶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阮妈妈给拉住了,“算了,算了,咱们是要沟通商量的,不是来吵架的。” 待俩人走后,高老太太重重的往沙发上一坐,偏头看向南希,“阿泽、小皓最近都好吗?” “小皓还是老样子,药物控制的好,但是要好起来恐怕还是要骨髓移植。但阿泽就不大好了,您老人家想想,阿寻刚流了孩子转眼就从医院失踪了,他天天为找她头发都急白了多少根,能好得了吗?” 是的,楚寻失踪了,那天在医院清宫后,医生要她最好在医院歇一晚。但是后来达令刘过来,楚寻二话没说,就让他带自己走了,南希并俩个月嫂作为外人,拦都拦不住。虽然打电话请示了老太太,但高老太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是坐火箭过来都来不及。 其实老太太心里也有顾虑,她从一开始就反对阿泽和楚寻交往,后来虽然因为阿泽坚持默认了,但是对上同样硬脾气的楚寻,俩人的关系一直挺尴尬的。老太太虽然有心缓和,但回回还未放下架子,自己倒先受不了的收住了。尤其是这种时候,她就算拦住了,以老太太的性子也断不可能像寻常的奶奶那样对孙子辈儿心肝宝贝的哄。 老太太心想回去也无妨,叫那俩个月嫂继续去伺候楚寻小月子。可南希一把老骨头了领着那俩月嫂先是去了阳平别墅,没人。再是去了楚寻之前的住处,仍旧没人。这下老太太才慌了。而此时,她终于与高以泽联系上了。联系的时候还没说楚寻流产失踪的事呢,只说了韩宛若带着一群人去阳平别墅闹,急急的叫孙子快快回来。 这之后,高以泽虽然和达令刘取得了联系,但是达令刘咬死不松口,就是不告诉他阿寻在哪里。只不断的重复,她现在很好,拜托他千万别找她,更别打扰她。 高以泽心里又酸又疼的跟什么似的,但未免刺激到楚寻,也只得私下里派人找找,不敢声张,更不敢叫他们知道。 夜里回了阳平别墅,就听那金刚鹦鹉每天变着花样哼歌,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他知道楚寻不喜说话,每日除了看书就弹钢琴,那金刚聪明的紧,便将那钢琴曲听进了心里。高以泽越听越难受,禁不住酸了鼻头。 又过了十天,临近农历新年,一直烦心事不断的高家总算是得到了个好消息,说是找到了能和小皓骨髓配型的人。 那人是临市的大学生,高以泽派人调查了他的家世背景,知道他家里兄弟姊妹三人,家境困难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他是家里老大,底下俩个弟妹还养在农村的爷爷奶奶身边读初高中。 高以泽命人悄悄和那大学生取得了联系,本来捐的是造血干细胞,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那大学生也懂这些勿需废话解释,不过鉴于寻找途经并不光明,为了保险起见,派出去的人还是跟大学生签了保密协议,并且承诺分期支付一大笔钱作为补偿。那大学生挺好的,起先执意不要,后来高以泽坚持,大学生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也就又羞又愧的收了。 因这一件喜事,家里人总算是面上扬了一层笑容。 老太太给老爷子上了几炷香,而后去了关着韩宛若的老宅角楼,那韩宛若刚被关进去的时候大喊大叫,后来看她的人说,老太太说了要是再叫就绞断她的舌头。吓得她面色惨白再也不敢多嚎一句。但是她心里惦念着小皓,日日夜夜的哭,老太太虽然气她也怕出个什么事,最后还是让高宗翰跟她见了。 高宗翰见着她面的第一句就是,“你还得谢谢妈,楚寻失踪了,阿泽急的快疯了,你要是被他逮着了,恐怕早就被他送监狱里去了。妈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就老实的在这里待着吧,别再生事。” 韩宛若大急,“那小皓呢?小皓怎么办?” 高宗翰冷笑,“他到底是高家的孩子,阿泽的亲兄弟,你还真当没人管他了!” 这之后,又在她的千求万求下,高宗翰腆着脸又去求老太太给装个摄像头,让韩宛若能天天看到小皓。 隔了一天,老太太还是同意了。 这天,老太太知道阿泽已经给小皓找到骨髓配型的人后,心头百般滋味,上了角楼,见韩宛若倒是挺自在的,靠沙发上一边看电脑播着偶像剧,一边吃东西。 见到老太太来,忙喜不迭的走上前,“妈,您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放你,呵呵……阿寻一日没找到,你还是安分的给我在这里老实呆着。”老太太语气凶狠。 韩宛若讨了个没趣,缓了会又指指播放着小皓图像的视频,“那您能给装个音频设备吗?光有图像,我又听不到那边说话,心里就跟猫爪似的急。” “呵,你的要求还真不多啊!”高老太冷嗤。 韩宛若却像完全没听出来不对味似的,笑嘻嘻道:“不多,不多,自从我住这儿后,知道婆婆您是多么的挂念小皓,心里别提多替他高兴呢。婆婆,我就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面硬心善,百个千个里都挑不出您这样的好婆婆,以前是我误解您啦,我跟你道歉。” “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能给小皓捐骨髓的人找到了,过几天就做骨髓移植。”老太太想到为了这事,阿泽的孩子也没了,心里一阵难受。 韩宛若反应了一下,才惊喜的叫了声,“真的?你不是唬我的吧?” 老太太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韩宛若面上狂喜的又是大笑又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老太太见她那样,只觉得刺眼,冷声问道:“现在这样的结果,你就没有一点的难过愧疚?” “难过愧疚?”韩宛若大为不解,“为什么啊!小皓有救了!大喜事一件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太太长叹一声,一副又怒又恨的表情,“我真怀疑阿寻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韩宛若反应过来,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嗫嚅着解释道:“我又不知道结果会这样好,若是早知道,我何苦去招惹她,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韩宛若就跟个变脸的小丑似的,虚打了自己几巴掌,而后又腆笑着,“不过她和阿泽都还年轻,等休息个半年,还能再要的,小孩子嘛,我也是流过两个的,当年你不准我和宗翰要孩子,我不是还流过俩个,也没见你这样难过。” “当年你们结婚前可是保证过不会再要孩子,会待阿泽如亲生子,我才准你们结婚的!”老太太厉声呵斥,顿了顿又道:“我错就错在小皓出生后没有抱到我跟前由我亲自教养。也幸好,那孩子根子正没被你教坏,否则我高家可就要出孽障了!” 韩宛若被老太太训的脸上不自在,眼珠子便往其他地方转,但眼睛停在监控小皓病房的视频时,便愣住了。过了会,忽而急打老太太的肩膀,“妈,你看!你快看……” 老太太皱紧了眉头,挥开她的手,“越来越神经了!”但眼睛落在视频上后,也跟着定住了,不自觉喃喃出声,“阿寻……她怎么在那……”   ☆、第九十章 临近新年,各处都充满了年味,医院的长廊顶上也被挂上了小小巧巧的灯笼,一眼看过去,少了不少冷硬肃穆平添了几分喜庆柔和。 楚寻穿了一身水红色的羽绒服,长发松松挽了个髻,面上淡施脂粉,看上去竟比怀孕的时候气色还好些。 她走进来时,只见着俩个照顾小皓的护理员安静的或靠在沙发上合眼休息,或坐在窗户下看报,小皓背对着门口,面朝里躺着。 她在病床前站了一会,看报的护理员最先发现了她,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只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您是?” 楚寻微微一笑,那张倾城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小皓睡了?” 此话一出,小皓就动了动,他本就无聊的装睡,此时听了阿寻的声音,心头大喜,转过身子一看果然是姐姐,旋即眸中凝满兴奋的色彩,“姐姐!” 瞧那一张原本正太帅气的脸,如今都瘦脱了形,他挣扎着坐起身,指了指床边的藤椅,“姐姐,快过来坐!” 楚寻还未动,原本在沙发上休息的护理员也站起了身,忙忙的从无菌柜里取出一只口罩并一双橡胶手套,“小姐,如果您要坐到那边,请戴上口罩和手套。” 楚寻一挑眉,小皓却有些生气了,“我没那么娇气,我现在好的很!阿寻姐姐你别听她们的,快过来坐!” 护理员也不和小皓说,而是转头看向阿寻,“阿寻小姐,非常抱歉,但是外面细菌多,我们也是按照医生说的做,请您为了小皓……” 楚寻抬手,“我都明白,来吧。” 护理员赶紧尽职尽责的将口罩和手套给她戴上,若是前一段时间小皓病情危重之时,靠近的人都还要穿上无菌服。现在小皓的病好歹控制住了,只等着骨髓移植,要求也没之前那般严格了。 小皓靠坐在床上,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刚想开口说话,见俩个护理员都站在一旁,跟监视他似的,弄得他老大不愉快,挥挥手说:“你们都出去!出去!不要在这妨碍我说话。” 护理员见连日来精神气不大好的小皓突然有了精神,心里也高兴,只连声应着,又叮嘱楚寻别让小皓累着了,这才在小皓不满的驱赶下走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小皓先是杂七杂八的说了一些废话,楚寻安静的听。而后小皓就跟突然想起来似的,关切的问道:“阿寻姐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楚寻挑眉,眸色变了变。 小皓像是许久没说话,突然逮着人叙话般忙不迭的又兴奋的自问自答道:“阿寻姐姐自从上次来过后,就一直没见过,我问了哥哥,哥哥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说好些了再来看我。阿寻,姐姐你生的什么病?要不要紧?” 楚寻弯了眉眼,虽然眼底并没有笑意,轻声道:“我怀孕了。” 小皓愣了好大会,突然惊喜的“啊”一声,惊的一直候在门外的护理员全都跑了进来,一脸的慌张。 小皓捉住楚寻的手,喜的说话都开始结巴了,“真,真,真的?” 护理员见没他们什么事,又互相招呼着出去了,心里头也为小皓能有这么高涨的精神感到高兴。 医生说了,无论任何病,病人的精神头尤其的重要。俗语说三分病,七分精神头,人若是精神不济,就算是感冒咳嗽也会郁积成大病大灾。 小皓是打心眼里高兴,嘴里碎碎念着,“又是侄子又是外甥,我又是叔叔又是舅舅,这小家伙简直和我太亲了。真不明白,这么高兴的事儿,家里人为什么没一个人告诉我。要不然我也不会小心眼的自怨自艾觉得阿寻姐姐是因为讨厌我才不来看我。” 楚寻摸上他的脸,“傻孩子,我为什么会讨厌你呢?” 小皓一呆,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对不起,阿寻姐姐,我知道妈妈一直偏心眼儿,你不知道我多怕你会讨厌我。” 楚寻静静的看着他,眸底并无情绪,“别哭,要是她来看到了,肯定又要恨我了。” 小皓急急道:“不会,妈妈最近不会过来的,她出国散心去了。”这段时间高宗翰瞒着小皓韩宛若被老太太关了起来的事,只说她因为他的病心头郁积,于是出国散心去了。这说法小皓深信不疑,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妈妈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自己的利益永远大过旁人,虽然他心里也晓得妈妈最是偏疼他。但是他可没自信,妈妈会爱自己超过爱任何人。 “哦?”楚寻嘴角扯过古怪一笑。 姐弟俩又闲聊了会,后来说到小皓的病上,楚寻问,“你知道你是什么病吗?” “知道,他们想瞒我没瞒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规律,该是我活的死不了,该是我死的活不了。我要是为了这事就想不通了,那医院里那些比我还小的,往往只是因为家里没钱白白放弃救治机会的,那些人死的不是更冤枉。”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叫关心你爱着你的人听到了又不高兴。” “因为不会死了,所以我才说。要是会死,我怎么会故意说这些让姐姐不开心。姐姐应该听说了吧,哥哥已经找到了和我骨髓配型一样的人了,并且他也愿意捐。那个大哥哥真是个好人,等我好了,我也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再任性胡闹了。” 楚寻凉凉的看着他,只觉得满满的讽刺,她表情一变,“与你骨髓配型一样的人?非亲属关系也能找到,大海捞针,真的不得不叹一句你们高家真有能耐。” 小皓听姐姐语气不对,歪着头看了她一眼。 “看来我今天是白来了,原以为你们一家都巴巴的等着我救命呢。” 小皓听着古怪,迟疑的喊了声,“阿寻姐姐……” “怎么?”楚寻冷了脸,“没人告诉你,我也可以给你捐骨髓吗?” 小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想要我的骨髓救命吗?我听说亲人间的骨髓亲和度更大一些,比用外人的要好许多,而且你一旦用了那人的骨髓往后若是再犯病只能用那人的,咱们是亲姐弟,我可以保证你予取予求,你想要吗?” 小皓有些被姐姐阴冷的透着些寒意的语气给吓到了,结结巴巴道:“不,不用,姐姐……姐姐怀孕了,我……” “没人告诉你吗?我流产了。” “……”小皓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不解。 楚寻眸中寒意毕现,声音冷冽,宛若冰刀,“你的好母亲,为了逼我给你捐骨髓,带着大帮记者冲进我住的地方,连同你那个怜惜姐姐……”她摘了口罩,面上笑意寒彻入骨,“现在我来了,你们居然告诉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给你捐骨髓了,你们高家人做事可真够不负责任的呢……”她又笑,丝丝凉意,宛若千万根针扎在小皓心头。 楚寻说完这些,也不再耽误时间,而是站起身,摘了手套,眼睛看向病房内悬挂着的摄像头,“我还有事要忙,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和我联系,别说是骨髓了,就是器官血肉,只要你需要,我身上哪块零件你看着有用,只管拿去!”言毕头也不回出了病房。 老太太紧赶慢赶到了医院,可人还是先她一步走了。她心中叹了一声,小皓仍旧是侧身躺在床上,面朝里,不过此刻不似之前的装睡——巴巴的盼着有人来看她,屋子内要是有一星半点儿的动静,都探头瞅瞅。 老太太走到小皓身边,准备问他几句楚寻跟他都说了些什么,却见他满脸的泪。老太太大惊,忙问出了什么事。 小皓抽噎着没说话,护理员也大为奇怪,急急解释,“老太太,我们一直可都是尽心的照顾小皓,没半点委屈亏待他啊,就是他姐姐方才来,我们也没敢走远,听里面他们有说有笑的,小皓也是精神大好。不会是因为他姐姐走了,现在想他姐姐吧。” 老太太心中狐疑,沉声问道:“是不是阿寻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不是,”小皓连忙擦了泪,“是我看到了姐姐,想到妈妈都有半个多月没来看我了,突然感觉特别想她,就忍不住哭了。” 奶奶放了心,又嗔怪了句,“没出息的样儿,怎么这么大个孩子还离不开妈。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临了说道:“放心吧,我会让你爸和你妈联系,让她尽快回来看你。”说完这些又不自觉嘀咕道:“真不知道你这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惦记着她,也对,她千不好万不好都是你妈,心里头疼你倒是真心实意的。” 老太太临走的时候又是对他好一番安慰叮嘱,又借机问了些楚寻的事,小皓只说姐姐是来探病关心他的,其他话绝口不提。老太太见从小皓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才失望的走了。 高以泽知道这事已经是晚上了,是奶奶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的,祖孙俩人一起回放了楚寻去看小皓那会儿的那段视频,画面上俩姐弟有说有笑,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也能感到俩人感情亲厚,画面最后定格在楚寻正面看向监控。 老太太放下遥控器,指着屏幕道:“你看阿寻她气色不错,你该放心了吧?” 高以泽看着那画面,反应有些迟钝,怔怔的没有回话。 “阿寻是个好孩子,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仍旧愿意放下仇恨去探望小皓,足可以看出阿寻真是个善良的孩子。那件事,你也该放下了。到底是一家人,伤了筋骨连着皮,韩宛若再不是,她也是小皓的妈。大不了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你真不能对她动手,你要想着你弟弟。难道你想往后和你兄弟反目成仇?这点,阿寻就比你做的好,她能那么大度,让我感到安慰。只是委屈了她,不过日子还长,只要你往后待她好,好好补偿她就好,夫妻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高以泽没有说,老太太又劝了他许多,才放他回去。晚上他一个人将自己关阳平别墅里,喝了一晚上的白酒,第二日按照惯例开早会,经语死活联系不上他,后来亲自跑了趟阳平别墅,才发现他竟人事不省的躺在地板上,手脚冰凉,呕吐物里混合着暗红的血。 经语吓个半死,急急打了120,好歹将高以泽救回了一条命。酒精中毒,导致胃出血,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这事儿,经语也没敢告诉老太太,只告诉了高宗翰一声。家里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如今顶梁柱也住院了,只急的高宗翰也跟着犯了眩晕症。 不过高以泽住院的事根本瞒不住,只到了下午老太太就得了信儿,见到孙子那样儿,又心疼又气恼,只一条声儿的骂他不懂事,家里都这么多事了,他也不让她省心。 高以泽病恹恹的不想说话,其实昨儿晚上,他就是心里头发闷,谁想竟自斟自饮喝多了,而后就无意识的越喝越多,什么时候喝吐了,经语什么时候将他送的医院,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奶奶训过他后,又去了小皓那,俩兄弟住在同一家医院,也真是够了。 小皓睁着眼睛呆愣愣的,见到奶奶后第一句就是,“奶奶,我妈什么时候过来?” 奶奶正烦心,来之前就听医生说了,小皓自昨天开始就不大配合治疗,还闹起了脾气,现在听小皓巴巴的要妈妈,心里更烦,“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也罢也罢,我这就叫你妈来陪你。”言毕就让南希打了个电话回老宅,让韩宛若过来照顾她儿子。 奶奶离开了小皓那里,又去了趟阿泽那里,见到经语还在,就拉了她到一边,“阿寻和你联系过吗?你能找到阿寻吗?” 经语对楚寻怀孕的事有所耳闻,只是最近见高以泽明显状态不对,心头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但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此时见老太太问,为难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了,虽然以前关系很好,但现在疏淡了许多。” 奶奶失望的闭了嘴。经语见奶奶那样,又说道:“不过我有她经纪人的电话,我试着跟她联系下吧。” 老太太面上闪过喜色,“那最好,你就告诉她阿泽现在病的重,拜托她来看看他。你也看到了,阿泽这样子不是医生能救得了的,全是心病啦。” 奶奶刚从医院离开,韩宛若就来了医院,她直奔儿子的病房而去,或许是因为太高兴,皮鞋踩的蹬蹬响,引得医生护士都看向了她。 尚未进门,韩宛若就带着哭腔喊道:“小皓,妈妈来了!”她几步上前,抓了小皓的手,就落泪,“听奶奶说你想我,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我的宝贝……” 小皓抽回了手,韩宛若也未在意,此时护理员提醒道:“韩姐,为了小皓,你最好戴上手套和口罩。” 韩宛若猛然反应过来,懊恼的直跺脚,“瞧我!瞧我!”急忙的戴好,又挨到小皓身侧,满眼的泪,“妈妈不在身边,你吃的可好,睡的可好?看你的样子,没吃好啊,你们俩个一定没有尽心照顾小皓……” 韩宛若转头又找护理员的麻烦,不等护理员大呼冤枉,小皓就不耐烦的出了声,“阿姨,你们先出去吧,我和我妈有话要说。” 护理员巴不得离开,省的被韩宛若挑刺儿,急忙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小皓已经坐起了身子,靠在床上,韩宛若又嘘寒问暖的关心他想吃些什么。 “你最近怎么没来看我?” 韩宛若一愣,面上尴尬,支吾着,小皓又说:“听爸爸说你出国散心去了?” “啊,是是是。”韩宛若赶紧应道。 小皓又故意说道:“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出国玩,看来你平时口口声声说最关心我,也是假的。” 韩宛若急的忙解释,“小皓,你可千万别瞎想,你可是妈妈唯一的依靠,妈妈怎么可能不关心你,你别听你爸胡扯,我根本没有出国,你是妈妈的心头肉,你的病一日不好我哪有心思出去玩。” “那你去哪儿了?我知道就算妈妈遇到天塌下来的事也不会丢下我不管,是吗?”小皓一句话将她的所有借口堵死,韩宛若想找借口搪塞都搪塞不了,最后索性直说:“还不是你那个奶奶,就因为我得罪了她,她将我给关了起来。所以小皓啊,你可要快快好起来,没有你,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呜呜……” 小皓心中益发的冷了,“他们为什么欺负你?是你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韩宛若旋即就想到了昨天楚寻来看过小皓,心中猜测大概楚寻跟小皓说了她什么坏话,顿时心中大急,生怕儿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遂急着辩白道:“小皓啊!你可不能听了那些外人在你面前胡言乱语就信了他们!我可是你的亲妈,我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你!我不比那些人,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和圈子,你的生死于他们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你可是我的命啊,没有你,我也活不成了。” 小皓一听那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当即眼泪就在眼眶内打转了,强忍着哭腔故作平静的说道:“所以呢?你做了什么才被奶奶关了起来?奶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随便罚人的人,你到底干什么了?” 韩宛若一愣,心道:“难道楚寻并没有和他说什么?”那楚寻昨天突然出现,任何人都没找独独看望了小皓是什么意思? 回想昨日俩姐弟相谈甚欢非常亲密的样子,韩宛若不免心思多转了一个弯儿,腾地,她心头一惊,便想明白了。 是了,楚寻这是来耍离间计的,她故意和小皓交好,然后慢慢的让小皓疏远自己,让自己孤立无援,好狠的一招离间计啊! 韩宛若一想到这当即恨的牙痒痒,一秒钟都坐不住了,愤怒又激动的拔高了几个音阶,“你还叫她姐姐?她凭什么当你姐姐啊!全家上下都抽了血做骨髓配型齐心合力的想救你。,就她一个迟迟不来,要不是我厚着脸皮去片场堵她将她强行带到医院,恐怕她连看都不会来看你一眼。不过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事,那么多人,竟然就她一个和你配上了。这下子她更绝了,明明知道你情况那么危机,还刻意躲起来,让我们找不到她!你说,天下间有她那样狠心的姐姐吗?妈妈为了你的病哭干了眼泪,她却躲在别处逍遥自在。我怎么就生了那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简直就一白眼狼,混账玩意,贱胚子……”韩宛若将自己这连日来所受到的委屈全都发泄到了楚寻身上,因此骂的难听异常。 小皓越听表情越难看,可韩宛若压根就没注意,最后小皓突然情绪崩溃一般的捂着耳朵嚎啕大哭,“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靠在外间的俩护理员又匆匆跑了进来,也不敢问怎么回事,就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韩宛若还当小皓哭是因为没想到姐姐是那种人,因此也假惺惺的抹着泪,继续说道:“你也别难过了,楚寻那样无情无义,又不是你我的错。要怪就怪她坏到根本去了。你放心吧,这样的人总有老天收她,如今她不是连孩子都没了嘛!总算是恶有恶报了。你别难过了,好好养身体,反正能给你捐骨髓的人已经找到了,咱不用再求她了。” 韩宛若抚上小皓的肩膀,想安慰他,却被小皓猛的一掌挥开,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走!你走!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韩宛若始料未及,瞪圆了眼睛,“小皓,你说什么啊!我是你妈啊!” “我情愿没有你这样的妈!”小皓哭着。 韩宛若惨白了脸,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是这种人!明明我和姐姐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就可以那样对她?难道就因为我姓高,她姓楚。我能给你带来利益和好处,而姐姐不能!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姐姐吗?可你连对别人家的女儿都能和颜悦色给予母爱,偏偏姐姐不行,这就算了,你还一次又一次的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陷害而无动于衷,并且还帮着那些人让姐姐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你又为了我,害的姐姐流产,她不欠我们的,你凭什么这么对她!我情愿死掉,也不要你这样害姐姐……” 小皓越哭越厉害,最后竟接不上了气,后来惊动了医生,医生不得不推搡着让韩宛若先离开,暂时让小皓平复心情。 韩宛若又气又急又害怕,恨得自己这张嘴没把住风,直扇自己耳光。   ☆、第九十一章 一个人若是刻意躲起来或许不大好找,可是既然她现了身,就绝没有你想找而找不到的道理了,除非你根本就不愿意找。 经语受了高老太的嘱托,当晚她便和达令刘联系上了,达令刘肯接她电话,这让她很惊喜。但是达令刘并不愿意帮她传话,而是语气古怪的说:“拜托你们不要再招惹阿寻了,为了她好,也为了你们好……”后面的话他并未说话,听着像是楚寻在和他说话,他急急挂了电话。 但是傍晚,经语还是找到了楚寻,这很简单,因为楚寻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而她作为宏泰董事长的秘书,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自然有属于她自己的人脉交际网。 楚寻去的那家高级会所,经语因着高以泽的vip会员的身份,很容易就混了进去。可是刚要推开那包厢就被从迎面走过来的达令刘给逮到了。 他急急的拦住她,虚张声势的吓她叫她走,但是经语不肯,连连求他。 达令刘全然不像之前的嬉皮笑脸,而是严肃又紧张,“我也求你了,你走吧,她现在不去找你们,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老死不相往来不是很好吗?你好我好大家好!” 达令刘和她挨的近,经语一眼看到达令刘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勒痕,随即关切的问道:“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达令刘顿了下,慌忙的拢起领子扣上,表情大不自在,“昨天剧组缺临时演员,我客串了下,结果那角儿下手太狠,我皮肤又嫩……” 达令刘兀自絮叨,一个不留神,经语走到他身后,溜进了包厢,达令刘喊都没喊的及。 豪华的包厢内,楚寻和一名男士并排坐,俩人靠在沙发上说说笑笑,男人搂着楚寻的肩头,关系异常亲密的样子。 经语怔愣当场,达令刘跟在身后,懊恼又无奈。 门口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正在说笑的俩人的注意力,但楚寻只是淡淡扫过,无动于衷。而坐在她身侧的男子与经语目光对上时,经语惊的后退了一步,面上惨白一片。 君钺笑了,一双宛若猎鹰般的眸子盯的经语呼吸都开始紊乱了,他似乎很满意经语见到他后的反应,嘴角一勾,“好久不见,欧阳小姐。” 经语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只顿了几秒,而后掉头就跑了。 达令刘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楚寻若有所思的看向君钺,刚好君钺也看向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不是吗?” “是你太吓人了吧?” 君钺笑,作势就要吻她,却被楚寻用手挡开,并移开一人座的距离。 君钺挑眉,“你这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到底是耍着我玩呢?还是拿我当傻子做戏给人看呢?” 楚寻倒也不惧他,飘飘忽忽一笑,“各取所需,不好吗?” 又一个钟头后,君钺先离开了会所,楚寻在包厢内又坐了会,这才起身离开。达令刘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忧虑,楚寻却在这时抬手抚上他的脖颈,“好些了吗?” 达令刘表情复杂,“没什么要紧的,现在回家吗?” 楚寻点点头。 达令刘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帮她拿起洒落在沙发上的皮草手提包,紧紧跟在她身后。 出了会所大门,达令刘去开车,楚寻站在门口等他,突然经语自一角走了出来,见到她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阿寻!” 楚寻仿似被攥到痛处,猛的挥开她,眉头紧拧。 经语不知缘故,只道是阿寻厌恶自己,怔怔的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双目含泪,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楚寻一眼瞄到她眼中的泪就不大高兴,偏过头,冷声道:“有什么话直说。” 经语喉头哽咽,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正在这时,达令刘开着车停在俩人面前,见到经语后,又是一阵懊恼,仿似在问“你怎么还在这啊!”。 楚寻正待上车,经语却又拦在她身前,“拜托你给我几分钟,我有话和你说。” 楚寻看了她一眼,转而拉开车后座的门,径自先上了车,然后看向愣愣的站在车外的经语,“你不上来说,难道想在大马路上还要找几个观众听你说话?” 经语闻言,赶紧上了车。 楚寻上了车后便娴熟的给自己点了根烟,达令刘自后车镜看到也不敢劝,只低不可闻的叹了声。 经语惊异于楚寻的变化,心头千丝万缕,阿寻流产的缘由她已经了解了经过,因此此番见她这样,心里也是万般难过。 “阿寻,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我知道现在我说的任何话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还是要劝你要保重好自己,你若是不好,得意快乐的只是那些不想你好的人……”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楚寻看也不看她,只冷冷的吐了口烟。 经语捧着脸擦了两把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和君钺在一起,但是君钺不是好人,你和他在一起,迟早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他不是好的,难道高以泽就是好的?在我看来,这世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就没一个好的。”楚寻冷嗤,而后开了车窗弹了烟灰,“我知道,君钺曾经纠缠过你,在他还没离婚的时候,不过他要我给你带句话,他已经离婚了,问你还愿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经语瞬间面红耳赤,嘴唇颤抖了半晌,只抖落出一句,“无耻!”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开到了楚寻居住的公寓楼,楚寻偏头看向她,“我已经到了。达令刘,送欧阳小姐回家。” 楚寻正要推开车门,经语猛的回过神来,本能的又要拦住楚寻,却在碰上她的瞬间赶紧缩回手,她小心翼翼的说:“阿寻,我今天来不为其他,就是想告诉你阿泽他住院了,他酒精中毒胃出血,本来不是很严重的病,可因为他精神奇差,身体也受了影响。我看得出因为你的事他并不比你好过到哪里去,只会比你更痛苦。我求求你,去看看他吧。这种时候,你们更应该在一起互相扶持着度过难关,而不是天各一方彼此折磨。” “欧阳小姐这话说的我可真不爱听,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疼惜搞坏了,还要赖到旁人身上,这是什么道理?况且你的前后话,可自相矛盾啊,一边劝着我要保重身体,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一边又说高以泽身子不好,是我折磨了他!人人都在向我讨公道,那我受了委屈,又向谁讨公道去?” 经语被堵的哑口无言,就这功夫,楚寻已然下了车。 达令刘送了经语回她的住处后,一路上没说几句话,经语倒几次三番的想从达令刘嘴里套话,达令刘只一门心思的开车,含糊的蒙混了过去。临分别的时候,达令刘感慨万千的说:“这么多年我看阿寻就像是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她,倒是你们,她不来找你们,你们就别来招惹她了。若是有可能我倒是想将她带去国外,将来都不要再来这是非之地好。” 经语心情沉重的下了车,达令刘的车刚开走,经语正闷头走着,突然自阴影处闪出一人,捂住她的嘴就将她拖到一辆车内。 经语呼救不及,一颗心吓的差点骤停。那人将她压在车上吻了一遍,待那熟悉又令人窒息的男性气息入了她的口鼻,她心头已然反应过来。 “君钺,你到底想怎么样?”经语吓的面色惨白,双手抱胸,将自己缩在车后座。 黑暗中,君钺细细的抚摸着她的唇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需这个样子,我要是想要你,就算你穿的是铁皮铜甲我也照样能剥光了你。” 经语更是吓的呼吸都不能够了。 “楚寻将我的话带给你了吧?考虑的怎么样了?” “下流!”经语颤抖着拉开车门,鞋子掉落在车内也没管,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 当年她在中州读的大学,安顿好了后,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四处做兼职,后来在大二上学期应聘到君钺家当了家庭教师。 初次去他家,经语还当那孩子是君钺的女儿,后来才知道那是君钺姐姐的遗孤。那会儿君钺已经与某个大财团家的大小姐结了婚。但是俩夫妻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因此白日里相敬如宾,晚上就是同床异梦,各玩各的。 经语由于之前和楚寻高以泽交好的缘故,因此私心里对高以泽的大表哥君钺也倍感亲近,于是当君钺应酬酒醉或者生病之时也颇为照顾。那会儿经语还是个木讷害羞而有单纯的女孩子,远不如现在能说会道商界女精英的做派。 也不知何时,经语入了君钺的眼,但经语指天发誓,她对君钺从来都是敬重有余,而不敢有半分的其他心思。况且她的一颗心都给了高以泽怎么可能再注意到其他男人分毫。 后来的三年,她和君钺渐渐熟络,也慢慢的知道了君钺的许多秘密,例如君钺并不是如今的中州赌王君世昌之子。而是君老太爷私生子的亲生子,因为父亲在车祸中亡故,他被接回君家,为了名正言顺便养在君世昌名下,不过作为亲叔叔的君世昌倒是待他极好的。 经语知道的越多,君钺越拿经语当自己人,且不知不觉让她住进了心里。直到有一天,他在醉酒之时,一时情难自禁差点强了她,经语连哭带喊,他才终于明白,她一直拿他当大哥一般看待,而她在推搡拒绝他之时,口口声声喊的都是“高以泽”。自此俩人的孽缘暂且不提,言归正传。 话说达令刘返回了楚寻住的小区后,刚一打开门,见楚寻已经换了睡衣,只是半只袖子耷拉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下臂绑了绷带,却是松松垮垮。 楚寻听到开门声,也不回头,说:“你来,重新将我包扎一下。” 达令刘急急跑过来,见垃圾桶上扔了几块白布条,上面都是新鲜的血迹,于是满心满眼的疼惜,问道:“怎么出血了?伤口裂开了?” 楚寻笑,拿起搁在茶几上的红酒,“托刚才那位好姑娘的福,被她捏的。” 达令刘伸手就来夺她的酒杯,被她避开,他摇了摇头说:“我刚才在车上看你额头冒汗,还当车内闷,你热的,原来是这样。” 楚寻由着他给自己重新包扎了,达令刘劝她再到医院看看,楚寻不理,他只得叮嘱她将消炎药给吃了,这才各自睡去。 达令刘回了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经意间摸到自己的脖颈处,想起昨天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昨天楚寻自医院回来后,达令刘便紧张的问她去了哪里,楚寻便将自己对小皓说的那番话给说了。达令刘怪她不该对无辜的小孩子说那么残忍的话。当时楚寻也附和了一句,“我也觉得我很残忍。”可是下一秒不知为何,她就跟着了魔似的,突然对达令刘出手,勒住他的领带,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嘴里念着,“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是不是?”面上满满的恨意,眼中却砸着泪,力量更是大的不可思议。若不是达令刘命够大,在楚寻回过神之时,松了手,恐怕他现在已经升了天国了。 后来达令刘就有些怕她,觉得她是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岂料她平复了心情后,说要吃苹果,本来正安安静静的削苹果,转头突然将水果刀扎向自己的小臂。 达令刘吓的肝胆俱裂,劈手夺了刀,鲜血随即泊泊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并没有哭,但是脸色比哭还难看,她说:“我不要再同情任何人,那些人都该死!统统的都该死!” 达令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生气时的眸子,那双眸子像漩涡一般,仿似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怨恨黑暗。 达令刘好容易收回心神,反应过来时已是满头大汗。 第二日,楚寻吃了早饭,突发奇想道:“昨天经语那么的求我,我是不是该给个面子去看看那个人呢?” 正在做三明治的达令刘手一颤,将果酱撒了一桌。 达令刘开了车送楚寻去的医院,但是楚寻并没让他上去,而是叫他在楼下等。达令刘万般的不放心,生怕楚寻又做出跟前天一样的事,不管是伤了人还是伤了自己,都不是闹着玩儿的,于是便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病房内,高以泽有气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双目微合。经语一大早就赶了过来,虽然高家有请专门的护理员,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 高以泽说:“你别老往我这跑,要是被郑家豪知道了,又该误会了。” 经语收拾着床头柜说:“哪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看倒是你误会了我和他。” “你俩不是在处男女朋友吗?” 经语闻言,心头一叹,也没解释,郑家豪一直在追求她,且前段时间闹的阵势挺大,搞的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她也曾考虑过就这么接受他了,可处了俩天后,经语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慨勉强没有幸福,她正考虑找个合适的时机要和郑家豪说清楚。 正胡思乱想着瞄到高以泽挣扎着要起身,忙丢开手里的东西就去扶他,高以泽身子虚弱,俩人挨的近,姿态乍看之下颇是亲密。 高以泽尚未坐稳,突然就跟被什么定住了似得,全身僵硬,而后竟满血复活般,一把扯开了手臂上的针管,挥开经语,踉跄着跑了出去。 经语大惑不解,追了几步,听高以泽呼喊“阿寻,”心中已然明了,此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犹豫间,高以泽已跑了没影儿。 话说楚寻下了电梯后,刚到一楼,高以泽也气喘如牛的从步行梯上跑了下来,此时他一身的虚汗,面色煞白如纸,摇摇欲坠,眼看着随时就要昏倒一般。 楚寻讥诮一笑,也不理他,折身就朝停车场走去。 高以泽此时哪肯放她走,也不多话,强忍几欲昏倒的身子,一步步紧跟着她。 室外寒风凛冽,冰天雪地的,高以泽只穿了一套病号服,但仍旧满头的汗。 直至到了车前,楚寻不耐,面朝着他,冷声问道:“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高以泽却扬了一抹笑容,而后一个踉跄,竟眼一翻直接扑倒在楚寻身上,昏死了过去。 幸好楚寻身后是汽车,挡住了她的腰身,要不然俩人都得栽雪地里。 高以泽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而这两天里,高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小皓失踪了。   ☆、第九十二章 小皓失踪了,韩宛若那天的哭声震的医院整个内科大楼都跟着颤了几颤。 与此相反的是楚寻心情大好,不仅在高以泽昏迷的那两日也来了兴致陪在他身边坐了半个钟头,还在离开时与高老太偶然打了个照面时,居然主动打了招呼。 高家人不知楚寻的心思,只道楚寻是善良的好姑娘,心里头是又愧疚又感激。 小皓失踪的第二日高以泽悠悠转醒,老太太生怕孙子旧病又添新愁,一再的下了死命令,将小皓失踪这事给瞒了下来。高以泽心里惦记着弟弟倒是问了好几声,骨髓移植术前准备的怎么样了?小皓现在身体如何?能不能经受得住?家里人口径一致,都说好好好。后来为了转移高以泽的注意力,便将话题扯到了楚寻身上。说是他昏迷的这俩日她都有来看他,且一坐就是大半天。高以泽闻言精神陡然一震,面上又是喜又是忧,可他从来都是个闷葫芦,不喜将心事说出来,因此当老太太走了后,他便躺在床上一个人闷头想心事。一会想想这个,一会想想那个,只觉得时间异常难熬。 自他醒来的这天,一直等到晚间,也不见楚寻来,高以泽心中又是失望又是伤感。后来经语过来,见他愁容满面的躺在床上发呆,便问他今日可好些了? 高以泽见是她,倒是紧张又谨慎的样子,只一个劲的让她拣重要事情说了,说完赶紧走。经语只稍微反应了下,便明白了过来,不免觉得寒心,面上郁郁的说:“前两天她都是上午过来的,现在都是晚上了,估计今天不会再来了。” 高以泽闻言面上一灰,直直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经语见他这样心里更难受,安慰他道:“我看她还是非常关心你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连着两天来看你,或许是今天听说你醒了,她放了心,便在家里休息一日明天再来看你也说不定。” 这之后俩人又说了些工作上的事,临分别时,高以泽突然说道:“往后你就不要到医院来看我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再有什么文件要签的,你就让小张给我送来。” 经语咬了咬唇,答应了一声。而后急急跑出医院,出了门外,寒风一吹,脸上冰凉一片,用手擦了擦,才发觉早就泪流满脸。 次日,楚寻果然如经语所说的那样来了,众人都道她是来看高以泽的,其实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是来打听小皓的下落,听闻仍旧没找到,她嘴角一勾,便去了消化内科。 那时高以泽正躺在床上看着手表发呆,眼见着快到中午了,正灰心丧气觉得楚寻不会再来了,听到外间陪护招呼了声,“楚小姐,你来啦!” “嗯,他在干吗?”楚寻顿住脚步。 “高先生在睡觉。”陪护答。 “是吗?那好,”说话间,她已经转到了里间。 高以泽生怕楚寻不待见自己,赶紧闭了眼,佯装熟睡。果然,楚寻在门口站了一站,见高以泽睡的熟,这才走了进来,盯着他的脸看了数秒,这才放下包,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右手支着下巴,眼神放空。 高以泽装睡了半晌,听楚寻毫无动静,悄悄眯了眼,偷瞄她。见她斜倚在沙发上发呆,全然没注意自己,便放肆大胆的盯着她看。 俩人一个完全神游天外,一个默默深情的盯着心上人瞧,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陪护突然出声,“高先生,您醒啦!” 楚寻和高以泽都是一惊,彼此的视线对上,楚寻眉头一挑,无甚表情。收回手,坐正身子,看样子就要走。高以泽当即看出来,紧跟着就要起身。却在这时陪护阿姨笑哈哈的端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过来,刚好将楚寻的去路给挡住了,“楚小姐,高先生昏迷那两天滴水未进,昨儿醒来才喝了两口粥又都给吐了。你说人是铁饭是钢,嘴里不吃东西光靠吊几瓶葡糖糖营养液顶个屁用啊!这是高老太太一大早派保姆送来的小米粥,早上我让高先生吃,他死活不吃。回头要是让他奶奶知道了,又该说我不专业了。可您给评评理,我可是尽心尽力的伺候这位大少爷,大少爷自己有心事,吃不下睡不着,回头身子好不了又赖我身上,我冤不冤?今儿楚小姐既然赶上了,我就求求您,劳您大驾,替我将这碗粥喂了高先生吃了可好?我知道您面子大,高先生一定听您的。拜托您了,行行好。对付他我实在是没招了,要不然怎么会求到您身上,成不?楚小姐?” 陪护阿姨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箩筐话,却又咬字清晰,半点不含糊。说完了又是求又是直接架了餐桌,将勺子递到楚寻手上,又握着她的手舀了一勺粥。 楚寻被赶鸭子上架,面上尴尬,刚喊了声“哎?”陪护阿姨已然笑眯眯的出了病房,并贴心的将门给带上了,临了说了句,“楚小姐,高先生交给你了啊,我下楼给手机冲个话费,没半个钟头回不来。” 房门一合,楚寻额上满是黑线,待回过神,高以泽已就着她的勺子吃了一口,细细的在嘴里咀嚼着。面上笑容温柔,眼中隐隐噙着泪光。 楚寻冷着脸抿了下唇,将勺子往米粥里搅了搅,嘀咕道:“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而后狠狠舀了一大勺,递到高以泽唇边。 高以泽呆呆的看着她,张嘴就咽下了肚,因为米粥才被热过,烫的不得了,高以泽这一咽,可着实烫坏了。 楚寻见他表情古怪,又舀了一勺,他只犹豫了一秒仍旧张嘴来接,楚寻突的似有所感,忙缩回手,疑惑着尝了一小口,旋即连忙丢下勺子,抽了湿巾擦嘴,拿眼睛斜他,“有病是吧?都烫的掉眼泪了,你还大口的吃!” 高以泽笑,眼中的泪却禁不住掉了下来,他赶紧擦掉,“是,的确病的不轻,眼泪都被烫了下来。” 楚寻和他相处日久,深知他的脾性,知他不是因为被烫的缘故掉眼泪,却也假装不知道,懒懒闲闲的将米粥搅凉。 高老太太过来时见陪护在外间偷懒打瞌睡,正要呵斥,就见陪护一个激灵对老太太一个劲的比手势。 老太太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朝内间瞅了瞅,旋即眉开眼笑,而后也不进去了,将陪护拉到病房外,“你就在这里守着,别让旁人进去打扰。” “可我看你孙子的吊水要挂完了,过会儿就得换啊。” “那你让护士悄悄的进去,再悄悄的出来,别在里面耽搁,免得破坏了气氛。” 陪护连声答应了,老太太这才走了,可阿泽这边稍微叫她心里好受些了,小皓那边更叫她熬心了,这都好几日过去了,居然一点小皓的消息都没有,他那身体,若是在外面待个几日,只怕是……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满满的一保温桶米粥居然吃了大半,若不是楚寻看高以泽有几次都忍不住想吐了又给他忍下去的样子,她都怀疑她要是再喂下去,他就算撑破了胃也要吃完。 楚寻收拾了保温桶站起身,还未走开一步却感觉大衣被什么挂住了。回头一看高以泽一只手揪着她的衣摆,一脸紧张的看她。 楚寻敲了敲勺子,示意自己去洗保温桶。 “你就放那,待会张阿姨会洗,你坐这陪我说说话。” 楚寻左手还使不上力,并不是诚心想洗,闻言又靠回沙发。 高以泽心头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怕自己嘴笨惹楚寻不高兴,因此就一瞬不瞬的死盯着她看。 “你快好起来吧,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你总不能在医院过年。”楚寻说。 高以泽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放心。” 楚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看了看手表,一副随时都会走的样子。 高以泽这会儿却拉住了她手提包的背带不放,央求道:“再陪我一会吧,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楚寻冷淡一笑,“能有什么话,无非就是些儿女情长。你放开手,今日陪你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还有事。” “要是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再陪我一会,就一会,行吗?”高以泽语气恳切,眸中透着紧张。 楚寻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的弧度,“其实要不是有要紧的事,别说陪你一会,就是整天整夜的陪你都无所谓。” 高以泽疑惑,“什么要紧的事?” “自然是找小皓啊。” “小皓怎么了?”高以泽骤然抬高了音量。 “你不知道吗?算了,算我没说。”楚寻佯装着急急要走。 高以泽身子猛的往前倾,一把攥住她的左臂,楚寻咬紧唇瓣,转头,掰开他的手,“你放手,小皓失踪了,你拉着我,我怎么去找他?” 楚寻尚未走出房门,就听到室内,“呕”的一声,陪护猛的从瞌睡中惊醒,看了楚寻一眼,急急跑进里间,旋即大喊,“血!血!医生,你快来!快来!病人吐血了!” 楚寻从医院走出来时,左臂生生的疼,她不晓得伤口是否又裂开了,她面上扬起了笑,心中暗道:“痛点好,时时痛着,就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痛。” 正自嘲着,电话突然响了,是君钺的。 他说:“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什么时候想去见她?” “越快越好,最好年前能见上一面,我也能过个舒心的好年不是?” “那好吧,明天下午一点,我派人去接你。” “谢了。”楚寻语气冷淡。 “就没有别的了?” “你想怎样?” “有没有考虑过甩了高以泽跟我?” 楚寻笑了,“你爱的女人爱着别的男人,你又想动那个男人的女人,不觉得自己没劲吗?” “不觉得。” “那行啦!你都无所谓了,那我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第九十三章 没有看守人员,没有监控,空荡荡的一间会客厅,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君钺告诉她,给她一个小时的时间,有什么话什么情绪只管发泄,出了事他给她兜着。 楚寻说,这是女朋友的福利吗? 君钺但笑不语,拾了她的手刚要放到唇边,她已然转身离开。 阮怜惜被人从看守所带出来走进会客厅时,她以为是家里人来看她了,刚迈进门还未看清来人就喊道:“妈……” 楚寻冷笑一声。 阮怜惜听得那声儿,猛的一震,止住了脚步不动了。 楚寻今儿个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明媚动人,光彩夺目,相比之下,阮怜惜整个就是一肮脏旮旯的小丑。 那俩人将阮怜惜送到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关了门,且叮嘱了楚寻一句,有事按墙上那铃叫他们。 楚寻点头,那俩人刚走,阮怜惜尚未调整好情绪,楚寻张口就道:“你爷爷死了。” 阮怜惜当楚寻在骂她,怒目圆瞪,“你爷爷才死了呢!” “没错,不过我爷爷都死了一二十年了,你爷爷头七还没过。” 阮怜惜愣了好大一会,血色渐渐从她脸上抽离,消瘦的脸衬着一双宛若铜铃般的牛眼,有些瘆人,“你撒谎!我妈三天前才来看过我,她什么都没说。” “没说?那你一定不知道你爸被关起来了吧?真好,父女俩都关在监狱里,往后你妈来看你们也方便了。” 阮怜惜踉跄了下,“……” “还有,你奶奶因为接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住院了。哦,对了,你一定知道你爸因为什么被关起来的吧?贪污受贿。所以说,你家的财产被法院没收了不少。”说到这儿楚寻顿了顿,“所以说,鉴于你家现在这个状况,你还是不要再上诉了,安心服刑吧,给你妈省点,也给你奶奶节约点住院费,要是因为没钱治病白白送了性命,那就可怜了。你也看得出,阿泽因为没了那个孩子他都快疯了,你们家也没有那个财力和权利跟他对抗下去了……” 阮怜惜捂着头骤然一声尖叫,猛的扑到桌子上就要横过桌面去掐楚寻的脖子。 楚寻灵巧的避开了,“你发什么神经?我看你被关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怪可怜的,好心告诉你一声你家的现状,免得你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不体贴父母的难处,和父母生了嫌隙,你却恩将仇报,不知好人心。” “好人!”阮怜惜几乎从齿缝里吐出这俩个字,她面容扭曲,眼球几欲从眼眶凸出来一般,“你敢不敢承认是你陷害我的,明明是你自己故意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你却陷害我!”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楚寻面带笑容,语气轻快。 阮怜惜突然就没了声音,她不可置信的死盯着她,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那可是一个孩子啊,有了那个孩子,你想要什么得不到,你会得到阿泽的爱,会顺利嫁入高家,成为所有女人艳羡的对象!”而后她突然一笑,指着楚寻笑的疯癫,“你傻啊?你这明明就是亏本的买卖,要对付我的方法千千万万,你却偏偏选择最笨的一种,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不孕了,你将来怎么办?阿泽还会要你吗?” “只有这样才能激怒阿泽不是吗?不然你以为你爸贪污的检举材料是谁寄到纪委的?” 阮怜惜猛的止住笑声,表情变化莫测,而后她强自镇定的冷哼一声,“贱人!你不是人!用这种下流卑鄙的手段陷害我,你以为你能瞒多久?纸是包不住火的,阿泽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这招不是跟你学的嘛,”楚寻看向阮怜惜的右腿,笑容里满满的挖苦讽刺。 阮怜惜表情又是一变,“你这女人好狠的心,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为了达到你阴险的目的,连亲生孩子都不放过。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现在看清也来不及了,你会在监狱你熬两三年,等你出来后,你就是个黄脸婆丑八怪了。而你的家也不是当年那个风光的家了,你需要靠自己上班挣钱,但是因为你有案底,很多佣人单位不会用了,你又是残疾,啧啧……我只要想想你的将来,就会觉得你前途暗淡,生不如死啊。”楚寻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又是站起身,优雅闲适的朝门口走去。 岂料阮怜惜突然扑了过来,楚寻早有防备,猛的一挥手将阮怜惜推倒在墙边,嘭一声,她的额头撞在墙角,不一刻功夫就起了个包。 “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得到了所有吗?迟早你会发现,你将什么都没有?你不配拥有阿泽的爱!阿泽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阮怜惜歇斯底里的喊。 “是吗?”楚寻回眸,眸底暗潮汹涌,“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爱,我只要看到你们痛苦我就高兴了!你们越痛苦我越高兴。” “那阿泽呢?”阮怜惜一震。 楚寻嗤笑,“你不会那么蠢,以为我会爱上他吧?那个天之骄子,你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只要一想到他痛苦了,就有很多人跟着后面痛苦,我就无比的畅快,兴奋。没错,我就是要将你们珍视的宝贝践踏在脚底下肆意的玩弄,你们痛苦了,我就幸福了。” 年二十九的晚上,楚寻得了消息,说是小皓找到了,达令刘巴巴的捂着话筒跑过来说:“是高以泽的电话,说让你听电话。” 而此时,楚寻正和君钺一起喝酒,接过电话后,却是直接扔酒杯里去了。 达令刘一叹,“好好的一个手机又废了。” 君钺笑,而后朝楚寻比了个大拇指。 年三十,楚寻跟着君钺去了中州,不过可不是见家长什么的,而是去赌钱。 君钺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天赋异禀,楚寻跟他一起厮混,倒是赢了满盆满钵。 回到酒店后,楚寻一叠声的赞他,君钺笑,“我这都是小伎俩,只不过家族生意,熟悉门道而已。要说真的天赋异禀,能算牌会猜点数的,倒是你那小情郎得了我们家老爷子的真传,那脑子我都怀疑是不是装了电脑芯片。” 楚寻本来还笑意满满的脸变了变,“好好的提他干嘛?” “不提,不提,”君钺将她抱起,走向卧房。而后往床上一放,他尚未俯身压下,就见楚寻跟个泥鳅似的,打了个滚又从另一边滚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寻整了整衣服,“没意思。” 君钺笑,伸手够她,楚寻却很灵巧,君钺喝了些酒,到底也不是真心想要她,追了几下没落到好,倒自个儿往床上一躺,“不是说好了要做我女朋友吗?你这又是干嘛?” “那我也没答应同你上床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还当自己是小学生啊?”君钺说完后自己先笑了。 楚寻也趴在床上,俯身看他,“我说的事,你考虑怎么样了?” 君钺闻言眸色沉了沉,他生性多疑,且喜怒无常,因此常人根本摸不透他。不过他能力出众,如今倒是执掌了家族事业的半壁江山。 楚寻等了会,却突然被他掀翻,君钺的脸离得她很近,他眯着眼,嗓音低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拉拢我一起对付阿泽,你要知道,怎么说我和他也算是表兄弟。君家和高家各占一片天地,平时生意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我凭什么要听你这个女人的挑唆,和自家兄弟动手?” 楚寻玩着他的领带,“因为我喜欢看到兄弟相残,而有能力与他一较高下的,也只有你君大少了。况且你们俩家没有太大的冲突不等于没有冲突,我知道前阵子玉照的投资案,君家可是败在了高家手里,你就不恼?你可不要跟我谈什么兄弟情分来糊弄我,俗语云,一表三千里。我就不信以君大少的心肠和手段会在利益面前对兄弟留情。” “兄弟相残?你这个口味重,我喜欢!难怪老人常说宁可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女人。”君钺揪了她的脸一把,语气暧昧,“只不过你说的好听,凭什么要我信你?要是你这边和我联合着转头又帮高以泽,那我岂不是中了你俩个的圈套?” “你要我怎么证明?” 君钺在她耳边吹气,“今晚留下来陪我。” 楚寻缓缓勾了勾嘴角,而后闭了眼,不再推拒他。 君钺沿着她的耳垂到锁骨吻了一遍,而后突然没了动作,定定看了她一会,身子一偏,往边上重重一歪,“算了,算了,我可对尸体没什么兴趣。” 楚寻作势主动来吻他,却被他捏着下巴转过了脸,“好精致的一张脸,可惜了,我从来对别人的女人不感兴趣,尤其还是兄弟的女人。不过与兄弟一较高下,旁的人我没什么兴趣,就是这阿泽……” 楚寻一直在中州玩到大年初五才回的香市,只不过她回去不是自己要回去的,而是正和君钺玩的开心,被从天而降的高以泽给捉了个正着。 阿泽那张脸别提有多难看了,就跟菜地里的绿叶蔬菜似的,饶是他身体尚未复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将楚寻给制住带走了,楚寻喊了君钺几声,想让他行使一下现任男友的权力,可那家伙只淡定的耸耸肩再摊摊手,而后看戏似的,目送她被高以泽拖走。“真不靠谱,”楚寻意识到这点后,不再挣扎,而是乖乖上了车。 高以泽上了车后,就不停的咳嗽,他蹙着眉头,一只手按着腹部,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楚寻以为他会找酒店休息,岂料他直接拉着她上了私人飞机。 楚寻挣扎着不愿意上,高以泽大概是真的恼了,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态度强硬。一直到飞机落地俩人都没说一句话。而后到香市,他又是一言不发的将她带到了高家的老宅。 楚寻本来非常抗拒,高以泽回头说了句,“奶奶不在。”楚寻这才停止了挣扎。 大宅子内一个人都没有,楚寻大为怪异,再次看向高以泽,只见他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撑着头,显得颓丧又虚弱。 楚寻把玩着老太太家客厅内隔断上摆设的古玩收藏,说:“你真是有意思,气势汹汹的将我从中州带到你家老宅,一路上又一句话不和我说,现在又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你到底想怎样?” 过了好一会,高以泽才像活过来一般,拍了下身侧的沙发,嗓音暗哑,“过来坐。” 楚寻掀了掀眼皮子,慢悠悠的挪了过去,才刚坐下,高以泽突然转身将她抱住,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小皓死了……”   ☆、第九十四章 楚寻掀了掀眼皮子,慢悠悠的挪了过去,才刚坐下,高以泽突然转身将她抱住,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小皓死了……” “……”楚寻一僵,任由阿泽将她越抱越紧。 “管震死了,小皓也死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奶奶生病住院……阿寻……”高以泽哽咽着说道:“我好孤单,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 半个月后,关押王雪的监狱突然传来消息,一心求死的王雪几次试图自杀未果,后又主动爆出大半年前楚寻出车祸是她一手造成的。经过狱警的连番审问,王雪一时说漏了嘴,又道出是受了阮怜惜的教唆。 阮怜惜旧罪尚未定案,又添新罪,最终被判了有期徒刑三年并附带赔偿大笔的精神抚慰金。法院当庭宣判,阮怜惜一时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一个月后,楚寻和高以泽领了结婚证,并定在三个月后举行婚礼,这让数月来一直愁云惨淡的高家总算是添了几分喜气。 自从小皓死后一直身体不大好的高老太自是欢喜异常,精神振奋不少,喊了楚寻到跟前给了她不少好东西,楚寻也没推辞,收了后,回到住处,随意丢在一边,高以泽看到后也没说什么,倒是用心的给收了起来。 这边高家如火如荼的准备大办婚事,另一头韩宛若却在家里发了疯。自从小皓死后,她足足病了小半个月。好容易好了些,又听说干女儿被判了刑,于是又以泪洗面哭了几日。 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听说楚寻和高以泽领了证,或许是接连的打击让她找不到发泄口,这事一听说当即在家中发了疯般的胡言乱语的叫骂。高宗翰劝了几日,后见劝不住,干脆眼不见为净搬外头住去了。 这日,韩宛若午睡后因为梦魇头痛不已,正火气汹汹无处发泄。保姆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卧室的门,说是家里来人了。 韩宛若当即从化妆台上抓了一瓶香水朝保姆脸上砸去,怒喝道:“滚!”亏得保姆避闪及时,否则定然要被砸伤。 如今家里的老保姆都因受不了韩宛若的脾气,走了个精光。新雇来的也都隔不了几日就换一拨,弄的高宗翰焦头烂额。若不是他给的佣金足够的高,家政公司都懒得揽他家的活。 这边保姆一脸恼怒的下了楼,嘴里骂骂咧咧,“什么人啦,不就有几个臭钱嘛,还不把人当人看了,真当自己是古代的官太太了,臭不要脸。” 抬头看到客人正站在客厅,于是也没好气道:“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先回去吧。” 楚寻弯了眉眼,“那我上去看看她。” 保姆见客人挺客气的一个人,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喊道:“我劝你还是别上去了,她现在和正常人不一样,别被打了。” 但楚寻已经上了楼,保姆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这才折身去了保姆房看电视,懒得去管雇主家的事。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保姆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响动,紧接着便响起了雇主太太凄惨的嚎哭声,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谨慎的上了楼。 还未走进主卧室,就看到先前的那位客人正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见到她后,还微微笑了下。 “里面是怎么了?”保姆问。 “嘘,别打扰她,她刚死了儿子,女儿又被关监狱去了,让她多哭一会,哭够了,她就好了。”楚寻说。 当天夜里,数日没有回家的高宗翰偷偷回来拿一些必需品,韩宛若半夜醒来,和高宗翰撞了个正着。高宗翰怕她跟自己吵,当即就想溜走,岂料这一举动大大的触怒了韩宛若,她抱着他的后腰,大哭大叫,一个劲的骂他没良心,又言辞凿凿的说他肯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高宗翰头疼不已,推搡开韩宛若,岂料用力过猛,韩宛若撞在了沙发上。 客厅的大灯“啪”的一声被打开,保姆打着哈欠,惊疑不定的看着雇主俩口子。 韩宛若看到保姆只穿了件睡衣就出来了,张嘴就没好话,“半夜的,你发什么骚?衣服也不穿好了,想勾搭男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保姆脸都被气青了,回了一句国骂,掉头就回了卧室,房门带的震天响,隔着房门又朝外愤愤的连骂了好几声。 高宗翰面上难看,尽量压低声音呵斥了韩宛若几句,岂料韩宛若闹的更凶,说的话完全不经脑子,就跟他瞎闹。高宗翰被气的不轻,重重的甩了一句,“你如果不想过了,咱们就离婚!” 韩宛若当即就没了言语,惊骇万分的瞪着他,眼泪哗哗的流。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高宗翰心知小皓的死对韩宛若打击太大,此时见她这样的表情,左边脸微微肿起,似是被人打过一般,不免心生同情,忍不住问道:“你脸是怎么回事?” 韩宛若期期艾艾的捂住左边脸,声如蚊呐,“没事,没事。” 高宗翰又看了她一眼,“妈现在身体还是不大好,我去陪她住几天,刚好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冷静冷静。”言毕转身朝大门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尚未拉开门,高宗翰只觉得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痛的他一懵,差点晕倒,下一秒地板上响起“啪”的一声,高宗翰看向那碎裂的瓷器气的不能言语,又狠狠的瞪了眼韩宛若,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待他走到汽车旁,再一摸涨疼的后脑勺,鼓了老大一个包。 转眼到六月份,高以泽和楚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极尽奢华,各娱乐网站报刊杂志争相报道。 虽然从照片上看一对新人脸上具是满满的幸福笑容,但私底下楚寻和高以泽的关系却有些微妙,其一,俩人虽然三个月前就领了证,但这期间并没有住在一起。有时候高以泽稍微对楚寻有些亲密的举动,楚寻就表现的很抗拒。好在高以泽也能理解,毕竟流产这种事对女人的身心伤害都很大,他愿意陪着她度过这个坎。可楚寻显然并不领情,有外人在的时候还好些,没人的时候,俩人几乎零交流。其二,关于婚礼,虽然他想给阿寻一个难忘的婚礼,但是难忘并不等于奢华,高家家训一直都是勤俭持家,低调不张扬。但楚寻似乎对高调办婚事不是一般的执着,高以泽因为有愧于楚寻,最后不得不让步,全部听从了阿寻的要求。 举办如此奢华张扬的婚礼多少让老太太心生不满,可楚寻似乎总是在挑战她的忍耐极限,答应她一个无理要求后,她又迅速的想到另一样,最后惹得老太太都差点怒了。高老太忍的辛苦,未免孙子为难,索性不管了。回老宅子歇着后,她是越思量越看不透楚寻这个孩子了。心里也不知道阿泽跟她结婚到底是对是错,总之惴惴不安了起来。 俩人的婚礼是在国外一处小岛上举办的,婚宴的宾客都是由高家包了客机专门负责接送,场面豪华气派可见一斑。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整个就是一狂欢派对,流水的宴席,宾主尽欢。 到了这地步,老太太是看不惯也要看的惯了,好歹亲家翁君老爷子对这场婚宴极是大嘉称赞的,这多少让老太太心里舒坦了些。 但是老年人毕竟体力不支,婚宴尚未结束,老太太不得不向亲家翁告了罪,自己先回客房休息了。 本想和孙子孙媳妇也说一声,却只看到孙子被一帮年轻人围着说话,看了一圈并没瞧见阿寻。她暗道这地方大,或许阿寻在其他地方跟相熟的朋友说话,便也没刻意寻她,直接回去了。 途中碰到一直隐在角落里默默喝饮料的经语,招了招手,让她搀自己一把。 楼上的客房铺了厚实的地摊,隔音效果也很好,老太太和经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经过新娘化妆间时,突然听到里面有杯盏碎裂的声音,老太太心下狐疑,也没多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但里面的情景却让老太太大吃一惊,亲家翁君老爷子的大孙子君钺居然轻佻的含着她孙媳妇的手指头,姿态暧昧。 俩人见到他们后,倒是君钺的表情变了变,楚寻却古怪的扯了个笑,浑不在意的模样。 高老太只觉得脑子一热,差点高血压又冲了上来,当即喝止道:“你们在干什么?” 君钺退开一步,摊了摊手,“她手指头破了。” 楚寻踉跄了下,看样子喝的有点多。 老太太虽然一肚子的怒火,可也不会轻易的丧失理智,只让经语先走开了一会,而后冲着余下的俩人严词警告了一番。 这之后君钺又被她赶出了化妆间,楚寻醉眼朦胧,靠在沙发椅上听老太太训斥。 君钺出了房门,就看到靠在墙上想心事的经语,伸开手臂就要搂她,却被她敏锐的躲了开去。 君钺见她一脸的厌恶嫌弃也不自讨没趣,冷嗤一声,转身离开。经语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了什么?”君钺一脸的无赖笑容。 经语气的胸口起伏,朝他走近了几步,刻意压低声音道:“你和阿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可是你的弟媳妇,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她。” 君钺突然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危险的眯着眼,“那你又是谁?我的事凭什么要你管?” 经语被堵的哑口无言,君钺扬长而去。 婚礼过后,便是度蜜月。 但俩人原定的蜜月旅行却只将将过了俩个星期,就见俩人提前回了国。 高老太大惑不解,得了消息后便让人喊了他们俩口子一起过来吃饭。 楚寻一切看上去都很好,笑嘻嘻的给许多人都分了礼物,但阿泽却神色古怪,就连看向楚寻的眼神也很怪异。 老太太旁敲侧击了许多声都没问出个所以然,看他们夫妻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最后只道是真如阿泽所说的那样放心不下公司的事。于此,老太太又是将阿泽好一顿数落,怨他不该过分看重工作,冷落了新婚妻子。 饭桌上,楚寻主动提出往后跟老太太一起居住。 此话一出,不仅惊到了老太太就连阿泽都惊讶的看向了她。 “怎么?奶奶是一个人住惯了,不希望我们陪您住?”楚寻问。 “不是!不是!我巴不得你们和我住一起呢!”高老太欢喜异常,自从过了六十后,老太太一日比一日孤独,尤其小皓的死对她更是沉重的打击,可她一生骄傲,高姿态惯了,旁人不提,她根本是不可能示弱一句。 如今阿寻这么一说,真真暖了她的心窝子。 “一家人嘛,自然是要亲亲热热住在一起才叫一家人。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一家人在一起,有爷爷奶奶,爸妈,最好还能有个兄弟姐妹……”楚寻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而后突然话锋一转,“奶奶,要不也让爸妈搬过来住吧?自从小皓不在了,他们一定非常的孤单寂寞。我们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将来我和阿泽再有了孩子,那这个家就更热闹了……” 高老太对楚寻的建议是打心底里百分百同意的,虽然她私心里对于楚寻和韩宛若能不能和睦相处存了些顾虑。但她这个年纪渴望大家庭团圆的迫切心情还是战胜了其他一切顾虑。所以楚寻这么一说,她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倒是高以泽在听到楚寻这些话时面上的表情一直不大对头,但当他看向楚寻的脸,竟情不自禁被她脸上的神采吸引住了,怔愣了许久。 当晚,因为老宅子需要重新布置一番,小夫妻俩并没有直接住进去,而是住在阳平别墅。 阳平别墅在楚寻和高以泽领证后,老太太看她几次提到住那里空气好,便直接送给了她当新婚礼物。 入夜,俩人梳洗好,楚寻已经靠在床上看电视了,高以泽站在床边,眉头微蹙,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搬奶奶那里?” 楚寻啃了一口苹果,懒洋洋回道:“怎么,你不想?”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做任何决定前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 楚寻扯了扯嘴角,“嗯,我知道了。不过,要是你不愿意搬过去,那就算了,反正我是要过去的,啊,一想到往后一大家子在一起我就无比的兴奋啊。” 高以泽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会,终了,言辞恳切的道了句,“阿寻,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吗?我感觉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楚寻偏过头看他,然后将靠在身后的枕头放好,随手关了电视和床头灯,一掀被子盖好,“看不透就不要看好了,反正已经是夫妻了。” 黑暗中,高以泽愣愣出了会神,而后一反不发的撩开被子睡在边上。俩人之间搁了一人宽的距离。 高以泽侧脸看向楚寻紧闭的眉眼,默默的握住她搁在被窝外的左手,而后也合了眼。 过去的蜜月期俩人也是这般,高以泽有心亲近,楚寻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来来回回好几次,高以泽心里有些受伤,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后来楚寻说度蜜月没意思,高以泽有心挽留培养感情,但楚寻态度坚决,高以泽只好默默的收拾东西跟着她回来了。 三日后,在高家老太太喜气洋洋的热烈欢迎下,小夫妻俩只简单带了随身的衣物便搬进了老宅子。而高宗翰夫妇则是先他们一日搬了进来。 从来没有在一起住过的三代人陡然住到一起还真有几分不习惯,晚餐的气氛古怪又微妙。倒是南希擅长搞热气氛,说了些热络话,大家这才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相安无事,不过楚寻明显的感觉到阮怜惜有些怕她的样子,见到她不是小心谨慎的陪笑脸就是远远就躲开了。 楚寻知道韩宛若跟她住一起心情郁闷,但越这样楚寻越高兴,有好几次故意堵着她,不轻不重的说了些话刺她。韩宛若那表情眼看着就要发飙的样子,可不知为何,陡然间又像一只泄气的皮球,颓丧不堪。 这日,楚寻从外头回来,经过韩宛若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呜呜的传来哭声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楚寻推了房门进去,冷声道:“是谁死了吗?哭的这么伤心?”言毕靠坐在室内的沙发上。 韩宛若吓了一跳,赶紧掐了电话,“你,你怎么回来了?” “挂什么电话啊?我刚刚听你提到你的宝贝女儿阮怜惜,她怎么了?”楚寻眉头轻挑,同时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韩宛若吃惊不已的盯着她,“你,你,你抽烟?” 楚寻吐了一口烟,“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心肝宝贝的,抽烟喝酒逛夜店我样样精通,只可惜了,高以泽最后娶的还是我。不是有句话叫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嘛,你坏到这般田地,迷的大钢琴家楚汉生和富少高宗翰七荤八素,我可是遗传了你的血脉,又怎么可能比你差。” 韩宛若面若土灰,只一双眼睛死盯着她。 “我听说阮怜惜在监狱闹自杀,真是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你说她是不是跟你一样蠢啊!想自杀,方法千千万万,他居然傻到从二楼跳下去,这下好了,伤了腰椎神经丛,怕是要后半生都在床上度过了,好好一个女孩子,半身不遂,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韩宛若身形一晃,直接瘫软在床上。 楚寻站起身,居高临下,冷冷的注视着她。 韩宛若却仿若砧板上待宰的羔羊,挣扎着,颤抖着低泣道:“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楚寻笑,笑声阴冷,“我能怎样?你可是我的好妈妈,如今小皓没了,你的后半生自然是要靠我好好照顾你了。”楚寻站起身,将出房门之时,回头,“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你的儿子小皓之所以会离家出走貌似是因为我。那天我告诉他,他的好妈妈为了救他,自导自演了一出苦情剧带人打的他亲姐姐流产。多么可爱的孩子啊,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竟然良心过不去,情愿死也不要愧疚的活在世上……” 当晚高宗翰和高以泽下班回来,见到奶奶阴沉着脸,俩人不解,楚寻坐在沙发的一角看杂志,独独不见韩宛若。 老太太敲着拐杖说道:“宗翰,你真该带着你媳妇去精神病院看看了!好好的又说什么疯话!还嫌家里不够乱!” 高宗翰不明所以,得了南希的暗示才知道韩宛若又被老太太关楼上的小隔间去了。他匆匆上了去,只见韩宛若头发凌乱的趴在床上,里头的东西被砸的稀巴烂。 她一见到高宗翰就扑了过去,拽着他的领子哭喊,“你知道吗?小皓是楚寻那个贱人害死的!是她害死的!” 高宗翰大惑不解,拉开她的双手,“好好的你又说什么疯话?” “就是她啊!她亲口承认的,是她告诉小皓我想让她捐骨髓给小皓的事!她还告诉小皓她流产了!她要是不告诉小皓,咱们的小皓不会离家出走,他也不会死啊!楚寻是存了心想害死小皓,她是杀人犯啊!咱们要替小皓报仇……” 高宗翰不听这些还好,一听这些顿时怒火熊熊,狠狠的将挂在他身上的韩宛若推开,“你还有脸怪别人!要不是你,我们家会弄成这样!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反省吧!”言毕重重的带上房门,并反锁了。 好在老宅子地方大,隔音效果也好。即使韩宛若在楼上哭的声嘶力竭,楼下也全无半点影响。 虽然白天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但回了房后楚寻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高以泽心事忡忡的进了书房继续处理未完的工作。不一会,南希敲门进来,手中端着补汤。 楚寻接过,也没急着喝,与南希说了几句闲话,高以泽的书房连着卧室,因为房门虚掩着,他听的真切。无非就是老太太希望楚寻养好了身子,尽快能给高家添个一男半女,楚寻微笑着应了,态度温和。高以泽在书房中怔怔出神,心思复杂。 待南希走后,楚寻从内反锁了房门。高以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楚寻敞开心扉好好谈谈,但当他走出来,却不见楚寻,愣了下,才听到卫生间一声抽水的声音,而后楚寻慢悠悠的里头走了出来,手中拖着空碗。 高以泽的目光落在那空碗上,楚寻也不在意,从他身侧经过,将空碗搁在橱柜上,而后折身上了床,躺在床上看电视。 高以泽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有些干哑,“你要是不想喝,下次我跟奶奶说一声。” 楚寻轻笑,“你难道看不出老太太多想有个曾孙,不喝的话,你不怕被老太太念叨的耳朵生茧子,我可怕。” 高以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坐下,眸色隐忍而痛苦,“阿寻,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楚寻笑,浑不在意的模样,拍拍他放在床上的手,“我有心理阴影,拜托,给我点时间。” 高以泽明白她指的是她拒绝和自己同房的事,但与这相比,他更在意的是俩人感情上的交流。他感觉现在的楚寻就像是在自己的心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壳,任凭他千方百计的想剥开那层壳,她却只会将心越包越紧。他无计可施,如今除了默默的守候,他没有更好的法子解决俩人间的问题。 “明天我要去法国出差,你和我一起吧。”高以泽说。 楚寻斜看着他,明显的不情愿。 高以泽继续劝道:“你放心,你一日不打开心结,我决计不会碰你。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缺乏沟通交流,奶奶也常埋怨我工作太忙,冷落了你。我这次出差不是特别忙,事情办完了,我就陪你四处走走看看。” 楚寻恍然大悟的样子,“要不,你让我去你们公司上班吧?” 高以泽一愣。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缺乏沟通交流,不过这也难怪,平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你天天早出晚归的,我们也就晚上见个面,有时候你忙完公事我都已经睡了。若是我在公司,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感情融洽了,说不定我这不能让你碰的毛病就好了。”   ☆、第九十五章 楚寻最终还是陪高以泽去了法国,不过条件是去宏泰上班。高以泽迫切的希望和楚寻改善关系,因此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高以泽走的时候很高兴,推行李拿东西,一应体力活俱都揽了下来。 出差时间原只需要两天,高以泽故意拖了五六天,这些天他日夜陪在楚寻身边,积极的制造浪漫气氛,努力修复二人间的感情。但楚寻明显的没什么兴致,敷衍应付多过真情实意,这让高以泽很是受伤。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回来的前一晚,难得见楚寻积极主动的收拾东西,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高以泽看到后,鼻头一酸,从身后抱住了她,楚寻登时僵住,推了推他试图挣开他。 “不要动,就一会,一会就好。”高以泽将头埋在她的颈侧,闭着眼努力调整情绪。 楚寻面无表情的站着,半眯着眼,亦如她此刻的心情,平静无波,仿若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楚寻说。 高以泽心头一凉,不自觉松了手,默默转过身,临出门前说了声,“早点睡,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言毕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高以泽走后,楚寻兀自出了会儿神,而后从橱柜内摸出一瓶红酒,两指夹了个高脚杯走到落地窗边坐下,随即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窗玻璃上印出一张颓废妖娆的脸,她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样,一定像极了豪门怨妇,但是她心里清楚,她不是。 她只是在庆祝,她成功的让她身边的人都不快乐了。他们不快乐,她越快乐,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她就是想惯着自己,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 房门咯吱一声,高以泽去而复返,楚寻循声看去,俩人的目光撞在一处。 高以泽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楚寻只是轻扯了嘴角,而后掐灭烟头,一扬脖子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高以泽只觉得心如刀割,但楚寻却浑然不觉,走进卫生间漱了口,而后在床上躺好,高以泽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一番梳洗后摸上床,阿寻已经熟睡。高以泽从她身后抱住她,胡思乱想间伤了神,彻夜未眠。 夫妻俩回国后,高以泽便将楚寻想到宏泰上班的事跟奶奶单独提了,令高以泽大感意外的是一直以来主张女人要独立自强的奶奶居然极力反对楚寻出去工作。而后祖孙俩聊开了高以泽才明白奶奶无非是想让阿寻先养好身子将孩子生了再考虑其他事。 高以泽搪塞着现在还年轻不想那么早要孩子,这话惹的奶奶大不高兴,连声呵责道:“年轻?都三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是,干事业的话,无论起步多晚,只要愿意干就没有迟了这样的说法。可生孩子可不一样,那是受生理条件限制的,你们男人再迟个十年都没关系,可女人不一样,过了最佳生育年龄无论是对小孩还是对母亲都不好!要是你们没结婚我也不会催你们,可自然结婚了,这生孩子就得当做头等大事来做。等孩子生了,你们爱咋咋地,我老太婆也懒得管你们。” 高以泽无言以对,心里思量着回头该怎么跟楚寻说。可没想到晚饭的时候,老太太居然在餐桌上将这事当做最近一两年家庭头等大事给重点提了出来。 老太太说道孩子的时候,眼睛凌厉的多瞟了韩宛若几下,吓的韩宛若大气不敢出一声只管埋头扒饭。 高宗翰听老太太说到孩子,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附和了几句。或许是年纪大了得缘故,原本在意的现在感觉无所谓了,原本不在意的现在反而重视了起来。他不好说楚寻,只冲着高以泽说:“啊,等要是有了小孙子,我就辞职不干了,专门在家里给你们看孩子。” 老太太也是心情大好,闻言呸了一声,“美得你,有了小孙子你可更要下劲干了,你一个做爷爷的不给子孙多干点家当,居然还想躲懒!” 一家人聊的开心,楚寻听的明白,也没在饭桌上说什么反驳的话,这让老太太很高兴,连声责骂阿泽做事没个考量胡乱安排。高以泽来来回回偷瞄了楚寻几次,见她面上淡淡的,没露出什么不愉快的表情,这才放松了心情,也跟着说笑了几句。 饭毕,一家人看着电视坐着闲聊了会,从公事再到家事,待老太太熬不住先回了房,剩下的几人也都散了。 楚寻临上楼时突然回了头,刚好撞上韩宛若盯着她满含怨毒的眼神,楚寻一愣,旋即面上扬了一笑。这下倒让韩宛若愣住了。高以泽并不知情,走在楚寻身后,揽着她的肩,夫妻二人一同回了房。 进入房间的当口,楚寻随手反锁了房门。高以泽正待和她说话,目光扫向她的脸,就见她寒了脸,声音透着冷意,“今晚你睡书房。” 高以泽一呆,尚未有所反应,楚寻已经上了床而后将枕头扔到了他怀里。 “你生气了?”高以泽赔着小心。 “你言而无信,我看到你我就烦。”楚寻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足够伤人。 高以泽心里拔凉拔凉的,顿了顿,拉下脸好言想劝道:“可是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奶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要是不高兴当时可以给我个暗示,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和你在一条战线。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认可了奶奶的话,现在你又和我闹,我……” “我不和你闹,你是想我和你奶奶闹?像韩宛若一样?好啊,如果你喜欢的话。”楚寻也不是那种大叫大嚷的吵,只是冷冷的从嘴里说出这几句话, 高以泽从来都不知道楚寻如此的不可理喻,“我们是夫妻,有话可以好商量。你不想生现在可以不生,你想去公司我再想法子,可是你……” “啪”卧室的大灯被直接拍灭了,阴影中楚寻已经躺平睡好了。 高以泽站了好一会,才又是懊恼又是沮丧的去了书房,书房没有床,但好歹有张沙发。 高以泽躺在沙发上,又失眠了。他不明白是女人婚前婚后都这般差距巨大,还是独独楚寻跟旁人不一样。他有咨询过婚姻专家,他也按照专家的建议做了,可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又想过找心理医生帮助他们夫妻做心理疏导,可又怕惹恼楚寻。高以泽越想越心烦,忍不住一脚踹沙发扶手上,结果用力过猛,“咔嚓”一声大响。高以泽吓了一跳,挺身去看,结果因为沙发太小一不留神,一咕噜滚了下来。高以泽趴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越想越不明白,自己凭什么要睡沙发啊?而后抱了枕头又回了主卧室,倒头就栽床上睡了。 楚寻听的声儿,踹了他一脚,高以泽心中有气,索性长臂一揽将她抱在了怀里,而后又抬起一条腿压在她的大腿上,让她动弹不得。楚寻挣扎了几下,挣不脱。高以泽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心情好了,闷笑出声。楚寻不爽,“胳膊拿开,腿拿开!”高以泽索性装睡,不理不动。楚寻在他怀里动来动去,非但没挣开,倒将他的心火給勾了上来。楚寻贴着他的身子自然有所察觉,后来也就不动了。俩人也就这样相安无事,相拥到天明。 乃至次日,高家俩父子都起床上班早早走了,楚寻才腰酸背痛的起了床。 楼下高老太太和南希晨练回来,韩宛若跟在后头,虽然陪着笑脸,可落在后面的她,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自从韩宛若搬到这里后,她是千不舒坦,万不乐意。年轻那会儿,她是巴不得老太太能让她住进老宅子好证明她高家儿媳妇的地位。可现在老宅子内,上有老太太压着,下有楚寻没事就寻她个不舒坦,而自己又没儿子依靠,丈夫对她又不冷不热的。韩宛若觉得她要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待着迟早要得抑郁症。但是真要坚持搬回去,她又不甘心。以前有小皓的时候,老太太就没分什么东西给他们,这会儿小皓没了,任由楚寻在老太太面前讨巧卖乖,那等老太太两腿一蹬,家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他们的了。 老太太见楚寻下了楼还在打哈欠,笑眯眯的问,“昨晚没睡好?” 楚寻闻言点了点头,说话也没走心,“阿泽压了我一晚上,我现在骨头都疼。” 言毕,老太太和南希虽然面容古怪,却都是喜气洋洋,尚未说话,韩宛若突然口气不善的大声呵责道:“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果然书读的不多,说话就没个分寸。这种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太没教养了……” 韩宛若还待呵斥,却被老太太不爽的截断了话,“什么叫大庭广众?家里头就咱们娘儿几个,说些私房话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啊,就喜欢阿寻这种直爽的性子。阿寻,早饭还没吃吧?你想吃什么跟奶奶说一声,奶奶这就叫小王给你做。” 待楚寻下了楼后,老太太直接牵了她的手,态度温和慈善,要多和蔼可亲就有多和蔼可亲。看的韩宛若嫉妒的都快咬碎了后槽牙。 下午午睡过后,楚寻正百无聊奈,保姆敲了她的房门说奶奶找,楚寻随着保姆去了家里的大书房,见奶奶正靠在豪华的沙发椅上,她的面前累着一尺高的文件夹,四面皆是书架,累满了书。满满堂堂,恍惚间楚寻还当自己来到了一处小型图书馆。 奶奶笑容满脸的看着她,让她直接在对面坐了,奶奶开门见山道:“阿寻啦,你想去公司帮阿泽的帮,奶奶听说了,你有这份心奶奶感到非常的高兴。但是该说的昨儿我也说了,奶奶不是不让你去,而是现在你们夫妻的重要任务不是公司,而是造人。奶奶知道,奶奶让你放弃了之前的事业,你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你那工作,对身材样貌太讲究了,奶奶主要是怕你一直节食对身体不好。女人啦,美貌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健康……” 高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想到哪儿说哪儿,虽然没个章法顺序,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若是以前老太太肯这般待楚寻,或许楚寻早就感动的红了眼圈。但此时的楚寻只有一个感觉——烦,真烦! 临近晚饭的时候奶奶牵着楚寻的手从书房走了出来,刚好看到韩宛若大包小包的抱着一堆东西回来。 奶奶喊住她,“中午吃饭就没看见你,你这大半天都上哪去了?” 韩宛若顿住脚步面上不大自然,“见朋友去了。” 奶奶看了眼她拎在手里的东西,朝她挥挥手,让她上楼换衣裳准备吃晚饭。 老太太从来都不是个苛待媳妇的婆婆,花钱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铺张浪费,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韩宛若脚步匆匆,从俩人身侧走过,却在与楚寻错身而过的瞬间,被楚寻突然绊了一下,韩宛若一个踉跄,手中的东西就抖落了大半在地上。 韩宛若“啊”了一声,慌慌张张就去捡。 “咦?”楚寻状似无意,将一团蕾丝样的东西捻起,而后抖开。 高老太本是无意的一瞧,待看清后当即脸色就变了,保姆小王刚好往这边看来,老太太灵敏的一把揪下,揉做一团,扔在韩宛若跟前,压低声音,但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满,“都多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注意点,给小辈们看到也不怕笑话。” 韩宛若唯唯诺诺,老太太又瞄了眼类似什么补品之类的,只是摇摇头,装作没看见走了。 韩宛若赶紧将那黑色透视性感内衣给收了,面上也烧的通红。 晚上饭桌上,气氛有些古怪,高宗翰和高以泽不明所以。待阿泽夫妻俩先上了楼,老太太将高宗翰拉住,少不得提点两句,“都一把年纪了,你们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但也要让你媳妇注意点,别被小辈们看到了笑话。”高宗翰莫名其妙。随后上了楼,见韩宛若冷着一张脸正靠在床上。 “这又是怎么了?”高宗翰问。 “没事。”韩宛若努力挤了个笑,“你快去洗澡。”言毕热情巴拉的赶着他洗了澡。 当高宗翰洗过澡后,一脚刚踏出浴室,就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刺激的喷鼻血。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冲到房门扣检查了下锁,而后一个箭步窜到床前,用被子将韩宛若一裹,语气焦急又厌烦,“都一把年纪了,你这是干嘛呀?” 韩宛若却是主动的去解高宗翰睡衣的扣子,“我这几天找了老中医瞧了,老中医说我还没绝经,如果调理得当,咱们再加把劲,我还能怀上。” 高宗翰被这句话吓的不轻,拢住睡衣领口,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出现了幻听?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想怀孩子?” 韩宛若穿着若隐若现的蕾丝睡衣,因为保养的好,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此时她也顾不得脸面了,迫切的说:“我没疯,你耳朵也没问题,我就是想要我自己的孩子,我想要个孩子!” 高宗翰脸都绿了,“阿泽不是你的孩子?楚寻不是你的孩子?咱们都是快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怀孕生孩子!好吧,就算你能生,你不怕人笑话,我还臊得慌!” “臊得慌!你臊什么?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我自己的孩子,你都不成全我!小皓死了,我没了依靠,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疯了,你才高兴?我算是看出来了,家里无论谁,都帮着楚寻那个小贱人,你们一个个的,就算她害死了小皓你们都无动于衷……” “别说了,”高宗翰高声呵斥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小皓的事到此为止,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揭开伤疤,鲜血淋漓的过日子!活着,我们无法跟命运对抗,那就只有咬牙挺过去。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家维持好,好好过日子。而不是你怨我,我恨你,非要将这个家搅合的鸡飞狗跳!如果非要追究小皓的死因,那你才是那个致命的推手!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指责你,难道你自己就没反省过?算我求你了,不要再生事了。”高宗翰心情复杂的说完这些话后,抱了枕头和衣裳就出了门。 韩宛若冲到房门口,声嘶力竭的喊,“你给我回来!回来!” 同一个大屋内,因为韩宛若那两声“回来”喊得委实大声,楚寻和高以泽在屋内听的清楚。 “出什么事了?”高以泽拉了门就往外看,被楚寻一把拉住,高以泽疑惑的看向她,只见她笑的暧昧,“你亲爸后妈正忙着造人呢,你去凑什么热闹?” 高以泽没好气的盯着楚寻看了一眼,“胡说什么呢,越来越不像话了。” 楚寻嗤笑,而后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这之后一连两周,韩宛若总是变着法儿求欢,高宗翰被逼的都快疯了,但夫妻这种床帏之事又不好外说,正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刚好公司有个外派的任务,高宗翰连忙主动接下。 这趟差至少也得一个月,高宗翰走后。韩宛若心中气得不得了,她认定了是楚寻故意吹的枕头风,让高以泽派了他爸出去,就是为了破坏她的造人计划,因此对楚寻更是恨得不得了。 但光恨又无济于事,那头老太太还按部就班的给楚寻安排了课程,亲自教她公司上的事物往来。而韩宛若有时候在边上坐一会,就会被老太太指使着端茶倒水。韩宛若算是看明白了,这要是搁古代,她就是一没啥地位的姨奶奶,而楚寻那可是嫡长孙正房媳妇,俩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可见一斑。 新仇旧恨,韩宛若日日压抑的怒不得,哭不得,正恨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天,她正在外闲逛,突然被人给拦住喊了声,“表舅妈。” 第96章 玩结章 大周国都城南街菜市口刑场向南二十里外的紫竹林子是个乱葬岗,那里孤魂野鬼无数,可自从有堆血肉被丢在了那里后,那处便彻底清静了。 修炼成精的猫妖说,紫竹林子住了个红衣恶鬼,血肉模糊的,又凶又丑,那些冤死不愿超生的冤魂恶煞都被她追着打着要么挪了窝,要么就被迫投胎寻清静去了。 那猫妖还说那恶鬼死前是被扒光了衣服游街,后来受了凌迟之刑,身上的血肉被一块儿一块儿给片了下来,衙役们只用了条麻袋装了那堆血肉白骨,随便朝乱葬岗一丢。 衙役一走,那些肉块便被经过的野狗饿狼给叼了去,至于骨头则随着风吹雨淋,埋在了一颗老榆树下。日复一日,这恶鬼吸收了老榆树的精华,魂魄竟俯在了老榆树上。恶鬼白日里窝在老榆树里睡觉,晚上便张牙舞爪的出来吓唬过往的行人和鬼怪。 一晃十年,老榆树得了恶鬼的精神力长成了参天大树,某一日,隔壁山头的月华庵走了水。浓烟滚滚烧了一天一夜。 没过几日,下山的小尼姑们便将它砍了,后来新建了庵堂,老榆树被抹了桐油,修理光滑后当成主梁支着供奉着观音菩萨的大殿。 恶鬼附在那树干上,白日里出不去不得不听那群小尼姑诵经,晚上没事则四处溜达,东家逛逛西家瞅瞅。说来这恶鬼也本事,能夜行千里,于是看的地方也颇多。 这一晃又是十年,或许是受了佛印的缘故,恶鬼心中的怨念倒是去了不少,渐渐开朗了些。 某一日一直静坐打禅的得道老尼突然嗤笑一声,开腔了,“你这红衣小鬼,日日跟在我身后学我的模样,可有意思?” 这老尼,法号了缘,本是月华庵的主持,后来年纪大了,便在后院辟了个清静处专心礼佛,或许是离升天的日子近了,竟能看得见鬼怪了。 红衣恶鬼四处看了看,用手指了指自己,又不确信,以为这老尼是故意诓她。 “南无阿弥陀佛,你这红衣小鬼叫什么?”这次老尼姑睁了眼,眸色混沌,但一眼看向红衣恶鬼所在处。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红衣恶鬼不确定的问。 “这里还有其他鬼怪吗?”老尼姑反问。 这老尼姑竟能看见自己,红衣恶鬼兴奋了,她都寂寞了好些年了,日子久的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老尼姑,你既然能看见我,难道不怕我么?”红衣恶鬼故意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一身的红衣突然化成她的血肉,片片碎肉掉落一地,啪啪作响,剩下的白骨支撑着一张面目全非的头颅,突然冲到老尼姑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作势就要吃她的样子。 老尼姑一动不动,道了声南无阿弥陀佛,竟伸出手在红衣恶鬼的头上轻柔的拍了拍,模样慈祥,眼中满是宠溺。 红衣恶鬼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嘴角一扯,道了句,“没意思,”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日老尼姑念经的时候,红衣恶鬼又过来了,她仍旧将自己揉做一滩血水,窝在一处听老尼姑念经。老尼姑也不管她,每次念完经照旧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儿?”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直到一个月后,那红衣恶鬼等到老尼姑念完经都准备睡了,也不听她再和自己絮叨一句,因此着急了,“你看不见我了?喂,老尼姑,别睡,你听的见我说话吗?” 老尼姑依旧慢腾腾的铺床叠被,上床睡觉,红衣恶鬼扑上去就要推她,可她身子是虚的,只是直直的穿过了她。 不一会,便传来了老尼姑轻缓的呼吸声。 红衣恶鬼有些怕了,一晚上闹的凶狠,直到东方鱼肚白,才心有怨气的离开,回到大殿的圆柱上继续听小尼姑们做早课。 当了晚上,太阳才下山,红衣恶鬼早早的从圆柱内跑了出来,直奔老尼姑的小禅院而去。 远远的就听到老尼姑有节奏的轻敲木鱼的声音,红衣恶鬼觉得很心安。 她飘啊飘,这次竟坐到了老尼姑的对面,一只手撑着头颅瞅她,嘴皮子一掀,“大家都唤我红衣恶鬼,你叫我大红,小红,大鬼,小鬼,恶鬼,随你高兴。” 老尼姑慢悠悠的睁了眼,道了句禅语,放下木鱼,又慢悠悠道:“我问的是你前世的名儿?” 红衣恶鬼一愣,却是兴奋异常,她一兴奋身上的血块也跟着变成一片儿一片的,啪啪作响。 “我姓花名吟,父母兄长都唤我乳名满满。” 老尼姑呢喃了句,“满满,好名字。能和我说说你生前的事吗?” 这红衣恶鬼此番再不矫情了,而是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我爹娘原是京城人士,后因爹爹调到幺姑郡做了从七品的把总,一家便迁往了大周的边界,我也是在那里出生的。家里总共四个兄弟,因为就我一个女孩儿,因此很得父母兄长宠爱。不过这宠爱得来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我生来貌美,长到十岁便是幺姑郡数一数二的美人。又加上比旁人多了颗玲珑心,学什么东西都快,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一身舞技后来更是独步天下。” 说到这儿,红衣恶鬼叹了口气,“我这一生大抵两句话可以概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老尼姑“嗯”了声,示意她继续。 “虽然我家世不行,可我生来自命清高,很小的时候我就比旁人懂事,在女孩子们还只知道吃喝的时候,我已经学会用爹娘给我的银钱存起来买珠花了。后来长到十三岁,我爹过世,我娘便带着我和兄弟们去了京城。当我第一次踏入那繁华地段,见到我上辈子爱了一生的男人,我就知道我这一生的目标是什么了。我要嫁给晋安王,成为全京城女子艳羡的对象,荣耀一世。” 后面花吟便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如何如何的一步步接近烈亲王世子,又在这期间或直接或间接害了多少人的过往。 直到天际鱼肚白,花吟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临走时,仍旧一再和老尼姑叮嘱,明日还要听她说旧事。 入夜,花吟又过来了,安安静静的等老尼姑念完经,又开始继续昨日未完的故事。 说到最后她因为叛国罪,被拖入菜市口凌迟处死,才一声长叹。 老尼姑道了声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现在是想明白啦,人活一世争来抢去,阴谋算计,就算挣得一世荣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花吟说了这句倒仿似感慨万千的模样。 “难为你想明白了。” 花吟闻言,哼了声,“我虽然是想明白了,可有人总是想不明白,还记得我说的南宫瑾不?哦,不了,应该称他为耶律瑾,那位暴君,屠了咱大周都城的那一位。暴毙后下了十八层地狱,天天受油锅煎炸之刑,可仍旧不知悔改。夜夜叫骂着老天负他。我倒是偷偷去见过他两回,想想我因他生前受的那刀刮之刑算得了什么,他可是油煎,刀刮,砍头,几百种刑罚日日都要受一遍的,判官说了,等他悔改了,会被投入畜生道,永世不能做人。” 老尼姑知道这红衣恶鬼说的是谁,那位可是如今谈论起来,都让人色变的人物——大金国的大皇子,后来在大周当了宰相,暗中挑拨周金两国大战,最后领兵长驱直入,屠了金国的皇城,在大金登基为王。没成想他刚为王掉头便对大周倒戈相向,一路杀到大周皇城,又屠了大周的都城。 那真是惨绝人寰,血流成河啊。到如今大周的都城都是鬼城,夜夜都能听得鬼哭。 老尼姑入得佛门已久,不问世事。只知那位嗜杀成性,自他为王后,南征北战,杀戮无数,虽然成就了一番霸业,可因杀孽太重,最终暴毙而亡。 如今也应了那句因果循环的佛理,下了十八层地狱。 老尼姑一声唏嘘,问那红衣恶鬼,“你既然早已看透,为何不遁入轮回道,再世为人?” 花吟愣了愣,“我的爹娘兄弟皆是被我害死,我还祸害了我的密友京兆尹嫡女云裳,善堂的梁小姐,烈亲王府的小郡主,平西王世子傅新,我的夫君晋安王,安国公府的孙三小姐……”花吟一一念过他们的名字,或显赫富贵一时的王宫大臣,或默默无名的贩夫走卒,每念一次,那凸出的眼睛便砸下一滴血珠,等她念完,面前已凝了一滩血水。 “我若轮回,最怕下辈子与他们再碰上,若是我为鱼肉,任他们宰割也就罢了。若是我再世为人,喝了那孟婆汤,忘记前尘,又加害他们,那我……” 雄鸡鸣叫,东方破晓。 自此后,花吟便日日伴着老尼,这一伴又是十年。 了缘师太活得百岁,终是圆寂,她死之前,花吟伏在她身上嘤嘤的哭,血水撒了一地。 老尼姑问她哭什么,人活一世总有这一遭的。 花吟哭道:“我生前作恶,死后成了孤魂野鬼,您是得道高人,死后定然去了西方极乐。只怕永生永世再不能与您相见。若我生前便遇到了您,得到您的教诲,便不会做下那诸多恶事。我一定拜入师傅门下,潜行礼佛,一心向善。” 老尼抚着她的头顶,淡然一笑,“傻孩子,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徒弟了,今日我就正式收下你这弟子。” 花吟一怔。 “你既是我亲收的弟子,你们这辈儿是引字辈,如今你已大彻大悟,一心悔过向善。我赐你法号引善。望你不忘自己向善,且要帮着那些与你一样陷入迷途之中的人也要弃恶从善,步入正途……” 了缘师太说完这番话后便圆寂了,花吟一声凄厉大喊,“师傅。” 突然一道金光,佛光普照,金光照到花吟身上,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祥和宁静,通体舒畅。 啊,原来升入西天极乐竟是这般美好。 可惜,她永无这样的机会了。 ** 好痒,好痒…… “哈欠……”翠绿的树叶隙缝中散落点点太阳的金光,砸在她的脸上。 花吟大惊,身子猛的一弹便从躺椅上栽了下来,连哭带喊道:“死了,死了,我怎么在太阳底下,这下要魂飞魄散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东突西撞的四处躲藏。 这下可吓坏了刚刚用狗尾巴草撩拨妹妹玩儿的花家二郎,也亏的他反应快,身子原地一跳,就一把捉住了抱着头到处乱窜的花吟。 可已经来不及了,花吟的哭喊声还是惊动了正在屋内午睡的娘亲。 花容氏挺着个大肚子,急急地呵斥道:“二郎!你又做了什么坏事欺负妹妹,还不快放手!” 花二郎捂着花吟小嘴的手赶紧放下,一脸的泼皮无赖笑,“娘,我能怎么招她啊!我就看妹妹睡相可爱,一时没忍住,就用狗尾巴草逗着她玩儿了。” 花吟看向站屋檐下的美貌妇人,又看向一侧只有十一二岁的花二郎彻底傻掉了。 “满满,快到娘这儿来!”花容氏怜惜的看着女儿,可是任她怎么唤,花吟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可吓到了花容氏,她如今四个孩子,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全府上下疼的跟宝贝疙瘩似的。 “哟,姑娘这是怎么了?”奶妈张嬷嬷最先跑到花吟跟前,蹲在她身前,又是挥手又是摸摸捏捏。平日里花吟金贵的不得了,最恨人碰她。这会儿,张嬷嬷也是着急了,忘记了小姐的规矩。 “你别装啊!我挨揍你有什么好处!”花二郎朝着她的脑门又轻戳了下。 “二郎!”花容氏厉呵一声。 院外,花大义正和大子花勇打外边回来,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喊声,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 花二郎一见到爹爹,吓的赶紧撇清干系,“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妹妹肯定是撞邪了!” “混账!”花大义怒喝一声,吓的花二郎打了个激灵,嗖一声,就手脚并用的爬树上去了。 花大义没功夫管他,一把将闺女抱起,心疼的声音都颤了,“满满,爹的好闺女,你这到底是怎么啦?” “不会是中暑了吧?”花二郎坐在树杈上不知死活的喊,他可不比爹娘少疼满满,但此时他更怕爹爹揍他。 “对!对!对!赶紧请郎中!” 花大义刚一吩咐完,不等小厮领命出去,花勇已先一步夺门而出,转眼就没影了。 “爹?”花吟眼珠子动了动,终于出了声。 “爹在这!”花大义激动的应道。 “娘?” “娘在,”花容氏不顾硕大的肚子,弯腰蹲在闺女面前。 活生生的爹,活生生的娘,她的兄弟们都在,花吟眼睛一酸,“哇”一声大哭出声。 ** 整整过了半个月,花吟总算是缓过了劲。 现在是大周贞和十五年,她才八岁,她们一家仍在大周和大金的边界幺姑郡,她爹已经是正六品的门千总,兢兢业业。小弟尚未出世,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有个与她是双胞胎的弟弟。 那一日她是看到一个熟人就抱着哭一会,以至于花二郎被他爹揪下来狠揍一顿的时候,哼都没哼一声。 与挨顿揍相比,花二郎可是更怕妹妹真被自己吓出个好歹。 全家人也因为花吟的不正常紧张兮兮了好几天,就连平日里一根闷棍都打不出一个响屁的花家三郎也趁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偷偷摸到花吟的闺房,细声细气的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花吟看到这个平日里除了摆弄乐器就根本不愿与人交流的三弟,想起前世他竟然有勇气站出来,替她顶了杀人的大罪,最终被判了斩立决。一时间感慨伤怀,又是大哭特哭了一回。 后来花家父母当真是被闺女给吓到了,请了水月庵的尼姑做了好几天的法事。 也不知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还是机缘巧合,这些尼姑当中竟有花吟做了鬼后与她结下不解之缘的了缘师太。 了缘师太这时候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但花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她身前喊了声,“师傅。” 了缘被吓的不轻,连忙扶起花吟。可花吟就是不起身,哭着喊着非要师太收她做弟子。 这下不仅了缘傻了,就连花家老小都傻了眼。 了缘出家的庙宇本是大周都城外二十里外紫霞山的月华庵,因着一些禅理悟不透,便将庙中事宜交由师姐妹处理,自己则云游四海,广结善缘去了。 此番来花家作法,也是因挂单在水月庵,闲来无事便一同过来出一份力。 花吟抱着了缘的大腿不松手,花家老少无奈,只得请了了缘到堂屋里稍事休息。 花吟说:“我与师傅有过约定,今生若是遇到,定要结一番师徒情的,师傅若是不收我,我便长跪师傅跟前,直到师傅答应为止。” 了缘看向事主一家面容尴尬,闻言赶紧说道:“小菩萨快别这么说,老尼何德何能啊?” “因着师傅才有了今日的花吟,花吟此生愿常伴师傅身侧,为师傅当牛做马,报答师傅的恩情。” 疯了,疯了,花大义两只手掌同时捧住老脸,姑娘这哪是撞上了邪物啊,分明就是被菩萨跟前的童子给附了身。 这爹娘的养育之恩都还没报答呢,就要去侍奉菩萨去了。 “善哉!善哉!”了缘看眼前这小姑娘聪慧剔透,心中也有万分的喜爱,可就算她再喜欢也不会将人家的宝贝女儿收了来当徒弟。 于是她捻了几颗佛珠说道:“今日老尼与小菩萨能相会与次也算有缘。不过小菩萨尘缘未了,此番若是入了空门恐怕不妥,这样吧,我收下你做月华庵的俗家弟子,二十年后,若是小菩萨仍是执意出家,便可来紫霞山的月华庵找我,如何?” 了缘的话正合花家父母心意,他们也怕啊,怕姑娘想不通出家了,那他们俩口子可怎么办啊。 花大义赶紧说道:“满满啦,你就听了缘师太的,我看就做个俗家弟子不错,若是真当了尼姑剃光了头,等你后悔了,再蓄头发可就麻烦了。” 花容氏用胳膊撞了丈夫一把,白了他一眼,赔笑着说道:“了缘大师请不要见怪,我家老爷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夫人言重了,”了缘淡淡一笑,看向泪水盈盈跪在她身前的花吟,说道:“你既是我亲收的弟子,你们这辈儿是引字辈,既然小施主一心向善礼佛。我赐你法号引善。望你不忘自己向善,且要帮着那些陷入迷途之人也要弃恶从善,步入正途……” 花吟眼眶一热,期期艾艾的喊了声,“师傅,”当即又大哭出声。 花家留了了缘师太在家里住了小半个月,花吟也跟着她打坐念经了半个月。 花氏夫妇却半个月没睡好觉,生怕闺女还叫这老尼子给拐了去。 好在了缘师太本就志在云游四海,小半个月后,任花吟好说歹说还是走了。 她这一走,花家上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姑娘不出家当尼姑,这转了性子,不戴首饰,不穿花衣裳,每日粗茶淡饭,不吃荤腥,在花家老小眼里也都是小事一桩了。 毕竟也就八岁的孩子,还没定性,虽然仅此变故,和之前的性子相去甚多,但在花家父母眼里,除了要闹着出家当尼姑这一条,这样稳重的性子,反而比之前要好太多。 姑娘生的美,又聪明,本是做父母值得骄傲的事,可是美艳过头,又心眼比旁人多绕几个弯儿,恐怕就不知是喜是忧了。 这样看来,现在反而更好。 而花吟的真实想法则是,上辈子她就是太看重这些身外物,一天到晚只知道穿衣打扮,争强好胜,将父母兄弟对自己的爱当成理所当然,不知珍惜,甚至需索无度,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 这一世她可不能再活的这么混账了,她要把上一世她欠他们的全都给补回来。 不够,她要对他们更好,更好。 花吟一个人正在院子内乱想,突然听得隔壁传来一阵哭喊声,那哭声凄惨,激的花吟忍不住头皮一麻。 隔壁是官居从六品部千总郑家的院子,郑家老爷养了五六房姨太太,却只有正房生了个嫡子郑西岭,三房的姨娘生了个女儿郑婉儿,其他再无所出。 花吟搬了个梯子爬上墙头,就看到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正对着一个瘦小的丫鬟又打又踢。 看郑婉儿手里拿着一个水壶,那丫鬟的手背红彤彤的,想来是刚才烫的。 花吟心头一紧,眼见着郑婉儿抬脚就要冲那丫鬟的手上踩去,花吟挥手从墙头掀了一片瓦砸下去,“郑婉儿,你想闹出人命啊!” 郑婉儿吓了一大跳,盯着花吟辨认了好一会才惊叫道:“我没看错吧,你真的出家当姑子啦!” 与往日的花枝招展不同,花吟此时的装扮也就称的上朴素而已,其实这恰恰别有一番少女的清纯脱俗之美。 “你别管我有没有当姑子,倒是你,这是干嘛?” “还不是你换给我的蠢丫头,真是便宜了你,这么蠢的丫头,连端个热茶都不会,也难怪你一对镯子就愿意跟我换了。” 花吟一听她说这话,仔细看了那瘦小丫头一眼,恍然想起,八岁那年,她的确是干了件用一个卖身为奴的丫鬟换了对翡翠镯子的事。 当时花家父母知道这事后,也就当时训斥了她一顿,可毕竟是宝贝女儿,也没敢说的重。后来这丫鬟也不知是何原因死在了郑家,郑家随便裹了张草席将她从柴房拖出来后就用马车从后院运出去丢乱葬岗了,她当时正无聊的趴在墙头瞧见了。 想来当时自己也真是心狠,好歹那丫头也跟了自己两三年,她竟是半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不屑的想,这么蠢笨的丫头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活该! 可聪明如她,既然拿丫鬟跟人换了玉镯子就预料到了这丫鬟活不长。且不说这郑家的三姨娘是屠户出身,生性彪悍,而她的亲闺女郑婉儿也像极了她的性子。当时郑婉儿事事喜欢和花吟比较,可又处处不如花吟,吃了花吟的亏,便拿花吟曾经的贴身丫头撒气。那丫鬟本就体弱,被折磨死也是迟早的事。 “喂!可能你还不知道吧?我哥跟我二叔这次去了京城,或许我哥还见到了云裳姐……”郑婉儿正想着法子气花吟。花吟却突然喊了声,“你等等……”转眼就爬下了墙头。 郑婉儿气的又朝小丫鬟踹了一脚,“神气个什么劲,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不一会,前院突然传来了嘈杂之声,郑婉儿不悦的蹙了眉,果然眨眼间,花吟就风一般的到了她跟前。 郑婉儿最是不喜花吟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派,凉凉的嗤了声,“你不是最讲究淑女仪态的么,这会儿我哥不在,你就原形毕露了?” 花吟径自将拿在手里用帕子包着的物件塞到郑婉儿怀里,“东西还你,翠绿还我。”言毕直接跑到翠绿躺着的地方,将她给扶了起来。 见到昔日的主子竟亲自扶自己起来,翠绿吓的不轻,嗫嚅着,“小,小姐。”而后头几乎埋到了胸口,跌跌撞撞的站起了身。 “喂,花满满,你搞什么鬼?”郑婉儿冲到俩人面前,不悦的拉了花吟一把。 “翡翠镯子还你,人我带走。这几个月来你不是一直挖空心思想讨回你的镯子么?现在我成全你。”花吟没好气的说道。 说来这个郑婉儿自小就喜欢和花吟作对,可是这头和她作对,回头又喜欢学她。例如花吟今儿个戴了套珍珠头面,她觉得好看,回头一定会让她娘也给她整一套。下回花吟要是跳了支舞,获得大伙的称赞了,转过身,她家噼里啪啦,一准她在家里学跳舞。 “你说带走就带走!凭什么呀!现在我可是她的主子。”郑婉儿不依,她从来都是个别人越和她抢,她就越觉得那物件好的人。就如那翡翠镯子,是他舅做生意特意从外地给她捎来的,她嫌自己带翡翠不好看,可轮到花吟用丫鬟和她换了后,她越看花吟戴越觉得那镯子好看,回头恨的牙痒痒,成天想着怎么讨回那镯子。 “就凭这镯子现在就在你手里了,”花吟瞪了她一眼。 小孩子间根本是不用讲什么道理的,而且从小到大,虽然郑婉儿喜欢在花吟后面瞎吵吵,可也就花吟能收拾得住她。 这一瞪,郑婉儿高涨的气焰马上湮灭了,嘴上仍旧不乐意道:“这丫头吃了我家好几个月的饭,你说换走就换走,那我多亏啊,你想换走也成,不过你上回戴的那对翡翠耳环得当做利息给我。” “行,回头你去我那拿。” 花吟答应的爽快,郑婉儿又犹豫了。不过花吟也没继续和她废话,搀着一瘸一拐的翠绿走了。 待俩人出了后院,郑婉儿的贴身大丫头说话了,“小姐,莫不是那个花满满真的撞邪啦?”以往颐指气使的主子居然搀扶小丫头,不是撞邪了那能怎么着? 平日里郑婉儿恼花吟,背地里都叫丫鬟们称呼花家的小姐闺名,同仇敌忾。 不过郑婉儿此时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上头,打之前花吟一出现,她就习惯性的上上下下研究花吟的服饰装扮。此时她动了动都快被金银玉饰压断的脖子,又扯了扯繁复的衣裳,疑惑的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我才回外姥家一个月,幺姑郡的穿衣风向就变了?秋菊,你说花满满那样好看吗?” “丑死了,跟个丫鬟似的,”秋菊附和道。其实凭良心说,花吟生的貌美,肤白晶莹,而且毕竟是八岁的孩子,此时不学着大人的打扮,反而生出一股纯真自然之美,就拿刚才说,她突然从墙头上出现,绿树掩映下就跟个小仙子似的。 “是吗?”郑婉儿又不是没长眼睛,显然的不信,“不过这天气,看她穿成那样倒是很舒服的样子,嗯,嗯……” 秋菊马上明白了小姐的想法,于是自动给自家小姐找台阶下,“是啊,这天的确是太热了,要不奴婢给你换个清凉点的打扮?” 话说另一头,花吟刚将翠绿领回家就被花容氏和张嬷嬷看到了。 “满满?”花容氏不解的喊住她,刚才隔壁大院翠绿的哭喊声她们隐约也听到了。可毕竟已经是人家的丫鬟了,人家主子训仆人天经地义。而且说句真心话,那个翠绿也真是脑子不好使,口拙木讷就算了,还笨手笨脚的,在花家那两年没少出错。 花容氏不是不善,而是府里上下十几口都要吃饭过日子,家里可养不起闲人。况且这世道可怜人太多了,要她一个个去怜悯,她怎么怜悯的过来。 “娘,我将翠绿换回来了,往后她还是我们府里的丫头。”花吟快速的说完,小心翼翼的搀着翠绿进了后院自己的屋子。 花容氏和张嬷嬷看向俩人消失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张嬷嬷感慨了句,“都说大小姐被观音菩萨点化了,我看真是。” 花容氏不知是喜是忧,当娘的总是比旁人要想的多,以前她觉得女儿心太狠了些,这样往后嫁了人,怕是夫妻不睦,婆媳不和。可这段日子以来,她又觉得女儿变化太大,又太善了。 不是善不好,而是这世道人心险恶。就拿她自己说,她本是京城兴安侯府二房的竖女,虽然在府中身份低微,可她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生来就注定是侯府最美的女儿,又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这样的她,即使嫁的不如嫡姐,但也不会太差,可就怎么嫁了个戍边的门前总? 还不是当年做闺女的时候,府中姐妹们嫉妒她的美貌,使了诡计害了她,让偶然经过的花大义不巧看了她的身子。 原本永安侯府是要拿花大义兴师问罪的,可是她名节已毁,最后还是亲娘拼死求了侯府的老夫人,让她下嫁花大义。 俩人成婚没多久,花大义便带着她来到了幺姑郡。虽然丈夫粗俗了点,但对她倒是打心眼里疼惜,即使同僚们都妻妾成群,他也决口不提纳妾的事。倒是她自己因着怀孕身子不方便,提过几次,都被丈夫给严词回绝了。 有这样疼爱自己的丈夫,还有这么多可爱孝顺的儿女,她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只道是一切自有天注定,而侯府的那些明面上嫁的光鲜的姐妹们过的日子还不一定如自己呢。 花容氏这么思来想去,反而将自己给绕进去,自相矛盾上了。 也罢,也罢,这世上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儿女自有儿女福。 ** 花吟将翠绿拉进屋子后,便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药膏,翠绿整个人愣愣的,缩着脑袋不吭声。 “手给我。”花吟说。 翠绿就老实的伸出手。 花吟细细的给她抹上了药膏,嘴上叮嘱着,“这俩天你什么事都不要做,好好休息几天,等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跟在我身后,继续伺候我。” “是,小姐,”翠绿极小声的应了句,或许是受的苦难太多,主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半点情绪反应都没有。 花吟给她的手上了药膏后,看了眼她巴掌大的脸,心道这孩子也就比自己小半岁,可因为营养不良,骨瘦如柴,个头也只到自己眉间,一双眼睛茫然无神,一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 就这样的女孩,如果她今日不将她领回来,最多再过半年,便会像阿猫阿狗一般悄无声息的死掉。 花吟想到这儿,又是一叹,探手摸到她脖颈的伤口,这伤口一直延伸到后背的衣服里。 翠绿吓的不轻,猛的哆嗦了下。 “你别怕,”花吟握住她的手,“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懂事,可既然我将你换回来了,我就会好好待你,不会再欺负你,请你相信我。”花吟真挚的看着她,后者却仍旧是一脸的恐惧和茫然。 花吟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轻声道:“你将衣服脱了。” 闻言翠绿猛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因为恐惧而不断睁大,消瘦的脸庞,因为眼睛的外凸,而显得有些恐怖。 “我只是想看看你后背的伤口,你不要怕。”花吟尽量放柔声音,轻声安抚着她。 翠绿低了头,也不知是真的听懂了,还是认命般的脱了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薄衣裳。 花吟料想到她后背上定然有多处伤口,可待那件单薄的脏衣裳脱下后,她还是情不自禁热了眼眶。 见到小姐哭,翠绿有些慌,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似乎是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而后竟反应慢了半拍,猛的扑倒在地上磕头,念念有词,“都是翠绿的错,小姐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花吟再也忍不住,泪水连连,“对不起,翠绿,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发誓,从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似乎自从重生后,她就多了颗多愁善感的心,遥想上辈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铁石心肠!居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垂死挣扎,即使被那些人恶毒的诅咒甚至破口大骂,她还能淡定的狞笑。 花吟抹了抹眼泪,细细的为翠绿上药,可当她转到翠绿的身后不由的愣住了。 翠绿的后背有个奇怪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烙铁烙上去的。 像是牲畜的形状,又是像牛又是像马。 花吟脑子腾的金光一闪,她突然想起她在哪里见过了——耶律瑾! 她做鬼的时候曾偷偷去过十八层地狱,那时牛头马面正不分昼夜的给耶律瑾施以酷刑,她曾远远的见过他后背上的那道印记。她本以为下了十八层地狱的鬼魂都会被打上那样的印记。 因为受不了耶律瑾凄惨的痛呼,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没注意其他同样下了十八层地狱的鬼魂。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花吟随即想到另一层,旋即说道:“翠绿,你是金国人?” 翠绿茫然的看着她,想来是对自己身世并不清楚。 俩人正说着话,花三郎突然走了进来,花吟被吓了一跳,翠绿缩成一团,动也不动。花三郎只是稍微停顿了下,而后看也不看她们,径自走向花吟平时练字的书桌,抱了她桌上的宣纸,拿了就走。 花吟无语,她这个弟弟自生下来就和旁人不一样,长大后,也没多少改变,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想接触都难。 她上辈子也恨死了弟弟这种性子,旁人家的兄弟都是姊妹们的依仗,就她家的,虽然四个男丁,可没一个派的上用场,全都中看不中用。 倒是后来三弟替她顶罪,被判了斩立决后,她终是落下了几滴感动的泪水,可那会儿她早就为了自身前程,和花家断绝了关系。 三弟死后没多久,她便风光大嫁,以丞相义妹的身份,嫁入烈亲王府,成了晋安王的侧室。 傍晚的时候,郑婉儿过来了,她手中拿着一张深黄色的满是字迹的破纸,花吟一瞧便猜出那是翠绿的卖身契。 郑婉儿也是一身的轻松简单打扮,神气活现的在花吟跟前转了好几圈,就跟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模仿了花吟一般。 可郑婉儿不觉得有何不妥,她就是觉得同样的打扮,她怎么着都比花吟好看。 不过让郑婉儿惊奇的是,之前还在自己家里灰头土脸的小丫头,这会儿居然穿上了花吟穿小的旧衣裳,打扮一新,还有几分可爱。 郑婉儿绕着翠绿转了几圈,吓的翠绿都抖了起来,就差钻老鼠洞了。 “行了,”花吟拉了郑婉儿一把,将手中的翡翠耳环往她手里一塞,“这个给你,卖身契给我。” 郑婉儿却突然扬高了手,“可不能这么容易给你,”退开好几步后,她又狐疑的看了翠绿一眼,突然福至心灵般,大喊道:“花满满,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将这小丫头打扮这么好看,是不是打算卖窑子里去啊!” 翠绿虽然年纪小,可窑子这种地方,她多少还是明白的,瞬间一张脸吓的惨绿。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花吟看了翠绿一眼,没好气的呵斥了回去,劈手就来夺卖身契。 可郑婉儿老毛病又犯了,“不行,不行,我反悔了,我还要这小丫头,翡翠镯子我不要了,你这耳环我也不要了。” “毛病!”花吟猛的一跳伸手去够,只听“呲”一声,卖身契被撕了个两半。 “哈,是你撕的可不关我的事,”郑婉儿生怕花吟反悔一般,将手上还剩下的半张也扔到了花吟面前。 花吟动作利落的捡起,而是干了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随手撕成了碎片,而后扬手一扔,纷纷扬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